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将万物覆上一层银灰,江樱儿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却因为沐浴了这层银灰色而极富魅力,她笑着,如天使般纯净无辜的眼神里,仿佛融汇近了千百种柔情。

她进一步凑近他,她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潮湿的嘴唇轻轻擦蹭他的脸。

一阵微风吹来,他才感觉到自己嘴唇火辣辣的痛感,在凉风的冲击下变得舒服,一种安详的感觉。

她的舌头摩擦着他的耳朵,每触碰一下,他的身体就抖动一分。

他忍耐着。

她却发起了进一步攻击,尖利晶莹的牙齿咬住了他的耳朵。

就在这一瞬间,在重新沉沦和理智的边缘,他却蓦然清醒过来。

他轻轻推开江樱儿,转过头看着她。

从她迷离的眼神里,从她乌黑的瞳仁里,江抒言看见了自己。

一张下人阿吉的丑脸。

“你是不是以为,我变成这个样子以后,就可以对我做这种事了?”

声音不大,语气也不强硬,但是江樱儿却如触电般浑身发抖。

是啊,他说得没错,如果不是他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她怎么敢……她竟然以为,他成了一个如抹布一样的下人之后,就会变卑微,变得和真正的下人一样,对她的引诱痴迷、感激,把她奉为需要全心全意对待的神……

她怎么能对江抒言做这种事?

她略微后退几步,声音都有些颤抖。

“对、对不起……言哥哥……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抒言叹口气,“你快回去吧。”

他又能责怪江樱儿什么呢?他自己不是也差点……真的变成下人阿吉了吗?

江樱儿低着头,江抒言抱着红萝从她面前走过。

他听到了江樱儿的啜泣声,又突然心软了。他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

江抒言即将走过时,江樱儿却突然抬起头叫住了他。

“言哥哥!”

江抒言回头看着,江樱儿脸上的泪珠银光闪闪。

“不是因为你变成下人阿吉,我才觉得可以这么做,而是因为我一直想要这么做。可是,可是面对正常的你,这样卑微的我怎么敢?……甚至,甚至连喜欢你,想要做你的女人这种话都说不出口。因为你是江抒言,因为你是一等一的水术天才,因为你从一出生,就高高在上,即使跌进泥土里,你还是高高在上,我……”

突然抑制不住的泪水喷涌而出。

“我……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

两年间,江樱儿无数次想要吐露心声,无数次想要就地把江抒言“解决”掉,可是她不能。因为她知道,那会毁掉他的信念,毁掉他的骄傲,毁掉他即使灵力尽失也依然保有的高贵和自信。

为了江抒言依然是江抒言,江樱儿必须跟他保持距离,努力维持他还是当初那个河雒府第一天才水术师,因为所有人都必须仰视他。

她实在是快忍不下去了。

江抒言把红萝放到草地上,他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手一软,就让红萝掉在地上。

他一直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江抒言,却想不到原来这都是樱儿刻意为他营造的假象,可是,樱儿努力为他争取的,与其说是活着的信念,不如说是残存着的最后一丝虚伪又可怜的自尊心罢了。

与这丑陋的自尊心相比,樱儿在他心里更重要。

他走向江樱儿,抱住颤抖不已的她,她小小的身体柔软脆弱,仿佛他一用力她就会折断似的。

他紧紧地抱着她,轻轻吐出柔丝细语,“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只是,不要在现在,不要在我是阿吉的时候。”

江樱儿一直点头,她将头埋进他的胸前,感受到一阵甜蜜的愉悦感,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感觉吧?她努力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由于红萝昏迷,他身上的臭味淡了不少——独属于江抒言的清淡的泉水香气,她要记住这种味道,才能在思念时唤醒回味。

“回去吧。天快亮了。”

江抒言在她头发上留下一个轻吻,她才肯从他怀里出来。

她的脸上挂满羞涩如少女般的笑意,一步三回头,走了两步,又返回来,贴在江抒言耳边说着,“言哥哥,冷疯子根本没机会碰我一根手指头,你放心,一旦让我抓到机会,我就帮你报仇。”

她的薄纱裙摆在草地上来回飞舞,如风一样消失了。

江抒言方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应该阻止江樱儿,不要试图在冷清夫那里耍什么花招,她不是他的对手。

但她已经离开了。

想着冷清夫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她抓到把柄,江抒言稍稍放下心。

****

江抒言抱着红萝出现在小院外时,就看见玉姝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急得满头是汗。

江抒言刚一进院子,玉姝就冲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她话一出口,突然噎住了,瞪大眼睛看着两人。

只见只穿着中衣的江抒言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胸前衣领翻开,露出大面积的胸部肌肉,更别提他脸上脖子上全是女人唇印,还有,他的嘴唇被咬破了,略微发肿,整个一刚办完事的形象啊!

而昏迷的红萝头朝内抵在江抒言的胸膛上。

“你你你……你……”玉姝都快说不出话来了,“你到底对红萝做了什么?”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江抒言竟是个衣冠禽兽呢?

江抒言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把红萝往玉姝怀里一丢。

“你想多了。快给红萝疗伤吧,她伤得有点重,抱歉。”

说着,江抒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真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晚上啊。

“我回去补个觉。”

在玉姝莫名其妙的眼神里,江抒言十分坦然地出了院子,走回柴房,关上门,留下玉姝一个人呆立在院子里。

玉姝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张大嘴巴看着柴房的门,好半天就那么站着。

让她回过神来的,是变酸痛的手臂,她这才想起江抒言的话,才意识到红萝是因为重伤而昏迷。

玉姝将红萝抱进房间,仔细做了检查,红萝的衣服没有解开过的痕迹,所以,江抒言应该没有对红萝做什么过分的事,可他怎么会?

玉姝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些,她要先让红萝醒过来,才能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姝发现红萝胸前衣服被大大小小穿透了近百个洞,皮肤更是被什么东西刺得血肉模糊,到底是谁下手这么重?

来不及多想,玉姝迅速开始施展治愈术,用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将红萝的皮肤修复好,又花了半个时辰,红萝才恢复意识。

天亮了。

红萝睁开眼,现在的她仿佛经历过一场大战,浑身虚弱,精力透支,嘴唇发白,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累极的玉姝把红萝安顿在床上,看着红萝这样子,现在就算是问,她也说不出什么来,不如先让红萝睡一觉恢复些体力再说。

玉姝正想着,敲门声响起来。

玉姝走过去打开门,是江抒言。

江抒言已经穿好衣服、束好头发,脸也清理了一遍,看不出半点昨晚的狂乱像。他手上提着食篮,示意要进来。

玉姝给他让开门,江抒言进来后,玉姝探出头左右看看,才把门又仔细关好。

江抒言把食篮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看红萝。

“她怎么样了?”

听到江抒言的声音,红萝勉强睁开眼。

江抒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样子应该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红萝的眼前突然闪现出昨晚的景象,那令人震惊又不敢置信的一幕——在受到攻击之前,她看见江抒言俯身在江樱儿身上,两个人亲密无间,都用一双充血的双眼拒绝着自己的到来。

昨晚看到的江抒言,跟现在这个淡然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江抒言,真的是一个人吗?

对上江抒言的眼神,红萝倔强地把头扭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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