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依依笑了,她笑了这么多次,笑了这么久,这一次是她笑得最开心的时候,也是笑的最恶毒的一次。

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为何她要处处与萧秋狂为难,甚至恨不得要他身败名裂才心满意足。

她笑道:“现在请问大师,我等该如何才能撕下萧秋狂的假面具,将之诏告天下?”

“关键就在于她!”空性伸手一指,纤长的食指正对着的一个小姑娘,十六岁不到点的小姑娘。

她涨红了满脸,正张牙舞爪的想要挣脱那巨汉许多愁的双掌,想要冲上去咬一咬空性的肉究竟是不是酸的,他的血是不是臭的!

“将薛小钗绑到观音堂,一日后萧秋狂不到,我等立即离开。”空性缓缓道:“一日光阴足够萧秋狂赶到龟城,若他不到,则会背负起不仁之名,若是他到了,在座的诸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能来必要不能回!”

这一计的确毒辣,尤其是“观音堂”三个字一出,黄华的面色立即变了,他没想到空性居然狠毒至此,这么快就用上了薛小钗这条禁忌线。

许多愁厉声道:“不行!用这等下作手段对付一个女流之辈实在肮脏!”

“观音堂是什么地方?为何一听到这个名字你的脸色都变了?”薛小钗发现许多愁的双掌忽然有些冰凉,身子也僵硬了,她好奇的问道:“很可怕吗?”

“那地方不单只是可怕,那便是无间地狱!”许多愁看着薛小钗一脸的迷茫,叹息道:“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渡厄救困,可这世上恶人千万,总有渡不过去的人,你说,这渡不过去的人可怎么办呢?”

薛小钗傻傻道:“怎么办?”

“渡不过去的,菩萨就将这些人封印在自己的体内,免得他们再出去为恶。”许多愁道:“现在你该明白观音堂是个什么地方了吧。”

那是世上所有恶人的聚集之地,混乱之地本就是恶人的天堂,而观音堂更是这恶中之恶。

“传说观音堂锁住了四条恶鬼,每一条都是该永世镇压在地狱最底层的恶鬼,你说这样的一个地方,一个女孩子进入了会变成什么样?”

没人可以想象,也没有人忍心去想象那种惨景,那必定是一幕惨绝人寰的悲剧,薛小钗到了这样的地方,萧秋狂还能不来吗?

他还能忍得住躲在暗处不出吗?

出,死。

不出,该死。

深夜,孤单无助的少女。

薛小钗的美眸滑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脸,他们的脸上只有兴奋与狠毒,犹如野兽般的愉悦在这些人眼中闪烁,除了这病态的残忍还有一种冷漠苍白的冷漠。

薛小钗不可置信的望着三叔,她的小嘴张开成一个小圆行,她不明白为何三叔可以依然这么冷漠,这么的淡然。

或许他们本就是飞逝的生命中的一次邂逅,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他们本就是绑匪与肉票的关系,这样奇特的关系本不该产生太多的火花。

以三叔之冷漠,他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保护其他人的事情,何况利用薛小钗要挟萧秋狂本就是他的愿意。

一滴晶莹的泪珠已经在薛小钗大眼圈里打滚,她突然感到害怕了。

“三叔,你说话啊!”

薛小钗忽大声道:“你但凡敢说一句话……”

三叔茫然无焦点的目光停留在远方,道:“我无话可说。”

薛小钗一下子软倒在地,“乌姑娘!”许多愁急忙去扶她,却被薛小钗一把甩开,“我不用你管,我死也不用你好心!!!”

许多愁讪讪退开,他怒视着三叔,冷笑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江湖。”

江湖,冷漠无情的江湖。

“在下反对!”忽有一把年轻、坚定、有力的声音大声道:“男人之间的事情就该光明正大的用男人的方式解决,这般牵扯无辜,卑鄙无耻的作法在下万万不能答应!”

空性根本不必去瞧便知道此时会发对提议的人只会有一人,他心中也担心的就是此人不肯合作。

“贫僧久闻季候阁家规森严,大有君子之风,林施主少年才俊,自然是不屑于小人之作,不过……”空性淡淡道:“林施主也莫要忘了当年萧秋狂屠杀季候阁的时候可是鸡犬不留,并没有因为老弱妇孺而放过一人。”

“若非林施主当时在外玩耍,此时也只怕……”

林中笑厉声道:“不劳烦空性大师提醒,林某一日不敢忘家仇,不过家父庭训更不敢忘,此事恕林某不敢苟同!”

这是一个至刚的少年,要对付这样的人必须要用至柔的方法,空性微叹一声,朝长依依合十一拜道:“有劳女施主了。”

长依依就是至柔,也就是林中笑的克星,这一点以空性目光之毒辣早已看出。

“你不愿意去做,便不要做好了,反正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现在爷爷也不见了,就让我一个人好了……”长依依在空性面前还笑得又娇又魅,可当她走过半丈许距离到林中笑面前时,脸上已经快要滴下泪水来了,模样有说不出的委屈和可怜。

“我也知道你是个真正的男人,我……我本不该再麻烦你的,可我……”

这样的话语,带着凄楚的表情,林中笑的拳头已经握到了最紧,他的心也提到了最高。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一阵清风过,长依依面上的一滴泪终于落下,她低下头抽泣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

“既然这样……”

“你当我费尽心思要杀萧秋狂是了什么?”长依依继续道:“我一个女儿家整天抛头露面的在外面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又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我自己吗?”

林中笑虎躯一震,面上痛苦之色流露。

他的双手指甲修剪的短而整齐,可此时已一分分的刺入了掌心的老茧里,鲜血慢慢渗出。

“我……你难道不是为了想要扬名立万,做个大人物的梦想吗?”

长依依猛地抬起脑袋,她的双眼睁得极大,眼眶里犹然带着晶莹的泪花,目光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愤怒。

林中笑被她这一眼把自己整个魂都镇住了。

“我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看我的!”

长依依又低下了脑袋,这一次她并拢着双足,眼睛只是看着脚尖,肩膀微微的抽动。

林中笑的心已被撕成了碎片,血肉糊模。

“难道你是为了我……”

他猛地抓住了长依依的柔软的香肩,突然大声道:“原来是这样,你一直都是为了我,你做这么多事就是为了要助我复仇!我!我竟然……我竟然…….”

他的双眼血红,布满了一条条鲜红的血丝。

“依依,是不是这样的?”

长依依还是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可面上的水珠不知何时早已不再往下滴了,如果这时候林中笑能够掰起她的脑袋来好好看一看,他就会看到一张笑的很开心很得意的脸。

“我本不想说的……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哪怕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的……”她的声音居然还是那么的凄楚,那么的可怜。

“现在,我只希望能够帮助你完全多年的心愿,哪怕这其中会做出很多错事,会伤害到很多人,但我已经顾不了了!”她的声音突然变成带着一种火热的痴迷,让人忍不住沸腾起来。

林中笑已经沸腾起来了,他忽然用力的抱住了长依依,紧紧的抱住,用尽他全部的力气抱住,“咣当”一声,那柄家传的黑棘枪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可惜林中笑已经听不见了,他的热血已经上了头。

这是他第一次拥抱她,她的身体是如此的柔软,她的呼吸是如此的火热。

此时的林中笑哪怕明知道面前是一个大火坑,也毫不犹豫的一把跳了下去。

“不行,不能这样……”长依依忽然猛烈的挣扎出来,她的衣裳略微凌乱,粉藕般的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胸口,坚定道:“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我们现在不能……”

林中笑嘶声道:“为什么?”他已经被一股莫名的邪火烧上了身,目露赤光!

长依依垂下的脑袋嘴角上扬的更厉害了,她低声道:“你有重孝在身,只要一日不能抱这个血海深仇,我们便不能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只因我不能害的你不孝……”

林中笑伸出去想要再次拥她入怀的手硬生生缩了回来,仿佛他又发现了她是个大火坑,一个烧的火很旺的火坑。

“只要这件事情一了,我本想和你一起回你的老家,重振季候府。可……”她幽幽道:“可我怕到时候自己已经做了太多错事,配不上你了,你……”

她居然又能将声音控制的哽咽了,眼泪恰到好处的夺眶而出。

“你……还是……到时候再找另一个爱你的女人吧……”

林中笑铁青了脸,每一个字都从紧咬的钢牙之间蹦出,绝无更改的可能。

“这一生我只爱你一个!”

“到时候,会有很多……比我更好…更温柔…更……”她已经说不下去了,她低低的抽泣着:“你会很快忘记我的!”

林中笑“呼”的扯开自己胸口的衣襟,反手一掌重重的拍在自己的胸口上,“扑……”一口鲜血喷出,洒在地板上,猩红的刺眼。

“你这是干什么?”长依依急忙搀扶他,在她的计划中,此时的林中笑应该是早被感动的一塌糊涂了,只会誓死效忠自己。

林中笑这一掌极重,他狠狠的缓过一口气来,勉强借着长依依的搀扶才能站着,他口唇满是鲜血,突然冲薛小钗大声道:“乌姑娘,并非在下不肯救你,只是有心而无力了……”

他终究还是屈服了,自残只不过是无法面对自己之下,只能找了一个借口来使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薛小钗根本不去看他,她的眼里根本没有这出闹剧,许多愁已经将她拉回到椅子上坐着,现在呆呆的望着地面,等待着残酷命运的到来。

空性早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这一切本就是他促成的,他的面上毫不意外,反倒是黄华面色古怪,他暗叹:这少年原本可以前途无量,可惜摊上了这么一个妖精一般的女人,只怕是要注定落得凄凉收场了。

“阿弥陀佛。”空性含笑道:“林施主肯拍自己这一掌,果然是男儿大丈夫!”

许多愁打断道:“呸!什么男人大丈夫,简直就是个是非不分的软蛋!”

“哦?”空性道:“豪施主还有何见解?”

许多愁一手稳住薛小钗,一边厉声道:“某家真是后悔,何尔等这一群畜生为伍!”

他这话一出,杜荣面色一变,空性拦手挡住杜荣,轻捻佛珠道:“贫僧听说豪施主身受大元帅的重恩,在乍闻大元帅过世后更是当着黑骑军将士的面戳香立誓,非要拿萧秋狂的人头祭奠老元帅不可,不知是否有此事!?”

许多愁重重的“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空性不依不饶道:“哼?究竟是也不是?”

“你这光头也是好烦!”许多愁不耐道:“关你家何事!!”

空性道:“豪施主莫非是敢说不敢认了?”

“有何不敢?”许多愁怒道:“某家是说过这话,立过这誓,到了今时今日,仍然恨不得食其之肉,寝其之皮!”

“既然如此,便好办了!”空性拍手赞扬道:“这才是真正的大好男儿,快意恩仇!”

“既然如此,便好办了!”空性拍手赞扬道:“这才是真正的大好男儿,快意恩仇!”

“贫僧向你保证,此番乌姑娘被送往观音堂的绝对人身安全。”空性肃然道:“这不过是个计策,要的是将萧秋狂逼将出来,绝不会伤害到乌姑娘的一根毫毛!”

许多愁冷笑道:“某家凭什么相信你?”

空性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呸!你算个哪门子的出家人!”许多愁喝道:“某家信不过。”

空性微笑道:“豪施主还望三思,如今这间屋内只有豪施主一人固守己见,贫僧若非念及大家一场同盟才好意相劝,否则……”

许多愁毫不畏惧,厉声道:“否则怎样?某家出生入死,可曾皱过一点眉头!”

空性笑笑道:“既然如此,也好。”他竟不再多言,只是走到了三叔跟前,低声道:“阳施主。”

三叔不答,他竟好似完全听不见一般。

空性也居然并不在多言,他垂手站在一旁,面露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她保证安全。”

良久,三叔才好像回过神来,他淡淡道:“这是我说的。”

他说的很轻,语气也很淡,轻飘飘的一句话,可也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许多愁不得不信,只因他知道,三叔不会说谎。

三叔不屑于去说谎,世上没有人值得他说谎。

薛小钗也忽然回过神来,她尖声叫道:“不必!!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不用你们这些人假好心,惺惺作态的恶心样!”

她已经努力的挺起了胸膛,也站了起来,大步的走向黑暗,走入了不可预知的黑夜。

许多愁一把抓了个空,却见薛小钗已经一头扎进了夜里。

薛小钗竟然一口气冲出了莫言客栈,夜雨忽至,三更早过,细雨扑打在她细嫩的脸皮上,她只觉得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她的人生也如这深夜一般的漆黑、无助。

薛小钗放足奔出客栈,偷偷的又回头望了一眼,这样一眼更是让她浑身冰凉,三叔毕竟还是不出所料的没有跟出来。

“三叔啊三叔,莫非你的心是铁石做的?”

她的心里又是悲凉,又是气愤,又是失望,只恨不得一剑将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劈碎了斩成肉酱。

“啪……”一声重重的落地声,薛小钗疾奔之下踢到一块石头竟脚下一崴,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水坑里,冰凉、肮脏的污水立即灌了她一脸一身。

“啊?好疼……”薛小钗只觉得眼冒金星,双手火辣辣的疼痛,一看竟已磨破了一层手皮,黑乎乎的泥水渗进伤口里,鲜血混合着污水更是说不出的疼痛。

她忍不住终于哭出声来,这个小姑娘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孤身在外,夜雨凌辱,她边哭边用那脏兮兮的手背擦着眼泪,于是手上的污水又渗进了眼里,泪水掉的更加的快了。

“这是哪家的小妹妹哟……长的这般的标致?这大半夜的跑出来可是要找情哥哥呀?”

薛小钗没有等到三叔,等到的却是一把滑腻腻的声音,她豁然抬起头,细雨中看到一把粉红色的油纸伞,伞下站着一个粉红色的男人。

他穿着粉红色的夹衫,脸颊也扑的粉粉的,每一根手指头上多涂满了凤仙花汁,而他就用那样的手翘着兰花指摇头满面叹息着:“啧啧啧……这多俊的姑娘啊,怎么说哭就哭了……”

薛小钗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恶心,这个男人无论是打扮还是举止都比她更有女人味,可在她眼里他就如同一条黏糊糊的水蛇一般恶心。

“好,既然你们都不理我,那我就死了算了,我就要死在这个最恶心的人手里算了,让你们一辈子后悔,一辈子内疚。”

薛小钗已经下定了决心。

但她却忘了她这般的践踏自己,却根本报复不到任何人,她以为这是在伤害别人,其实受到伤害最大的只有她自己。她早已被自己冲昏了头脑。

“好!你看我漂亮吗?”

薛小钗昂起了头,摆出一个她自认为一个最好看的微笑。

可她又忘了,就在前一刻她的脸还跌落在污水坑里,一个无论平时多好看的女人如果将自己的脑袋在污泥里转一圈再出来,都不会太好看的。此时的薛小钗跌坐在污水里,浑身黑一块、黄一块的,双手血水混杂着泥水,脸上更是发鬓凌乱、污水横流、形容憔悴,没被人认作是疯婆子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能说的上好看。

若谁说她好看,那当真是瞎了眼了。

“好看,当真是好看极了。出淤泥而不染,酌清涟而不妖。”那粉衣人的粉面上一双粉红色的桃花眼水汪汪的,任谁也不能说他的眼镜是瞎的,可偏偏他就说薛小钗好看。

薛小钗笑了,她居然还顺了顺自己额头上被雨水肆虐的刘海,笑眯眯道:“既然我好看,你想不想要我。”

她自以为自己笑的很好看,可其实她笑的比哭还难看。

她哭的时候也可以惹人怜爱,可这笑起来简直是让人作呕。

粉面人已经倾身过来,腻声道:“要,我自然要你……”

“啪!”突然,一个不大不小、血肉模糊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他粉红色的鼻子上,登时鲜血长流,鼻头歪向一边。

“你!”粉面人没想到自己会被突然挨上这么一拳,又气又急之下只能拼命的捂住鼻子里喷出的鲜血,心里面恨到了极点。

薛小钗已经一把跳了起来,她虽然崴到了脚,可勉强凭着一条腿也站得稳稳的,双手插在腰上,指着粉面人的鼻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要姑奶奶我!!”

敢爱敢骂的薛小钗又回来了,她就算是死,也要痛痛快快的死!

“你!你敢打我!看老子这次不弄死你!”那粉面人气急败坏,满口脏话喷了出来,他脸上的表情变成那种又狠又毒的模样,就像是一条被踩到尾巴的响尾蛇。

薛小钗挺起胸膛,大声道:“哼!有种你就杀了我!”

粉面人一愣,他没想到这姑娘根本不怕死,他一顶鼻子,止住长流的鲜血,又将右掌慢慢放到唇边舌尖上舔过,新鲜的血液刺激了他的味蕾,也将他的变态与残忍激发了出来。

“我不让你那么容易的死。”粉面人恶狠狠道:“我要先将你全身抓起来,再用滚烫的开水上上下下清洗三遍,养在钢索笼子里,卖到勾栏了供每一个像我这样的男人玩弄,到时候我再看你还能否像如今这般的骄傲起来!!”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