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说杏花微雨最是醉人,可顾无双却等不到春雨落下便已然离开。

只是途径城门时却遇到了意外。

“怎么回事?”

眼见日暮西山,可城门处却乱做一团,仅有的两道门洞更是被堵得水泄不通。

外头车夫下去打听了圈,而后重新跳上车架道:“说是外头有马疾行,这家人的马车自墙根那边过来没看到,所以缰绳拉得猛了些。”

顾无双皱眉,闻言又再朝外头量了眼,不由顿时眉头皱得更深:“叫那个守卫放行吧。”

“二小姐……”

车夫闻声顿时回头朝顾无双面上量了眼。

翻了的马车是宣平侯府上的,而宣平侯向来与威远侯不和,且此前在查抄豫王府邸时也没少出力,所以车夫下意识以为顾无双是想借机找人家的麻烦。

“你步履沉稳,显然不是什么寻常的小厮,且你既能得你家世子信任,身上定然也会带着能够代表你家世子身份的信物,所以,去吧。”

顾无双神色不变,甚至没有多解释,只是轻描淡写地点了车夫的身份,而后便直接撂了帘子。

车夫没有动作,只是暗自思量了下后又再追问道:“为什么?”

“那个纵马的少年,应当是从边关来的斥候。”顾无双隔着帘子淡声应了一句。

也是此时,车夫才注意到那个少年的马背上还插着翎羽。

“二小姐稍等!”

沉声交待了一声,车夫立时跳下车架直接去了守卫跟前。

也不知说了什么,不过片刻功夫就叫那守卫亲自护送着那少年进了城门……

……

“小姐回来了!”

晚些时候,等顾无双真的回到府邸之时,琥珀已经不知道在外头等了多久了。

且除了琥珀,周氏也在前院里头等着。

闻说顾无双终于回府,不由连忙亲自迎了出来,并正好瞧见赫连燕的马车离开。

“那是……平郡王府的马车?”周氏有些犹疑,甚至一度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

“嗯。”顾无双点头,也没多解释,只是跟周氏招呼了声便直接朝着身侧的琥珀道:“赵叔回来了么?”

“方才回来了会,后头说是有事又出去了。”琥珀道。

顾无双点头,跟着径直进了府邸。

周氏在旁跟着,不由瞬时有些低落起来。

“双儿,你是不是在生你姐姐的气?”

“什么?”顾无双怔神,因着心下还想着方才城门口的事,不由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见状,周氏不由越发地难过:“我知道我不该要求你什么,可是城儿……其实城儿一直都很疼你的,你今天真的是误会她了。”

“娘……”

顾无双回神,而后有些复杂地量了周氏一眼:“没有的事,别瞎想了。”

“真的没有?”周氏明显有些不信:“那你白日里……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你姐姐有多难过?”

“或许是有那么一点吧。”

顾无双暗叹,许久,终是再次出声,道:“或许是有生气,也确是有些怨恨,可却不是对姐姐。”

“我只是……有些怨我自己。”

“从前那般骄纵,只当自己当真无所不能,可现下真的有事了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顾无双扯着唇角低笑,顿了下,直接扶着周氏进了院子:“天色不早了,您先回去休息吧,至于姐姐……但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说罢,顾无双直接示意旁边的侍女扶周氏回房。

“不怪你。”周氏摇头,满眼心疼地直接将顾无双抱住:“双儿,真的不怪你……”

“没事的娘,去休息吧。”顾无双点头,跟着直接松开周氏将她交给了侍女。

“去看看赵叔回来了没有。”

待周氏离开,顾无双这才又再将琥珀叫了过来。

只是未等琥珀应声,赵管家便已经从外间踏了进来。

“出事了二小姐!”

赵管家一脸沉重,甚至顾不上礼节直接到了顾无双跟前,急道:“边关急报,说是西塔突然犯境,景国公世子于退敌途中不慎中箭,最终不治而亡!”

“什么!”

顾无双大惊:“不是说失踪么,怎么……”

“具体的现下还打听不到,这事之所以能这么快便打听出来,也是因为送信的斥候坚持不到进宫,所以在宫门外头便直接讲了出来。”

赵管家自顾倒了盏冷茶饮尽,而后才又续道:“听说景国公府已经乱做一团,徐阁老收到消息更是当场便昏死了过去,后来据说醒过来之后还吐血了!”

说罢,赵管家又再倒了盏冷茶,只是犹豫了下又放了回去。

“二小姐……”

“这事先不要叫夫人知道。”顾无双来回踱步,一时心下也没了主意。

赵管家看在眼里,犹豫了下,终是再次开口,小心道:“二小姐要去景国公府瞧瞧么?”

“明天去吧。”顾无双不可置否。

若是徐茂行当真……不管怎样,总归是要有个结论的。

……

一夜无话。

翌日,景国公府。

等顾无双到的时候,景国公府已经开始闭门谢客了。

只是碍于顾无双的身份,所以门房上只是犹豫了下便还是将她迎进去了。

而等顾无双真的见到徐阁老时,徐阁老已然再度陷入昏迷,且面上也是一脸的病色。

“怎会这么严重?”顾无双暗自诧异。

虽说此前便得了消息说徐阁老一直病着,可先前看宁氏的反应,顾无双一直以为只是普通的病症,谁知现下却似病入膏肓一般。

“太医说,可能……就这一两个月了。”宁氏哽咽出声,眼底更是瞬间噙满泪水。

“怎么会这样!”顾无双大惊:“不是说风寒么,怎么……”

“消渴症。”

太医从内室出来,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兀自暗叹出声。

“徐阁老患的,是消渴症。”

只是初时一直没有明显的症状,而等后来有了显症时又只当是普通的风寒咳嗽,以致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真的……没办法了么?”

“消渴症本就是没有法子医治的。”太医摇头,道:“若是早些时候或许还能通过饮食辅以药物控制一二,可现下……”

太医再次摇头,终是没再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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