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没料到,赫连承会忽然翻脸,那自成叶儿姑娘,登时花容失色,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这么直愣愣的瘫坐在地上。
「公子?」好半晌,叶儿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面色苍白的望着赫连承。
赫连承目光森冷的斜睨着她,「我不喜欢你的手。」
叶儿:「……」
门口的戴扬,谨慎的张望了一眼,觉得有点不太对头,但又不敢真的闯进来,见着内里没什么事,默默的将脑袋缩了回去。
以公子的聪慧,想来是可以处理这些小事的,不过是个女子,又有何难?
「公子是不喜欢叶儿吗?」到底是风月场上混迹的,回过神来便误以为是赫连承没瞧上自己,姑娘心下受挫,但这寻欢阁里莺莺燕燕,各花入各眼,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委实没什么丢人的。
说着,叶儿起身,缓步往外走。
来了这寻欢作乐的地方,还把姑娘往外赶的,唯有三种缘由,一则对姑娘不满意,二则是与人有要事相商,三则是自己不行。
临到门口的时候,叶儿又回头瞧了一眼,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赫连承的某个位置上,两道娇眉下意识的拧在一起。
「看什么看?」戴扬呵斥,「还不赶紧走?」
叶儿甩着帕子,扭着细腰走出了房间。
如此,戴扬才赶紧进门,还不忘把房门带上,这才隔绝了外头的喧闹之音,让屋内有了片刻的安静时刻。
「公子?」戴扬凑上来。
赫连承身子后仰,靠在了椅背上,单手扶额,仿佛是疲于应付。
「公子,您说,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来这样的地方呢?好姑娘多得是,非要找这些个千人骑的残花败柳?」戴扬很是不解。
赫连承瞧了一眼房门口的方向,「好姑娘不懂情趣,只适合养在宅子里,而这些个莺莺燕燕,则适合日常消遣,体验不一样的滋味。清粥小菜吃多了,总想尝尝别样的野味!」
别说是男人,偶有女子,也是这样的心思,是人总有好奇与贪婪。
戴扬瞧了一眼房门口的方向,「公子,咱还不走吗?」
「喝点酒,待一会,不能走得太早。」赫连承端起杯盏,酒香四溢,可见这些王孙公子真当享受,着实让人欣羡。
这些人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要什么有什么,不需要自己去争不需要自己去抢,甚至于不似他这般要拿命去换。
上苍,真是不公。
同样生在高门宅邸,就因为他是庶子,从小受尽凌辱,备受折磨……
赫连承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眸中满是愤懑不甘。
红衣女子,扭着细腰进门,浅浅行礼,「棠梨给公子请安,叶儿姐姐说,公子对她不满意,所以妈妈就让奴家来陪公子喝几杯。」
「你出……」
戴扬还来不及开口,便被赫连承摁住了肩。
「公子?」戴扬愣了愣。
收到自家公子的眼神示意,戴扬行礼,毕恭毕敬的退出了房间。
「你叫,棠梨?」赫连承晃了晃手中的杯盏。
棠梨缓步上前,「回公子的话,是!」
四目相对,赫连承唇角轻勾。
「凑近点,让我看清楚。」
「是!」
房门紧闭,戴扬若无其事的站在外头,老老实实的守着。
至于里面会发生什么事,谁又能知道呢?
只是,等着赫连承从寻欢阁出来的时候,恰好让王春莹逮了个正着,彼时她就站在对面的铺子里,听得底下的嬷嬷说起,当即走到了门口查看。
「果然是他。」王春莹眯起眸子,「寻欢阁?」
这不就是玥儿出事的地方吗?
「难道说,玥儿出事与他有关?」王春莹咬着牙,「这小贱种,果然跟他该死的娘一模一样,骨子里都是下三滥的东西,恬不知耻的进出这样的地方。若真的设计陷害了玥儿,差点害了琦儿,我定要撕了这小贱种。」
思及此处,王春莹转身就走,一件事一件了,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自然是要去找赫连应,将这事添油加醋的多说几句。
不远处,马车停在路边位置。
紫岚从魅色坊绕路归来,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其后快速转入了马车内。
「主子?」紫岚行礼,笑着将簪盒递上,「那王春莹亲眼瞧见了二公子从寻欢阁出来,估计这会应是去找她的好夫君,挑拨离间去了!」
百里长安接过簪盒,瞧着流光斋今日刚出的新款式,心情倒是不错,「再多提两句寻欢阁,赫连应必定会与她翻脸,毕竟自己不干净,心里虚着呢!」
「是!」紫嫣点头,「她原就是个蛮横无理的悍妇,赫连应尝过了温柔小意,哪儿还受得了她这般泼辣的性子,自然是愈发厌恶。说起来,这二公子还真是有点本事,一句话没说,什么都没做,就挑得赫连夫妇离心。」
百里长安合上簪盒,指尖轻轻抚过盒子上精致的纹路,「本就不睦,欠一把火而已,现如今东风已至,自然成燎原之势。当然,王春莹也够蠢,一味的打压有能力之人,只能受其反噬,算是自作自受。」
「活该!」紫岚道。
原本,百里长安还想着,赫连承有什么办法,能不动声色的离间赫连应与王春莹,是以听得底下人说,赫连应进了寻欢阁,反正是要去流光斋取簪子的,不如就蹲一蹲,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事实证明,运气好,蹲到了……
「城府着实厉害。」百里长安目光幽沉,指尖轻轻挑开车窗帘子,瞧着外头的光景,「想来也是,若是没点心思,又如何能无父母庇护的情况下,安然长大。」
那王春莹,又是这样的彪悍、善妒又狠辣。「主子,那以后可得防着点。」紫嫣道,「这样的人野心勃勃,绝不止于眼前这点蝇头小利。」
百里长安摩挲着手中的簪盒,唇角轻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