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妙颜呵呵干笑。

串门、宴会什么的,真的不怎么感兴趣啊,还不如在家研究小白鼠,咳,不是,是世子爷呢。

靖王妃却越发兴致高昂,一拍脑袋就想起来:“对了,正好吏部沈尚书的夫人过几天要开赏荷宴,母妃带你去亮亮相!快让人去取了你出门的衣裳来,我替你挑一身好的!”

曲妙颜推脱不得,只能让丫鬟去了,没有片刻,丫鬟捧来一个小包袱,打开来看时,里面是几件半新不旧的裙衫,样式过时不说,料子也是次品。

靖王妃的眉头一皱,呵斥那丫鬟道:“怎么回事,我让你去取你们世子妃出门的衣裳,你们那这些破烂东西来做什么?”

那丫鬟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倒是曲妙颜想起来了,叹了口气道:

“母妃,不是她的错,这几件确实是我在丞相府里的时候仅有的几件能穿出门的衣裳了,其他的比这个还不如呢。”

靖王妃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先是吩咐管事嬷嬷赶紧去绣房交待给曲妙颜赶制各季衣裳,又转回头来问道:

“何方氏这是做什么?你已经出嫁,她难道就没在嫁妆里给你准备一二吗?丞相府难道不要脸面的吗?”

曲妙颜笑了起来:“母妃想想就明白了,她怕是觉得我这个寄养的孤女抢了她女儿的婚事,正恨我恨得要死呢,怎么可能给我准备什么嫁妆?就是把我在丞相府的旧东西收拾收拾送过来充数了!”

靖王妃本就对丞相府悔婚替嫁不满至极,此刻又见何夫人如此克扣自家儿媳的嫁妆,不由得大怒,猛地一拍桌子:

“何方氏这老虔婆,简直欺人太甚!儿媳别急,三天回门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到时候一定要让她狠狠伤筋动骨一番不可!”

曲妙颜:“……”

娘喂,三朝回门都是带夫君,没见过带婆婆的啊!

但是看到靖王妃眼底熊熊燃烧的战意,她默默把话统统咽了回去。

好吧,只要您高兴,怎么样就好。

靖王妃说话算话,到了三朝回门的时候,果然带着曲妙颜回去了,反倒是沈凉州病情又严重了一些,留在王府休养。

丞相府一早就得到了消息,何夫人大惊:“什么?你说靖王妃亲自陪那贱丫头回来回门?”

管事一头汗,弯着腰回答:“是啊,现在王府马车已经到了街口,马上就要到丞相府外了,夫人还是赶紧准备迎接吧!”

何夫人不由得面目一阵扭曲,一边欣喜于曲妙颜得靖王妃喜欢,丞相府终究还是攀上了这门姻亲,另一方面却是咬牙深恨,这份体面和尊贵,原本应该是她女儿的!

何碧萱也气的又哭又闹,但还是只能跟母亲一起出了府门,恭恭敬敬把靖王妃和曲妙颜迎了进来。

一行人进了花厅坐定,何夫人一叠声的吩咐:“赶紧通知厨房,靖王妃是苏州籍贯,今天中午的宴席多准备几个南边的菜!”

竟然是半点也不提曲妙颜,有意无意把她整个人完全忽略了。

曲妙颜也不恼,只是微微笑着,反倒是靖王妃神色一沉,放下手中的茶盏,曼声道:

“何夫人不必着急,我跟妙颜待会还要一起去逛街,就不在丞相府多留了。时间有限,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王府的规矩,世子妃进门之后,要将嫁妆清点明白,然后为她单开一个库房,方便打理,但是昨天我才知道,妙颜的嫁妆并没有在王府,想是冲喜时间紧迫,丞相府还没送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何夫人不如先把准备好的嫁妆单子拿出来看看?”

这番话不紧不慢,何夫人听在耳中却是咯噔一声。

女儿的大好姻缘就这么没了,虽然是他们自作自受,但是何夫人母女却根本不会这么想,只会把一切归咎到曲妙颜头上,只想把她扒皮抽筋挫骨扬灰,怎么可能还会给她准备嫁妆?

要不是来迎亲的是靖王府,怕是连她身上那件大红嫁衣都没有!

何夫人脸色难看的没有说话,何碧萱却斜斜睨着曲妙颜,带着嘲意开口道:

“哟,表妹,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们丞相府从小把你养大,供你吃供你穿,没管你收银子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难道还要替你补贴一份嫁妆吗?你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

何夫人闻言眸光微闪,连忙垂下头去拿帕子按着眼角,语气落寞而悲哀:“唉,升米恩斗米仇,谁让我是亲姨母呢,妙颜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虽然一般来说,像丞相府这样的高门大户收养女孩儿,都会给陪送一副嫁妆,毕竟他们不缺这点东西,就当结个善缘罢了,但是认真追究起来,人家其实是没有这个义务的,像曲妙颜这样成亲之后还嫌养父母没给嫁妆,专门上门讨要,传出去可是真的要被人嘲笑唾弃一辈子。

但是前提是,何碧萱说的都是真的。

眼看靖王妃就要发火,曲妙颜连忙伸手按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对何夫人微微一笑:

“既然表姐要算账,那咱们就不妨摊开来说,把帐好好算个清楚。我父亲当年在时,曲家虽然不是说什么巨富之家,但是也算颇有家资,这一点对我家有印象的人都知道。”

靖王妃点点头:“没错,曲院正好医术,高门世家都愿意请他瞧病,每次出诊都诊金不菲,曲家又没有什么拖累,人口简单,多年下来确实家产丰厚,曲夫人当年的衣食用度在整个京城的贵妇圈子里都是拔尖的。”

何夫人的脸色瞬间一变。

曲妙颜的神色露出哀戚和追忆,缓缓继续说道:

“我当年虽然年幼,但也已经记事了,我记得父亲事发突然,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亡故,想来是没来得及运作打点。而我母亲,听闻父亲去后就得了急病,没几天也跟着去了,延医用药应该也没花多少钱。然后,我便带着全副身家来到丞相府投靠姨母,衣食住行还不如表姐身边的丫鬟,一个月月例十两银子,我也从没拿到手过。好吧,就算我拿了,再加上用度,一个月十五两银子尽够,一年一百八十两,丞相府养我十二年,总共两千一百六十两,就算再多一点,三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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