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这个发音,这个操作。

不正是当初沐风给自己卜卦时的样子吗?

苏凡立马仔仔细细地看着主持人的五官。

越看越像年轻时的沐风。

苏凡此刻要是有身体,绝对会惊出一身冷汗。

晓溪山祖师爷只能站着当主持人。

东岳大帝连参加会议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站在身后。

那么坐着的这些人,是什么身份?是什么地位?是什么样的含金量?

苏凡不敢想。

过了好一会,沐风念念叨叨完之后,一根黑色的长签掉了出来。

沐风睁开眼,看了看长签,然后将两枚龟甲丢到了桌上。

一正一反。

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

“@#¥#!”

沐风的语气有些惋惜,但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玩意,又念叨了几句,然后微微一笑,深深地鞠了一躬,便后退了一步。

他这一退倒是不要紧,可是圆桌上的人仿佛听到了信号枪一般,立马开始了交谈。

先开口的是紫金色长发的男子,只见他站起身,侃侃而谈,苏凡这会才看见他腰间还佩戴着长剑,看样子英武不凡。

可惜说的话都是古语,苏凡一个字听不懂。

紫金色长发男子长篇大论说了一半,拿着烟斗的龙族男人打断了他的话。

场面一开始还是在你问我答,可是越说越混乱,越说越嘈杂。

逐渐演变成了无尽的争吵叫骂。

苏凡真的怀疑,他们没有打起来,已经是万幸了。

虽然听不懂古语,但苏凡隐隐能从局面上分析。

自己,龙男,小老头是一方的。

紫金发男,神秘女子,冥帝是一个方的。

两边吵的最凶的是龙男和紫金发男。

其次是苏凡和神秘女子。

基本上不怎么说话的是小老头和冥帝。

沐风身为主持人,很明显是中间人。

他也不说话,站在圆桌不远处,闭着眼睛,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没有插手两方争吵的意思。

晓溪山果然是保持中立的存在啊。

苏凡心中暗叹了一句。

便有些无聊起来。

周围人的争吵他都听不懂,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苏凡强迫自己去听,也慢慢开始了烦躁。

“特么的,你们能不能不用古语说话啊,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好吗?”

苏凡心头怒吼着,可惜没有人能听见他说的话。

他现在深刻意识到了,普通话的重要性。

就在苏凡有些自暴自弃,昏昏欲睡的时候。

局面突然发生了改变。

圆桌上唯一的那名让苏凡感到眼熟的女子,突然面露难色,随后用手捂住了嘴巴。

虽然极力的掩盖,但还是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干呕声。

女子身后的男人立马上前,扶住了她,开始了询问。

很快,会议就在女子和男子的退场下不了了之。

六个坐在桌上的人直到最后貌似都没有吵出一个结果。

沐风见状,也是很无奈地走上前,象征性地说了两句。

苏凡大致猜测了一下,应该是宣布会议结束之类的话。

说完之后,沐风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快步离开了大殿。

紫金发色的佩剑男子满面通红,并没有起身离开,而是不断跟东岳大帝身前的中年人交谈着什么。

“苏凡”,龙男,还有拐杖小老头,三人结伴一同起身,朝宫殿外走去。

期间,长着龙角的龙男还主动上前和“苏凡”打了声招呼,然后交谈了一会。

拐杖小老头和他身后的矮土豆并没有太多的停留,出了仙宫,直接就离去了。

龙男甚至还送了“苏凡”和短发男子一程。

将两人送到了地面之上,这才划破虚空而去。

苏凡虽然有些好奇,回忆结束之后,苏凡能明显地从“苏凡”和短发男子交谈的语气中感到压抑的气氛。

虽然听不懂,但他知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

“苏凡”回到了仙城。

作为旁观者,苏凡就这样看着自己每天发生的一切。

果然如他所料。

不久之后,战争便开始了。

而战斗的双方,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和生活在大地上的后土一族。

“苏凡”作为后土一族的领袖,带领着自己子民和仙人展开了持久的战斗。

渐渐的战斗波及到了仙界中的各个种族。

参加了圆桌会议的龙男甚至亲自登门拜访了“苏凡”。

在两者的握手之下,苏凡算是明白。

后土一族和龙族,结盟了。

龙男给“苏凡”留下了接近百人的龙人战斗部队,供“苏凡”调遣。

而最让苏凡感到震惊的是,这些龙人在和仙人的战斗中变化的本体。

竟然是跟龙汶雪一模一样的五爪金龙。

这些龙人,竟然是龙汶雪的祖先!

而那个跟自己交谈过的龙人。

有极大的概率,就是龙汶雪口中的龙神。

战争在不断继续,每天都会有人死去,而每天,都会有新的人投入战斗。

虽然后土一族无法飞行,但他们的肉体力量实在过于强悍。

每一名后土族的战士,身体上都铭刻着阵图,寻常仙人的攻击根本无法奏效。

而且,精锐的后土族战士,还可以身披盔甲,短暂的获得飞行的能力。

而且,五爪金龙一族虽然数量不多,但所有妖修,都听从龙神的号令。

而仙人们,最大的优势,是机动性。

他们可以飞,可以开辟空间通道,擅长游击,擅长偷袭。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很久,苏凡作为一个旁观者,目睹了一切。

尽管后土族人在面对仙人的时候,很难讨好。

往往击杀掉一名仙人,后土族人就要付出数名,甚至数十名人的代价。

但后土族人胜在人数上。

原来,后土族人不仅仅是“苏凡”他们这一个仙城的人。

他们遍布大地,每个族群,每个部落,信仰的图腾图案不尽相同。

但“苏凡”一脉的后土族人,就如同后土族的王族。

在他的带领下,加上龙族的配合,还有其他妖族的配合。

仙人节节败退。

终于,仙人们派使者来求和了。

又一次会议召开。

所有人都没有变,除了开会地点。

开会地点从华丽的仙宫,改到了大地之上。

经过多年的战争,局势早已颠倒。

能够硬气说话的,不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

“苏凡”等人开会也不会辛辛苦苦上天,那些仙人要主动落在地上。

而这一次的会议,一切都很正常。

因为苏凡,龙神,还有拐杖老头一伙人占据着优势,所以在会议上占尽了主动。

然而……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

有人背叛了联盟。

因为无法听懂古语的关系,作为旁观者的苏凡,昏昏欲睡。

直到……

那一记偷袭。

拐杖老头竟然在沉默中悍然偷袭龙神。

大战一触即发。

而苏凡,也是第一次看见了龙神的本体。

长达百米的耀眼金龙。

而拐杖老头的本体竟然是……

恐鳌!

竟然是苏凡在冥界见过的恐鳌。

这一战,打的昏天地暗,山河失色,天崩地裂,万物寂灭。

“苏凡”做梦也想不到,作为曾经的盟友,鳌之一族为什么要背叛。

可惜龙神被偷袭在先。

“苏凡”,龙神两人要面对四个同级别的对手,结局是惨烈的。

龙神凭借强横的真龙形态,在先被偷袭的情况下,当场击毙了拐杖老头所化的恐鳌。

“苏凡”更是凭借一己之力,力战仙人三大高手,当场重伤仙人女子,打断了紫金发男的佩剑。

可惜“苏凡”的左臂,毁在了冥帝的冥炎之下。

最后“苏凡”和龙神虽然逃出生天。

“苏凡”的部下,短发男直接战死。

而龙神也在逃亡的路上陨落,尸首被跟在他身后的年轻龙人带了回去。

圆桌会议上的六个人,实力很明显都是同一境界的。

但现在,龙神战死,鳌族的拐杖老头战死,局面已经失衡。

后续,苏凡作为旁观者。

一步步看着后土一族和龙族如何被仙人们蚕食。

一个个族人相继倒下,一座座城池被仙人摧毁。

百人的龙人部队一个个战死。

苏凡就如同见证人一般,看着后土一族如何走向陨灭。

直到最后一刻。

“苏凡”一人,独战新上位的鳌族首领,紫金发男和冥帝。

当一切重归于黑暗的时候。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万年。

苏凡亲眼见证了后土一族的兴盛和灭亡。

也明白了上古时代大致发生的事情。

他的心仿佛铅块一般沉重。

就在这黑暗之中。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苏凡……你好。”

苏凡:“!!!”

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

因为就是苏凡他自己的声音。

“你是谁?”

“我是谁?呵呵。”

那个声音笑了笑,轻声说道。

“这个问题不重要。”

“不,这个问题很重要。”

苏凡的语气变得十分急促。

“虽然很重要,但我并不想告诉你。”

另一个“苏凡”轻笑着说道。

言语中充满了淡淡的挑衅。

“怎么样?看完这一切,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什么想法?”

苏凡愣了一下,接着问道。

“你是说后土一族的灭亡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苏凡”算是认同了苏凡的说法。

“没什么想说的,要不是恐鳌的背叛,胜利的自然是后土一族。”

苏凡有些不满地说道。

因为带入了后土一族领袖的视角。

所以不管于公于私,他都站在了后土一族这一边。

“呵呵。”

“苏凡”一阵笑声传来。

“苏凡,有的时候,事情往往比你想的要复杂的多。”

“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苏凡的情绪突然有些失控。

“你特么到底是谁?能不能痛快一点,别跟个娘们似的。”

“我是谁?苏凡,你……最恨的人是谁?”

苏凡愣住了。

自己最恨的人?

木一仁?

自己确实非常恨木一仁。

可是他早就死了。

少帝?

说心里话。

自己真的恨少帝吗?

更多的,应该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吧。

还是董青?

不,自己并不恨董青。

相反,光是董青不喜欢欠别人情这件事,苏凡对他还是有好感的。

那他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问题呢?

苏凡想着,突然一道灵光划过。

一个令他无法置信的想法,涌上了心头。

“你……是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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