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歌紧盯窗外,精神高度紧张。

变星一号也减速了,从导航屏幕上看,它收起了所有伸展出去的部分,变得象只泥鳅般光滑。

透过舷窗,能见到火红的岩浆翻滚,如粘稠的血液包围着飞船,以致它仿佛停止了前进,因为不管走出多远,也望不见前方出路。

气势如此磅礴,照理说海歌很难从疯狂奔涌的岩浆中见到岩石,可他还真隐约见到了一道道“划痕”,在沸腾的殷红色中闪光。飞船尽可能地远离闪光点,他只能远距离观看那些裂缝。高密度的岩浆软化视觉效果,裂缝似一条条软体虫般蠕动。海歌认为它们象吸饱了血的蚂蝗,正吸附在岩石上打盹。地面的蚂蝗只会吸血,这里的“蚂蝗”可能吞人!

软流层不厚,所以虽然险情不断,飞船还在低速缓行,也很快就通过了。海歌仍意犹未尽,却已进入了上地幔层与地壳组成的岩石圈。

“当初我从西津郊外的旧车库下到地下植物王国,竟然走过了这样长,又这样艰难的路程!可我醒来时一点印象也没有……看来为保住我这条小命,韦德尔先生花费了不少心思,那时我却还误会他,真是该死!”

想起那段经历,海歌的眼眶又湿润了。

穿过莫霍界面,地心航行中可供观赏的内容就丰富了起来,他又能见到各种闪光的晶体岩石了。那些岩石构建出繁星密布的视觉效果,地航式飞船仿佛飞进了无边的宇宙,不过躲在暗处的,若隐若现的岩石,能证明飞船确实是在地下航行。

依照地质学家的推论,飞船每升高100米,温度就会降低1摄氏度,穿过玄武岩层和花岗岩层后,导航仪显示的船外温度急剧降低,海歌已能见到从飞船顶部直射而下的日光。

“地面,久违的地面,我回来了。但我再也不是落魄的逃难乞儿,而是改头换面,成了救赎之光组织里的一员。我肩负拯救地球的任务,就要开始一场漫长的航海之旅!”

海歌疲惫地念叨。几个小时以来,他一直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无论舷窗外的景色多么单调,也舍不得闭一闭眼。但当日光如白瀑般倾泻而下,困倦感捉住了他,他很不情愿地睡着了……

……

“咦,飞船里怎么起风了?还有东西在往脸上撞,撞得脸颊生疼……”

朦朦胧胧的,海歌想睁眼,但两只眼皮好像叫一股力量封住,耳边还不停响起“呜呜”的呼号声,那股力量应该是来自大风,而击打在脸上的,应该是沙粒。

他揉着眼翻身坐起,很快记起导航仪上标注的地航式飞船目的地,就是一惊,他明白自己在哪儿了。

他眯起眼,费力地往四周瞧,发现这儿果然是茫茫的荒漠,不过远处竖着几栋低矮的房屋,说明至少不是荒无人烟。他到处找被风沙侵蚀的佛像,李正松告诉过他,从下飞船的地点一直向东走,能见到大规模刻凿在悬崖壁上的石窟。每个石窟里都有形态各异的佛像,找到最大那一尊,从旁边绕过去,就能抵达火车站了。

“哎~又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海歌烦恼地叹息。

地航式飞船到站了也没惊动他,只用机械手臂送他下船,就悄没声地沿原路返航了,他甚至找不到飞船钻出地面的通道出口,所以压根看不出自己是从地球最深处爬上来的!

他用力拍了拍头,恼恨自己怎就那样不争气,迟不睡早不睡,偏要在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时候睡过去。不过话说回来,地心之行有惊无险地结束了,他也该知足了。

沙漠里的风真猛,一阵阵刮过来,就象鞭子抽打在人身上。细小的沙粒如沙雾般在空中飞旋,遮得远景模糊不清。沙粒还不停往人的口鼻里钻,不一会儿,海歌嘴里就咬得嘎嘣作响了。

他竖起衣领遮住脸,摇摇晃晃地站稳,又从口袋里掏出韦德尔留给他的车票。看看通讯器上显示的时间,距离列车发车还剩三个小时,他必须快马加鞭往火车站赶了。

他相信,这片表面看起来荒芜的沙漠,下面一定隐藏着密道,韦德尔正是通过密道与全球各地的人士联络,并通过他们收集各类建立地球发动引擎必备的物资的。

他在想借助那些密道,是否也能到达澳大利亚?韦德尔安排他从地面走,应该是出于安全考虑吧?这一定是韦德尔权衡再三而作出的最佳方案。如果有可能,海歌还真想去看看拉哈利人,以及由他们看护的冶铁工坊,那儿可是地下植物王国的起源之地呢!

李忠远泄密后,地球人能深入的地下范围内的通道,应该都已停用,海歌见到的那一排破败的房屋,就是最好的证明。

从房屋前经过时,他特意往里面张望了一番,发现大多数门窗已给大风吹垮,却无人修缮,说明韦德尔在发现李忠远行为不轨后,就撤走了在这里接应物资的人。

不过屋前空场上,仍停着两辆锈迹斑斑的皮卡,车身陈旧不说,车轮还故意放了气,软软地塌下去,象几摊干硬的黑泥。这也算是一种伪装,既然人迹罕至,地球人自然不会查到这儿来。

将唯一的后备出口设在沙漠里,看得出韦德尔对沙漠情有独钟,始终视这种地方为最隐蔽、最安全的地下世界前哨。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只在沙漠里站了一会儿,海歌就渴了。这里风沙凶猛不说,日照之强烈,也堪比影幻里沦为褐土荒原的西津市。他取出露西婶婶放在背包里的水,连灌了几大口,感叹要没有机器厨娘,这一趟他又得忍受饥渴了。

走了没多远,他就离开沙漠地带,来到了李正松提过的石窟区。

抬眼望去,这儿莽山成群,但很难见到翠色,大多数山峰都露出焦黄的岩石,怎么看都与沙漠一样荒凉。

凿刻在崖壁上的大大小小的石窟,数以千计,放置于石窟内的佛像风化现象严重,从头到脸都斑秃成一块块的,但大多数的面目仍栩栩如生,远望去令人浮躁渐散,心平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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