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什么。”

“等待着。如果我沒有猜错的话。南国宫廷里有一个天大的隐患”巫瑶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嘴。小心的走到窗口。查看有人在偷听沒。

“什么隐患。”巫梦忍不住问道。

“嘘”巫瑶再不说话。她心里其实还有一句话沒有说出來。但这句话是万万不能说的。“或许阿雪在等待的这个机会。和我猜想的那个隐患是一样的。现在的南国这棵大树看上去光鲜亮丽。即将一统宇内。但它的根上有这个暗疮。只要一旦迸发。就会使石破天惊。到时候。只怕又要是另一个局面了。”

“姐姐。”

“福兮祸之所伏。有时候表面上的胜利。并不代表真正的胜利。从來只要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胜利。”巫瑶告诫道:“阿梦。你一定要记住这个道理。”

巫梦也不知道到底听明白了沒有。她应道:“是。姐姐。”

巫瑶道:“阿梦。你说现在的余歌像什么。”

巫梦疑问道:“像什么。”

巫瑶笑笑。道:“你想想。”

巫梦道:“骄傲的小母鸡。”

巫瑶拍了下她的小脑袋。望着那从窗外流溢进來的月光。喃喃道:“月亮。今天的月亮又圆又亮啊。”

巫梦道:“是啊。”

月满则亏。

巫瑶说的那究竟这个天大隐患是什么。萧秋狂能想到吗。

他想到了。巫瑶也想到了。那么余歌呢。

以她的聪明。能想不到吗。

有些事。永远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聪明如余歌。在即将拿到一统中原大地的至高荣誉之时。她到底还能不能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呢。

高处不胜寒。也只有真的到了至高处的人。才会真正明白那种感觉。

余歌走出门外。明月已经出现。稀星早也见不到了。

明月当空。哪里还有星星的光辉。

此时此刻的余歌。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已经是这天上的明月了。

在她的周围。所有人。包括萧秋狂。都不过是那星星。微弱的星星。

她深吸了口气。让那有些寒冷的清气在体内缓缓的流过。将那些躁动和喜悦压下。到了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

余歌是何等样的人物。她一步步运营多年。甚至不惜将自己也放到了天下大计里。这么多年的苦忍和操作。她早已经是超越了一般人。

到了现在。她又怎么会得意忘形呢。

明月。还是明月。

“今天的明月出现的很突然。”余歌望着明月。心里面感到一点点的不自然。道:“这明月似乎太亮了。这般的亮。可把太阳都比下去了。”

她抬起自己的手掌。借着那明月。竟然可以清晰的看到每一条纹路。这样的明月。已经和太阳沒什么分别了。

“明月。”

余歌突然转身。问剑奴道:“你说。明月和烈日。到底哪个更重要。”

剑奴一愣。不知道余歌所指哪方面的意味。她小心回答道:“日照万物。养育苍生。应该会重要一些。”

“是吗。”余歌又呆呆的望着那天上的明月。不知是何滋味。

“那如果有一天。明月也能普照万物。养育万物呢。”

“这怎么可能。”剑奴自然的否认道:“皓月虽也有明亮之时。但大多缺损。何况光线不足。怎么能恩泽天下呢。”

“是吗。”余歌厉声道:“你就是这么认为的吗。”

剑奴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她立即道:“殿下明鉴。奴婢说的。只是日月之分。奴婢见识浅薄。说得不好。殿下赎罪”

余歌用刀一般锋利的眼神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一笑。道:“你有什么罪。你说的很对。日月之分。天地早建。这本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剑奴听她语气中竟有了一些从未有过的软弱。她实在不明白。只能不说话陪着。

“但你说。万一太阳陨殁了呢。”余歌用一种很轻微。很轻微的声音小声的说着。她这话说的放佛是无意识的。也放佛在说给剑奴听。或许在这一刻。剑奴在她心里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天下苍生。她用自己的声音告诉着那所有人。“或许。有一天。沒有了太阳。你该怎么办。”

剑奴道:“这世上怎么会沒有太阳呢。”

余歌厉声道:“我说沒有。就一定会沒有。不过是一个太阳。我一定会让他消失”

剑奴一惊。改口道:“是。殿下已经一统宇内。天下间又还有何人能做对手。”

余歌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句话说得好。天下间还有何人能配做对手。”

剑奴道:“是。”

“早点睡吧。我也要回军营去了。你随后将萧秋狂等三人送往我大帐來。”

剑奴道:“是。奴婢遵命。”

“那对姐妹。你注意点。”

余歌走后。那明月竟然也渐渐的隐去了。隐入了漫无边际的天光里。

原來。天已经开始渐渐的亮了。

天亮了。自然就是旭日东升。明月隐去的时刻了。

“如果沒有了太阳。”剑奴的心中有一个隐隐的念头。方才那个余歌的说话。让她不自觉得升起一个念头:“她就好像是天上的明月。明月即便是再亮。也只能在黑夜中放光芒。神州一统。意味着中原的最黑暗的百年也要过去了。到天亮光明那个时候。地上出现的会是什么。”

“是旭日旭日东升之后。那么明月呢。”

突然。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剑奴的身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犹如顿时陷入了不见底的冰洞里。

春日的旭日缓缓上升。一点一点的点亮了炊烟缭绕的漆黑营地。青山的影子覆在大军营地之上。有如帝皇无所不在的天威。使人心中平添无数敬畏。

只见正中一座帅营。两旁高挂黄色大招。上书“御赐忠勇侯北伐大元帅秦一两”十三个血红大字。正面悬着一面迎风招展的旌旗。上头正是一个大大的“秦”字。

在这样的帐篷内。一名身着金黄龙袍的绝色女子正中而坐。用着凌厉寒冷的眼神望向帐下诸将。她的身侧站着一个员大将。铁盔下是满头刺眼的白发。腰上配带钢刀。肩上披覆冑甲。紧锁的长眉下似有说不完的心事。尤其是那双青筋暴露紧紧抓住桌沿的大手。更显得一身戎装的腾腾杀气。

大帐沒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默默地等待着什么。空气似乎都凝结了。每个人不由自主的压低住呼吸。

这里正是余歌大帐。不过北伐大帅在官面上并沒有挂着她的名字。毕竟她只是一个女人。并不适合挂帅印。不过这正中的位子。自然是她坐着。余歌天威所在。即便是这些身临百战的大将们。站在她面前。也是如临薄冰。

“我要三天之内。攻打下这燕京城。”余歌厉声道。

“这个”她身边那大将就是本次北伐的名义上大帅……秦一两。自从接到这个帅印之后。他的眉头就几乎沒有松开过。头发也已经染白。现在终于完成來回调度。铺垫好一切后。就要拾取胜利果实的时刻。沒想到一向英明神武的公主殿下竟然下了这样的一个命令。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秦一两退开两步。单膝跪地求道:“请公主殿下三思。”

“请殿下三思。”不止是秦一两。帐下所有武将全部跪下。以死相谏。

余歌毫不留情。斥道:“你们不必再说。”

武将们面面相觑。无奈之际。

秦一两对余歌在众人面前公开身穿龙袍已经是大为不解了。如今她还要这般做法。只能拼着自己的性命。再劝道:“殿下。燕京城高墙厚。莫要说是攻城。便是那条护城河。便是强攻也最少要七天才能填满。三天下城。这完全是不可能的。”

“这次我倾尽朝廷三十万大军。三天难道还不能攻下区区一座衰败之城吗?”余歌厉声道:“你身为三军元帅。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殿下。”秦一两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余歌的嘴里说出來的。他大声道:“殿下”

“住口。”余歌还沒等他的话说出口。就已经堵住了他的嘴。道:“你再诸多废话。伤我军心。信不信我阵前斩帅。來祭我大旗……”

秦一两双膝一曲。改为五体投地。泣声道:“殿下要斩末将。末将甘愿赴死。但心里面还是有话要说。恳求殿下等末将说完了再死可否。”

“你不必说了。”余歌冷冷道:“來人。”

“殿下。万万不可啊。”余歌既然要阵前斩帅。这可是开天辟地以來第一遭。直把那些帐下的大将们吓得面色苍白。齐齐高呼道:“殿下。阵前斩帅。这会大伤士气万万不可啊。”

余歌见帐下跪满了一地的大将。这些将领无不是身经百战。功勋卓著。不过他们都心悦臣服于余歌。不敢违抗。可今日这些人全都违令。她气道:“你们你们莫不是怕死了”

“殿下”其中一员大将泣声道:“殿下。我等愿为殿下肝脑涂地。并非怕死。而是怕殿下这个决定会有伤您的威望。将來朝堂之上不好回答啊。”

这话已经说得很出格了。余歌身子一振。她是何等的聪明。哪里会不知道自古杀人最不见血的地方就是那朝廷之地。这一战她若是这般的强攻。即便是城破。也是两败俱伤。愚昧至极。到那时。朝中的那些御史们就要出來讲话了。只怕是丹书青史之上也要狠狠的记上一笔。这些话。却是说不得的。其实余歌也早就知道。方才秦一两想说。她已经阻止了他说出來。沒想到还是有不怕死的要说出來。

余歌认得这说话的是黑麾男子高大魁梧。面上布满沧桑。一双大眼深邃。似蕴涵着无穷智慧。他正是原本凤翔军的统军……凤栖梧。只听他已将自己性命豁出去了。毅然道:“一旦记上了这一笔。日后不免有小人进谗。说殿下贪功冒进。并非老成持国之人。到那时。天下早已大定。人们早就忘了。今天殿下是如何流血的。只会记得殿下的一个冲动。白白的在这燕京城下埋下了无数的白骨啊。到那个时候。即便是皇上也会”他终究还是不敢说皇帝。恨恨道:“飞禽尽。良弓藏啊。殿下毕竟是女儿之身。只怕是早晚要”

“住口。”余歌已经面色一片雪白。她的身子摇摇欲坠。斥骂道:“这话是哪个人教你说的……简直是反了”

“沒有人教末将说的。这本是末将的一片肺腑之言。”凤栖梧挺胸大声道:“南国少了谁都行。唯独缺不了殿下。若是能用末将的一条性命换來殿下的千秋霸业。末将愿意一死。”

“你。”

“末将也愿一死。以明己志。”秦一两也大声道。

余歌失声道:“你想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我等也愿一死。只求殿下三思。”帐下武将。竟然全部愿意一死。

余歌忽然两颊已经分别滑下一滴清泪。她扬声道:“你们你们何必要这般做呢。”

众将泣声。悲呼:“殿下。”

“你们也不想想。这其中的关键。你们能想到。难道我就想不到吗。”余歌无力道:“莫非在你们眼中。我已经利令智昏。被冲昏了头吗。我这么做。自然有我自己的道理。”

“这”

余歌道:“我只能告诉你们。北域的精神大旗……白水光。已经死了。”

“白水光死了。”秦一两一惊。立即大喜道:“若是沒有了这个人。要下燕京城。一个月内。末将很有把握。”

“一个月。”余歌苦笑一声。

“这已经是极限了。”秦一两也是夸下了海口。要攻燕京这种百年大城。只要城内有粮草。坚守一年半载并不是什么难事。他说自己一个月内攻下。也是希望能先稳住余歌的话。

余歌喃喃道:“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沒有这个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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