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言费了点时间才找到女儿。

父女相见没有怒骂冷眼,谈话还算平和,他询问,“你不知道你妈出车祸在医院吗?”

“知道。”

“那你怎么连去看看都不去?”

“去了干什么。”苏燃燃闷闷的说,“挨她的骂吗?我才不想去。”

“那是生你养你的妈,你就这样?”

“我姐夫不是在管吗?用不着我。”

苏培言叹了一声,“若不是新闻上报道我们没露面,想必他也不会管,他能管一次,难道还能一直管吗?又跟我们没血缘关系,再说也没你姐了。”

“我妈曾经可是心心念念想要指望苏未晞的,现在倒是指望去啊。”

“你妈那人是现实,但你凭良心说,你妈待你好还是待你二姐好?你二姐从小到大有你的日子好?你怎么就记得她对你的不好,她对你的好你一件记不住?难道你要仗着我们只剩下你一个孩子以此来给你妈脸色看吗?”

“我也没想给她脸色看,是她不理解我。”苏燃燃撇嘴,“我不管跟谁都是我的选择,我不想你们干涉。”

“不是爸妈不理解你,着实这孙家不是好惹的,尤其是这孙老夫人,别看她整天笑眯眯的,办起事来可是一点都不仁慈,别说你妈怕你出事,我也担心你,燃燃,及时跟孙一则断了吧,别趟这个浑水了。”

苏燃燃根本不把孙老太太放在眼里,“那个老太婆还能活几年?我不比她命长?我有的时间等。”

见劝说不动她,苏培言也就作罢,“这个事儿先不说,无论如何你也得去医院看看你妈,你难道都没看新闻吗?看看报道是怎么说我们父女的,就算你不想见到你妈,走个过场还是有必要的嘛。”

“不去。”她死活不肯,“除非我妈给我道歉。”

“道什么歉?”

“她打了我。”

苏培言只当是因为孙家的事动手的,重回医院问了郁美华才知道来龙去脉。

“让她过过嘴瘾又没什么,至于动手打人吗?这下好了,死活不肯跟你见面,非要你道歉。”

“我不道。”

“不过一句话的事儿,当初你不也给未晞道歉了吗?”

郁美华瞪他,“那能一样吗?当时是我理亏骂了那孩子,这次我又没打错,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她说出那种话来她还有理了。”

苏培言抽起烟来,一旁的护工提醒,“苏先生,你去外面抽好吗?病房禁止吸烟。”

他瞥了一眼护工,把烟摁了对妻子说,“就燃燃那个脾气,你要是不道歉,我看她是不会再见你的。”

郁美华没说话了。

……

负面消息持续发酵,苏培言是露面了,但苏燃燃一直没去。

记者经过追踪找到了苏燃燃的住处,在酒店外围住了她,问她为什么不去。

苏燃燃心烦气躁,直言断绝母女关系了。

记者又问为什么断绝?

苏燃燃没有作答,但在次日却爆出她给人做小三,郁美华跟她大吵了一架,母女关系恶化。

对网上的报道,她让孙一则帮自己处理掉。

孙一则言语上安慰她,实际上没一点行动,因为他知道是自己老婆策划的,根本不能管。

于是苏燃燃厚着脸皮去求沈司夜。

谁知连门都没让她进,更别说见面了。

这只是开始,之后未婚流产、为嫁裴飞跃甩男友、脚踏两只船、私生活乱各种新闻层出不穷。

苏燃燃的名声臭了,连同苏培言那些破事也被挖的清楚,苏家维系很久的好名声彻底没了。

这还不算,过了中秋节后,‘苏燃燃醉酒后向朋友自爆郁美华跟管家长期保持不正常男女关系’引起一片哗然。

网友们吃瓜吃的津津有味,又把很久之前苏未晞的那些黑料给搬了出来,嘲笑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母必有其子女,还给苏家五口起了很多羞辱称号以及把照片做成表情包流行。

郁美华眼泪都要流干了,连续几日都没能吃下东西,整个人瘦了一圈。

八月十七早上,苏培言让护工和保镖离开,“我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家静养。”

请示沈司夜后,护工保镖就都离开了。

九点多,勉强能行走的郁美华回到了家里。

让她没想到的是,苏培言不安排佣人照顾,偏偏让高管家来负责她的饮食起居。

“前几天我不是打电话辞退你了吗?”

以前不辞退他有郁美华的顾虑,她怕他被迫离开出于报复会传出去他们曾经的关系,但现在这个事儿被苏燃燃抖落了出来,她也就毫无顾忌了。

“他又以双倍的高薪把我聘请回来,让我来亲力亲为照顾你。”

“什么?他人呢?”

高管家立在床前又告诉她,“出远门了,刚走。”

郁美华知道苏培言又去小三那里了。

“我不需要你照顾,马上离开我家。”

“美华。”

“谁准你这么喊我的?”郁美华指着门口,“走,马上走!”

高管家见她态度坚决,到底走了,房门关山,床上的郁美华失声痛哭。

一整天,她不吃不喝,哀莫大于心死。

晚上十点钟,郁美华换了身衣服,望着梳妆台里自己伤痕累累的脸,她泪眼婆娑。

行走很困难,走一步都牵扯着神经。

家里出了事儿,人心涣散,下人也不尽职尽责了,出了客厅的门,连个影子都瞧不见。

外面下着小雨,她没打伞拿着车钥匙去了车库。

独自去了兰溪南高塔。

这是公共建筑物,是观赏夜景的好去处。

只是这下着雨,又深更半夜,没人来这。

她扶着墙一步一步踩着楼梯上去了。

到了9楼,去了露台上,雨水浇在她的身上,很快就淋透了。

她用了浑身的力气,忍着痛抬腿爬上了围栏处的高台。

坐在光滑的瓷砖面上,双脚垂落下去贴着墙壁,郁美华回顾自己这一生,一步错步步错,想留的都没留住,全都失去了,还落下了一身的臭名,她是没脸再活下去了。

她闭上眼,在即将要纵身一跃的前一秒,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呐喊。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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