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灯火通明。

明亮宽敞的卧室,摇曳的灯火中,倒映出两道身影,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诡异。

桌前,两道身影静静对视。

林江年面无表情,神色严肃,盯着眼前那张白皙而略虚弱的脸庞,波澜不惊。

眼神中隐约带着几分灼灼和犀利,逼迫的气势。

柳素依旧沉默。

只是那本就苍白的脸色,随着林江年的开口而逐渐变得愈发惨白。

望着林江年那坚决的目光,她心头微一颤。

“你果然是疯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沉默道:“所以,你这是在要挟我?”

“你可以这么认为!”

林江年依旧盯着她:“要挟也要,威胁也罢……总之,我要解药!”

苍白的脸色似想到什么,呼吸微微急促,柳素盯着眼前的林江年,心中已然明白点什么。

这两个月来,她始终没能完全掌控他。

林江年的心思太深,行事风格更是极为诡异,更重要的是,他有自己的想法,难以掌控。

哪怕之前虚与委蛇,却依旧暗中算计着她。

如今她身受重伤,沦陷临王府,他岂会放过这个摆脱她控制的大好机会?

今晚,此刻,就在这夜深人静之下。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坚决的目光。

他是认真的!

脑海中闪过无数思绪,她目光怔神着,静静的盯着他看。

“情蛊,的确没有解药!”

在沉默了许久,柳素深呼吸一口气,抬眸盯着他,缓缓开口:不过,也的确有法子能解。”

林江年一怔,目光随之猛然一眯。

她果然还是骗了人!

这情蛊,果然可以解?!

“什么法子?”

林江年沉声追问。

只是柳素却没有继续开口,瞥了他一眼后,低垂着脑袋,似思考犹豫着什么。

沉默许久,她才轻咬下唇,“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考虑?”

林江年眯起眼睛,警惕的盯着她:“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柳素注视他的眼眸,平静道:“你觉得,我现在还能玩什么花样?”

林江年狐疑的目光盯着她,上下打量许久后:“多久?”

她想了想:“几天吧……”

“不可能!”

林江年断然否决,思索片刻:“最多给你一个晚上……就今晚!”

说着,林江年瞥了一眼窗外,夜深了!

“明早天亮之前,我要看到破解情蛊之法……”

林江年盯着她:“否则,伱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柳素眼眸中似有一丝恼羞闪过,但随后又归于平静,她瞥了眼窗外夜色。

一夜么?

似想到什么,她心头再度微微一颤。

抬眸又瞧了一眼面前的林江年,最终点了点头:“好。”

她点头,随即缓缓起身。

“你去哪?”

林江年见她动作,开口。

“夜深了,回去歇息。”

柳素平静开口,她需要时间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如今既然临王不会要她的命,她自然也就不用再窝藏于此。

“不行!”

谁知,林江年却摇了摇头,看着她:“你今晚哪也不能去,就留在这里!”

林江年自然不傻,给她一晚上的时间考虑,但可没打算让她逃离视线。

从现在开始,在没有解除掉身上蛊毒之前,林江年不会让她逃离自己的眼皮底下,不会给她脱身的机会。

柳素一怔,随即似想到什么,素脸微红:“我不回去,如何休息?”

“你今晚就在这里歇息!”

林江年开口,抬头看着她:“反正,你别想从我视线内消失。”

柳素:“……”

她轻咬下唇,羞怒般的盯着他,却见林江年神色无动于衷,显然今晚没打算放她走。

脑中思绪万千,最终柳素只能咬咬唇,闷闷的重新坐下。

林江年不让她走,她的确也走不了。

见她如此识趣听话,林江年倒松了口气,又瞥了她一眼,忍不住道:“既然有解蛊毒之法,你为何不愿意说?”

“你我之间也无深仇大恨,你何必要如此硬逮着我不放?”

林江年很不能理解!

这两個月的朝夕相处,两人之间不能说是很好的朋友,但也算得上是配合默契的伙伴,人家都说了日久生情,虽然还没日……

可朝夕相处久了,又无任何恩怨,眼下到了这一步,她就算不看在往日情分上,好歹也该退一步吧?

为何就是不愿意松口?

柳素依旧轻咬下唇,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我早说了,这蛊毒没解药!”

“你刚才说了有解除之法?”

“很麻烦!”

“有多麻烦?”

“有……”

柳素差点脱口而出,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俏脸闪过一抹红韵。

深呼吸一口气,别过脸去,不再开口。

林江年见状,眯起眼睛:“你当真不愿意说?”

她瞥了他一眼:“不是还有一晚时间么?”

林江年:“……”

“行,那就给你一晚!”

“希望你明天早上别让我失望……我的耐心真的很有限!”

林江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既然她要一晚,那就给她最后一晚。www.

想到这,林江年不再废话。

起身,来到一旁的地毯上,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开始练功。

今晚林恒重突然打通他身体的各处经脉,林江年明显能感觉到体内那充盈的内力涌动。这些天原本有些停滞的内功,也像是突然打破了桎梏,进步飞速。

隐约间,林江年感觉他已经触碰到玄阳心法一重的边界,随着体内心法运转,内力涌动,似乎越来越近……

周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桌前,柳素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坐在地上的林江年,美眸盯着怔怔许久。

脑中仿佛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无数念头涌现,那白皙而虚弱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嫣红。

半响后,她深呼吸一口气,低眸,似有一丝黯淡目光神色闪过。

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

清晨,天破晓。

一缕阳光缓缓从院子透过窗户,洒落进房间。

盘腿坐在地盘上的林江年,缓缓睁开了眼睛。目明心澈,似有精光闪过。

浑身气血翻涌,宛如翻江倒海般汹涌。

感受着体内那磅礴的气息,林江年却轻叹了口气。

差一点!

昨晚,他分明感受到距离那玄阳一重已经无限接近了,但随着他不断尝试靠近突破,却总差了一点。

分明就在眼前,但却始终无法突破。

距离玄阳一重,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轻叹了口气,林江年倒也没有太失望。眼下虽然还没踏入玄阳一重,但已经无限接近了。

或许,缺的是一个契机。

不过……

林江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屏风之后,床榻之上躺着一道身影。

柳素。

林江年目光闪过一丝犀利。

昨晚,他给了柳素最后一晚的机会,天亮之前她要将解除蛊毒的办法说出来。

眼下,天已经亮了!

也是时候了!

林江年缓步靠近屏风,穿过屏风,靠近床榻。

视线中,出现了一张精致而白皙的脸庞。

一位妙龄女子正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头乌黑青丝下,露出一张略显几分憔悴而虚弱的脸庞,我见犹怜。

双眸轻轻闭着,呼吸平缓,似正在熟睡,如此动人模样,惹人怜惜。林江年盯着看了几眼,无端想起大半个月前的那天晚上,心中有了几分异色。

但随即,目光又凝神恢复。

正要开口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响起小竹的声音:“殿下?”

“何事?”

“纸鸢姐姐来,来找您……”

林江年一怔,眼眸猛然一眯,纸鸢又来了?

找他?

找他有什么事?

林江年紧皱眉头,回头看了眼床上依旧还在熟睡的柳素。犹豫了下,转身来到门口,开门。

门外,静静站着两道身影。

一身浅色襦裙的小竹,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屋檐之下,一袭素青色长裙的纸鸢正静静出现在他视线中。

那双明亮眼眸落在林江年身上时轻轻扫视,而后轻声开口:“殿下。”

“有事?!”

林江年皱眉,眼下他不希望被人打搅,以免夜长梦多。

纸鸢却似乎早有预料,瞥了一眼旁边的小竹:“小竹,你先下去吧。”

“哦。”小竹眨眼看了看殿下,又看了看纸鸢姐姐,乖巧的跑开了。

而后,纸鸢收回目光,落在林江年的身后,以及他身后的房间里。

“柳叶,还在你房里吧?”

纸鸢突然开口。

林江年眼神一凝,盯着她,目光略狐疑:“你想说什么?”

林恒重昨晚已经将柳叶交给他处置,林江年自然不担心纸鸢会识破什么。不过,她大清早的出现……想整什么幺蛾子?

纸鸢似乎瞧出了林江年的警惕,轻声开口:“既然王爷不追究刺客的罪责,奴婢自当也不会多言……”

“奴婢今日前来,只是想见她一面。”

“见她一面?”

林江年皱眉:“你要见她?”

“嗯。”

“为何?”

纸鸢对视上林江年的目光,坦然道:“奴婢想见见这位隐藏在王府内,半年未被发现的刺客究竟是何方来历……还有些事情,想找她确认一下!”

“何事?”

林江年盯着纸鸢,追问。

纸鸢低眸:“奴婢的一些疑惑罢了,想找她确认一下!”

林江年皱眉,他可没听说过纸鸢跟柳素关系很近?

确认疑惑?

难道是为了确认柳素的而来?

纸鸢见林江年没说话,沉默了下,轻声开口:“若是殿下不方便,那也就罢了!”

说着,她轻轻摇头:“奴婢打扰了!”

纸鸢转身欲离开。

“等等。”

林江年面无表情的喊住了她。

“……”

房间内,古色古香的装潢,精致而淡雅。

纸鸢踏入房间,步伐轻盈,美眸扫视,落在不远处的屏风之后。

床榻边,一道身影正静静坐着。

柳素,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坐在床边,透过屏风静静注视着门口的纸鸢。

而后起身,缓步踏出。

直到桌前时,方才停下脚步。

纸鸢静静盯着她,盯着眼前脸色略苍白,却神色淡定,毫无本分怯意的柳素。

与她印象中的记忆相差甚远。

纸鸢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你藏的果然够深!”

波澜不惊的语气。

柳素目光淡然,瞥了她一眼:“若是藏的不深,岂不早被你察觉了?”

纸鸢沉默。

的确,若是她隐藏的不深,断然逃不过她的眼睛。也正因她太会伪装了,以至于藏身王府内半年依旧安然无恙。

“柳叶?”

纸鸢盯着她,沉默片刻后:“是你的真名?”

柳素抬眸,美眸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纸鸢面无表情,静静的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瞧出点什么。

而柳素的目光也很淡然,平静的注视着她。在这王府的半年时间里,她化名柳叶,伪装成府上的一个丫鬟下人,每次面对纸鸢时,都得装出柔弱恭敬的模样。

今天,是她第一次如此平静的打量着她。

“那么……”

柳素美眸中似有异色,打量着眼前的纸鸢:“你找我,有何事呢?”

纸鸢沉默片刻,突然开口:“你的身世来历,王爷告诉我了。”

柳素神色一怔,脸上的笑容微微消失,而后盯着她,逐渐淡然起来:“然后呢?”

“天神教?”

纸鸢缓缓提起这个名字,似思索了片刻,看她,淡淡道:“若没记错,这个教派在十几年前曾在苗疆境内出现过,不过很快烟消云散……”

似想到什么,纸鸢盯着她:“你是苗疆后人?”

柳素似笑非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不是苗疆后人!”

纸鸢看着她,面无表情开口。

柳素似一怔:“你如此肯定?”

纸鸢没说话,只是依旧平静的看着她,眼眸中似有一丝异色闪过。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有一件事情,想找你确认一下。”

“何事?”

“你们天神教的教主,是谁!”

纸鸢突然盯着她,面无表情开口。

柳素一怔,旋而眯起眼睛:“你问这个做什么?”

纸鸢没开口。

柳素轻轻一笑,似笑非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纸鸢没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放在柳素面前。

当柳素瞧见面前的东西时,美眸一怔,瞳孔猛然一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愣在了原地。

“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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