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唯卿愣了愣,这还有什么然后?

“杀了一个,还有第二个,第三第四个……”百里长安幽然吐出一口气,“你能杀几个?”

沈唯卿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担心我。”百里长安缓步走在夜色朦胧之中,“可你也该明白,谁都护不住谁一辈子,那就把劣势转化为优势。”

沈唯卿望着她,恍惚间好似明白了什么,神情略显落寞,“你……”

“淡然点,生死总有天定,活着的每一日,都是赚的。”百里长安拂袖而去。

沈唯卿站在原地,有些不太理解,这话是从何说起?

“生死总有天定?”沈唯卿兀自琢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楚英上前,“大人,是不是长公主的伤……”

沈唯卿这才想起,百里长安腿上的伤。

难道说,伤势有恙?

“别声张。”沈唯卿低声吩咐,“等回去之后,我去太医院看看。”

楚英旋即行礼,“是!”

夜色沉沉,帐子内的血腥味早已被风吹散。

百里长安站在窗口位置,睡意全无。

“主子,歇一歇吧?”紫嫣上前,“时辰不早了,明儿还得应付外头那些事儿,您得好好的养精蓄锐才行。”

百里长安对此置若罔闻,自顾自的问了句,“到哪儿了?”

紫嫣先是一愣,俄而恍然大悟,“约莫到吴城了吧?”

问的,应该是他吧?!

“吴城……”百里长安眯了眯眸子,“赫连家那小子,多半是要给他添堵了……”

事实,诚然如此。

即便不在眼前,百里长安对于他的周遭境况,亦是了若指掌。

吴城。

一觉睡醒,院子外头便传来了喧嚣声。

祁越立在檐下,瞧着手底下的人着急忙慌的跑来,“大人,那赫连公子他……”

“又闯祸了?”祁越问,一脸的不足为奇之态。

想来亦是,这一路上,赫连琦可没少给他添堵,不是这儿停一下,就是那边歇一会,权当此番是游山玩水,真真是不亦乐乎。

“昨天夜里,赫连公子歇、歇在了笑忘楼。”底下人低低的说,“陈副使已经过去了,那边似乎是……不太好的样子。”祁越眉心微蹙,“什么叫不太好的样子?”

说这话的时候,祁越已经抬步往外走。

“好像是那姑娘不行了。”底下人继续开口。

祁越脚步一顿,“荒唐!”

他原是没明白,笑忘楼是什么地方,如今听得“姑娘”二字,登时明白了大概,身为国公府的大公子,居然在行路途中,还不忘裤裆里的事情,不是胡闹不是荒唐,又是什么?

“知府呢?”祁越问。

“已经先一步,随陈副使过去了。”底下人回答。

笑忘楼。

门口站着一人,身形立得笔直,目光灼灼的望着过来的马车,待车子停稳当,他便大步流星的迎了上去,“大人!”

“陈副使,里面如何?”祁越下了马车。

还不待陈副使回答,内里的打砸巨响,已经证明了一切。

陈副使是百里长安调拨,随行伺候的人,祁越知道他会往金陵城传递消息,但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且治水之事若无百里长安撑着,他着实寸步难行。

“大夫来过了,还有一口气,人还没死呢!”陈副使单名一个濯,是为陈濯,为人小心谨慎,处事还算周全。

祁越虽做不到十足十的深信不疑,但对于他的办事能力,却还是信得过的。

“到底怎么回事?”祁越缓步往二楼走去。

陈濯瞧了瞧周遭,让跟着的人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压着嗓门低低的开口,“吃了太多那些不该吃的东西,所以差点没醒过来。”

祁越陡然顿住脚步,不敢置信的望着陈濯。

“大夫说的。”陈濯赶紧解释,“可不是卑职瞎编乱造。”

祁越当然知道,陈濯不会胡言乱语。

这厮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提起此事还耳根子微红……“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陈濯又道,“偏偏在那丽珠姑娘的脸颊,出现了淤青痕迹,昨天夜里还闹出了大动静。是以,晨起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老妈子第一时间去了知府衙门报官……”

说到这儿,陈濯叹口气,有点说不下去了,若是因为此事而耽搁了行程,可就闹得有点难看了!

毕竟,他们是来公干的,这还没到南兆九州,就先折在路上,怎么说都有点说不过去。

“先看看情况再说。”祁越原就寡言少语,如今更是面色沉冷。

上了二楼,远远便瞧见楼梯口那个房间,碎了一地的瓷器,还有各种杂乱之物,被随意丢弃在地。

“那个房间便是!”陈濯解释。

祁越沉着脸上前,刚到门口,内里骤然砸出一个杯盏。身子一撇,杯盏于身后的木门上,狠狠砸得粉碎,碎片登时洒落一地。

屋内,顿时万籁俱寂。

赫连琦坐在凳子上,一脸的吊儿郎当,全然不把这事当回事,翘着二郎腿冷睨祁越,“怎么,你这是打算借题发挥,落井下石?”

祁越不吱声,进门瞧着被军士摁压在地上的老妈子,还有报信的护院,微微抬了一下手。

“撒开!”陈濯旋即上前。

老妈子和护院当即得了自由,脸色惨白的跪在了祁越跟前,“大人啊,你可得为丽珠姑娘做主啊,咱们虽然身在风尘,可咱也是人,也是条命啊!”

说到这儿,老妈子哭得那叫一个惨烈。

祁越行至床前,大夫这会还在施针,可这姑娘双目紧闭,压根就没有要苏醒的意思,瞧着她面色发青的样子,只怕是凶多吉少。

“服食了过量的药。”大夫低声解释,“若是晌午时分还不能苏醒,只怕是凶多吉少。老夫只能尽量施针以助,能不能扛过来,听天由命吧?”

祁越幽然吐出一口气,转头望着全不在意的赫连琦,“赫连公子,好本事!”

“祁越,你少阴阳怪气。”赫连琦冷笑,“药是她自己拿出来,自己吃下去的,跟我没关系,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都是你的人!”

陈濯裹了裹后槽牙,见过不要脸的,但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锅甩得比灶王爷的脸都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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