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溪白了他一眼,嘴里嚼着东西,含糊地道:“你总算是想起来关心我了。”她抬头想了想,道:“还好吧,他确实是脾气挺好的,不过我不想要被他影响了,所以现在分开住。”

“会不会太任性了,你作为妻子也该为家庭付出一些才是。”

千叶云不能接受羽溪的做法,靠身份可不能压制别人一辈子,同在一个屋檐下应该互相帮扶才对,否则时间久了谁都不会忍受这样的妻子,届时受苦的还是羽溪,他们这些亲人远在东临又如何帮助她。

“你别太担心,我有分寸的。再说师兄你自己都还没有家庭,就先别操心我的事情了,找个嫂子才是正事。”羽溪有些漫不经心,笑得眼睛亮晶晶的。

千叶云气结,羽溪的态度让他严重怀疑她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千叶云突然身体前倾,一手撑在茶几上,另一手拖住羽溪的后脑,眼神锐利,极认真地道:“记住,这场婚姻是你自己的选择,今后的生活掌握在你的手里,幸福与否取决于你的经营。”

羽溪吓呆了,轻轻咳嗽了几声。

“师兄!”

千叶云看着羽溪不解的眼光,无奈地松开了她。

“罢了,我再说也是白搭。”千叶云松手苦笑。

回程的马车上,羽溪细想千叶云最后那句话,她何尝不懂这些道理,可现实是她几乎不敢正视楚清风双眼里燃着火光,那是神秘的不可控的力量。

她摇摇头,想把多余的思绪赶出去。

绣儿问道:“公主可是有心事?”

羽溪转念一想,绣儿也是从未接触过感情之事的少女,告诉她也只是徒增烦恼。

她岔开了话题:“三日后北燕帝要欢送各国的来使,届时会举办宫宴,你准备一下到时要用到的东西。还有再过几天可能我们还会收到各路夫人的帖子,你挑几个重要的我去一下。”

绣儿道是,她也觉得羽溪有些任性,嫁人明明是她自己的选择,可她却一直在逃避自己的责任。

“启禀公主,前方的路堵住了,您要不要绕行?”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羽溪果然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不禁感到烦闷,道:“绕吧,快点回去。”

马车拐入一条小巷子,走着走着周围越来越安静。

羽溪心下奇怪,正要出声时猛然听到马儿的嘶鸣,紧接着马车失去了控制,羽溪和绣儿来不及多想就立刻抱头蜷缩身体,马车在一阵颠簸中侧翻过去,她们二人撞在一起,全身不知受了多少伤,好在二人都没有扭到脖子。

绣儿掀开帘子,只见车夫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就倒在她面前,他被一刀切断喉管,头颅由于撞击扭成奇异的角度,鲜血还在继续向外涌出,他的脸上定格了他死前最后的表情……惊恐。

绣儿立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尖叫声,羽溪则阴沉着脸狠狠地盯着尸体。

她猛地站起来,就踏着微热的血液走出去,保持着盛怒中异样的冷静,对面前骑着枣红大马神色张狂的男人道:“说你的目的。”

“呵!”男人冷笑。

他提起手里还在滴血的弯刀在空中挽了个刀花,刀尖最终指向羽溪:“记得你对我们的承诺,采莲。”

最后两个字发音极重,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在我的主子耐心耗尽之前你最好做完你该做的事,否则下一个躺在那里的就是你自己。”

他看向车夫的尸体威胁到,仿佛他刚刚做了一件像吃饭一样平常的事而不是杀了一个人。

言罢他拉起缰绳策马而去。

羽溪闭上眼睛,心情无比沉重。

绣儿连忙请罪:“奴婢失职,竟未能察觉危险,请公主责罚。”

羽溪摆摆手,只怪自己太大意了,这样招摇的出门可不是成了燕铭的活靶子,他要布这个局就太容易了。

这里是一个三岔路口,那黑衣人只需等在路口,当她们的马车接近路口时,他突然冲过来可以轻易杀掉车夫和马匹,就算绣儿察觉到也来不及防备。

“是我的错,在敌国的都城竟不设防。”羽溪自责。

羽溪的裙摆沾染了鲜血,早上精心的装扮早在马车翻到时凌乱,额前也红肿一片,狼狈的不成样子。

她有些灰心丧气的,叹息道:“走吧,索性巷子里没人。”

绣儿跟着她往回走,两人都感到屈辱。

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不管是新的家庭还是混乱的身份都让羽溪压力倍增,失去了父亲的庇护使她感到寸步难行。

原来自由的代价是责任,为自己所有自主的选择负责,独自承担后果。

她们从将军府后门进入,回到新月小居时却见楚清风坐在亭子里,显然是特意等她。

羽溪定定地站在门口,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狼狈极了,她没有脸面面对楚清风,昨晚她还因为不满楚清风一系列的决定而和他赌气搬到新月居,事实上他是对的,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发脾气?

楚清风倒是神色淡然,他从不是一个会揣摩人心的人。

他径直走到羽溪面前,抬手抚上羽溪的额头,道:“疼吗?”

羽溪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闭上眼睛。

于是额上的触感越发清晰,温热的粗糙的大手碰到红肿的皮肤有些疼,但是更多的是暖意,羽溪羞愧的心情平复下来,这个人是她独自在异国他乡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暖。

“下午的事我都知道了,现场我也命人收拾干净了,你不要担心。”楚清风见羽溪不说话便继续道。

“不要担心”这四个字是她这两天听到最多的话,好像有神奇的魔力能抚平她内心的不安。

羽溪拉下楚清风的手,同他对视,眼里满是愧疚,道:“对不起,我不该抱怨你总是限制我,不该这样任性,害你失去一位优秀的下属。”

她真诚的道歉,虽然楚清风没有怪她。

楚清风轻轻笑了下,道:“你能明白就好,我一直很担心你。”

羽溪抬头望着他,这个人的眼神沉静而安定,带着丝丝心疼和她看不懂的东西,那是一种奇异的能让人心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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