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在问问究竟是为什么,可青衣人的眼神已经告诉她不要再说话了,他已经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所以她只能又踮着脚一步步的走回到红楼上去。

“笃笃笃……”

那一声声,一下下单调而呆板的敲击声又响起,现在,大理石桌面上只有一壶酒,一只埙。

他在看哪样呢?

他在想什么?

萧秋狂呢?萧秋狂又在何方?——

萧秋狂在何方?

雪在北国。

萧秋狂在苗域。

萧秋狂坐在棺材上,坐的很散漫,准确的说他半作半依靠在一个女人的怀里,任由女子那白嫩的小手划过自己的乌发,午后的阳光均匀的铺撒在他秀美的脸容上。

他坐在棺材上,棺材在马车里,驾马车的是一只黑漆漆的小猫。

萧秋狂觉得很愉快。

阳光,美人,这时候要能又一杯美酒便最好不过了。

萧秋狂眯着眼这么想着。

可这马车晃悠悠的又是颠簸的刚好,最适合半睡半醒的,他实在不愿意走下來,走进酒馆去喝一杯。

所以。

萧秋狂想了想,他忽然起身一把用力扯下那车厢遮拦的的青布帘子,右手食指快速的在布帘子上划动了几笔,然后满意的斜倚了下來,将那布帘子交给身边的女孩。

“去,阿梦,给挂起來。”

那小女孩自然就是巫梦了,那日,余歌走后,天也终于亮了,雨渐渐停下。

萧秋狂扶起刘大海,道:“我杀了你的兄弟,今日也放你一马,但愿这份仇恨也算是一笔勾销,不过你若是还想要报仇,可以随时來苗域找我,只要我还活着。”

柳生强撑着身子带着断臂一言不发的走了,萧秋狂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段仇恨并沒有消除,但是他已经不想杀人了,就让时间來看清楚这一切吧。

萧秋狂携带了巫梦要走,七叶想要跟随,可他拒绝了,这些年,他们已经在过着平静的生活了,他实在不愿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将他们卷入到那些腥风血雨里。

最后,三叔也走了,三叔并沒有说自己要去何方,去做什么,不过萧秋狂知道,三叔要做的事情绝对有他的理由,萧秋狂并不会因为他沒说而心里觉得不舒服。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情,萧秋狂也有,所以他带着巫梦一路从龟城來到了苗域凤凰小镇。

这一路上,巫梦实在开心极了,萧秋狂总有各种数不尽的玩意逗她开心,反正萧秋狂走的也不急,她也不着急,现在,萧秋狂又想出了什么玩意,巫梦的双眼都放出了光。

“姐夫!又有什么好玩的?”巫梦随手将那青布帘子迎风一抖,方才萧秋狂指力所到之处青布应力而涅,但见巫梦这一抖布尘纷纷露出洒落,露出一个铁画银钩的大字药。

萧秋狂这份功力实在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运劲于柔软的布面上本就较一般的为难,更难得的是他这份力含而不露、藏而不泄,等到放到巫梦的手上时才释放出來。

那巫梦也是眼中一讶,可面上却兴高采烈地叫着:“药?什么意思啊,姐夫?”

萧秋狂翘起了二郎腿惬意道:“你先挂上去再说。”

“哦。”巫梦探手出去将那写了“药”的青布帘子挂在车厢边上,随风招展,引得路旁的人群纷纷瞩目瞧看。

巫梦拍拍小手,又去抓萧秋狂的头发了,边说道:“姐夫,现在快说嘛。”

萧秋狂被抓的头皮发麻,只觉得有说不出的畅快,口里胡乱说道:“药,治病救人也。”

巫梦皱起了小眉头,不解道:“什么呀,治什么病,救什么人呀?”

萧秋狂哈哈大笑道:“治的嘛,就是我的酒虫病,救的嘛就是区区的小命了,这沒酒喝岂不是要了我的命嘛。”

巫梦的眼里立即放了光,她大声道:“是不是你这字写的很好,能卖很多钱?”

“这个吗?”萧秋狂闭上了眼,随着马车晃悠晃悠,不再说下去了。

“姐夫,说嘛……”

“佛云:不可说,不可说也,阿弥陀佛。”

“哼!”

“阿梦啊,來來來,吟一首李太白的诗來听听,这千古名流,只有他的诗最适合下酒了。”

“不念,你不说就不念……”

“哎……你这个小鬼……”

突然间,就在两人打闹时,马蹄急响,二匹清一色的枣红马从萧秋狂的车架旁飞驰而过,两双锐利的眼睛,同时向车厢上的那青布帘子盯了一眼。

粗糙的布料,低劣的剪裁,龙飞凤舞的大字。

两人齐齐面色一变,马飞驰过,最后一个人突然自鞍上腾空掠起,倒纵两丈却落在的马鞍上,脚尖一点,己将那写有“药”字的青布勾了去。

他一翻身,已经飘飘的落在自己马鞍上,再一扬鞭,那马和那人霎时间就沒入远方,看不见了。

巫梦早已想要一跃而出去追赶了,可她的手被萧秋狂紧紧的拉住,只能瞪着滚圆的眼珠大声道:“他们抢东西?!”

萧秋狂笑笑。

巫梦道:“我是说,他们抢了咱们的东西。”

萧秋狂道:“我知道,”

巫梦又道:“那布帘虽然不值钱,可姐夫你是大英雄,大英雄被人当街抢走了东西,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呢?”

萧秋狂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又道:“那照你说,我该这么做呢?”

“当然是冲上去拼命啦!”巫梦理所当然的挥舞着小拳头,坚定道:“为了尊严和荣誉而战,那才是真正的江湖中人。”

“呵呵呵呵……”萧秋狂笑的肚子都要痛了,他勉强朝巫梦摆摆手道:“阿梦,我让你失望了,看來,我做不了一个江湖中人了。”

巫梦轻轻叹息一声,仿佛觉得有些失望。

她本想这会是一场很刺激的大战,萧秋狂会战胜那两个小贼,然后用他们的血染红那青布帘子,这样才够热血,才是人们口中说的江湖。

江湖,少女眼中的江湖就是崇拜的英雄,而英雄就是那种一口气喝下十斤老酒后又快马前去砍死十个大恶人的人。

萧秋狂就是巫梦的英雄,所以,萧秋狂实在不该不去拼命。

萧秋狂已经看见了她面上的失望,她忽又笑了笑,道:“江湖中的事,你这些日子也算是看了不少了?”

巫梦道:“算是吧。”

萧秋狂道:“你觉得好看吗?”

巫梦歪着脑袋道:“也不算好看,姐夫最好看了。”

萧秋狂笑笑道:“你还小,有很多事情不懂,江湖永远都沒有你想的那么美,所以这次……”

“不听!不听!不听!”巫梦捂着耳朵拼命的摇晃着脑袋,大声道:“我不听!我不听!我听不见啊听不见,你说什么呀???”

“哎。”萧秋狂又倒下了脑袋,不再说话。

巫梦偷偷的看了他一眼,还想再问,却又忍住。

就在这时,忽然又有一阵蹄声急响,巫梦扭头出去一看,立即大叫道:“姐夫,你快看呐,是刚才的那两个人,他们又來了。”

萧秋狂好似早已知道了一般,淡淡道:“哦。”

巫梦卷起衣袖,露出一截嫩生生的粉藕般手臂,咬牙切齿道:“來得正好,让你看看姑奶奶的厉害!”

她还來得及动手,忽然,最先一匹马上的骑士,忽然倒扯风旗,一伸手,又将一匹青布轻轻的挂回到了车厢上。风一吹,一个“药”字,正是原先的那青布帘子。

另一人同时在鞍上抱拳欠身,然后手一振,“忽”的飞进來一个托盘,托盘上有四个小菜,一壶好酒。

然后他们又躬身一抱拳,再次扬鞭消失在远方。

巫梦睁大了眼睛,觉得又是惊奇,又是兴奋,道:“他们将那字送回來了。”

“不仅如此,还送來了酒和菜,太神奇了!”

一盘灯影猪肉丝,一碟迷迭香墨鱼,还有香酥开花蚕豆和麻辣香脆花生米,萧秋狂顺手一抄将那壶酒捞在手里,拧开盖子,直接就往口中倒去。

巫梦急忙去抢,口中说道:“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喝酒?你不怕有毒啊!要知道,江湖凶险啊!!”

等到巫梦把那酒壶抢到手的时候,壶里早已经空了,萧秋狂用袖子擦擦嘴,仰面叹道:“好酒啊,好久沒喝到这么清冽的竹叶青了。”

“你?”巫梦望着一脸快意的萧秋狂,小心道:“姐夫,你沒事吧?也沒有觉得腹中犹如刀绞?你还有什么遗言吗?我一定帮你把话带给姐姐……”

萧秋狂笑笑。

巫梦瘪瘪嘴,她将那托菜的盘子放在石棺盖上,然后拉着萧秋狂的手,哀求道:“好姐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还会回來的?”

萧秋狂闭着眼睛。

“你肯定知道,而且你将那布帘挂出去就是要让他们出现给你送酒的是不是?”巫梦在他手心里划着圈圈,不依道:“好姐夫,你就告诉我呗……”

萧秋狂被她那软绵绵的小手一拉,心里也是一痒,睁开眼笑道:“你说呢?”

巫梦眨眨眼,用一根俏生生的手指头指着自己水嫩的脸颊,可爱道:“我说呢,你肯定是他们的大仇人,所以他们要用毒酒毒死你……”

萧秋狂叹道:“你个小丫头,心肠这么的这般狠毒?”

“哎呀,姐夫!”巫梦道:“那些说书人都是这么讲的嘛。”

萧秋狂道:“你呀……”

“行啦行啦……”巫梦一见他又要说教,赶忙打断道:“姐夫!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回到故地,昔日威名所向,他们可能就是从前你百药门的部下,所以你才写了一个‘药’字,我说的对不对?”

萧秋狂笑笑。

“还有一种可能。”巫梦继续道:“那就是你曾经对他们有过恩惠,所以他们一发现你回來了,就立马來报恩了?”

萧秋狂哈哈大笑。

巫梦被他笑的感觉自己颜面全无了,鼓起小嘴赌气道:“那到底是为什么嘛?”

萧秋狂笑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讨厌!”巫梦怒道:“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

萧秋狂捏捏她的小脸,笑道:“你呀,总想着打打杀杀的事情,要知道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再锋利的剑,只怕也比不上美人的一笑。”

巫梦又高兴了,她甜甜的笑着,道:“姐夫,那你说,我是不是美人?”

午后的阳光洒在巫梦的身上,她实在是个美人胚子,若要单纯的论外表,含苞待放的巫梦甚至胜过了她姐姐一筹,萧秋狂只觉得眼前很耀眼,他似乎都有些张不开眼了。

“姐夫,你干嘛呀,我就像不好看,你也不用这个表情嘛。”巫梦气鼓鼓推了萧秋狂一把。

萧秋狂只觉得眼皮好重,那壶酒喝下去后居然整个人的身子都变得很重,困得厉害,他说了句:“阿梦,我且睡会儿,等到了地儿,再唤醒我?”

“喂喂喂!!”

“姐夫!姐夫!?不能睡啊!”

“死萧秋狂!臭萧秋狂!就知道吃饱睡,睡完吃,猪一样的……”

巫梦忽然转了转眼珠子,将朱红的小嘴凑到了萧秋狂的耳边,轻轻的哈着热气,小声道:“你想知道为什么最后薛小钗要和三叔一起走了吗?”

这话说得很轻,可萧秋狂的耳朵慢慢的红了起來,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通透明亮。

巫梦得意的抿嘴一笑,她知道萧秋狂就是在装睡,她继续呵气如兰,小声道:“他们两人在龟城的时候都是住一个房间的,现在,薛小钗不愿回家却又随三叔走了,他们……”

巫梦还待要说什么,萧秋狂已经睁开了眼,他淡淡的看了巫梦一眼,那目光竟比阳光还要耀眼,巫梦心里一寒,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萧秋狂看她害怕的模样,不禁又合上双眼,叹道:“春少是我的师兄,静静是我们的小师妹,她随春少去总比跟着我闯荡强。”

“可是……”

“不必再说。”萧秋狂道:“他们是自由而独立的成年人,有着自己想做和要做的事情,若沒有伤害到其他人,那么,谁也不能妄加指责!”

巫梦小声道:“难道,他们不怕伤害到你吗?”

萧秋狂肃然道:“阿梦,你一定要记住,只有我萧秋狂对不住他们,他们并沒有任何地方伤害到我。他们如果真能在一起了,我的心里只有欢喜,绝无半分怨言。”

巫梦娇笑道:“那是当然,姐夫,你是我的!啊!不对…呸呸呸……是我姐姐的,当然不会和那薛小钗搅和在一起了。”

“还有那樱桃,她也算是个什么东西?姐夫,你把她的痴心眼唤醒了,她居然想杀你!”

萧秋狂轻叹道:“那个樱桃花一般的女子啊,她原本是南宫世家的女儿,都是很久之前的了。”

巫梦露出玩味儿的微笑,忽然大叫道:“姐夫,一定是你负过她是不?”

“不要胡说八道。”萧秋狂沉声道:“倒是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一个件事情。”

巫梦道:“什么事情?”

萧秋狂睁开眼睛,盯着巫梦缓缓道:“那樱桃醒來后见到你,曾说过一句月中人?你可懂什么意思?”

巫梦的身子不经意的一震,也不知是马车的颠簸还是她心里的震动,只听她强笑道:“她被痴心眼控制了,神智都不清楚了,可能是在说梦话呢?”

那笑容已经有了一丝勉强。

萧秋狂何等的眼利,他也发现了巫梦的不正常,他柔声道:“阿梦,那拜月祭祀当真就传了你一招魔风眼吗?”

巫梦睁大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拼命点头道:“当然啦。”

萧秋狂想了想,又问道:“你最近有沒有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巫梦不解道:“啊?”

萧秋狂道:“比如说,早上自己一觉醒來发现沒有睡在自己地板上,或者是换了一身衣裳诸如此类的事情?”

“当然沒有啦!”巫梦像在看一个傻子一般的看着萧秋狂,大声道:“姐夫,你喝醉了吧?”

“哦?”萧秋狂点点头,低低道:“那就好。”

巫梦忽然凑到萧秋狂的鼻子底下,又道:“姐夫,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萧秋狂笑笑,不答。

他心底早想过,以巫梦的学武资质,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学会魔风眼这等秘技,更是根本不相信那拜月祭祀就这么轻易的放巫梦出來找人,她肯定在巫梦的身上下了什么咒言术法,甚至很有可能她能在巫梦不知不觉中控制她去做一些事情,等同于巫梦做了她的牵线傀儡,那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真是这样,也就能很好的解释了一切。拜月教术法诡异莫测,与中原的武功大相径庭,大祭司更是有通天彻地之能,鬼神莫辩之功。

所以,现在的巫梦体内或许还藏着了一个人,这也是萧秋狂最担心的事情。

他望着巫梦那单纯而无忧的笑容,不禁又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害怕,也许过不了多久,就再也见不到这样的纯洁的笑容了。

“姐夫?你怎么又叹气了?”

“我这不是在叹气。”萧秋狂拉起巫梦的小手,笑道:“是在赞叹。”

“哦,赞叹什么呀?”

“赞叹呀!我们的小梦儿,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出落的越发可爱了。”

“讨厌……”

她明明是说讨厌的嘛,可为何要声音甜的好像蜜一般呢?

“姐夫?你说我们到哪里歇息呀!”

“江山酒家。”

“江山酒家?听起來似乎很大的气派?”巫梦沉思道:“可为何我从來沒有听说过呢?”

“你到了就知道了。”萧秋狂翻了个身子,将自己的脸贴在她大腿上,已经几乎完全睡倒下去了,口中道:“路上还有人送东西來就照收不误,我先睡会儿,到了地段再喊我。”

“喂!那万一又有人來送东西该怎么办?”

“有人送,你就收呗。”

“这…”

“人家将东西送上门來,又岂能拒绝之……”

巫梦忽然咬了下嘴唇,轻声道:“什么都收?”

萧秋狂大笑道:“日日青楼萧秋狂下,又有什么是萧秋狂不敢收的?”

他的脸上散发着一种自信而飞扬的风采,巫梦顿时觉得连空气都是甜蜜的,那温煦的阳光实在有说不出的可爱。

萧秋狂想了想又仔细交代道:“有一样你不能收。”

“什么?”

“剑。”

“剑?有人会送剑來?什么剑?”

萧秋狂摆摆手道:“但愿是我想多了,可不论如何,不论什么剑,一律不收。除此之外,照单全收!”

他说完又要睡着了。

巫梦急道:“喂!为什么不能收啊?我万一人家把剑藏在匣子里呢,我可分辨不出來。”

“那就问小猫去,小猫也知道什么该收,什么不该收?”

“喂喂喂,你别睡呀!让我去问一只猫?还有,你说的那地方我又不认识……”

“小猫认识的嘛。”

“她只是一只猫,哪里会认得吗?”

“你见过猫赶车吗?”

这就是萧秋狂睡过去之前的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句话很好的将巫梦想要说的所有话都堵回去了,她这一路上实在对这只小猫的奇异之处大开眼界,她试着唤了一声:“小猫咪?”

“喵!”暹罗猫别过脑袋,疵着牙喊了一声,一清一浊两只迥异的猫眼吓了巫梦一小跳,她不禁又想起了那日在海上第一眼看见暹罗猫的情境。

沧海腐尸,这暹罗猫就随着那具尸体來的,传说猫眼能看到人的鬼魂,更能沟通阴阳,她该不会是地狱來的勾魂吧。

巫梦这般胡思乱想着,只觉得那阳光虽然明亮,可还是禁不住有些害怕。

突然,又有两匹快马疾驰而來,巫梦心中一动,暗道:难道又有人送东西來了?

果然,这一次,马上骑士送來的是一个女人,十**岁光景,她也不说话,只是用那双迷人的眼睛正在凝视着。

凝视着马背上暹罗猫。

迷人的眼睛,羞涩的笑容,瓜子脸上不施脂粉,一身衣裳却艳如紫霞,怀抱着一副白玉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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