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摘下覆在眸上的丝带,身后不绝的抚掌称赞声没有入他耳中半分,反是女子轻轻唤的那一声“阿凉”如石子般咚的一声投入了他的心湖中。

如霜似雪般的眸光刹那间霜雪消融,墨眸深处荡起涟漪,开遍锦绣繁花。

宋老夫人身子一颤,被宋大夫人手疾眼快的扶住,“母亲,您怎么了?”

“他……她……”宋老夫人抬起手,微颤的指尖指向温凉,嘴唇轻轻喃动,却说不出第二个字。

若说温凉的轮廓风华有七成像她的父亲薛大将军,那他那双缀满柔光的眸子便有九分像瑶儿!

像一个人是偶然,那么像两个人呢?

曾经飞速掠过的某个念头再度被宋老夫人拾回,也许那并不是她的臆想……

“阿凉,我刚才都看到了。”顾锦璃弯唇而笑,眼中盛着满满的爱慕和骄傲,她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我家阿凉真厉害。”

温凉拉起她的手,笑容虽不算绚烂,但淡笑中却带着足以溺死人的温柔。

箫拓站在两人身边,一时无言。

这场比试似乎还没结束吧?

大梁这单方面庆贺是怎么回事?

箫素走过来,从柳枝上取下那支步摇,轻柔的整理着金雀的尾羽,语气含着埋怨,“你们男子都是一样的粗犷,好好的步摇竟被你们拿来做了箭靶子,这叫暴殄天物懂不懂!

臭男人,真讨厌!”

箫素说完,对着箫拓做了一个鬼脸,便将步摇送还给了玉华公主,一脸认真的道:“下次再有男人抢咱们首饰,咱们就把他们的马刷成彩色的,让他们也体会体会心疼的感觉!”

箫素这一番话说的娇俏可爱,逗笑了众人,还不动声色的为箫拓解了围。

箫素心里清楚,论箭术箫拓不是温凉的对手,再比下去也不过出丑罢了,倒是不如趁早收手,还能剩下些体面。

玉华公主接过步摇,将其重新插入发中,笑着道:“嗯,你说的对,男孩子什么的最讨厌啦!”

玉华公主笑得单纯无害,双眸弯成月牙,遮住了狡黠的光。

不就是装可爱嘛,谁还不会啦!

温阳看得分明,轻轻抿了抿唇,这个丫头还是那么会演。

建明帝龙心大悦,狠狠夸赞了温凉与箫拓一番,什么少年英才、龙章凤姿、国之栋梁,好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众臣也跟着附和,只他们心里明镜似的,这些话其实都是说给温公子听的。

众臣随着建明帝折身回殿内,傅凛这才得空,瞪着周荣低声叱道:“你刚怎么回事?”

周荣对这个王爷姐夫有些打怵,忙解释道:“姐夫,我真不是有意的,刚才我是被人突然撞了出去,我感觉就是五殿下。”

现在想想,他当时站的位置离傅决很近。

“行了!”傅凛不悦皱眉,“既是没有证据,便不必再说。

就算是有人害你,也是你自己防备不善,以后做事小心些!”

傅凛心情复杂沉闷,对待周荣自然没有耐心。

温凉的优秀,父皇的偏宠,这些都宛如有毒的刺,扎的他心尖生疼。

傅决更不必说,整个人都沐浴在妒火中。

只想着待他有朝一日登上帝位,第一件事便要将温凉一家尽数除掉,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建明帝嘴角高扬,朗声而笑,可见其心情美妙。

温凉可真是太给他长脸了,试问这样的才学相貌,储君之位舍他其谁?

若不是想给北燕人留些颜面,他还有一肚子的夸赞没说出来呢。

“季尚书……”建明帝笑着唤道,声音极其温和,可季尚书却打了一个寒颤,冷汗瞬间打湿了衣裳。

“是,臣在。”季尚书起身行至殿中,他将头埋得极低,是以无人看见他惨白惨白的脸色。

“朕听说礼部早在多月前便为朕筹备了贺礼,现在可能呈上来了?”

温凉赢了北燕,现再将礼部的贺礼呈上来,正好可以挫一挫各国的锐气,让他们见识到大梁的盛世景象。

季尚书有些腿软,上下牙齿不停打架,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当他发现各州花草枯萎时,登时吓的三魂七魄丢了一半,忙找女儿商议。

寒烟虽说会尽力补救,可他自己心里清明,此事牵连甚大,不但会扫了陛下的兴致,只怕更会有贼人趁机生事。

若真因此传出陛下德行有亏,只怕不仅是他,就连二殿下和寒烟都会受到牵连。

季尚书深吸了一口气,咬紧了牙关。

大不了他全部认下,只要能保全陛下的颜面,陛下应该就不会迁怒二殿下了。

季尚书暗下决心,他起身抬头,正要开口,殿门外却忽然传来女子轻柔但坚定的声音。

“父皇,大梁十四府二百四十州的贺礼在此。”

季尚书愕然转身,便只见季寒烟与沈妩两人抬着一卷堪称巨大的画轴走入殿内。

季尚书脸色微变,忙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寒烟,别胡闹,快下去。”

季寒烟轻轻扬唇,声音明亮,“父亲,女儿将贺礼带来了。”

季尚书闻此是又惊又怕。

礼部的贺礼明明是大梁的锦绣百花,哪里是什么画轴,女儿这般岂不成了欺君?

英国公世子蒋兴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道:“礼部这是缺人手了不成,竟然还要劳烦王妃亲自呈上寿礼。”

季寒烟是个性情恬淡的女子,闻此也只轻轻一笑,解释道:“蒋世子莫急,待我为众位解释之后,蒋世子便明白其中含义了。”

沈皇后的目光轻轻落在那副卷轴上,眉心微动,侧眸看向了玉华公主。

玉华公主心虚的抿起唇角,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沈皇后。

沈皇后瞥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她倒要看看这几个小丫头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周倩早已从侧门回到了女眷席位上。

顾念两位殿下的情谊,她可以帮衬季家一把,可不代表她愿意为季家冒风险。

顾锦璃的想法虽说算巧妙,但也只是补救之策,若真追究起来,她们这种行为无异于欺君。

若能让父皇满意倒算幸事,反之,可就成了祸事。

傅凇与王爷不一样,傅凇不过是个闲散皇子,可王爷是要继承大统的,她不能冒一点点风险。

傅凛也觉意外,他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季寒烟身侧的少女身上。

少女如兰,兀自幽香,即便站在这金玉繁华的宫殿内,也丝毫不损她半分风姿。

有些人宛若云边月,虽可望不可触,心中的仰慕欢喜也并不会因为距离而有丝毫的减损。

季寒烟望向沈妩,两人相视一眼,轻轻颔首,缓缓展开了手中的卷轴。

季寒烟的心情有些许复杂。

其实此事由她与周倩来做才更合适,可周倩却先行找了借口离开,显然并不想与此事有太多的牵扯。

她能理解周倩的想法,只心里难免还有些酸涩。

一直以来她都把周倩当做好友对待,两人的关系也一向亲密,可因今日周倩却迫不及待的与她划清了界限。

反观沈小姐她们,她们本不过点头之交,她们却愿意为她做到这一步,她心中自是动容。

她不怨怪周倩,但若说丝毫不介怀也是自欺欺人。

画轴徐徐展开,这是一副大梁江山图,可与寻常画作不同的是,画卷之上还有许多不同的“东西”。

众人翘首以望,建明帝坐在高台看不大清,便准备走下去看个清楚。

“皇后可也要下去看看?”

沈皇后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她心里也委实好奇。

“陛下。”蒋贵妃娇滴滴的唤了一声,秋眸中满是楚楚动人的恳切。

“你们也一同来吧。”建明帝淡淡道了一声,便搀着沈皇后走下高台。

蒋贵妃不甘的揉了揉帕子,但架不住好奇心驱使,还是和丽妃一同跟了上去。

本是恢宏大气的水墨画上“开”满了万紫千红。

“这些是绢花?”沈皇后诧异开口。

季寒烟点头,轻声解释道:“这朵牡丹是以江南的云水锦所制,这朵绿梅是青州的蚕丝绢,这朵芍药是越州的七彩锦……”

画轴上的每一朵花不仅代表各府各州,更用了各地有名的丝绸锦缎缝制,别有心意。

至于那些并不盛产丝绸之地,便由沈妩执笔,以彩墨绘制。

如宜兴的茶花,云州的稻花,而最巧妙之处便在于沈妩能在地图上以山川水势作画,既描绘了万紫千红,又不影响画的布局,堪称绝妙。

顾锦璃的聪慧,沈妩的才情至今仍让季寒烟暗叹不已,更多的则还是庆幸,若无她们两人出手相助,今日她们季府定会遭殃。

姜悦和顾婉璃相视而笑,两人都一副具有荣焉的模样,再看玉华公主时,又都藏了些许幸灾乐祸的笑。

为了这几朵花,不知毁了玉华多少好缎子,等她发现后,不知道会不会偷偷抹眼泪。

“悦姐姐,没想到你的针线竟那般好,以后得空你可要教教我。”

顾婉璃双眼亮晶晶的,满是崇拜。

那些绸缎在姜悦手里剪了两下缝了两针,就变成了栩栩如生的鲜花,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姜悦往日里给众人留下的印象就是爱吃爱笑,却无人知晓,她竟有一手好针线。

姜悦得意的弯起嘴角,“好说好说,你想学,我教你便是。”

谁还没点特长了,不过是她往日里太低调了而已。

“可惜今天涵姐姐没来,不然咱们还能做得再快点。”顾婉璃可惜道。

姜悦连连摆手,一脸庆幸,“得亏她没来,不然就多了个帮倒忙的。”

她有幸瞧过宋碧涵做针线活,那针脚可真叫一个粗实,歪歪扭扭就算了,竟然还能将本是平整的布料缝出一个个小包来,那场面真让人不忍直视。

蒋贵妃看了几眼,牵唇道:“这便是礼部筹备了数月备下了贺礼,倒是有些特别。”

蒋贵妃虽没明说什么,但话里话外无不是在指责此物太轻,不够用心。

季尚书思绪还乱着,全然没留意蒋贵妃说了些什么,季寒烟偏头去看顾锦璃,见对方对她轻轻颔首,她这才鼓起勇气道:“父皇,此物看起来简单,实则却饱含了大梁各地女子对陛下的敬重和感怀。”

殿内一时沉默,蒋兴率先冷笑出声,“原是各地女子所备的贺礼,怪不得如此花哨简陋,中看不重要,真是没意思。

季尚书费了数月光景,就弄了这么个寿礼,可见并未用心啊!”

季寒烟本就是轻柔的性子,听蒋兴这般说,不禁羞恼起来。

顾锦璃见季寒烟被蒋兴气到了,便站起身轻轻开口,“蒋世子所言差矣,此乃大梁百姓对陛下的心意,何来简陋一说?”

“大殿之上现竟由得尔等女子随意插言,还真是世风日下!”蒋兴睁圆了一双遍布血丝的眸子,阴狠的瞪着顾锦璃。

温阳贴近温凉,附耳道:“他欺负大嫂了,揍他不?”

宋达耳尖听到了,立刻道:“啥时候动手,加我一个!”

虽然他在喜欢顾大小姐这件事上闹了笑话,可顾锦璃是他宋府的恩人,更别说对方还是英国公府了,这件事他第一个举双手参与。

温凉却只闲适的望着唇畔凝笑的女子,语气淡淡:“不必。”

谁欺负谁还尚未可知。

宋达撇撇嘴,他就知道温凉这种冰块性子不行,。

倒是可怜了顾大小姐,想必日子定然不顺心。

唉,错过了他,可真是错过了世上最好的男子呢!

顾锦璃轻轻弯唇,语气从容,“我见蒋世子畅所欲言,便以为谁都可以发表意见,想来倒是我理解错了。”

“男人有探讨朝政之责,区区女子如何与男子相比,真是荒谬!”

英国公皱起眉,这个没用的东西又中计了!

果然,只见顾锦璃浅浅一笑,意味深长道:“蒋世子如何说我都没关系,但您如此不将太后娘娘放在眼里,恐是不妥。”

蒋兴一窒,拍案而起,“小小妇人休要颠倒黑白,我何时不敬太后娘娘了!”

顾锦璃坦然与之平视,笑问道:“那蒋世子是未将太后娘娘视作女子了?”

“你……你大胆!陛下,您难道就容得此女如此折辱太后娘娘?这般胆大的女子,定要严惩!”蒋兴说不过顾锦璃,便以孝字来压建明帝。

建明帝却只淡淡扫他,神情不辨喜怒。

“话都是你说的,你却要朕来责罚他人。是你脑子不够用了,还是你当众人都聋了?”

这般不留情面的斥责让蒋兴瞬间红了脸,他还想再分辩两句,建明帝瞥他一眼道:“你若吃多了酒,便趁早出宫歇着,若没醉酒,便给朕老老实实坐下!”

说完,便侧身望向顾锦璃,语气变的那叫一个柔和,“灵毓,你继续讲。”

蒋兴气得身子直抖,被英国公冷冷瞧了一眼,才安分的坐了下来。

顾锦璃离开座位,行至殿中,对建明帝福了一礼,才道:“陛下,这礼物看似没有金石玉器贵重,可这画卷却寓意着我大梁锦绣昌盛,是任何礼物都无法比拟的。”

“哦?”建明帝饶有兴致,“那你便来给朕讲讲这画轴的深意。”

“是。”顾锦璃颔首,以澄澈如水的声音缓缓道来:“自古以来都是男尊女卑,世人多对女子格外严苛。”

说完,顾锦璃还意味深长的望了蒋兴一眼,气得蒋兴险些骂出声来。

“一个国家越是贫瘠落后,便越是轻视女子,只当女子视为生养工具,如奴如隶,百般磋磨,以此展示男人的主权,以压迫女子来遮掩自己的无能。

相反,越是繁荣昌盛的国家,女子反越能得到男子的尊重,甚是可以与男子一般为将为帅。

我大梁有如宋老夫人一般的巾帼英雄,有曾叱咤商场,被称为铁血娘子的月辰夫人,便是普通女子也有权力做自己想做的事。”

姜尚书撸着稀疏的胡子深深点头,大梁女子的地位那真是越来越高,他对此感触颇深。

他家夫人打他简直是家常便饭,他若话说的重了些,夫人便哭着要带女儿回娘家,有时委屈的他都想做女人了。

顾锦璃抬手轻轻拂过画卷上的锦缎花草,声音轻灵,“一提到“锦缎”“花草”,众人便会联想到女子,而我大梁女子之所以能灿然绽放,这些都要仰仗于陛下的英明神武。

若无陛下的圣泽庇佑,女子自保尚是难事,又如何还能追求美丽。

这一副锦绣山河图,所展现的不仅仅是我大梁山水人文,更有各府州百姓安居乐业之兴,大梁万里河山繁荣之盛。

这是大梁千万百姓对陛下的感怀敬爱,亦是对大梁盛世万年的信心!”

既是大梁女子的心意,自然要由女子展现。

一番无形的巴掌打在蒋兴脸上,让他彻底闭上了嘴。

顾二老爷在心里为自家女儿狠狠鼓掌,他站起身,神色动容,热泪盈眶,“陛下圣明,大梁得君如此,乃上天庇佑。

天意福泽,隆恩浩荡,陛下大业定千秋万载,一统乾坤!”

众人恨不得拍腿骂人,光顾着看热闹了,怎么忘了趁机奉承陛下,又被这个今四君抢了好活计!

大理寺卿钟树一边将顾二老爷这一番话记在心里,一边起身叩拜,“隆恩浩荡,大梁万载,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理寺卿这一跪,众人自是只能起身随之下跪,只大腿都要险些被自己掐青了。

竟然还有这一手,他们怎么没想到!

有些人一脸不甘的瞪向钟树,怪不得这钟大人有事没有就往顾府跑,原来是与今四君学习拍龙屁去了。

钟树却全然不理会众人嫉妒的目光,只留给他们高深莫测的一笑。

自己不上进还怪别人,这些人活该被他们甩下!

建明帝朗声大笑,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真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儿媳妇,这话真是说到他心坎去了。

总有人说他行事莫测,心思难辨,甚至还曾因为瑶儿的事一度被安上了昏聩的帽子。

他承认自己没有经世之才,可大梁的确在他的治理下越加繁荣。

今日终于有人为自己正名,他如何不开怀。

只顾锦璃不比寻常闺秀,以后毕竟是要太子妃要做皇后的人,他无法多赏她什么,也就只能赏赐些庸俗的金银了。

苗洛含笑走上前来,波光流转的美眸中全是赞赏,“灵毓县主这一番话真是令人警醒。男子女子同样为人,有何区别,只有那等无能的男子才会瞧不起女人。

大梁陛下英明神武,苗洛佩服。”

这位灵毓县主真是妙人,只可惜她是个女子,否则她便又多了一位蓝颜知己。

建明帝被夸得开怀大笑,殿内本就和乐的气氛因此变得更加轻快起来,君臣都在笑,这等和谐的场景绝对难得一见。

可往往有些人就是喜欢打破和谐,英国公看了一眼神色恍惚,笑容僵硬的季尚书,笑道:“季尚书有心了,这副画轴寓意甚好。”

“嗯……多谢英国公,应该的,应该的。”季尚书抬手擦汗,有种侥幸余生的不真实感。

英国公勾唇,“只我听闻最近礼部从各府各州寻了不少珍惜花卉,我还以为那些花草才是礼部要呈给陛下的寿礼。”

“这……那……”季尚书也是个老实人,他向来与礼仪宫规打交道,不擅长朝堂的唇枪舌剑。

季寒烟看着有些心急,替父亲捏了一把冷汗。

画轴能由她来展开,可官场上的事她不好妄自插言。

季寒烟正焦急着,忽听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那是本宫请季尚书备下的。”

季寒烟惊讶的望向沈皇后,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母后,您……”

沈皇后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便无甚表情的对建明帝道:“这副江山图其实是臣妾所作。”

建明帝有一瞬的愕然,转而情绪变得复杂起来。

这幅画恢宏大气,想来废了许多心血。

为了他的寿宴,她竟做到如此地步,难道说她心中一直是有他的……

这可如何是好?

沈皇后全然不知建明帝想偏了,只道:“作完这副江山图后,臣妾还想再做一副锦绣百花图,因有些花卉臣妾并未见过,便托季尚书去各地搜寻。”

她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看这些孩子们如此大费周章,想来定是礼部的贺礼出了纰漏。

这些孩子都做到了这一步,她总不能浪费她们的苦心。

沈皇后这一番说辞,打消了许多人心中的疑惑。

毕竟这副江山图画作恢宏,没有数月功夫无法作成,显然是精心备下的。

能让皇后娘娘如此费心,自然只能是陛下的寿礼,总不能皇后娘娘闲着无聊,打发时间用的吧!

沈皇后说完,无声望向了英国公,似在着他发问。

英国公心口起伏一瞬,深深吸气,沉下了翻涌的气血,牵唇笑笑,不再多言。

“咦!你们看,那不是蝴蝶吗?”姜悦眼尖,发现了飞入殿内的几只蝴蝶。

那几只蝴蝶轻轻扇动着翅膀,飞入殿内,盘旋一圈,落在了画轴的绢花之上。

顾二老爷望了大理寺卿钟树一眼,钟树心领神会,立刻道:“陛下寿宴之上有蝴蝶都被这锦绣江山吸引而来,可见是大大的吉兆,此等神迹应被记在史册之上,以供后人传承。”

钟树感动的都要哭了,今四君真是太够意思了,竟将这等好机会拱手让给了自己。

建明帝自是开怀,哪有不应的道理,高兴的一连又多喝了几杯酒。

英国公望着那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紧握双拳,凌厉的眸光恨不得斩断蝴蝶的翅膀。

好好的机会,竟然又被毁了。

看着弯唇含笑容貌清丽的女子,英国公眼中满是厉色,又是这个顾锦璃,她坏了他太多好事,不能再多留了……

------题外话------

好好的大理寺卿就要走上一条拍马屁的不归路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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