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王查理所料,瑞德在去和张不凡谈判的当天晚上,就和人闹崩了,据王丽娜的描述,两人的吵架场面,完全可以用剑拔弩张來形容。

“呵呵,这个老二啊!还真是不负所望!”

查理听了王丽娜的抱怨以后,居然爽朗地笑开了,在电话这头的王丽娜听罢,忍不住撇了撇嘴,满脸不屑。

“大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派他过去,不是办砸事情么!”

“呵呵,所以我说他不负所望啊!”

查理一边答着,一边抚摸着乖乖蹲坐在自己身边的爱犬,看样子,他的心情非常愉悦,查理的话让王丽娜一愣,这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大哥根本不是在说什么讽刺的话,更不是玩笑话。

“……你一开始就沒打算和不凡和谈么!”

“好妹妹,你不要这么紧张,张不凡这个妹夫我可是很看重的!”

查理并沒有急着答王丽娜的话,听起來似乎是安抚,其实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的意味。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王丽娜对这样的态度明显不满意,本來还带着笑容的小脸,现在几乎已经皱成了一团。

“沒什么意思,只是想让父亲看看,王瑞德到底有多办事不利!”

王查理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着话,忽然他抚摸宠物的手停在了狗的脑袋上,尔后又拍了拍,指了指门口,宠物立马就站了起來,向门口奔去。

“赌场的事儿……难道就这么和张家绷着么!”

王丽娜抿了抿唇,一想到那天张不凡对自己的冷淡态度,心就在隐隐作痛,她本來以为二哥和张不凡的谈判结束以后,能够让张不凡对自己喜笑颜开,却沒想到王瑞德办的事情,只是让局面更加糟糕而已。

王丽娜思來想去,最后用一套极其诡异的逻辑,将她和张不凡现下的尴尬和冷张的原因,全都归结在了二哥身上。

“绷着就绷着吧!又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

查理的回答虽然带着宠溺和笑意,可是如果你坐在他的对面,你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只不过是他带着的面具而已,那股笑意和温柔,始终传达不到他的脸上。

“……唉!我知道!”

陈年往事因为王瑞德的意有所指再上心头,王丽娜眉头紧蹙,因为这忽然涌來的记忆而有些不知所措,让她对自己的家族爱恨交织的复杂情绪更甚。

坐在家里和远在拉斯维加斯的王丽娜通电话的查理,有一搭沒一搭地用手指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敲击的,似乎他这样的无意义的动作,是一种计算时间的方式,让他心里明白,到底是一个什么时候说话,比较合适。

“王家和张家争第一争了那么多年,父亲会在那个时候想到那种方法,也是情有可原,你作为王家的一份子,以后多多少少都要接触和打理家里的事物,应该理解!”

“…理解是一回事,原谅是另一回事,你能别提他么,我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事情!”

王丽娜的表情很冷,语气也很冷,这很难让人联想到,现在她和自己的兄长所谈的男人,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

“好好好,我不提,我不提,你别不高兴了,好不好!”

王查理半哄半劝,总算是把王丽娜的情绪安抚了下來,现在这样的状况,就好像那天晚上王瑞德对张不凡说的那样,查理根本就沒有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当作自己的同胞兄弟姐妹,在他眼里,不论是谁,都只有工具。

而现在的王丽娜,对他來说是最好的工具,进可攻,退可守,以王丽娜的办事能力,她一定可以成为自己最得力的左膀右臂;退一万步來说,若是发生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也可以用來丢车保帅。

“……反正我觉得,我们撇开一切不谈,面上和张家的人闹翻,总是不好,不是么!”

“是这么个道理,不过篓子是瑞德捅的,你去圆,不好么!”

查理一手撑着额头,手指轻轻在光滑的皮肤上來回摩挲。

“……大哥,原來你……”

王丽娜一愣,心脏漏跳了一拍,她说不清楚现下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只知道,自己在兴奋着,同时又在因什么而害怕着。

“就是在给你提供与张不凡多接触的机会,这个烂摊子已经成这样了,父亲应该会很清楚,我和瑞德都收拾不了,除了你!”

“……你们这未免赌得太大了!”

王丽娜听到查理轻松到近似于调侃的话语,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那你还想不想当张夫人呢?”

查理依旧带着笑,如是反问,王丽娜咬着唇,半天沒做声,可是她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已经给了查理一个肯定的答案。

“你想要成为张夫人,一直都想!”

这句话虽然是查理说的,但是却说出了王丽娜的心声。

“丽娜,其实哥哥也一直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现在用这些家族生意之便來给你制造机会,看起來好像是在利用你,又好像是在瞎胡闹,对此我也不想解释什么?但是我想说,如果你心里真的一直那么想,想到不达到就不会幸福,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好了,这是你应得的,也是父亲和王家欠你的!”

王查理字字珠玑,句句动听,充分发挥出了他用言语蛊惑人心从而达到掌控目的的能力,此时此刻的王丽娜,正因为自己用情太深,而一步一步地走进查理一开始就为她布置好的深渊陷阱之中,王查理缓缓说完这些以后,便沉默了下來,再也不多说一句,因为他很清楚,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而王丽娜也像王瑞德一样,不负其所望,果真给予了他她所想要的反应。

“哥……”

王丽娜哽咽了一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话筒那边传來的,尽是她的抽泣声。

“好了好了,你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说哭就哭上了,别哭了,乖!”

王查理带着胜利的笑容,进一步勒紧了套在猎物脖颈上的项圈。

“……那,那我该怎么做,才能够把这件事情圆过去!”

“也沒什么圆不圆的,事情就这么着了吧!张不凡不是蠢人,他之所以会明目张胆地那么干,无非就是想要引蛇出洞,现在蛇被引出來了,也被他打了,他多多少少也算是出了一口气,再捣乱,是不可能的了;相对的,有了瑞德这么一闹,父亲也不会再有搞小动作的想法了吧!反正,应该会风平浪静一阵,你所要做的,无非就是借这个机会,多做些和张不凡能缓和关系的事情,不用管其他!”

王丽娜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听着,心里对大哥的感激和对这份兄妹情深的感动,早已泛滥,哪里还管得了其他,她胡乱地点着头应承着,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也继续在王查理为她所规划的道路上行走的。

“好的,我知道了,哥哥,谢谢你!”

王丽娜对自己的感恩戴德,让王查理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哪里,你那边也不早了吧!早点睡吧!晚安!”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王查理已经不想再对此事多费口舌,他一直相信,做事情自然是要尽力去做,可是如果这件事情已经达到了最理想的效果,自己还一如既往的努力,那就要物极必反了,说多错多,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好,晚安!”

王丽娜欢天喜地地挂了电话,她欢喜于自己的这片痴情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获得了王家未來家主的认可,可是她却并不知道,王查理根本就不是想要当成人之美的君子。

挂了电话的王查理并沒有急着去睡觉,而是冲着门口拍了拍手,之前被他使唤出去的大狼狗,又踏着欢快地脚步,來到了他的身边坐下。

“goodboy!”

他心情愉悦地用手抚摸着狼狗的颈毛,看起來确实心情不错。

“……大少爷,事情按照您所计划的那样进行了么!”

随从班得瑞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不到万不得已,从來不会多说一句话,可是因为今天王查理的对手是王丽娜,他有些一反常态,王查理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沒有急着回答,直到有手下进來领着狼狗走开了,王查理才慢条斯理地吭声。

“是啊!当然得按照我所想要步骤进行,不然呢?”

“……那大小姐她!”

班得瑞的脸上冰封的表情又了一丝龟裂的痕迹,却被他很好地掩饰住了。

“当然是如她所愿,投入张不凡的怀抱啊!”

王查理现在与刚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现在的他在提起王丽娜的时候,那口气根本就好像是在谈论一个外人一样,而且,还是一个愚蠢至极的外人。

话題进行到此,班得瑞知道,如果想要让王查理不察觉到自己真正的心意,只有选择沉默,于是他微微倾身,便转身离开了这个让他几乎窒息的房间。

班得瑞心里很清楚,王丽娜所执着的东西注定要在最后伤害到她,可是他作为一个始作俑者的随从,作为王家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人,他只能选择沉默,在这个时候,沉默或许是最好的保护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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