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要成立大集体的消息让小镇居民沸腾了,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谈论这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笑。因为这实在是天大的喜事,解决了多少家庭待业知青的就业问题,那些农转非上来的家属工作也有了着落,镇上气氛比过年还热闹,一向鸡飞狗跳的屠八妹家也出现了少有的祥和,顾建新进进出出更是乐得只差没踮脚尖走路,就连沉默寡言的顾爱民精神面貌也焕然一新。

这天中午,建新下班回来一脸喜气地扯起顾爱民就往外跑,路上她告sù

顾爱民大集体的厂房将建在与她们家隔溪相望的那片油菜花地里。两人牵手跑到溪边,下了河堤,踩着溪面上的青石板跳到对岸。

对岸开满金黄花的油菜花,建新拉着顾爱民指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油菜花大声说道:“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建起高大的厂房,以后我们就是这里的主人,再不是任人呼来喝去的零时工,我也不必每天对着供销社那几张令人生厌的老脸背地里诅咒他们了!啊!啊……”

她说完两手拢在嘴边对着油菜花大叫。

顾爱民也跟着叫,尔后两人牵手跑进油菜花地里,咯咯笑着、追着*

m.35zww.net*、闹着……累了,两人头挨头惬意地躺在油菜花旁的草地上,建新望着广袤的蓝天闭目一脸享shòu

的发出感概:“天好蓝,风好轻,生活好美好。”

顾爱民也闭上眼静静享shòu

着泥土草木的天然清香……

“二姐,”建新用胳膊肘轻碰顾爱民,“你有没有想过进厂后会认识很多人,或许还会有人……喜欢上你?”建新侧身用胳膊撑起头两眼盯着顾爱民问道。

顾爱民眼皮动动,没睁眼,也没吱声。

“……二姐,我告sù

你一个秘密,我有,有男朋友了。”

顾爱民猛睁开眼,随既侧目看向她。

建新坐起,面上浮现淡淡红晕,“你猜猜是谁,你认识的。”

顾爱民也坐起,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邓光明?”

建新双眉一挑,“你怎么一下就猜到了?”她眸中有些许惊讶,些许不安,但更多的是迫不及待想要与人分享诉说恋情的喜悦。

风吹过,一对蝴蝶翩翩飞来,追逐着在建新头顶绕了两圈又飞向油菜花地。

顾爱民复又躺下,闭目不语。

“说嘛,你怎么一下就猜到了。”建新伸手推她,被她一掌拍开。建新眼珠一转,垂眸说:“我们,我们打啵了。”

“不要脸!”顾爱民“嗖”的起身,抬脚往前冲出几步又扭过头,“你们两个,都不要脸!”

“二姐,二姐……”建新追上爱民,“你别跟妈说,任何人都不许说。”

顾爱民站定,转头看她,“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好了多久了?”建新撇撇嘴,两手反绞在背后扭着身子说:“正式好还不到一个月,不过他说他喜欢我很久了。”顾爱民说:“不到一个月就……真够不要脸的!”建新白她一眼,“什么呀,老古董,你敢保证你以后和你男朋友不打啵?”

顾爱民没再理她,两人过了小溪上到对岸,顾爱民突然冒出一句,“他们家不会答yīng

的。”建新轻嗤一声,“凭什么?就我这人才配他还有多。他除了家里条件比我们家好,本人又是正式工之外他还有什么强过我?我只担心咱妈和他妈吵过架,知dào

我跟他好非扒了我皮不可!”

顾建新对自己的美貌很自信。从小学到初中她都是班上的文艺骨干,能歌善舞,身边从不缺对她献殷勤的男孩子。在她看来她和邓光明好对方及对方家里都该感到荣幸。

顾爱民补充一句,“人家还是个中专生。”建新说:“那又怎样?他还不是哭着喊着求我跟他好。我跟你说……”

建新告sù

爱民她上回之所以跑去余月红门口大骂,就是因为邓光明那天晚上跟她约会时劝她利用业余时间自学,邓光明想让她明年跟应届毕业生一块参加考试。他说要能考个技校将来有个正式工作他也好跟父母交待。建新听后很是冒火,果duàn

跟他提出分手,回来后又借题发挥跑去他家大闹了一场。

“你猜后来怎么着?”建新一脸得yì

,“他第二天上午就跑去供销社找我,说了一火车好话我才勉强原谅他。我问他还敢不敢逼我自学?他让我忘了他说的话。为讨好我还特地跑去乡下给八妹联系上户口的事,你说他这不是自找的么?”

“你……你俩怎么好上的。”顾爱民问。

“就是我去供销社上班后没多久,有天他来买火柴,你和他以前不是同学吗?我们跟他又是邻居,他就跟我打了声招呼,聊了两句。然后第二天他又来了,再后来天天来,有时一天来两趟,每次总要东拉西扯一会才走,我就发xiàn

不对劲。结果有天他就把纸条卷在钱里,你知dào

他写的什么?‘顾建新,你愿意永远与我一路同行吗?’你说他好笑吧,求个爱搞得那么复杂,直接说我喜欢你不就得了。害我费劲琢磨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余月红家所住的那栋平房前的小路上,建新眼尖,瞅见屠八妹在余月红门口探头探脑,她忙拽着顾爱民隐在路边电线杆后。

屠八妹朝余月红家大门瞄了瞄,又前后左右扫了几眼,尔后快步走向余月红门前的菜园。菜园竹篱笆上晾晒着几双鞋子,屠八妹翻过一双女式皮鞋看了下鞋底,又伸指在鞋底比了下,随后左右扫扫,返身快步而去。

“妈在搞什么鬼?”建新和顾爱民从电线杆后闪出,她视线受阻只看到屠八妹在竹篱笆前停留几秒,两人走过来建新往竹篱笆那瞄了眼,并没发xiàn

有什么奇特之处。

“奇怪。”建新摇摇头,想不出个所以然。她朝余月红家看了眼,撇撇嘴,冲顾爱民头一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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