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原嵩抱着胳膊站在墙角,似在等人。

原本江抒言逃出狱,就是为了找石原嵩,但他没想过这么快,万一没法说服石原嵩,他可功亏一篑。他低着头盘算着,与炮灰狱卒从石原嵩面前匆匆走过,刚过去没几步,石原嵩开口了。

“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江抒言站住脚步,回过头冲他一笑。

石原嵩看向炮灰狱卒,狱卒龇牙咧嘴。

“你就这么放走他?你是怎么让他放你走的?”

江抒言微笑:“情之所至嘛。”

石原嵩皱眉。

“找个地方聊聊?”

江抒言伸手,请石原嵩选个地方。

石原嵩将二人带到坤元殿中一处山上,整座山渺无人烟,在坤元殿里也算是奇景了,炮灰狱卒连连惊叹:“这可是寥蔼山,我听说,好像是整个坤元殿里最重要的地方,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进来,不会、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是我的山。”

炮灰狱卒惊掉下巴。

“哎,你这小狱卒不去站岗啊?”

“我,我是送饭的,等下一次送饭时间回去就行。”

石原嵩回过头笑江抒言,“这么老实的人你都坑。”

三人来到山上一处凉亭,石原嵩摆手让炮灰狱卒回去,狱卒站着不动。

石原嵩无奈,“放心,他跑不了,再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狱卒四下看了看山,连坤元殿掌权人都没有这样一座山。

“我不知道,不过,您应该是个大人物。”

“那你担心什么,走吧。”

狱卒仍然站着不动。

“哎我说你……”

江抒言干咳一声,“那个,我答应他,帮他追姑娘来着。”

石原嵩脑海中浮现他所说的“情之所至”四个字,明白了大概,更是无语,“你叫什么名字?”

“张、张元。”

“张元,你再不走,我这就让管事的辞了你。”

张元一溜烟不见了。

“干嘛啊你,吓唬小孩子。”

“你都成坤元殿公敌了,还这么悠哉?”

“那是你的敌人吗?”

石原嵩低头泡茶,“我知道,那是个意外。”

“那不只是意外。”

“你故意的?”

“……”

其实在石原嵩喊住他的刹那,他便猜到,石原嵩定是有了什么线索。虽然石冠羽那个老头逼石原嵩娶女儿的行为太过了些,但看他二人日常接触,应该情分不低,不至于盼着石冠羽早死,若有人大庭广众之下打死坤元殿四大高手之一,那更是对坤元殿的挑衅,因此怎么算,石原嵩都不太可能站在自己这一边。

除非,他发现了疑点。

“你对石冠羽致命一击时,我就站在你身后。当时你眼看要落败,突然我感觉一阵奇诡的风刮过,然后石冠羽就死了。”

“奇诡的风?”

“简单说来,既是风,又不是风。”

“不是风,而是涌动的灵力吧?”

石原嵩喝茶,“怪就怪在这里,若是灵力,我能够立刻识别,而且后面你跟周孟他们比试时,我也有重点观察,每次你快不行时,都会刮那股风,然后借着风势,你的灵力便会比平时高出两三倍……我听说,你已经在红前辈的帮助下突破了体内灵力禁制,灵力本已大涨,再借助‘风’势,自然是连圭掌权都难以做你的对手。”

江抒言点头,石原嵩分析的很有道理,但他的话里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所以你才会拦下掌权,不杀我?”

石原嵩点着头,“如果我不拦着,我师父一定会杀了你,而且我总觉得,真正的凶手就等着那一刻。”

江抒言伸了个懒腰,“不错,那我洗刷冤屈,就靠你了!”

石原嵩冷哼一声,“你冤不冤屈的,与我何干?”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天在场的,都是你们坤元殿的人,坤元殿出了这样一个人物,难道你不想知道他是谁,什么目的吗?”

“那我可以等你死了再查。”

“你跟我有仇?我记得我们关系挺好的啊。”

“你记错了。”

“切!”

一阵微风拂过,凉亭四角悬挂的风铃发出悦耳的震动。

“接下来怎么办?”

“石长老的棺椁还停放在坤元殿正厅,凶手一日不揪出来,石长老一日不下葬。”

江抒言心下一喜,“这么说,圭掌权也相信我是无辜的?”

“只是暂时解除你的怀疑而已。”

江抒言长出一口气,害得他白担心这么多天,突然又意识到什么。

“那我岂不是根本不必逃狱?”

石原嵩笑着点点头,“不过若是圭掌权知道你逃了,恐怕会认定你就是凶手。”

“哦,好在我遇到的是你。”

“还有那个狱卒呢。”

“他不会说出去的……不对,就算不是他,也绝对背后有人在推动,那个人希望我打晕张元,然后换上他的衣服逃狱,甚至连路线都为我准备好了,最后再把我逮个正着,却没料到,我已经跟张元成了朋友。”

“有你这样的朋友,也算他倒霉。”

“所以顺着张元这条线,没准能找到背后的人。”

“这个简单,演场戏就行。”

炮灰狱卒张元来找江抒言时,他在石原嵩面前拄着脸颊呼呼大睡,即使是睡着了,他仍然维持着板正的坐姿,对面的石原嵩亦是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良好教养,与坤元殿内土术师们极为不同。二人如谪仙一般在青翠欲滴的山腰间对坐喝茶,青烟缭绕,微风轻拂,如一幅神仙画面。

张元看得心情舒畅,原本因江抒言的忽悠而产生的情绪消失殆尽——若是有机会过一过他们的人生,该多好啊。

石原嵩发现了山脚下的身影,有点瑟缩,有点佝偻的穿着狱卒服的张元。

江抒言跟张元回牢的路上,询问起那位姑娘的事,张元称,那位姑娘来找他,他没见,因为他觉得她一定是来拒绝的。

“其实你在骗我对不对?你根本没什么对付姑娘的经验。”张元语气有失落,也有不满。

“我从小开始闭关,专心修炼水术,十八岁前,生命中只有一位姑娘,哪来的经验,只是想骗你把我带出来而已,这样,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就算我说的是假话,你也没办法。”

“真过分。”

“我也是没办法,为了活命,我得把握每一个机会。不过你放心,我虽然骗了你,但绝不会让你当炮灰,拼死也会保下你的。”

“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能理解我们。”张元嘟囔着。

一转眼,已到牢房门前。

今天的晚饭,牢房里的所有犯人都吃的不是很满意,饭食中总透着一股异味,还能找到头发和灰尘,而江抒言花费好大力气才将身上沾染的饭粒清理干净。

第二日按照约定,江抒言趁张元来送饭时,出手打晕了他,然后换上他的衣服,把脸弄脏,大摇大摆出了地牢,按照逃跑路线朝北门去。

很快有牢头发现江抒言逃跑了,坤元殿里开始大肆搜捕。

坤元殿北门树林里,土术师们正在那里练习土术,一个穿着狱卒服的人影鬼鬼祟祟出现在北门。

这时穿着坤元殿管事服的管事跑来问土术师们,可否见过一个形迹可疑的狱卒?那便是逃犯江抒言,若是抓到他,必能为坤元殿立功。

正说着,江抒言从北门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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