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废太子妃,难道是为了等老林?”羽溪下意识问了一句。

“是啊!”千叶云微微一笑。要用他,要他忠诚,就不能轻易毁灭他心中珍视。而对于老林来说,废太子妃不只是他的爱人,更是他的执念。

羽溪闻言不禁莞尔,可言辞却不怎么乐观,道:“可这不容易吧,别的女眷还好说,这废太子的正妃如何释放?就算放了她,老林会怎么办,他已是北燕特区执行总督,难道会娶她么?”

千音诚扶额:“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他自己当年能保住一命,已是先帝开恩,如今更是物是人非,他想要废太子妃,难上加难!”

“这废太子妃嘛,给他定然是要给,但是绝不能太容易!”羽溪暗自下决心。

“还有,我刚刚在这次随行的人员名单里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林平林白石,师兄可知晓他?”羽溪突然想起来问。

千叶云略加思索,道:“我记得他,战斗最胶着的时候是他带着骁骑营投降。他也是陌清风当初托我照拂一二的人,这次他来,应该是想谋个官职。

不过说起来,他这样的出身其实最适合管理现在的北燕,民众对他有好感,他自己亦有很强的责任心。”

“是挺不错的!”羽溪笑了笑,心里有了打算。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老林带着来自北燕的使节如约而至,与此同时带来的是重建北燕的全盘计划。

而林瀚在朝堂上所表现出的,是势在必得的强硬态度,周全的计划和部署,以及对原本的官僚制度前所未有的冲击。

羽溪对他十分满意,当场下旨封他为北燕特区执行总督,任林平为护燕大将军。让他们一人掌政权,一人管军权,协同配合,分而治之。

下朝之后,羽溪又召这次册封的几位主要官员私下见面。

其他的人都没有什么好说的,羽溪和他们详谈了一番之后便让他们退下去,只留老林一个人。

“林卿这些年受苦了,朕留你下来,是想同你叙叙旧,谈些私事!”羽溪说道。

老林拱手恭敬道:“劳陛下挂念,臣感激不尽!”

便是再无从前的闲适轻慢之感,老林的一举一动都合乎君臣礼仪,没有半点儿越矩,当然,更不会有多余的表情。

羽溪看着,心底微微发酸。

他如今官袍加身,长袖而立的威严模样,和从前那个桀骜的、玩世不恭的老林判若两人。羽溪不由得想起他对她倾吐心事时脆弱的醉态,那样的老林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血归来的林瀚,一个惊艳才绝的男人。

“卿在北燕潜伏多年,成绩斐然,这次我东临能一举攻下北燕,卿功不可没。朕念卿劳苦功高,特许你一个承诺,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出来!”羽溪说道,这是她能给他的唯一的机会。

“只谈私事的话,臣想见她一面!”林瀚说道,他紧咬牙关,似是极度隐忍,从喉间挤出这几个字。

羽溪一愣,问:“只是见一面吗?”

“正是。”林瀚答道,不过他的脸色看起来可不轻松。

只听他接着说道:“臣如今身为北燕特区执行总督,须得以身作则,不能做出枉顾律法的事,废太子妃是罪臣之妇,若是臣开了这个口,只怕众口悠悠,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卿的意思是放弃了?”羽溪问,她听到这个答案,心里莫名的不高兴。她还想着怎么帮他,他却早已知难而退了?

“臣并不想放弃,只是时机未到。臣只希望陛下能念在她也曾是皇室中人的份上,留她一条性命,其他的,臣不敢奢望,也不能自私。臣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年纪,不会像从前那般冲动,凡是谋而后定,拼尽全力,也不过是为了给我和她一个机会。”

老林言辞恳切,句句都说在羽溪心上,几乎让她眼眶一红,这样的深情,值得那个女人抛开一切世俗的偏见和身份的鸿沟去拥抱他。

“看来,朕也只能在口头上支持你了!”羽溪笑道。

老林抬头,似是发现了羽溪微红的眼眶,不禁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羽溪见他窘态,便道:“朕自从怀了身孕,就变得多愁善感,常常难以自持,倒叫林卿笑话了!”

“能得陛下的体恤,臣无以为抱!”老林忽地跪下,脸色发红,虽说此举是意气使然,但确是十成十的真情实意。

羽溪笑笑,没再说什么。

这边老林和羽溪谈论之时,早先离开的官员们相伴而行走在出宫的路上。

前头带路的是羽溪新提拔的几个女官,她们低头走路沉默不语,他们这些男子自持身份,既不肯屈尊去搭话,又不敢聊天喧哗,这个队伍一时间竟是安安静静的。

林平走着走着便觉得无聊,他是军人,行动一向快捷,如今被宫里的女官们引领着,便觉得走路如龟爬,慢腾腾地踱着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个庞大的皇宫。

他正走神之际,却见一道鹅黄色的倩影从右边不远处闪过,那身形,是灵动的,也是慌乱的。

没什么知觉的,他停住了。

当周围的人都停下用疑惑的眼光看他时,林平恍然一笑,对前头的女官道:“在下想去解手,不知可否方便?”

于是一名女官带他单独离开,其他的人先行离开。

因为这么冲动的一个举动,林平的心里忐忑不已。

他绝不会认错,那个身影定然是静秋无疑了,她居然就在东临的皇宫里?她居然躲着他?

“林大人,您走错路了!”女官提醒他道。

林平回神,原来不知不觉中,他早已身不由己追随着她的方向而去,忘记了还有带路的女官。

林平暗自咬牙,没有说话,把心一横便大步朝前走,不理会被甩到身后一路追赶的女官。

终于,她该是看不下去了,从拐角的地方走出来。

“白石,你大可不必如此!”陌静秋沉吟道。

她看着他近乎痴迷的表情,自己都觉得这话狠心。

“不,我不追的话,你就要一直躲着我了!”林平听到自己的声音中的难耐和委屈。

那是个太自由太随性的女人,又生了一身的好本领,遇到危险或困难,她就跑了,谁也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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