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里,皇帝在太极殿的暖阁中设宴款待众位大臣,炭火烧的极旺,整个宽敞的大殿都是暖烘烘的,十分舒适。

大殿中安排了舞乐,大冷的天里,舞女们却身着轻纱,同锦帽貂裘的命妇们对比鲜明,更显得舞女们身姿妙曼、体态轻盈。她们在场中旋转、起跳,笑靥如花,时而以袖遮面,时而抛袖飞舞,看起来赏心悦目。

羽溪坐在楚清风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舞蹈,以往这个时候是她参加宴会最放松的时候,大概是因为楚清风在身边,所以什么都不用担心,正好可以缓解一天下来的压力。

每每到了这种社交的场合,其他大臣们纷纷借机奉承燕铭,或是和上司努力交好。可楚清风和羽溪都不怎么说话,这两个人就好像只是来简单的看一场歌舞,偶尔小声说说话,旁人也听不到他们在交谈些什么。

这副样子落在燕铭眼里却是让他十分不爽,他就是见不得自己在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他的敌人过得轻松愉快,从前他不在意,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但是上一次和羽溪面谈过之后,他的视线总免不了落在羽溪身上。

燕铭在应酬之余观察到了羽溪和楚清风的小动作,两个人轻轻靠在一起,虽然不明显,但其中的亲密可想而知,而且他们还时不时地相视而笑,不知在说些什么。

燕铭恍然大悟,突然就觉得自己明白了为什么羽溪会突然背叛他,转而要跟他翻脸,原来是傍上了楚清风。

燕铭不禁冷笑,觉得女人真是可笑,她居然为了爱情就忘记了自己的职责,难道她真的以为在北燕楚清风能压过皇帝不成?

燕铭正思索着,这一舞也终了了。

这个时候一位大臣站了出来,说是按照规矩,该到了臣子们向皇室献上新年礼物的时候了。

羽溪听到这里,不禁感到有些讽刺,小声对楚清风说道:“我第一次听到说皇帝过年管臣子们索要礼物的规矩,身为帝王难道不该在一天给臣子们多发些俸禄吗?”

楚清风见羽溪这副打抱不平的模样,心下觉得可爱,于是笑道:“这是燕铭定下的规矩,他可是爱死了那些稀奇古怪的所谓‘珍宝’,不但臣子要献礼,就连他们的子女们也不例外,每人都要献上自己的心意。”

羽溪几乎不可闻的撇了撇嘴角,“可真有他的!”

“你应该把礼物准备好了吧!我回来的这么晚,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楚清风不放心道。

看着前面那些一品的王公大臣们献上的那些听起来就很名贵的礼物,楚清风不禁有些担心,羽溪不懂得北燕的规矩,他先前也没有过问,若是羽溪和他一样忘记这件事就糟糕了。

羽溪拍拍他的胳膊,:道“放心吧!都准备妥当了。不过你们这些当臣子的也真不容易,一份礼物的价值就已经远远超过你们一年的俸禄了。”

楚清风闻言心头一紧,意识到了这次又是羽溪在用自己的钱来贴补他了。

楚清风甚至觉得有些懊恼,明明下定决心要保护羽溪的,怎么每每到了紧要关头都是羽溪默默地为他付出,从成亲以来,羽溪光是为了他花费的钱财就已经不计其数了。

正思索着,已经轮到了他们献礼。

楚清风不知道这盒子里头装的是什么,只能沉默着,听着羽溪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陛下请看,这是生长在东临南方沼泽地带的百年灵芝,那地方人迹罕至,因此长出来的灵芝灵气十足,有延年益寿的功效,羽溪在此代表东临也代表将军向陛下献上此珍宝,望陛下喜欢。”

燕铭收到这般档次而且有排面的礼物,心情甚悦,果然收礼什么的最是能让人心悦。

“公主有心了!朕听说沼泽地不比其它地方,那是有来无回的险地,公主将它献给朕,足以见你的诚心。你放心,在北燕,朕保你无忧!”燕铭说道,随后也就没有为难羽溪。

大臣们纷纷羡慕羽溪这样的殊荣,能得到当今圣上的庇护。不过对羽溪来说,这话中的真假与否,就有待另一番考量了。

燕铭收完了大臣的礼物,心情甚好,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歌舞。

这一回不再是专业的歌女舞女,而是臣子家中有才艺的闺秀们在展示才艺。

简直像选秀一样!羽溪心道。燕铭真是明目张胆的嚣张到了极致。

不过连着几场看下来,羽溪便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这些闺秀们的表演严重的两极分化,好的极好,完全不输于开场时的舞女歌女;差的极差,鼓点都会踩错,还险些要摔倒。

果然,心疼女儿的人家是不会让女儿陷入深宫这样的险地,因此燕铭喜欢的,她们一样也不会,至于其他奉承的,羽溪也不想过多评价。

可羽溪没想到的是,这种时候燕铭竟然会想到她。

“朕听闻羽溪公主是跳舞的好手,祭天大会上一舞成名,万众瞩目,不如今日再现一遍当时的场景,让北燕的子民也近距离的观赏一番?”燕铭在一位闺秀乱七八糟的舞蹈之后说道。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有敏锐的大臣当即就预感不好,这行为,真像是调戏臣妻啊!

不过燕铭可不是这么想的,他就是想给羽溪难堪,因为他知道底下坐着的不是真正的公主,所以她必然不会跳祭天之舞,而这支舞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是远远地看过的。

羽溪闻言,却是不怒自威,直视燕铭,道:“陛下,这是祭天之舞,是献给神明的,也是轻洛女神仁慈,赐给了天下人观赏一次的机会。在神庙学习的时候,使女就时常教导,此舞不能跳给凡人,否则就是对牺牲的灵羽女神不敬。所以请陛下恕羽溪难以从命。”

人人都惧怕神明,燕铭这个新皇帝就更甚了。因此羽溪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好接着逼迫下去,只得作罢。

风波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在座的人都不知道,在殿中的上首,皇帝身边,一个女人因此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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