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闫涵回到个人办公室后,崔玉拉着椅子凑近萧晓晓耳边问道。

萧晓晓只觉右眼的上眼皮狂跳不止,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说:“这我哪里能知道的呀,但愿中午没什么事才好。”

说完,她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声。

“晓晓,其实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你找阎罗王谈谈,这文案找别人干去?”正在复印文件的陈美丽听到她们的谈话,回头提议了一句。

“还是算了,这是命运给我的安排,我还是默默地接受吧。”萧晓晓踟躇地想了想,以闫涵的脾气,怕只怕她还没开口提呢,就给轰出来了,她还是想想就好了。

陈美丽不以为意地耸肩,“我觉得你们就是职场老油条,明明心里就不服,有想法都不敢跟自己的上司提。”

“我们年纪大了,已经没有像你们年轻人这种敢于反抗的干劲咯!”崔玉挑了挑眉头,双脚往地面一蹬,连人带椅地往后退,退回她自己的办公桌前,“干活干活!再不干活这一天就要干不完了!”

说完,便打开文档,对着键盘利落地敲起来。

原还想再说话的陈美丽见她这样不识趣,下意识地撇了一下嘴角,转身继续复印资料。

看着两人各怀鬼胎的姿态,萧晓晓哭笑不得地抿嘴低头,不敢再出声。

沉默的氛围维持到了上午十点半,闫涵从办公室出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后单手插口袋地走到萧晓晓的办公桌前,另一只手握空拳在桌面反叩了两下,冷冷道:“萧晓晓。”

萧晓晓正在弄运营号上的文案格式,许是太专心致志了,丝毫没察觉到旁边站了个人,所以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吓得整个身体跳了一下,她惊慌地抬头,对上闫涵已经开始怒了的眼神。

“涵、涵哥,你叫我?”她急忙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双手交握,推着椅子往后挪了两小步。

闫涵没有搭理她,弯腰低头看了一眼她的电脑,见页面显示的是公司运营号的内容,眼里的愠怒淡化了几分,他直起身,面无表情地说:“把电脑关了,收拾一下,跟我出去。”

“啊?现在吗?”萧晓晓为难地看他,“涵哥,运营号的文案我还没弄好,我”

“下午再弄,我约了揽月集团宣传部的罗经理十一点半见面,他们下个月的暖场活动方案你也有参与设计,你跟我一起过去,争取把这单拿下来。”闫涵说完,甚至都不等她回复,直接转身就往大门走了。

萧晓晓还没反应过来,愣了愣,一边手忙脚乱地往包里塞东西,一边回想揽月集团暖场方案的具体内容,等她赶到电梯厅的时候,正好有一架电梯停下,她急急忙忙地跟在闫涵身后走进去。

“呃,涵哥,揽月的策划案带了吗?”坐进闫涵的车里,萧晓晓忐忑不安地开口问道。

闫涵斜了她一眼,冷冷地说:“在后面。”

萧晓晓回头,看到后排座位上放着一个黑色公文包,犹豫着该不拿过来,但又怕闫涵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发飙,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傻愣着干什么?不会拿出来看一下?”不一会儿,带着火药味的声音又吼了过来。

她点头应了一声,伸长手臂拿了过来,从里面拿出方案看了起来,她对闫涵带着自己去见客户的原因并不清楚,为了防止到时候客户问她问题,便把方案里的全部内容仔仔细细地记下。

和揽月集团罗经理约见的地方正是揽月集团准备开盘的新建小区,到达楼盘一楼的营销中心后,闫涵给罗经理打了一通电话,没多久,罗经理和他们自己的房地产策划师李策一起走了出来。

“罗经理你好,这是新来的助理,小萧,我们这时候来没打扰到您吧?”刚一见面,闫涵立即主动打招呼,顺带介绍了一下萧晓晓的职务身份。

罗经理冲萧晓晓点了点头,笑道:“没有,我刚闲下来一分钟,你们来得正好。”

“来,我们到那边坐下来谈。”他说着指了一下营销中心前台左侧的招待区,一边领着他们,一边朝身后的前台工作人员说道:“小王,给这边泡壶茶过来。”

“你们给的方案我跟小李都看过了,创意是不错,但是这上面的预算超出了我们的原计划了。”落座后,罗经理直接了当地说起预算的问题。

闫涵表示理解地点头,“如果您觉得预算超支的话,我们可以去掉儿童区的游乐项目,这样预算就还是贵公司原定的十万元以内,只不过那样就减少对有孩子的家庭的吸引力。”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搁在大腿边的手朝萧晓晓的位置甩了一下,正好拍打到她的手背,萧晓晓低头看了一眼,领会过来,打开公文包,把闫涵事先打印出来了的四份策划案取了出来,并起身分发给每一个人。

分发完后,她便坐回原位,紧张又忐忑地留心听闫涵和罗经理的谈话。

“那肯定不行的,我们主打的就是以亲子关系,这要是少了孩子的模块,哪里来的亲子和睦?”罗经理摇着头说,并打开策划案,仔细看方案里的细节问题,一边看一边提出方案里他个人认为的问题。

而他现在所提出的问题都是此前在制定方案时,萧晓晓特地找过罗经理的助理讨论过的细节,一切都是按照他们所要求的来做的方案,没想到这些反倒成了他挑剔的内容了。

也正因如此,萧晓晓越发觉得这一次会面谈话,罗经理只是为了鸡蛋里挑骨头罢了。

然而,一向暴脾气的闫涵面对罗经理的诸多问题,却难得地耐心和隐忍,没有挑明罗经理所提的问题一开始是谁提出,反而对其一一解释,这倒让萧晓晓很是意外。

就在她神游太空之际,闫涵又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她抬起头,只见闫涵瞪着自己的眼朝茶壶扫去一眼,她顿时明白过来,急忙起身,往在座三人的茶杯中添茶水。

茶水添完后,茶壶已经空了,她本想坐下来,但瞥见闫涵铁青的脸色,心口一阵发虚,干脆拎着已经空了的茶壶,自行到旁边的水吧添完热水才回来坐下,继续默默地旁听。

“其实你们这上面策划的内容,我们自己也是可以做出来的,只不过就是太耗费人力物力,与其我们自己来,倒不如花点钱,反正也不差这点。”

说这话的是坐在罗经理旁边的李策划师,他只随意地翻开策划书的一页,便就那样摊开地放到了一边,身体后仰,双手交叠搁在翘起二郎腿的大腿上,一脸傲慢地看向闫涵,“你们这报价太高了,就不能上面的内容不减,给个实价吗?”

“大家第一次合作,开心最重要嘛!”

他压价的样子看在萧晓晓的眼里,意外地像极了萧妈妈买衣服时的样子,想到两人之间的神似,她忍俊不禁地低下了头,不料却被闫涵抓了个正着,被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她赶紧正色起来。

“李策,我们这报的就是实价,这些设施的租赁价和购入价格,在市场上都是透明的,二位要是信不过我闫某,也可以去问问其他同行,货比三家之后,我们再谈也是可以的。”闫涵一边说着,一边不慌不忙地将自己手上的文件夹合上。

罗经理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之前就从旁人说起过,这金点子传媒出来的人个个精明,吃不得半点亏,本想着着闫涵都已经从金点子跳槽出来了,处事的手段和脾性说不定能收敛一点,没想到还是一如传闻所言。

他略作思索,将策划案合上收在手中,“这样吧,这个预算确实超出了领导给我的最高预算,等领导出差回来,我再跟他沟通沟通,看看到底用不用你们的这个方案。”

“也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闫涵抿嘴点头,站起身,礼数周到地和罗经理握了握手,“罗经理,我们公司是非常有诚意跟贵公司合作的,希望能等到您的好消息。”

“我们也是一样的,尤其是我个人,非常希望这一次能跟闫策合作。”罗经理在他起身时就一同站了起来,言语中流露的诚恳却未及眼底。

在极其官方的告别后,萧晓晓跟着闫涵走出营销中心,走到停车场的一路上,闫涵始终绷着一张脸,沉默不语。

萧晓晓忐忑不已地上车,刚一关上车门,“啪”地一声,闫涵直接把他自己手里一直拿着的策划书扔到了她的腿上,夹着策划书的文件夹边上尖角正好刮过她的手背,瞬间刮了一道红痕。

随后,她感到手背上有一丝丝的刺痛,低头才发现那道红痕上错落地渗出了数滴血点。

“萧晓晓你这脑子里是长了蛆吗?这种谈工作的场合,你居然还频繁几次地给我开小差!”

“我是让你来谈活动,谈方案的!不是让你像根木头一样杵在旁边一声不吭,就连斟茶倒水这点事情都还要我来点你!你家里爸妈没教过你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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