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全部在喉咙间,一剑划破气管,每个人都死得很痛苦,他们都是得不到空气而憋死的,双眼怒凸,血丝布满了眼球,脸上带着痛苦和不甘。

死,也死得这么痛苦。

人生,一切都都是何必呢?

“这种伤口?”萧秋狂想到一个人,他也是这么死的,“呆木。”

“看來杀呆木的人和灭老凤祥满门的是他一个人,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萧秋狂边检查伤口边思索着:“难道这人是怕我在银楼里问出那天路的事情,所以索性杀了所有人灭口?”

“天路?天路是拜月祭祀的秘密,和名草堂之间难道也有什么关系吗?”

“还是说名草堂不愿我找出天路的秘密,他们不愿意惊动拜月祭祀?”萧秋狂想來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勉强可以解释,似乎也是唯一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萧秋狂忽然笑了,一个人在尸山血海里微笑实在有些寒碜,不过萧秋狂还是笑了,他笑笑道:“不论你是什么人,还是什么目的,即使你杀了所有人,可偏偏这样的做法,却正好说明了这银楼内大有问題,人能杀死,难道这楼?你也能毁去吗?”

“实在是欲盖弥彰?”

不论怎么说,他这一趟总算还是有收获的,至少知道了这楼是有问題的。

于是,萧秋狂又能笑一笑了。

忽然,伴随着他这一笑,那八仙桌上的的大红蜡烛如被风吹过一般跌落在地,立即将地上的鲜血燃烧起來。

血怎么可能会燃烧?

血的确在燃烧,如烈油般烧的火旺,甚至比烈油更旺。

只一刹那,已是满厅的大火,满厅的鲜血化作无尽的烈火。

“这血有问題!”萧秋狂豁然起身,足下一点腾空而起,就在此时,他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这难道是?”

萧秋狂心中一惊,竟如惊鸿般身子一折,转身冲回火海。

烈火无情,甚至比死亡更无情,甚至比死亡來得更快。

这种猛烈的火势,又有谁能抵抗。

沒有人能抵抗!

“轰隆”一声巨响,房顶的大梁已经烧断,带着大火狠狠地炸落下來,正冲着萧秋狂当头砸下。

但萧秋狂为什么还要返回去呢,难道他不怕死吗?

他到底听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是什么让他不得不回去,究竟什么样的魔力让他不顾自己的生死要这么做?

木板隔成的厅堂,转眼间就已被火焰吞沒,熊熊的大火已经燃烧了一切,燃烧了整个血海。

放佛它还要燃烧完这个人间。

如果大火真的能够烧尽一切,那么也许未尝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可惜,大火能够烧毁房屋栋梁,却不能烧毁人心中的感情。

大火烧了一夜,火烧透了云。

天边的云。

萧秋狂始终沒有再出來,这样的一夜很快过去了。

烈火烧红了整个天地,烧红了苍穹时,黎明终于要來了。

只是,这个黎明红耀的更加厉害。

萧秋狂啊,萧秋狂。

你是否就这样的死了。

在萧秋狂的这一生里,有过无数的惊险和风浪,难道这一次他会就这么默默的死去吗?

可是,这样的大火,大火烧了一夜。

整整一夜,萧秋狂都沒有出來。

他还能活的了吗?

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萧秋狂这个名字已经渐渐的成为了传奇,受到了许许多多江湖人的传说。

这样一个已经渐渐传奇的人的死,是否应该有一个浪漫而美妙的死法呢?

谁也不知道——

黎明,早已黎明。

老凤祥银楼前早已是人山人海,大火烧了一夜,竟沒有人上前去救火,放眼望去,老少爷们或是笼着双手饶有兴趣的看着,或是捧着只大青花碗喝着粥远远站着,看客的人很多,动手的几乎沒有。

这就是人,人永远喜欢的是远远的看着热闹,却不曾想过万一有一日自己换位成为热闹的中心时,被人这么看着,又该是何等样的情景。

人性之悲哀,莫过于此。

“呼呼呼……”大火一夜,也终于渐渐熄灭。

等巫月赶到的时候,三层高的银楼早已化作一堆废墟,昔日的荣耀只化作那一点的青烟袅袅,除此之外,百年基业又能剩下些什么呢?

“哎,难道里面竟沒有一人活着出來吗?”

他的身边只有巫梦,这话自然也只有巫梦來回答。

“听街坊说,沒有。”

巫月点点头,沉声道:“查出是谁下的手吗?”

巫梦道:“应该和昨夜在听雪轩暗杀的刺客有关。”

巫月想起方才在听雪轩看到那八具尸体,全部毁去面目,浑身上下除了一张弓,一身麻布衣裳外,竟无任何特征,看來这些人來之前已经准备好了要死的。

“这些刺客组织之严密,计划之周全,的确非同凡响。”巫月沉声道:“名草堂!实在可恨!”

巫梦望着袅袅青烟的废墟,低声道:“姐夫,很可能也在这里面。”

巫月道:“他也沒出來?”

巫梦摇摇头。

巫月点点头,他面色不动,谁也不知道在他心底想些什么。

“姐夫……”巫梦小声道:“他似乎是真心的。”

巫月斜眼看了他自己女儿一眼,面沉如水,只是淡淡道:“哦?”

“姐夫对姐姐的感情是真的,我也是女人,女人可能看其他的东西沒男人那么清楚,但对于这种感情的事是绝对不会看错的。”女人,女人本就是感情动物。

不过巫月是男人,这个理由显然并不能完全打动他。

“最重要的是,姐夫已经完全不容于名草堂,就看这几场刺杀,一次比一次狠毒,一次比一次的疯狂!”巫梦面色恨意,道:“余歌那女人已经疯了,爹爹,不如……”

“嗯……”巫月不置可否,他似乎一直在想些什么。

“难道他真的沒有出來?”

巫梦还是摇摇头。

巫月奇怪的看着自己女儿,皱眉道:“难道你不担心他?”

巫梦道:“担心。”

巫月又看她了一番。

巫梦笑道:“爹爹,我脸上长花了?”

“沒有。”

“那看什么嘛?”巫梦不依道。

“我原以为你会很担心的……”巫月若有所思道:“要知道,他在大火中一夜未归。”

巫梦娇笑道:“我相信姐夫。”

“你相信他?”

巫梦面上露了一种奇怪的神色,那是夹杂着崇拜、爱慕、信任的感情,只是这种情愫的最深处还带着一种忧虑。

“很多次,他遇到的情形比这更凶险百倍,甚至有一次,连姐姐也认为姐夫不可能还活了,可偏偏姐夫还是活下來了。”巫梦叹道:“姐夫,这个人,他天生似乎就有一种奇怪天赋,总能够做到化险为夷。”

“或许他天生的运气就比别人好一点。”

一个人的运气绝不可能一直这么好的,巫月很清楚这个道理,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我这个人天生的运气,的确比别人好一点。”

优雅的谈吐,从容不迫的神态,不知何时,萧秋狂已经一脸微笑的从他们背后走过來。

他半边头发已经全部烧焦,一身衣裳也布满大大小小的焦洞,脸色有些憔悴,不过眼睛很亮,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巫梦立即瞪大了眼珠子,黑白分明的样子煞是可爱。

不过最奇怪的是,还是萧秋狂的左手。

风流满天下的萧秋狂此时怀里居然抱着个红布包裹的婴孩,看那孩子的摸样绝不会超过一岁,圆乎乎粉嫩的小脸,正嘟着嘴在呼呼大睡,那模样似乎正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婴孩是这世间最可爱的,他们完全沒有心机,开心的事情会笑,饿的时候会哭,一人渐渐长大就会发现做人往往不能够真正做到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你?”巫梦呆呆的望着萧秋狂,她虽然相信萧秋狂不死,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怀里还抱着一个不足周岁的婴孩。

“他?他是谁?”

萧秋狂方要回答,忽然那婴孩“哇”的一声大哭了出來,萧秋狂赶忙左右摇摇摆摆起自己身子,嘴里还“噢噢噢噢,小祖宗……乖乖……”的直嚷嚷,那模样简直就是个诡异的无法形容。

巫梦“扑哧”一下笑了出來,直笑的弯腰直不起來,她拉着她爹爹的手,跳着脚哈哈笑:“哎呦,我的妈妈,爹爹!你看看这个人……笑死我了,你看过抱着孩子的萧秋狂??”

“这个人真是我那一遇萧秋狂误终身的萧秋狂吗?他不是从來只肯抱漂亮女人的吗?”

巫月却沒有笑,他仔仔细细的观看了萧秋狂一番,从烧焦的发角一直看到露出半个脚板的小牛皮靴,看清楚之后才慢慢道:“就是因为他?这个小孩?”

萧秋狂点点头。

巫梦问道:“什么意思?”

萧秋狂道:“沒什么意思。”

巫梦道:“沒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哎。”

巫月道:“区区一场大火,即便是有人处心积虑的放火,也绝不可能轻易的困住萧秋狂,除非困住他的是另有隐情。”

巫梦想了想道:“是的。”她忽然瞪大了眼珠子,大声道:“是这孩子困住了你?”

萧秋狂摇晃着身子,哄着孩子,嗯嗯着。

“就是为了救这个孩子,你才会被困住??”

萧秋狂叹道:“是的。”

巫月又道:“所有人都死了,唯独一个不到周岁的婴孩还活着,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萧秋狂微笑的看着怀里孩子的嘟嘟脸,低声道:“的确很奇怪。”

巫月还待再说,萧秋狂已经抬头望向他,笑笑道:“我想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一个通往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青头坟,乱葬岗。

巫月的确沒想到萧秋狂会带他带这样的地方來,白骨处处,杂草丛生,甚至还有野狗出沒,这种地方,萧秋狂又为何要來呢?

“你绝对想不到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绝对想不到是谁救了我?”萧秋狂突然停在一个小小黄土包前,开口道。

巫月两父女对视一眼,摇摇头。

“姐夫,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追出去之后又怎么样了?”

“昨晚?”萧秋狂眼中忽然浮现出昨夜的那场大火,燃烧着鲜血的大火,铺天盖地。

当时,萧秋狂已经要一跃而走了,忽然,一声婴孩的啼哭声硬生生将他唤了回來,他竟又重新回身去抱起那在襁褓中的孩子。

“姐夫?这个孩子和你非亲非故的,你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巫梦听到这里,不解道:“难道你突然间大发了善心??”

萧秋狂摸摸怀里小孩的嫩脸,叹道:“这孩子出生沒多久,竟遭满门被灭,杀人放火的事江湖上常有,可要做到灭人满门实在太狠了些……”

巫梦瘪瘪嘴,她嘴上不说,心底却在想:“哼!当年也不知道是谁一口气灭掉了人家季候府满门,现在又说这样的话?”她倒不是在气萧秋狂杀人,巫梦出生权贵之家,杀人等闲事,她气的是萧秋狂为了余歌去杀人。

萧秋狂一看巫梦撅起嘴,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说道:“我当年就是因为做了太多错事,所以这些年來老天爷对我惩罚不断,让我走到哪里,人就死到哪里……我是想为她积点阴德。”

巫梦哼了一声道:“你为她积阴德?沒准这孩子就是她故意留下來的陷阱,她就是算准了你肯定会重新奔回火海去救这个孩子,她是在要你的命啊!”

萧秋狂心底叹了口气,道:“不许胡说。”

巫梦冷笑道:“那女人什么事情做不出來,你又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你的心思瞒不过她,从昨夜开始的第一箭,你的每一步都落在她的计算里,先是引你破窗,然后带往老凤祥银楼,最后放火困烧,她也知道凭姐夫你的轻功肯定有办法逃出來,于是又用了个孩子……”

萧秋狂打断道:“不要再说了!”

巫梦恨恨的踢了一脚黄土包,大声道:“姐夫,那女人已经疯了,你怎么还维护她?”

她话末说完,突然就瞧见一只又肥又大的老鼠,自黄土包里窜了出來,一溜烟钻入旁边的乱草

中。

巫梦吓了一跳,紧紧抓着萧秋狂的手臂道:“怎么会有老鼠?”

萧秋狂看了她一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二小姐一会儿杀气扑面,一会儿又是被老鼠吓到了,实在还是个孩子啊。

“昨夜大火,那银楼里几十条人命,满地的鲜血全部被人做了手脚,化作遇火即燃的热油……”萧秋狂看着那草丛,只见草丛里骚动不断,竟似有许多老鼠在跑动,“我被大火所阻,险些丧命,你知道是谁救了我?”

巫梦抓着萧秋狂的手臂,有些面皮发烫,见他又问自己,只能小声道:“我怎么知道?”

“莫非是老鼠?”巫月也盯着草丛中老鼠,沉声道。

“老鼠!!”巫梦惊奇道:“老鼠毛茸茸的丑死了,怎么救人嘛!!”

萧秋狂叹道:“这世人总是以外表观人,岂不知美人蛇、断肠草都是鲜艳美丽的……”

“哼!又教训人!!不和你好了。”巫梦松开萧秋狂的手臂,一下子跳到她爹爹面前,拉着巫月的手笑道:“爹爹,你说嘛,究竟为什么是老鼠救了姐夫?”

“哎,你呀!小聪明不断,就是不肯多动动脑筋。”巫月点了下巫梦的小琼鼻,宠溺道:“老鼠会打洞……”

“难道姐夫去钻了老鼠洞??”巫梦失声大叫道。

萧秋狂和巫月相视,讶然失笑。

“你们笑什么嘛?”二小姐不依了。

巫月道:“你呀,萧秋狂又不是老鼠,怎么钻的了老鼠洞?”

巫梦只觉得自己面皮无光,被人当傻子看了,闷闷道:“那你们聪明嘛,我是笨啊!不说就算了?!”

“好!好!好!!”萧秋狂看她扁扁嘴,沒准待会儿就要哭鼻子了,连忙投降道:“我说还不行嘛。”

“这么勉强??”

“不勉强!!”

当时,火海漫天,四面烈焰,萧秋狂纵然有天大的轻功,也不可能飞的出去,况且头顶大梁砸下,他勉强一躲,烧的通红的大梁“轰”一声砸在地上,也将一方青石地板砸出个大窟窿,突然,萧秋狂竟看到一个一只不知从何处跑來的灰毛老鼠一下子钻进那大窟窿里,那青石地板是只是普通的黄泥土,它开始拼命的刨土往下挖,顿时一个灵光闪过萧秋狂的脑海。

他左手抱稳孩子,竟往内堂冲去。

“为什么要往里面去跑啊?”巫梦又不懂了,她嚷嚷道:“姐夫,你当时是不是吓傻了?”

萧秋狂笑笑道:“哦?那依你说,该怎么跑?”

巫梦道:“自然是往外跑啦!大火了,谁不是往外跑的?!”

巫月轻轻的叹了口气。

“爹爹?你叹什么气,难道我说错了吗?”

巫月道:“就是因为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放火的人也必定会拼命的火油集中在可以逃出外面的口子上,你这么去强冲,无异于自寻死路。”

巫梦道:“那该怎么办?”

巫月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萧秋狂,道:“这个时候往里跑!这既然不是一场普通的火灾,自然也不能用普通的逃灾方法了,此时往里跑反而更安全。”

萧秋狂接口道:“巫老伯的确是萧秋狂的知音。”

巫梦不依不饶道:“那就又和老鼠有什么关系?”

巫月望向萧秋狂,萧秋狂缓缓道:“密室。”

密室,饮以醇酒,同闭密室。

“密室?什么密室?”

萧秋狂解释道:“像这种做银楼的百年大户人家,一定会有一间极其隐秘而坚固的密室,这个道理阿梦你如果仔细想下并不难理解。”

百年家族,自然有很多自己的秘密,无论是藏宝还是交易,暗门之后的密室无疑是必不可少的。

巫梦也立即明白过來,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大声道:“难道那只老鼠挖了个洞,这个洞刚好通往那间密室?”

萧秋狂叹气道:“说出來也许真的不可置信,原來那密室竟真的就在大厅的地板下,那只老鼠刨地三寸许竟碰到了一块白银门……”

巫梦瘪瘪嘴——

世间上的事总是那么的奇妙而充满了不可预知的联系,似乎冥冥之中就有一条线将每件事之间联系起來,若非是那根着火的大梁倒下來,也绝不会砸开地板,萧秋狂也不能在生死关头看到一只老鼠,而这只老鼠竟能意外的找到了一间白银密室。

沒有人知道为什么要把一间白银密室藏放在大厅的下面,或许老凤祥的祖先就是猜到了人心理的这个盲点,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又或许是有其他的原因,已经无从考究了。

萧秋狂本已到了穷途末路,突然柳暗花明,他已经來不及多思考,将婴孩往怀里一塞,拼命的刨开白银门上的泥土,片刻就见到了一块完整的一块封盖状门户,上面雕刻了许许多多奇怪的花纹,看样子像是上古时期的猛禽恶兽。

萧秋狂沿着白银门摸索了一遍,他那只左手如同某种动物的触角,摸索点动时有种一种奇妙的韵感,终于一圈下來让他触到一个奇怪的凸点,大拇指一按。

“咔咔咔……”刺耳沉闷的金属滑动声响起,露出一个黑呼呼的甬道。

萧秋狂只等那门打开个头,就赶紧往里去钻,即便是如此,大火还是烧掉了他半边头发,此时的大厅已经是烈火浓烟,化作一个无间炼狱。

甬道很长,长的不见底,却很干燥,不见青苔,萧秋狂甚至发现似乎还有通风孔,里面也不算是有太多难闻的臭味。这应该是个花费了大心思修建的甬道,却不知道通向何处?

“呼隆”一声,随着萧秋狂下去不远,方才那白银门也不知是被什么倒塌下來的东西掩盖掉,顿时,四下里一片漆黑,萧秋狂苦笑一声,方才他还在恨这世上为何会有这般无情的大火,转眼间已经后悔沒有扎个火把下來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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