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的旨意很快便下来了。

整个朝野都保持着迷一般的静默。

那位神秘的西域王子和他们太女殿下的婚事?

若只是论其身份,两个人倒是般配。

官员们考虑的,无非便是自己的利益,若是两个人成婚,可会影响到他们的权利所及。

其他的什么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她们只是当做热闹来看。

倒是官员的家眷们多关心了几分,太女殿下日复一日的得到凤帝的看重。

他们早就动了这将自己孩子送到太女府的打算。

可当初太女殿下在御前对楚侧君的一席话,让他们冷静了几分。

如今凤帝赐婚,又让他们的态度热络了起来。

一个王子都没法担当这太女正君之位,无非是因为他来自西域。

这也无非是凤帝陛下的一个态度,正君必须出自凤惊国。

那如今这正君之位,还是空悬。

既然如此,家里有着些好儿郎的,难免动了几分心思。

当初有多少人眼红楚凡隐得到太女殿下的宠爱,如今就有多少人幸灾乐祸。

无数的人等着看楚凡隐的笑话,等着看楚凡隐失宠,好去踩上一脚。

可凤轻狂又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她心尖上的人,他们哪里配去嘲笑?

“太女殿下是又要娶侧君了吗?”

沈冬至跑进叶织绯的屋子里,突然出声问道。

叶织绯裹了裹身上的薄毯,拿着书的手翻了一页,才看向了一旁的沈冬至。

“这又是听谁说的?我留给你的功课都做完了?”

叶织绯平淡的声音带了几分严厉。

凤轻狂和桑绮旖的婚事她一早便猜到了,从那个赠送的铃铛开始,一切都已经注定的事。

她当时只觉得有什么被忽略掉,后来才想起西域的风俗。

可这个时候了,她也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了。

收都收了,那么愿不愿意又能怎么样?

更何况她瞧着,这西域王子的那些小聪明,未尝不是什么坏事。

沈冬至听着叶织绯的话,也不在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已经从她的态度里知道了,她一向不喜欢他妄议太女殿下的事。

既然如此,他听她的便好。

沈冬至自然的摸了摸叶织绯的指尖,惊了一声,忙的去屋子里拿小暖炉。

叶织绯蜷缩了下手指,看着沈冬至的背影叹了口气。

如今太女殿下身边已经有了两人。

楚侧君一直陪伴殿下,从太女殿下禁足开始直到现在,情谊深厚。

沈侍君是太女殿下救过的,对太女殿下一往情深。

如今再加上个未进门的西域王子。

一共也才三个人……

她当初的那一卦,算出的,太女殿下身边可还有几个人没有归位。

待所有人齐聚,则天下更替。

叶织绯咳了声,喝了口热茶,杯边隐约的带了些许血丝。

窥探天机的代价,又岂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的?

凤轻狂从宫里回来便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楚凡隐坐在软榻上绣着荷包。

一针一线尽是细腻的阵脚,上边绣着双凤戏牡丹,寓意着男欢女爱,夫妻和美。

凤轻狂轻轻的走近,楚凡隐便听出了她的脚步声,忙的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他猛的站了起来,看到凤轻狂眼里忍不住的亮了几分。

却又像想起了什么一般,忙的将没做完的荷包藏到了身后。

凤轻狂无奈的笑了笑,肆意的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殿下……凡隐……”

“嗯,孤知道凡隐的心意,一直都知道”

凤轻狂自然的将他的手抽出来,将荷包放在手上看了看,勾了勾唇。

“凡隐这样,让孤如何能不喜欢?”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和宠溺,让楚凡隐的脸红了又红。

她知道的,他爱她。

这样便足够了,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他要的真的不多。

哪怕有一天只能够成为太女殿下的回忆,至少他曾经得到过他想得到的。

“殿下,凡隐想要搬到凡隐的院子里去,殿下就要迎娶西域王子进门了,我和他同属侧君,不应在殿下的寝宫里……”

楚凡隐抬起头,眼里写满了认真。

“为何要走?孤说这里是你的,这里就是你的,你还想往哪里去?”

凤轻狂说着抱起了楚凡隐,她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楚凡隐能看到她眉眼的锋利,也能看到她锋利中隐藏的温柔,那是只属于他的温柔。

凤轻狂一向是随心所欲惯了的,想做什么,在别人的地方还能稍微顾忌个一分。

如今在自己的地盘还不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凡隐……孤会让你成为这凤惊国,最尊贵的男子,将一切的珍宝都捧到你的面前!”

凤轻狂在他的耳边低语。

“凡隐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陪在殿下身边……”

楚凡隐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一直知道自己坚持些什么。

不奢求,只渴望着他的心上人,能够爱他一点,再爱他一点。

凤轻狂叹了口气,脑子里的想法愈发的清晰起来。

她轻柔的摸了摸楚凡隐耳侧的头发,看着他睡过去的面容。

神情一度的柔和起来。

这个世界上,她可以辜负任何人,却唯独不会辜负楚凡隐。

她想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可他想要的一直都是她。

没有任何的别的心思,只因为是她,所以想要她。

这一刻凤轻狂甚至有些恍惚。

她都有些觉得,深渊的那些个日子,究竟是不是只是她的一场梦。

距离她真的太远太远了,她回不去,或许她也不想回去。

长久的生命,不老不死的身体。

她看着兄弟姐妹们自相残杀,冷漠的氛围,亲情仿佛并不存在。

爱情就更不必奢求。

她也不需要爱情。

老魔王于她,说是父亲,就更像是恩人。

她活的明白透彻,也从不委屈自己。

楚凡隐于她是最独特的存在,可这并不代表她会打破她所有的原则。

她知道的,她最想要的,一直都是随心所有,超越一切的自由。

肆意张扬的活着。

便是狂傲一世又何妨?

普天之下,谁人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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