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回不回来,你在意吗?”

这不是疑问句,因为季临川问完话,根本没想听她的答案,他抬脚去了偏厅。

再回来时,他掂着虚合的手心,倒了杯水,搁在长桌上,转身单手将她抱到高凳上,双腿夹紧她不安分的脚,上来捏住她下颌骨,托起后脑勺,不等她反应就塞进去一颗胶囊和两个白色药片。

“咽下去!”他将杯沿送到她嘴边,水虽喝了,药还在咽喉处粘着,经水化开,呛得她喉咙泛苦,她弓着腰额头抵在他胸口,艰涩皱眉,手指伸进去抠嗓子。

“别动……”季临川攥住手腕,继续灌她喝水,冷峻如霜的眼神直到她将药彻底吞下去,才满意地放下杯子,松开腿。

推开他跳下高凳,她抱着垃圾桶一阵猛咳,从小不吃西药的她,闻到喉管传上来的味道,胃就开始收缩干呕。

季临川将那空黑啤罐捏得咔咔响,罐身冰冻过的凉意还在,刺透他的手心,眉宇凝结寒意,斥声道,“不尝点苦,你就是不长记性!”

这时,远处传来电话响,季临川斜眼瞥了一下,扔掉罐子,去客厅掏外套里的手机,随后将衣服甩在沙发靠背上,缓缓地,一张纸片从中落下。

他只顾得听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令他微微蹙眉,半响,不紧不慢地说道,“不是明天的航班,改了时间,为什么不提前说?”

等他收了手机,再回过头,欧阳妤攸站在他身后,手上拿着刚捡起来的飞机票,她盯着它淡声说,“你去了趟台湾?就为他……”

“想多了,那边有个项目合同,一早就有这个行程,不过顺道了解下你那个老相好而已。”

“凭你的手段,应该查到他不少事吧,怎么不全说出来?”

季临川透着冷冽笑意的眼神凝视她,“是挺多有意思的事,别着急,等哪天得了空,老子会告诉你,顺便好好欣赏下你那受刺激的模样。”

一个小时后。

季临川赶到机场,欧阳妤攸拖着不肯来,最后还是被他押犯人似的,硬带了过来。

机场出口人来人往,远远见他们一行人在显眼的位置。

季夫人通身端庄的黑色长裙,她脸色低沉,拢着身上的披肩,拇指般大小的珍珠耳钉戴在耳垂后,皮肤保养得极好,脸上虽挂着气,却不见一点儿苍老的细纹。

身旁站着老陈夫妇,他们深知季夫人的脾气,她说不走就不走,谁劝都没用,只能等季临川来了,让她痛痛快快训一顿,才能解了她的气。

两人来到跟前,季夫人看看手表,整整晾了她一个小时!

她抬眼上下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儿子,眼底闪过一抹责怪,可再看一眼旁边那个垂着眼的女人,脸色渐冷。

虽前一秒还想训斥他,可再一看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就开始心疼,站起来说道,“瘦了不少啊,看看我儿子,娶个不省心的媳妇,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欧阳妤攸低眉淡目,因被他十指相扣牵着,原本怯弱的心倒平添了几分勇气,他自顾自接过随从手里的行李车,单手推着,右手依然紧握着她,对季夫人方才的话完全是充耳不闻。

林秘书接到季总的电话,赶紧去了趟家政公司,把那两个阿姨提前按照季总给的地址,带到季家老宅。

她入职两年多,这也是第一次见梵森前任董事长。

黛瓦白墙旁的使君子开得漂亮,在头顶迎风摇曳。

等了二十多分钟,见季总一行人下了车,林秘书上去接过行李。

推开两扇实木大门,伴着古旧低沉的门轴声,季夫人放眼一望,抱怨:“你们俩好歹过来打理打理,看看这顶好的庭院变成荒草地,真不知道整天都在忙什么。”

话里说的虽是“你们俩”,可谁不知道季临川管理这梵森和腾远,每天公事缠身也是正常的,这抱怨的话当然是说给那个闷声不吭的儿媳妇听的。

季夫人这一个独苗,从小他就算是上房揭瓦,摔了家里的名贵瓷器,弄坏他父亲的宝贝书画,她也只是戳他额头骂一句混小子,然后帮他一股脑收拾残局,再不行,她就往自己身上揽。

总之季夫人是不会让季临川在这个家里受一丁点委屈的。

关于这个,欧阳妤攸从小就是明白的。

进了客厅,季夫人见里面倒是干净得一尘不染,她坐在偏厅的藤椅上,让老陈把行李拿到楼上去,陈姨进了厨房,轻车熟路找到茶具。

见壁橱里的花茶罐子是新买的,陈姨思忖,来打扫这里,还知道买这个的人,还能有谁?

她冷哼轻屑的目光,手绕过了那瓶花茶罐子,拿了往年存放的云南普洱,捏出些许,泡了一小壶端过去。

林秘书喝不惯茶,道了声谢,接过来放在了桌边。

转眼看到这位鲜少露面的季太太,一身素色简单的长裙,圆领盘扣,肩上披着古怪颜色的头发,神情淡然站在门口,她倚着门框一语不发,季家的人好像习以为常,并不过去搭理,连茶水都没有给她端一杯。

“季太太。”

欧阳妤攸缓缓转过头,低眼望见了林秘书递上来的茶,随即又转过头去,嘴里轻飘一句,“谢谢,我不喝这个。”

这时陈姨斜瞟了一眼,说,“这家里是脏得够呛,该里里外外好好收拾一下。林小姐,就麻烦你请她们去辛苦一下了。”

林秘书察言观色,一早就看出来陈姨在季家并不像是简单的佣人,也就照做了。

欧阳妤攸像一个孤独的影子,依着光存在于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季夫人站在门口院子里,指着眼前的沉香树回头跟老陈说道,“我看这棵树今年长得不大好,你抽空上去瞧瞧,是不是又病虫感染了?”

老陈寻思着往上看,陈姨也站在树下,突然说了一句,“要是那孩子在,肯定二话不说就爬上去了,他身手好得很啊。”

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欧阳妤攸都没办法置若罔闻,她眼神格外复杂,心头更是像被硫酸泼了似的,疼得蚀骨灼心。

忽然,季临川的唇角隐现在她耳垂边,呼出的热气夹带着茶叶的香味,很小的声音说,“跟我来。”

手腕被他箍着就往后院的偏僻角落去,他们越走越快,仿佛回到小时候,穿过长长的门廊,避开大人带她去树荫里玩,她轻快地跑,喊他临川哥哥。

走到粗壮的木棉树下,他将她按在树身上,手伸平压在她头顶,比划了一下,手一低,刮了下她鼻子,“一点没长,还往回缩了?”

她疑惑地回头看,原来当年他量她身高,刻在上面的痕迹,已经高出她头顶了。

人长,树也在长,它身上的伤痕会愈合变浅,可惜人的心不会。

她仰着脸望向木棉树的枝桠,茂叶如伞,当年季叔叔栽下这棵木棉树的时候,她还帮忙添过水呢。

怔怔出神,她抬头微张的两片嘴唇泛着红润,看得季临川喉结翻动,突然伸手捧住用力地吻她。

树身作屏障,一个低头,一个仰脸,角度正好。

没过三秒,紧接着季临川一声闷痛,小腿被她狠踢一脚,紧追着纠缠她的唇舌才停下来,最后擒住她下唇狠咬了一口,才罢休。

家里来了一批花木工人清理前院,栽种新的花苗,按季家的习惯,四季交错,各季的花此谢彼又开,一轮接着一轮才好。

老陈夫妇去外面采购食材,季夫人有些疲倦,便回房里休息。

欧阳妤攸坐在偏厅窗户边,望着莲花池子发呆,几个穿着连体胶衣的工人下去疏通活水,空气里弥漫出一股死水腐旧的气味。

突然,季临川蹬蹬蹬从楼上下来,他又恢复成一贯冷冽的眼神,一把拖起她,硬生生就往楼上拽,凌乱的步伐踩得木质楼梯咯吱作响。

回家半天了,他让她上楼,她偏不去,等他进了房间……

此刻,他指着原本摆放婚纱照的位置,压低了声音问:“那些照片去哪儿了!”

她揉揉自己的手腕,抬眼看了看,说,“不知道。”

“不知道?”季临川不怒自威的眼神,瞪着她,“这里只有你回来过,你会不知道!”

欧阳妤攸淡声点头,“对,你让我来打扫,我就听你的话,把碍眼的东西全扔了,反正那些跟垃圾也没什么两样。”

季临川克制着满脸的怒火,原地转着步伐,回身立住,说道,“我的底线在哪儿,你很清楚!平时你跟着我,尽管撒疯,现在她们已经回来了,我要这个家里清清静静,像从前一样,绝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你给我有点分寸,再闹我绝不饶你!”

她眼眸流动,转脸问他,“我凭什么配合你啊?”

季临川咬着牙掐住她脖子,“就凭你欠这个家里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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