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人也在交头接耳,互相询问。

有记者被点到准许提问的机会,放弃了早就准备好的问题,转而问:“请问主席台,谁能为我解惑?刚才圣女所唱歌词,到底是何意?”

主席台:……(你问圣女去)

林小娴拉着慕冽宇出了会堂。

没了摄像头,二人立即像松开了弹簧,一下分开好远。

田晓雪、千凝、水芸以及林嘉容等宫令、女使都跟了上来。

慕冽宇的爪牙霍霆风、乔童安以及四个年轻宫令也很自然地冒出来,跟在了慕冽宇身后。

林小娴瞄了一眼霍霆风等爪牙,又忍不住腹诽:万恶的封建皇权,一个被幽禁的罪犯,还能有这么多人伺候着。这些天都白担心了!人家好着呢!

慕冽宇不能走出昊天庙,但在昊天庙内是自由的,哪儿都去得。

二位主子在前,一群爪牙在后远远赘着。

慕冽宇问:“你刚才唱的什么?”

“越剧。”

“什么?”慕冽宇完全不懂。

“就是我老家的一种艺术表现形式。”

“我想问的是,这首歌的意思是什么?”

“这不是歌,是越剧。”林小娴岔开话题。

她才不会说她唱的是宝哥哥的著名唱段——《哭灵》。慕冽宇若是知道她在唱他死、给他上了一炷香,可能当场就要气炸。

“我知道,是越剧。它的词意是什么?”

林小娴知道,这时候一定要憋住笑,一本正经。“好听吗?”

“好听。就是听着跟哭丧似的。你该不会是在咒我死吧?”慕冽宇很怀疑地仔细打量林小娴的脸色,想从她脸上找出点端倪来。

林小娴回敬了慕冽宇一个幽怨的眼神,不解释。

慕冽宇挠挠头,会错意了吗?

林婉娴留下的这副脸蛋儿太具有迷惑性了。天生一张洁白莲花圣女脸。林小娴都不需要费力控制表情,只要不露出恶相,便是自然的娇花照水弱柳扶风,天下第一无辜良善仙子。

“查出来是谁害你了吗?”林小娴直截了当地问。

慕冽宇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你就真的不认为我会为了你做这些事?”

林小娴嗤笑一声。是谁啊编着谎言死活不肯洞房?都这样抗拒了,还会搞手段“贿婚”蹭好感?

慕冽宇苦笑。“在查。不过钱兴被灭口了,一时不好查。”

林小娴:“神侍艺婷呢?也没办法?”

慕冽宇摇头。“她被判监禁,关了大牢,想见着她不容易。”

林小娴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慕冽宇。“这里有三粒补灵丹,应该足够撬开艺婷的嘴了。”

慕冽宇吃了一惊,接过盒子,收进裤兜里。

“唉。”慕冽宇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点不想知道真相。”

林小娴深表同情和理解。

结果查出来,无非两种。一是皇室内斗,二是反皇派阴谋。但照目前展示的蛛丝马迹,皇室内斗的可能高达90%。那些人可都是慕冽宇的至亲。无论下手的是谁,真相都会很残酷、很伤人。

“想不想早点离开昊天庙?”林小娴转换了话题。

慕冽宇又说一声苦笑。“哪有那么容易?总要三五年时间。没事的。你也看到了,我在这里一切都好。正好可以静心修炼,没准我还能成为浮生长老那样的天阶高手呢!”

林小娴说:“若我有办法让你立即结束幽禁呢?你也不想么?”

慕冽宇苦笑。“不可能的。这样的处罚已经触怒民意了,没个三五年,昊天庙不会放我。”

“去月球做个科学家吧。如果你对幽琥界全人类做出卓越贡献,你所有的过错都会被救赎。”林小娴手掌一翻,一只手机出现在她掌心。

“拿着吧。开机密码是四位数,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日子。”林小娴把手机塞进慕冽宇的手心。

“你说的是那辆会飞的车?”慕冽宇惊喜地捏紧了手机。

林小娴点点头。

慕冽宇难以置信。其实他已经知道林小娴与皇后因为这辆车而大打出手的事。他知道自己母后的性子,还担心了林小娴好久。她宁可把朱雀宫全打进医院也要保住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给他了?

“你愿意把它给我?我何德何能……”

林小娴也不想他误会自己,就泼了一瓢冷水过去。“你是不怎么样,不过,比起你二哥来,你勉强算是个君子。就便宜你了,反正我留着也没什么机会开。”

慕冽宇还不知道早上的事,听了这话很别扭。他一向敬重他的二皇兄,可他更在意林小娴说他“不怎么样”,顿时就闷了头,牙疼。

手机屏幕亮起来,慕冽宇输入了0411这个数字,屏幕顺利解锁。里面的内容与寻常手机不同。只有一个程序,幽琥界版的X5023的程控软件。

林小娴微微笑了一下。慕冽宇果然很清楚她与林婉娴换位的日子。

慕冽宇双手捧着手机,好像捧着绝世珍宝。“我一定会好好用它,绝不会让你失望!”

林小娴说:“它其实和你们的汽车一样,需要能源才能驱动。现在装载着两块能源板,大约能持续使用半年左右。如果是太空航行,会更耗能,你可悠着点。它若是提醒你能源不足,就早点开回了交给我。不然,在太空里搁浅了,谁也救不了你。”

“好的。”慕冽宇问,“你家那边是不是特别发达?”

林小娴:“和这儿差不多。刚过来的时候,我都以为穿越失败了呢。”

慕冽宇:“你为什么愿意远离故土来这里?”

林小娴:“我得了绝症,治不好的那种。”

慕冽宇:“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林小娴:“我家就我自己。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后来他们都再婚了。各自都有了更好的家,更好的孩子。他们过得很好,不需要我关心。”

慕冽宇停下来,伸手想要牵林小娴的手。

林小娴避开了,继续往前走。

慕冽宇跟上来,靠近了她,与她肩并肩。“那你小时候跟谁住?跟你爷爷奶奶?还是外公外婆?”

林小娴:“我六岁的时候,有家越剧班招学徒,包吃包住,如果唱得好演得好,就能挣好多钱。我父母就把我送去了。那时候我很能挣钱的。爸爸妈妈也很爱我。他们经常因为分钱的事吵架,吵着吵着就离婚了。不过,后来看戏的人越来越少了,越剧班就解散了。”

“然后呢?”

“会学校读书呗。我本来还想唱越剧的,可惜我长着长着就长歪了,丑了,不可爱了,唱戏没人喜欢了。”

慕冽宇抬起手,忽然抱住林小娴。“我喜欢你!”

林小娴笑着推开他。“傻瓜!我是告诉你,我原本是个丑女!特别丑的那种!你有没有见过杂技班里那些练残了的演员?我就是那般的,水桶腰,大象腿。”

慕冽宇心都在抽痛,安慰道:“你现在很好啊,很漂亮!”

“可这是别人的皮囊。你知道画皮吗?你没听说过?丑女就算用了别人的面皮,可终究还是丑的。真正的高人,一眼就能看出灵魂本相。等你修为高了,你就就见着我的丑样子了。”

林小娴眼底闪过一丝伤感。

昊天嫌弃她,至高无上的昊天自然能看透她灵魂本来的模样。画皮,呵呵——

“你是个好姑娘!特别好!神使长老们都很喜欢你!父皇也总夸赞你,说你比林婉娴好很多很多。她根本比不上你一个小手指头。”

林小娴笑起来,说:“我知道呀。现在有很多人喜欢我,将来还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我!我小的时候,特别是我能挣钱那些年,我爸爸妈妈也特别爱我!”

慕冽宇抿紧了唇,再次伸手,想要拥抱林小娴。

他想说,大家喜欢她并不是因为她有用、能赚仙粮,可是,他拿不出证据。所有的证据指向,似乎都是她说的那样。

林小娴朝前迈步,很自然地避开了慕冽宇的拥抱。

她没有说,戏班解散后,她的父母就消失了。

别的小朋友都被家人接走了,只有她没人要。她不得不轮流啃五位戏班师父,被师父们的家人嫌弃来嫌弃去。

她不怨,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给她吃饱、给她穿暖、送她上学,仁至义尽。就算常常冷言冷语,也掩不住他们都是好人家的事实。他们都是她的恩人。

等这个百年任务完了,一定要许愿回去。

恩,总是要报的。

想着百年后报恩,林小娴一时入了神。到那时,一切都应该是最美好的样子。

忽然,慕冽宇急速朝她扑过来,用力将她推开。

林小娴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她回头就看到了一把白亮亮的长剑插进了慕冽宇的背心。

袭击者是个白发老头,却迅捷非常。显然修为颇高。他一击刺错,立即把剑抽回来,再朝林小娴刺来。

林小娴急速后退,不料旁边又有两个刺客持剑飞过来。

“快跑!跑——”慕冽宇被扎了个对穿,一开口就喷血。他很努力的呼喊,声音却不大。“小……娴……”他慢慢倒了下去。

赘在五米外的众保镖护卫反应了过来。

田晓雪、霍霆风、乔童安立即拔枪开枪,不期能打中刺客,只求枪声能示警,能吓退刺客。

千凝和水芸拔出了背后长剑,掩杀上来救圣女。

慕冽宇的宫令们急忙奔着慕冽宇跑去。“殿下——殿下——”

“刺客——有刺客——”女使们不断尖叫。

林嘉容摸了手机出来搬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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