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鸟不拉屎的地,冷不丁冒出来一个村庄,还是让人充满喜悦的。

本质上人还是群居的动物。

孤独的狗容易得狂犬病,孤独的人也容易疯癫。

整天和光头男为伴,林孝的精神都快淡出鸟来。

村口,一个小女孩踢着毽子。粗布的碎花衣服,圆圆的脸蛋,两条垂柳小辫随着毽子的节奏也欢快的跳跃着。

毽子落到了林孝的脚下。

小女孩好奇的盯着眼前的两人。

此时的林孝和了尘形象真是好不到哪去,几天的长途跋涉,整个人都快生出包浆来。

活脱脱的两颗乌鸡白凤丸。

林孝努力想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效果适得其反。

小女孩“哇”的一声哭着跑开了。

不一会,两人便被蜂拥而来的村民围住。

为首一人是一个面相和善的老者。他仔细打量着二人,开口问道:“两位,不知来此地有何贵干?”

这回,了尘上前行礼答道:“我是苦行的僧人了尘,这是我的朋友林孝,入野人山,迷了路,才行到此处。”

了尘没有实话实说,人心叵测,也留了个心眼。

老者闻言顿时放松下来:“哈哈,原来是大师到此。欢迎欢迎,我是这里的村长福田。大师和这位小友,里面请。”

村子很大,也很美。

苍翠的大树错落有致的出现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路,路很干净,阡陌相连,仿佛是铺开的画卷。

尤其是满村的菊花,那悠然淡雅的香味,那迎风摇曳的身姿,让人心旷神怡。

这是一个以菊花为图腾的村子。

因为七伤君子拳的菊花拳意,爱屋及乌,林孝对这个村子颇有好感。

村民们都很热情,争抢着让二人到自己的家里去做客。最后还是福田拍板,去得自然是福田家。

村长的家坐落在一条清澈的小河边,家里古色古香,简朴却又有着韵味。

有时繁华似锦,真不如简简单单让人看着舒服。

林孝有些惊讶,这与世隔绝的村庄竟然还有福田这样的文化人,不简单啊!

几碗粗茶淡饭,一杯清水,清爽舒心的感觉。

三人边吃边聊。

福田的这个村庄,没有名字。自福田记事起就生活在这里,村民们互相携持辅助,生活虽清贫,倒也怡然自乐。

林孝听着,不禁心生向往。

人一生拼搏追索,为的不就是快乐的生活。殊不知,有时,追求越多,失去的也越多。

一把沙子,抓的越紧,最后留下的越少。

了尘这时插话道:“福田村长,你们这最近有生人出现吗?”

“大师何出此言?莫非你们寻人不成?”福田疑惑道。

“村长多想了。我们此路行来,路遇野人,看他们竟吃活人,才有此一问。”了尘还是想打探勘探队的下落。

“竟有此事?”看福田神情惊讶,想来是不知了。“生人我是好几年没遇见了。”

“咚。”关紧的门被用力推开。

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瘦削的男子闯了进来。鹰钩鼻,斗鸡眼,不大的脸上全是青春痘,腰间还配着一把刀,看着就不像是好相与的。

林孝的眉头不可觉察的皱了一下。

福田呵斥道:“井上,有客,不得无礼。”

井上没想到屋里有人,听得福田斥责,慌忙行了一礼,逃也似的进了屋。

“两位见笑了,孩子很少见到生人,有些孟浪了。”福田歉意道。

“福田村长,你们的生活用品都是自给自足?不想着和外界联系联系,也好让生活好过一些。”林孝问道。

“人那,有时习惯一种生活,改变,是很难的。大家都是如此,也就无所谓贫富。这样与世隔绝,挺好。”福田笑道。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期间也有很多村民来串门,他们好奇外面的发展,林孝也不厌其烦一一解答。

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入夜,林孝和了尘被安排在村长家的后厢房休息。

一进房门,林孝元气运转,形成元气罩,让屋子与外隔绝。

“这是何意?还怕人偷听不成?”了尘不解道。

“你这和尚,难道没发现啥不对劲?”林孝不满道。

“有啥不对劲?村长是个好人,看着也不是修行之人,你是不是多虑了?”

“一开始,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村长的儿子井上进来,我还是瞧出了些端倪。”林孝严肃道。

林孝一五一十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井上进门时的佩刀明显有股子血腥的味道,林孝如今的境界稍加注意就能发现。

这么民风淳朴的村庄,有把如此杀气腾腾的刀,不正常。

而且井上的裤兜里有手机,手机在裤兜里的形状,明眼人一看便知。

想想如此与世隔绝的村庄,哪来的手机?看样子,还是个智能手机。

翡翠勘探队的失踪肯定与这个村子有关。

“逃回的人身上丢失了心脏,这样一个村庄,要心脏何用?”了尘提出自己的疑惑。

“这一点,我也想不透。不过,我觉得这个村子里的全是日本人!”林孝说出自己的猜测。

“什么?你怎么知道?”了尘有些惊讶。

“福田、井上,听着就像日本人的姓氏,我注意到,井上的佩刀是日本***。”林孝说道。

“这也不能说明他们是日本人吧,或许凑巧呢?福田,井上,说不定就是他们的名呢?比如李福田,李井上!”了尘摇头道。

林孝猥琐的一笑,道:“刚有村民来的时候,他们坐下时,我偷瞄过他们的内裤,明显是日本兜裆布。”

了尘嫌弃的看了一眼林孝,不过也相信了林孝的判断。

这么一群日本人,不与外界接触,躲在这个地方,还杀人取心,必然有着图谋。

林孝对日本人向来没有好感,因为学习历史的缘故,近百年来的历史林孝如数家珍。

日本,是个可怕的邻居。他就像一头孤狼,凶狠嗜血。你强大时,他对你阿谀奉承;你弱小时,他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

清朝、民国,无不深受其害。

这样的民族,干出什么事都是不足为奇的。

“大师,小友,你们睡下了吗?”门外传来福田的问候。

怎么听着,也像黄鼠狼给鸡拜年。

“今日比较疲惫,睡下了!”林孝撤去隔音,假意答道。

“那你们休息,如有需要啥的,尽管找我。”脚步声渐渐远去。

“和尚,愿不愿和我一起探探这龙潭虎穴?”林孝轻声道。

不知何时,风咋起,伴随着秋意,让人遍体生寒。

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像个幽灵,举着镰刀,收割任何一丝丝光亮。

林孝和了尘的身影,借着夜色,轻纵而去。

转了一圈,竟毫无发现。

可是,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整个村子,此时竟无一声一息。

没有婴儿的啼哭,没有夫妻之间的床前唠叨,也没有柴门犬吠,静的可怕。

不远处,有一个山洞。

洞口被密密麻麻的树枝覆盖,如不细看,很难发现。

林孝飘然而至,了尘紧随其后。

两人轻手轻脚的移开树枝,一股恶臭顿时扑鼻而来。

尸臭!

果然有猫腻。

两人捂住口鼻,进入洞里。

洞很深,五行火之力在林孝的掌心摇曳升腾,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刚走几步,几具高度腐败的尸体赫然映入眼帘。

数不胜数的蝇蛆往来穿梭,欢快的享受着盛宴。

从尸体的服饰看,确然是石天的人,其中一些护卫的衣服,林孝是认识的。

林孝忍着恶心,扒开尸体的胸口,空空如也,心脏没了。

了尘一声哀叹,最近见的生死太多,心生悲悯,有些人,为何如此残忍。

往生咒在了尘的口中轻轻吟唱。安息吧!

你们的血,你们的怨,我定会为你们讨来。

五行火龙爬上无声控诉的尸体,瞬间化为灰烬。

正待林孝和了尘要离开,寻村长讨个说法。

隐隐的,洞的深处,似有召唤传来。

两人相视一眼,点点头,飞身朝着洞的深处掠去。

洞的深处竟然还坐着一具骸骨。骸骨的血肉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化为尘土。

无名无姓,但是从依稀可辨的穿着上看,应该是个道士。

青蓝色的破烂道袍,还有一顶一碰即碎的混元帽。

是他在召唤我吗?林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

林孝朝骸骨鞠了一躬,告声罪,便仔细翻找起来。

在骸骨的背后,竟然找到一枚淡紫色的戒指。

是这戒指的召唤吗?看着也没啥特殊。

林孝摩挲着戒面,看看是否有啥标记。

孰料,一道紫气从戒指冲出,形成遮天光幕。

光幕之中,赫然端坐一个道士,青衣白发,仙风道骨。

逢此异变,林孝差点把戒指扔了。

“小友莫慌。能感受到我的召唤,想必你们也是同道中人。贫道白云观观主清风子。不知二位如何称呼?”道士竟能开口言语。

白云观是道教中有名的正道门派,门内高人层出不穷,隐隐有携领道教之风。

前辈问话,林孝二人赶忙施礼作答。

“在下天一道人间行走林孝。”

“贫僧须弥寺苦修了尘。”

“天一道?”清风子闻言,眼前一亮,“想不到,我的一缕残识还能有幸见到天一道门人。天一道入世,这世间看来又有一番惊天动地。”

“须弥寺的门人也在,好好。”清风子一脸笑意。

“前辈,缘何被困于此?”这是林孝急于知道的。林孝同时也把自己的猜测告知清风子。

“小友好眼力。你所料不差,这村里全是日本人,说来,还是因为我的缘故。”清风子眼里满是唏嘘。

“愿闻其详!”林孝和了尘同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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