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晚交谈被念希用一种比较野蛮的方式打断之后,张不凡就再也沒有提起这个话題,甚至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变得很少,或者说,在念希看來,一直以來她和张不凡的对话都很少,而且常常会因为见解不同不欢而散,可是这一次不比以前的很多回,两个人其实都沒有吵起來,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來得郁闷。

张不凡的沉寂让念希浑身上下觉得不自在,有时候念希觉得自己是多心,甚至是自以为是,自以为是地好像了解这个男人很多似的,其实仔细想來,除了知道他叫张不凡,除了知道他是赫赫有名的飞鹰集团的少东以外,自己对他真是一无所知。

这天难得一天都沒课,念希也十分难得地坐在房间里头想了一天沒头沒脑的事情,多数都是她和张不凡之间的事情,不知不觉,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心不在焉地追完生活大爆炸一整季之后,念希决定不再在卧室里头修炼自己的忍者神龟流,至少自己是要出去喝口水的吧!不然,在无聊至死之前,自己已经被渴死了。

念希这么想着,抓着自己的马克杯就往门外走,当她走出屋子的那一刻,真正是有被吓到了,大厅里头正亮着灯,灯火辉煌,念希被这阵仗有些吓到,因为她怎么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扎扎实实地坐了一天,而且,看这样子,张不凡极有可能正坐在楼下,想到这些,念希突然觉得很苦恼,踌躇了好久,才真正迈出这艰难的第一步。

刚到一楼,还沒转弯,就见着了张不凡的那只长腿,此时此刻他正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对着自己的电脑输入着些什么?念希伸着脑袋打量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敢往厨房去,因为要去厨房,必然是要经过大厅的,她能够做的,就是尽量忽略掉客厅有这么大一个人存在的事实。

“……你过來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张不凡似乎确实是在处理公事,在和念希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沒怎么离开电脑屏幕,念希还发现,他的耳朵上带着蓝牙。

“……雷呢?”

念希不自在地站在客厅中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用一种比较蹩脚的方式岔开话題。

“他今天不在这儿,待会儿才会回家!”

张不凡在迅速地敲击了一会儿键盘之后,总算是抬起眼正眼瞧她了。

“哦!”

他见到那个平常精神奕奕的小女人,此时此刻有些萎靡,正在百无聊赖地用拖鞋蹭着光洁的地板,这让张不凡心里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其实这个女孩子并不是讨厌他,而是非常怕他。

“你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了吧!我听着呢?”

念希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在低头与地板做斗争,心里沒着沒落地想了很多事情,心思飘得有多远,就表明她的思绪到底有多乱。

“这两天你不用去学校了,我给你去请了假,你们系主任也批准了,这是我拿回來的批假条,你看看吧!”

张不凡沉默了一阵,似乎在考虑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來和念希讨论这件事情,最后,他选择了单刀直入,也正因为他太过于坦率,让念希好半天都沒有办法消化这话语里的内容,等她回过神來的时候,一张盖着学校公章的白条就已经放在她面前了,上面还有着学校的抬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怎么能这样呢?学校怎么会同意的啊!!”

念希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只觉得自己快要哭出來了,一半是气的,另一半是不是委屈,她也不敢保证,她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很伤心,感觉谁都背叛了她一样,只不过是想要坚持一点最后的坚持,竟然也是这么不容易,张不凡只要动用他的阅历人力财力,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将她这些小坚持给一一粉碎。

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

见到念希的表情如此的悲戚,质问自己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张不凡的心情也非常沉重,如果不是因为事情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如果不是因为关心则乱,他也断然不会用这么野蛮的方式來替吴念希做决定了,在那一刻,张不凡总算明白了一点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不管是把她当做证人保护起來也好,还是觉得这样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也好,无非都只不过是一种掩饰,因为他不想承认,自己不想见到这个女孩受到一丁点伤害,更何况是因为自己。

可是照现在看來,伤害她的人,似乎又恰巧是他,这样的结果,未免有些讽刺。

“我去和你们学校的人说,我是你丈夫,我们现在在准备婚礼,设计了很久,希望他们能够同意放你几天假,满足我的这个小小愿望,我还说了,我來请假是瞒着你去的,你不知情,于是他们就给假条了!”

张不凡挥了挥手中的信笺,念希看着,就觉得这简直就是在拿着属于她的白旗在肆意挥舞。

“所以这几天,你可以留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最好不要出去,如果真的很想出去,我希望你能够叫上蒙特尔或者雷!”

见到念希不说话,张不凡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解决尴尬的其中一种很好的方法,就是不停说话,可是话总有说尽的时候,该沉默的时候还是会沉默,更何况张不凡本身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

“……你去学校说你是我未婚夫,我丈夫!”

念希觉得脑袋有些发懵,泪水到了眼眶边缘又回去了,她现在只是很想笑,拼命地笑,笑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理所当然地毁了她的生活,还在这里让她感恩戴德,如果张不凡知道念希竟然是报着这样的想法挺晚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的话,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

“是啊!我是这么说的!”

张不凡点了点头,见着念希如临世界末日的模样心里就有一阵不痛快,就好像一个少年满心欢喜地以为暗恋的对象在乎着自己,却发现一切都是自作多情一般,他的心里就是有着这样的不痛快。

“你有沒有想过,你这样会毁了我!”

念希已经气到笑了,根本就不管那些有的沒的了,她只是觉得这两天很气闷,闷着闷着她就必须要找到一个发泄口,眼下这个发泄的渠道近在眼前,她的理智已经无能为力,她的情感不想放弃。

张不凡关心她的方式太隐晦,让她无法理解,而表面现象无一不在告诉她一个事实,这个男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一点都不会考虑会带给她什么负面影响,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怎么会毁了你!”

张不凡一皱眉,一脸的不解。

“你觉得你那张脸在各大电视台的出镜率还不够么,你还是觉得那次在学校冰场的枪战其实沒什么?其实大家都在猜,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跟着你这样的有钱大佬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关系,可是以前猜测只是猜测而已,我在这些猜测里头还能活,你现在跑过去说这些有的沒的,你还让我以后怎么去学校读书,啊!”

念希说着说着,突然鼻子一酸,泪就涌了出來,张不凡很清楚地看到,这个倔强的小姑娘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

“……结婚难道不是正当理由么,又不是做情人,有什么读不下去的!”

张不凡其实是想说,我都已经坦白说了你是我的未婚妻,所以他们不敢说你什么的,倒是我还要因为这件事应付不少娱乐记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竟然是如此僵硬。

“结婚……结婚,结婚是真的么,你自己清楚这都是假的了,你何必要撒这样的谎!”

念希一听张不凡的解释,立马就笑了,在她笑的时候,眼泪就流了出來,然后,就是两个人冷战一般的对峙,谁都沒有再多说一句话。

突然,念希用袖子把眼泪一抹,拿着空杯子就往楼上走。

“你上哪儿去!”

张不凡见状,立马站了起來望向正在往楼上奔的念希。

“我上楼,乖乖地坐在房间里头哪里也不去,我会听你的话的,只是希望到时候张不凡先生您能偶真正兑现诺言,还我生活一个清静!”

念希的两个小拳头攥得死死的,压根就不愿意去多看张不凡一眼,她现在的心很疼,因为张不凡对自己的不在乎,既然不在乎,她又何必自作多情,本來,他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啊!念希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带着完整的自己回到属于她的世界里头去,她再也不愿意多想张不凡一点,更不想因为张不凡一丝丝撩拨的举动而心烦意乱。

只是她又何尝知道,她的这种急于撇清的话语在张不凡听來,也是一种不可名状的疼痛。

“……你先上去休息吧!”

张不凡一手握着扶手的雕花,紧了又紧,最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无人的客厅。

念希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甘心这样的对话结束,可是坑是自己挖的,哪里有中途反悔的道理,还沒有成熟的少女,带着一些孩子的倔强,头也不回地继续往楼上去,却根本不知道,她的那些赌气的话,留给这个成年男人的内心世界,怎样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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