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霸天的话在场的文武百官都猜不到他的真实目的,这个满朝文武噤若寒蝉,唯恐麻烦上门、惹祸上身的时期,楚霸天一句话鼓动了臣权与君权的对立情绪,不是这句话威力巨大,而是这个人身份特殊,有着一呼百应的威信力,这样的人在此前的朝堂上绝无仅有,而此刻诞生了。

“楚霸天,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太庙罪己,你知道太庙是何等地方吗?”

“陛下,江山是祖宗传下来的江山,陛下的江山是列祖列宗出生入死打下的,陛下的皇位是从先帝手中接过的,祖有功而宗有德,后代子孙有功可告慰于太庙,有过为何不能自罪于太庙?”

文武百官齐声道:“臣等附议。”

在那一众磕头跪拜的人群中,有几人鹤立鸡群,独独站在最显眼的地方,竟是首倡议的杨斌和为其求情的赵安石,而金銮殿上的魏进忠眼帘低垂,只是在无人注意之时,他的眼眸之中有一缕寒光直射楚霸天。

法不责众,当百官们拧成了一股绳,这股势力绝对是恐怖的存在,哪怕是之前众人猜测皇帝要拿楚霸天开刀,也没能阻止他们听从楚霸天的话,这是因为这股势力的存在已然令皇帝也拿他无可奈何。

此时此刻,孰轻孰重,孰是孰非,谁强谁弱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团结大多数打击极少数,用雷霆压倒之势让高居于金銮殿上的皇帝知道,谁才是天下的主人?

势单力薄的姬如雪又流泪了,仰头看着殿顶,忽然静静道:“不忠不孝,目无君父,竟敢在有心人的撺掇下,以下犯上,图谋不轨,朕对你们很失望,要罪已是吧?除非……”

众人听到此事尚有可为,皇帝陛下已然决定退一步,至于能否海阔天空就要看楚霸天的心情了。

楚霸天异常平静的道:“陛下,老臣非是逼宫,只是不愿天下苍生受苦,一片赤诚,绝无二心,若老臣胆敢有二心,天下共戮之,天地神灵共鉴之。”

姬如雪闻听此言,心底里顿时有些许羞愧之意,对这个多年的老兄弟,他并非不知其忠诚,然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楚爱卿,你又何苦如此?朕这就下诏书,太庙罪己,退位让贤,诸君另选贤能,朕退位以谢天下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受苦受难的无辜百姓,不知楚爱卿可满意否?若不满意,是否还有取朕项上头颅以祭之?”

文武百官震惊悚然,莫名的感觉自己的身前浮起刀光剑影,图穷匕首见!

楚霸天闻此诛心之语,知道今日决不能善了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之局,诸多变化诡异莫名,这条死胡同已无生路,哪怕自己是帝国明面上仅有的几名天灵高手,也恐无回天之力。

满殿惊疑之时,姬如雪却叹了口气,沉痛道:“楚爱卿放心,朕非昏君,不会因言加罪,更不会因人加罪,你说的对,北方大雪冻毙如此多的流民乞丐,这是上天对皇帝的警示,朕之过也,朕无法推卸,楚爱卿乃我朝忠义之臣,理当褒奖。”

楚霸天本以为有一死了之、鱼死网破的心顿时升腾起不详的预感,捧杀!

“来人,授镇北王九锡六佾,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以彰其德。”

“啊?”

文武百官一齐愣在当场,前一刻狂风骤雨,后一秒繁花锦簇,陛下竟如此喜怒无常,而授予镇北王此等荣誉,未免太过骇人听闻,自开国皇帝高祖至今,未闻有人臣曾得此殊遇,恐怕……

莫非是陛下失心疯了,否则,一切不合常理之处又该如何解释呢?

楚霸天的表情愈发僵硬,一切正往他的猜测方向走,姬如雪的策略的确就是捧杀,又将他与文武百官的联系彻底割断。

一旦他真的接受了姬如雪所赐封的无上荣誉,那他就真成为满朝文武大臣的肉中刺、眼中钉,姬如雪正是要给他一个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嫉妒心一旦被燃起,产生的后果是极其恐怖的,他也就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成为大臣们眼中的活靶子。

姬如雪的表情愈发愉悦,缓缓扫射看到殿内群臣,道:“自太祖高皇帝立国以来,我天上帝国一直是皇帝与文武诸臣共治天下,此乃祖宗成法,绝不可易。天下治理不能仅仅只靠皇帝,更重要的是诸位臣工,你们才是我天上真正的中流砥柱,臣者,国之重器也,不可不敬。朕今日不该向诸位爱卿发火,朕向诸位爱卿道歉。”

说着姬如雪站起身,朝殿内文武大臣们郑重躬身施了一礼。

楚霸天越听心情愈发沉重,拉拢大多数,打击极少数,天上帝国姓姬的祖传的功夫,一贯纵横权术的强大手段。

果不其然,大臣们热泪盈眶,感动得不能自已。

事出反常必有妖,皇帝到底想干嘛?恐怕也只有他的几个心腹才猜得出他的真实目的。

满殿大臣也绝非蠢货,相反,一个个混迹官场多年,早就被官场这个大熔炉锻炼得水火不侵,转变风向的功夫更是炉火纯青,而这一群人精顿时提高了警惕,神经绷得紧紧的,非常戒备的盯着姬如雪。

姬如雪没管大臣们怎生想法,清了清嗓子道:“朕决定纳楚爱卿之建议,焚香沐浴,于太庙前斋戒罪己三日,祈祷神明,风调雨顺,莫再让黎民百姓颠沛流离,诸爱卿可有异议?”

文武大臣齐声道:“陛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纳贤臣之忠谏,为黎民而受苦,可谓圣明天子,吾等有幸得遇明主,岂敢不效死乎!”

姬如雪眼中满意之色一闪而过:“你们都无异议吧?”

“臣等岂敢有异议,陛下之意就是臣等之意。”

姬如雪点点头,缓缓道:“如此甚好,不过呢,此次百地百姓流离失所,三府受灾最为严重,若是朕没记错的话,此三地皆是镇北王的封地,诸位爱卿有何建议,不妨直言?”

果然姬如雪答应的太爽快而令诸大臣惴惴不安。

“陛下,镇北王楚霸天嚣张跋扈,在封地大肆收割民脂民膏,强征百姓赋税,其所制之法规竟比朝廷所定之律法严苛不知多少,所厘定之赋税竟比朝廷所定之标准高出整整一番。”

抬头看了看皇帝陛下的脸色,竟察觉其眼中有一丝喜色,心知自己押对了宝,不禁暗暗欢喜,今日正是我扬名立万之时,一个敢于横眉冷对当朝异姓藩王的大臣,一旦传扬出去恐怕天下闻名,自己也能博得仕林美誉。

狠下心道:“臣今日触颜直谏,不惜得罪镇北王,只求陛下还百姓安康,还黎民公道,严惩镇北王,削其王爵,罢其官衔,收其兵权,夺其封地。”

一言惊起千重浪,众臣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这个奸佞小人揣摩圣意,看其官服颜色和瑞兽,不过是区区的五品户部员外郎,满殿大臣多少尚书、侍郎、郎中还未发言?丫的竟敢越俎代庖。

这在讲究论资排辈的官场上,是极其逾越规矩的,也就是官场通行默认的潜规则,而此刻却无人敢出班辩驳,因为看到皇帝的脸色,竟是被他的奸佞之言所迷惑。

而皇帝此时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奸佞小人,百官们自然知道这是皇帝心中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愿意自招麻烦?

满殿鸦雀无声。

姬如雪很显然对诸臣的表现十分满意,笑道:“楚爱卿,户部员外郎所弹劾你的种种罪行,是胡乱捏造,还是确有其事?”

楚霸天平静道:“臣不知,臣只知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北地苦寒之地,驻扎军队常年累月见不到半点油腥,百姓贫困交加臣岂不知,可为了陛下江山社稷得以永固,臣甘当骂名,受千夫所指,受万民唾弃,征百姓之税以养陛下之兵,北寇虎视眈眈,常年犯我边境,臣不得已而为之,望陛下明鉴。”

大臣们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他们大概明白楚霸天的意思了。

这是要将责任推往户部了,为何北地驻扎军队如此贫困,待遇竟如此之差,年年拨下的款银到底入了谁的腰包?

姬如雪接着楚霸天的话道:“君臣同甘共苦方为朝廷之福,楚爱卿为朕戍守边疆,抵御北虏,乃国之重器,卿不负朕朕亦不负卿。然而,功过不能相抵,金衣卫指挥使杨斌何在,将你所查到的证据,分发给殿内诸位爱卿,请诸位爱卿为朕分忧,便于辨别是非曲直,莫要冤枉一个好人,却也决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众臣脸色大感疑惑,证据,何人之罪证,莫非是楚霸天的,那个小小的户部员外郎今日异常反常的举动,如果背后没人授意,没有后台保他,打死他们也没人敢相信,就凭他,也敢弹劾楚霸天。

不容大臣出声,值日监察御史适时大声道:“肃静,有请杨指挥使分发奏折,文武百官勘察证据,有何发现,立刻回禀,不得有误。”

姬如雪起身在大殿之中踱了两步,仿佛在投递一个信号,一切由老子担责,你们谁要敢偷奸耍滑,老子可不是吃素的。

楚霸天低眉顺眼,将一身绝妙灵力凝聚于双腿之上,祸起萧墙,这大殿之上唯一让他忌惮的不是满朝纯爷们。

而是那个低调至极,连男人都不是的魏进忠,站在金鸾殿之上的他有帝都龙气加持,如虎添翼之下,自己原本与他相差无几的修为的差距瞬间被拉大,如何躲过一劫,连他自己都无半分把握。

祸福无门,唯人自招,若是当年自己早早去封地,又怎会被钳制在这帝都之内,导致修为不得寸进。

而这个大太监在这帝都之内吸收金銮殿澎湃至极的龙气,加之自己多年以来忙于政务,疏于练功,其差距不可以道里计,动起手来,能逃出金銮殿已是邀天之幸……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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