沈槐还从未见过墨云这般傻样,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自他手中把压在最底下的那张信纸抽了出来,拍在他面前。

“你且先看完这张。”

墨云点头如捣蒜地拿起沈槐拍在他面前的信纸,逐字逐句地看了下来。

他的神情也自方才的喜不自禁变成了凝云重重。

墨云缓缓放下手中的信纸,抬眸凝视着沈槐。

“齐凛知道吗?”

沈槐抿着唇,摇了摇头。

她是准备等齐凛回来了再告诉他。

墨云再次看了眼那张信纸上的小字,深吸了口气,叹道:“齐凛他的根本就不在这里,而是在卫国。他这么些年来选择留在这里,无外乎是为了我和……宇文杉。”

沈槐看着墨云没有说话。

墨云缓了缓情绪,继续说道:“我曾经也劝他离开过北临,回到卫国。但是他拒绝了,因为于他而言,曾经的北临有我和宇文杉,而现在的北临……有你。”

说着,墨云直直地注视着沈槐,目光锐利逼人,像极了鹰隼。

沈槐静静地听墨云说完这番话,尔后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对着墨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墨云瞧见沈槐这般如王降临的模样,梗了一下。

“倘若……有一天齐凛他离开北临,回到了卫国,你会……”墨云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将手里拽的的其他信纸揉成皱巴巴的一团,紧张兮兮地看着沈槐,“如何自处?”

沈槐眨巴眨巴眼睛,似是没能明白墨云话里的意思。

墨云紧紧地锁住沈槐的脸,生怕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神情的变化。

沈槐看着墨云紧张兮兮的表情,轻笑一声,说道:“到了那时再说吧。”

墨云被沈槐不软不硬地堵了回来,不得已结束了这个话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沈槐从琼华楼回来的时候已然有些晚了,齐凛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远远的,沈槐就看见矗立在门口的那道修长身影。

“齐凛。”沈槐遥遥朝他喊了一声。

齐凛倏然回首看向她。

正巧看见冬日里的余晖洒了她一身,衬得她面庞温润似皓玉。

齐凛嘴角微微上扬,朝着沈槐缓步走去。

席间,沈槐将那封信件递给齐凛看了。

出乎意料的,齐凛的反应倒不似墨云那般激烈,反而是淡淡的,似乎早有预料。

齐凛慢条斯理地将那堆信件整理收好,给沈槐夹了一筷子菜,“你今日就是为了这事去琼华楼找的墨云?”

沈槐乖乖地点头。

“关于宇文杉的事情其实我早有怀疑,只是……一直没敢和墨云说。”

毕竟宇文杉当年的死是墨云心里一直迈不过去的一个坎,甚至差一点就将他压垮了。

这么多年了,齐凛明白他心中的那根刺,两个人也就有志一同地将他深藏心底。

直到……沈槐带来的这个消息。

“既然现在知道了宇文杉极有可能还活着,你代如何?”沈槐歪着脑袋盯着齐凛。

齐凛的心情明显愉悦了不少,抬手抚了抚沈槐的发顶,“自然是去寻他。”

发顶上突如其来的温热让沈槐愣了一瞬,咬着筷子不知所措。

齐凛却好似不知所察,收回了自己的手,支着脑袋笑看着沈槐。

沈槐放下筷子,别过脸去,不自知地笑了。

不自为何,她见了齐凛发自内心的笑容,心下也是暖融融的。

此时此刻的皇宫里面就不像小院里这么其乐融融了。

因为任婉的孩子没了。

宇文迟正因为这件事在大发雷霆,甚至不惜处决了不少宫人。可谓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楚泠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随身女官的服侍下打理头发,准备更衣歇息了。

“嗤。”楚泠冷笑一声,镜中的美人也随即勾唇冷笑,“她也有今日。”

随身的女官是楚泠多年的亲信,自是知道楚泠心中所想的。闻言立马附和道:“我瞧着那任贵人也是遭了报应呢。”

楚泠缓缓摘下自己发间的一支金钗,放入梳妆盒内,“报应?恐怕是碍了谁的眼吧。”

女官察言观色,自然明白楚泠话中有话,便也不再言语了,生怕惹祸上身。

毕竟能在这深宫中活了这么些什么年的,可没有几个简单的。

“陛下。”任婉苍白着脸,一只手死死地勾住宇文迟的衣角,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了。

宇文迟最是受不得她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当即安慰了她几句,还赐下了不少赏赐。

任婉埋首嘤嘤哭泣,眼底却是掩盖不住的狠毒。

这个孩子怎么没得,她自然是明白的。

早先年她在冷宫的时候就坏了身子,太医也曾说过她日后难以再有子嗣,便是有了,估计也留不住。

“臣妾希望陛下能够彻查此事,还臣妾和那……未临世的无辜孩子一个公道……”

“娘娘!娘娘!”楚泠刚刚歇下,就听的随身女官急切地冲进屋里来唤她。

楚泠颦蹙起眉,不满地坐起身来看她,“怎么回事?”

女官此刻顾不得其他了,跪地说道:“陛下领着人过来了,说是为了彻查任贵人小产一事。”

楚泠一听到任婉的名字就难受,立刻翻身下床,“她小产与我何干?为何要来我这里彻查?”

女官也是刚刚收到消息,也是不明所以,只能摇头说道:“奴婢也不知,只知道陛下已经领着人过来了,现在想必已经快到了。娘娘还是快些换身衣裳接驾的好。”

楚泠虽然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但是碍于宇文迟的威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换身衣裳去接驾。

伴着太监一声尖锐的传达声,宇文迟面色阴沉地坐着圣驾摇摇晃晃地过来了。

楚泠见了宇文迟,尽量地使自己面部表情变得柔和。

只是,楚泠没有想到的是,她在冰冷的地面上跪了许久,冻的膝盖发疼也没能听见宇文迟让她起身。

冬日里的风本就动人,不出一小会时间楚泠就支持不住了,身子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她也听见了宇文迟冰冷彻骨的嗓音,“怎么,你既有那歹毒心肠,却是连这一时半会都捱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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