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内的那把莫名升起的大火以及牢头相当巧合恰到好处的呼救,自然是出自楚天意楚三爷的手笔。

楚天意早已从皇宫内的眼线得知了勤政殿里皇帝陛下在金銮殿上所颁发的圣旨一一抄家灭族的圣旨。

当他一得知,怒火腾腾而起,气冲斗牛,不过一个曾经封狼居胥,燕然勒石的帝国大将军又怎么会如此草率行事?

立刻压制住心中不理智的想法,着手安排楚家的后路,特别是安插在帝都内各大家族的眼线,收缩防线,通通召回,将武士、管事、家丁、丫鬟和仆役等等分批次陆陆续续的遣送到封地。

而其中,连他自己都在忙中遗漏了一个最为重要的人一一如玉,或许也可以称之为颜如玉。

而这一疏忽,却给他带来了天大的麻烦,当然这是后话不提。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星辰谦虚的向柯江南请教,而柯江南也知无不言的在他的耳边缓缓说道,听得星辰抓耳挠腮,心痒难耐,每一条计谋都恰到好处的对中了他的脾气,依他性格,岂有不战而退,对敌人屈膝求和,甚至将委屈通通咽下肚子,哑巴吃黄连的事他还真做不到。

更何况如今通过道德神功短暂的获得了举世罕匹的功力,据他所看到过的典籍中对于天灵高手的实力估计,他目前的实力相当于天灵五重。

而传闻之中,那个让自己爷爷也忌惮不已的大太监魏进忠似乎曾经迈入过主宰级别,但由于内伤的压制,功力早已退化,唯有帝都龙气的加持,最多保持在天灵八重,一旦离开勤政殿里的金銮殿上,最多也只有区区的天灵三重。

既然对手如此不济,自己岂能将胜利果实拱手相让,而一旦功力消失,自己乃至楚家能够安然无恙退到北地的唯一凭恃将荡然无存,而敌人的怒火即将燃到北地,不亮一亮肌肉,敌人以为自己软弱可惜的后果是极为可怕,越软弱越受欺负,这道理在哪里都是通用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是勇是愚,且待风波过去之后再谈论其他吧!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江雨任平生。

……

……

就在诏狱的牢头们纷纷救火之时,监狱里的楚霸天老爷子后背的琵琶骨被铁钉狠狠地钉入,四根粗大的铁链分别从他的四肢狠狠的串联过去,直至手脚的尖肿部位异常凸起。

一个黑影缓缓的在监狱内从地道慢慢地窜出,露出一双久不见天日的眼睛,他的外号叫土行孙,本名孙庞。

楚霸天老爷子看到地道就什么都明白了,虽然他的身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但一身深厚的灵力仍在他的体内缓缓的修复那些狰狞刺目的伤口带给他的伤害。

对眼前的这个土行孙,他只知道这个人是儿子的下属,是他招揽众多门课中的一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

然而,却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王府带给他的优厚待遇,自己果真没看错,这是一个有特殊本领的人,至少此时他的本事在王府无人能及。

缓缓的摇了摇头,对土行孙示意道,表示穿过自己身体的铁链乃是纯钢制造,非神兵利器或天灵高手的深厚内力绝无可能破解。

而此刻,土行孙从容对老爷子道:“三爷已整装待发,如事不可为,楚家迁往北境已成定局,幽燕之地,己派心腹爱将纷纷收拢人心,至于那些不安分的,三爷已杀鸡儆猴,老王爷您就放心吧!”

土行孙很明显已意识到关押楚霸天的牢笼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硬菜却是那四根粗大无比的铁链,以他的功力,再修炼一百年也不可能修炼出一个天灵高手,他唯一擅长的也只有与他外号土行孙名副其实的土遁之术了。

深吸了一口气,眼眶中流露出两行泪水,对楚霸天老爷子致以歉意,他实在是愧对楚天意,更愧对眼前的楚老爷子。

……

……

楚天意在一个小巷内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

这是一户中产人家,一套两进的宅子,在这里甚至还有一位老仆人,也是他多年未见的老熟人。

略显陈旧的侧门内,传来老仆人异常威严的问话,反而是一个身披绸缎,浑身珠光宝气,看起来是少爷公子的小孩子战战兢兢的坐在椅子上聆听着老仆人的教训。

一场奇怪的表演,异常滑稽的一幕就这样在楚天意的面前上演了,老仆人看到楚天意,嘴角不由得浮出得意的笑容,那笑容既像是嘲弄,也像是欣喜,更像是解脱之后的快乐。

不远处诏狱楚老爷子和土行孙两两对望,默然不语,而星辰与柯江南推敲细节,将营救老爷子的步骤逐渐的调整完善,最后终于做出他们眼中最完美的草图。

楚天意耳听着老仆人絮絮叨叨,却没有表露出丝毫厌烦,只是异常尊敬的行礼,双手合十,微微点头,坐在轮椅之上的他也只能以这种方式表示他对老人的敬重之意。

侧门吱呀一声打开,老仆人推着楚天意的轮椅,眯着眼打量了半晌,略微嘲讽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十一年前,老夫与你秉烛夜谈之时,句句皆是肺腑之言,奈何忠言逆耳,如今你来寻老夫,不觉为时已晚吗?”

楚天意默然许久,咀嚼着老仆人的每一句话,原本明亮的眼神变得暗淡许多,他又何尝不知呢?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古今多少兴衰事,后来人岂不见先人前车之鉴,功高震主者,有几人能解甲归田?

只是还有些不死心的望着老仆人,以前辈之赫赫武功,难道不想兴复大周吗?何苦自囚于一地,这帝都有锁龙井,难不成还锁住了您。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个正接受您教导的小孩子,今年已三十有余了吧!

你用如此通天之术,保持其容颜不变,岂不知折了多少阳寿,岂不知帝都有多少图谋不轨之人正磨刀霍霍,为一人之恩,三十余年来兢兢业业辅佐少主,哪怕是梦幻泡影的复国大业,您也始终未曾放弃,为何不肯助我楚家一臂之力……

“白莲是神圣的,却终免不了沾染鲜血,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一人之大业而罔顾天下人之性命,天下人岂能口服,遑论心服?”

喃喃念叨着,仿佛说服了自己,老仆人咬了咬一口与其年龄不符的健康银牙,握紧了手中散发着檀香气息的书卷,一步一步朝楚天意走去。

后院里,一对年轻的夫妻如胶似漆,异常恩爱的喂着对方那北地极其罕见,只有岭南之地才有的荔枝。

四五十年前,这对夫妻从未想过他们竟然会过上如神仙般快活的日子,而这一切的源头,是老仆人用大神通赐予他们的,南柯一梦,数十年的光阴却不减他们半分颜色,依旧是如当年敲开门口的模样。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承受了四五十年福泽的他们,此刻还蒙在鼓里,对即将来临的危险一无所知,毫无发觉。

老仆人推着楚天意缓缓的走进后院,两人看到立刻恭敬的行礼。

其中的妻子一脸惊喜的回答道:“前辈,您来了,前些日子后院的荔枝树结下的果子很成熟了呢,我叫当家的赶紧嫁接剪枝,刚采摘了最为新鲜的荔枝,正打算给您送去呢?”

其中的丈夫又极其配合的道:“前辈,新鲜着呢!您可得尝一尝呀,这玩意,吃了十几年都未腻呢!难怪书上说那岭南人对这荔枝纷纷赞不绝口,正是其中那句让我印象深刻的诗,让我每每一想起,口中生涎,不由自主,极不争气的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晚辈给您念念呀,日啖荔枝三百颗,长辞不做岭南人。”

说话间神采飞扬,与平时木讷的性格截然不同,看来是资深吃货一枚。

然而,话还没说完,一抹雪亮的刀光抹过了男人的脖子,脖颈处如喷泉般的鲜血却仿佛流尽了他的生机。

男人瞪圆了眼珠,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甚是可怜,死了都只能当个稀里糊涂的冤死鬼,怜哉怜哉……

妻子看到丈夫软软跪倒,仰头栽地,浑身剧烈抽搐几下,早已没了半点声息。

看到丈夫的惨样,心下戚戚,看向这位往日她异常敬重的老前辈,眼神中射出仇视的光芒。

她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前一刻和眉善目,数十年来菩萨心肠的老好人,老前辈,为何会对她的丈夫下此毒手?

佛与魔,永远是一个人的正反面,同存于每个人的心底,有的人将佛展露出来,那他就是每个人心目中活人无数的万家生佛,这就是数十年来那老前辈给这对夫妻形成的固有印象。

而此刻,他将魔的一面展露出来,他便是这对夫妻眼中恐怖至极的魔鬼,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而老人的形象在短短的一瞬间,在妻子的心中天翻地覆。

妻子掩面哭泣,注视着地上死不瞑目的丈夫,声音颤立却带着坚决。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魔鬼,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如此狠心对我丈夫下此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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