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溪并不是一个习惯于纠结的人,既然楚清风已经明确的说了,她也就不再追问了。

等羽溪病好了之后楚清风马上就动身走了。

在他看来,回去重新制定计划是关键,他不能被一个大将军的身份限制死了,更何况现在他有了羽溪,敌人那么强大,不谨慎的话真的会很危险。

想比起楚清风的种种思考,羽溪就要轻松多了,楚清风不在,她正好就能天天去玄音阁分部工作了。

她现在和情报室里的人都相处的很熟悉了,大家时常会在一起开开玩笑,说一些有趣的事情。

羽溪几乎要爱上了分部这个地方,她觉得很神奇,来这里就像是回到家一样的感觉,不必时刻防备,也不必小心翼翼的伪装,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

羽溪后来又去见了一次盛樱,带着做好的新面具。

羽溪帮盛樱将面具一点点贴在脸上,盛樱很忐忑,嘴唇都在发抖。

看着盛樱一点点变了样子,原本明艳的五官被人造的皮肤遮住了光彩渐渐变得平平无奇好像街上随时都能看见的那种贫寒人家姑娘的脸。

“为什么要了这样一张脸?”羽溪问道,她明明是那么重视容貌的一个人,却在前几日突然托人过来说她想要一张平凡的脸。

她记得曾经盛樱很在乎这些东西,洗澡要用天然的温泉水,加入静心调制的牛奶花露,每日必然要用珍珠粉来敷脸,所以她的皮肤一直保持着光滑紧致,即使她现在没有那些条件了,但依旧还不错,看不出岁月留给她的痕迹。

盛樱仔细端详着镜子里陌生的面容,良久才道:“都已经决心要做一个平凡的人了,还要那非凡的容貌做什么?太亮眼了不好,容易被人盯上,而我这颗几近苍老的心脏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打击了。”

羽溪闻言笑得很温柔,最后再帮她整理一下额前的碎发,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以后就忘记从前吧,去过全新的生活。”

“嗯!”盛樱的眼睛里一点点凝聚起坚定的光芒。

她站了起来,却看见羽溪张开双臂笑着看她,她的笑容里有那么多阳光,明亮的、耀眼的,让人不能不去嫉妒。

盛樱转身抱住羽溪,把头靠在羽溪肩上,闭着眼睛,感受到片刻的温暖,起码这个时候她可以心无旁骛。

盛樱一直明白羽溪为什么会四处树敌,那是一个太富足的女人,她有很多的爱,来自父亲的、兄长的、老师和同僚的关爱,最重要的是她拥有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丈夫,而一个女人又何德何能拥有这么多?

所以即使她善良,她从未起过害人之心,依然会有很多人觊觎她的一切,想要据之为己有即便尊贵如袁明雪。

“我其实很怕你去找如今的皇室复仇!怕你陷入这样无尽的痛苦里头。盛樱,你是个好女孩,你值得被人认真的对待,所以别怕,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羽溪说道。

这是她来北燕交到的唯一朋友,和她交换秘密,陪她熬过一次次无聊透骨的社交活动。因为难得,所以分外珍惜。

盛樱慢慢推开羽溪,几乎要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不想哭出来,就只好使劲的笑。

羽溪看着她,忍了又忍才没有问盛樱关于陈子峰的事情。

陈子峰的态度也很奇怪,羽溪就不信他对盛樱没有一丝情意,否则怎么会冒险收留盛樱,又帮她造了假的户籍。可他又偏偏什么都不说,不承认也不拒绝。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去南方投靠你哥哥吗?”羽溪问道,盛樱如今孤独一人,总归叫人放心不下。

“不了!”盛樱摇了摇头,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道:“我算是看明白了,如今的燕氏毫无胜算,我哥哥根本就没有治国的才能,他不可能赢,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我去了又能如何,扭转不了失败的局势。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兄如今的结局也是咎由自取,他但凡在位的时候多做一些好事,少一些心机就不会被袁氏夺了江山!”

盛樱既然接受了新的身份,就觉定不再作为公主而活,不去承担重任,逃脱罪名,只求能够安稳的活在世上。

羽溪告别了盛樱之后转头又约了陈子峰,有些话从前不方便说,先下他和盛樱孤男寡女生活了这么久,羽溪就不相信陈子峰一点感觉都没有。

和陈子峰的会面稍微正式一些,约在益茶馆,这是个十分体面的地方,约在这里本身就是极给陈子峰面子,因此即便他有不满也不好做的太绝。

可出乎意料的是陈子峰毫不犹豫的就承认了他对盛樱的感情,对于盛樱曾经的帮助,他怎么能不感动?

盛樱总怕自己会连累到他的前途,可是她却忘了他能真正在官场上证明自己的机会就是她给的,如果没有她,他恐怕现在还是一个小小的修纂,连一封奏折都交不上去。

适逢新帝登基,朝中百废待兴,新帝爱才,尤其偏爱那些年轻的有活力又敢于创造的臣子,更何况陈子峰根基不深,更容易笼络,因此一时间也成了前途无量的那一类年轻人。

可盛樱是他心里永远的白月光,虽然他们的相识并不美好,银蟒鞭打在胸口火辣辣的疼,留下抹不去的伤痕,犹如那个女人在他心底留下的刻痕,是混着鲜血带着疼的。

那个女人明明有最清明的眼神和最通透的心思,却偏偏藏着掖着不愿意让自己醒来,明明深爱,却固执的不肯说出来。

这下反倒是羽溪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既然你们对彼此都有意,还犹豫什么呢?两个人在一起有什么苦难是不能面对的吗?”羽溪问道,她觉得是不是自己老了,怎么越发看不懂他们将爱情当做什么!

“不是这样的,公主您就是太善良了,才不会懂生活的心酸,哪有那么容易。更何况这件事情我绝不能逼她,否则日后一旦出事她又要自责!”

“看来你们都心中有数嘛!”羽溪失笑,道:“罢了!你就当我是多管闲事白操心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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