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卫七郎听着柔和而笑,没接话,身子却是移动少许,挪到了董如身旁,将她紧紧抱住,重重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

董如脸更红,忙里偷闲赶忙抬头向着四周看了几眼,见刘阿婆没人,才松了口气,转头羞怯地嗔怪他:“也不看什么场合,不要乱来。”

卫七郎却轻声出声,趁她不注意,又是一个重重的吻落了下来。

距离邺城百里之外的一片青丘上,荒草丛生,风沙大作。

“哥梓明哥哥好不容易出现了,你为何拦着不让我去找他?”一道娇惯狂横的声音从风中远远传过来,连风声都好像夹杂着骄纵之气。

说话的是个明丽少女,一身的利落紧身红装在风中猎猎舞动,长发飘然,香肩细腰,一双乌黑的大眼好像会说话,闪着灵动,肌肤白润间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是从花丛间飞出来的仙子,但是那眼神却是十足的张狂刁横,看谁都透着鄙夷。

她细腰上缠着一条细柳莽鞭,颜色黑红相间,和一身的惹眼红衣很是相配,明眼人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她腰上缠着这么一条凶器。此刻站在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跟前,她正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夏行之,满脸的不耐烦之色,好像被拦着去见自己的心仪之人,很是不痛快。

——傻妹妹啊,他已经娶妻了,哪里还会认得你,更遑论娶你?

夏行之胸口堵着感觉苦闷,这句话想说出口,可看着妹妹一副心思早已飞出,跟着远游痴迷样子,他便在心里一叹,浮上怜惜之情,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微微叹了口气,走上前去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换了个话,“听话,哥哥说的都是为你好,还是跟我回去吧,你这次偷跑出来,爹娘又该斥责下人了,弄不好又是一个看管不力之罪,你忍心他们那些无辜之人跟着你遭殃?”

那少女听着竟然头一扬,高高抬起,秀发也跟着飞扬,美丽的琼鼻里发出一声冷哼,脸上神情没有一点羞愧之色,反而一片坦然,娇横地说道:“他们都是下人,本来就应该照顾我,天生就是我们这些贵族公卿的奴才,办事不力就应该受罚!”

夏行之皱眉不快,脸色却没什么变化,想来是了解他这个妹妹的脾性,知道她会这么说。可是他明明听不惯,却竟然不去呵斥阻拦,而只是淡淡皱眉宠惯着,并不多加苛责。

静了好一阵子,夏行之才说道:“这里离着邺城还有好几天的路程,你一个姑娘家,又是永平郡主的身份,独自一人出来已是犯了大忌,偏生还性子好强,不带一个随从。”他说着,叹了口气,语气里慈爱疼惜,劝说道:“卫梓明若知道你还是这副冲动刁蛮的性子,以他的为人,你觉得他会娶你么?你就没想过他堂堂七省之主,身份之高,会不嫌弃你担当不了持家大任,只会任性苛责?”

他没告诉这个妹妹,她心心念念的梓明哥哥已经娶妻,而且还是个乡下女子,和他这个出身尊贵的妹妹,永平郡主根本没法比,但她确实是嫁给他了。只怕他说出来,他这个妹妹又是个没遮没拦,不知天高地厚的冲动性子,知道了恐怕会当场冲上去将那女子一刀剐了才算心安。

永平郡主出自四季如春的永州首府平城,是夏行之的嫡亲表妹,名唤江雪瑶,到了及併之年便被当今皇帝昭告天下,封为第一个除皇室外的异姓郡主,身份居于庙堂之高,可见一斑。

但就因为如此,她也被骄纵惯坏了,性子任性无比,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小魔头。

但此刻,她听着哥哥夏行之的好言好语,脸色竟然红了,脑袋也是低下去羞涩地看着地面,火红的身姿在风中楚楚动人,和方才一副刁蛮的模样判若两人,夏行之看着却脸色闪过一丝疼惜,这个妹妹只要一想到卫梓明,就是这幅少女娇羞的模样。

只听她连声音都变小了,显得娇柔无比,轻声说道:“皇上不是给我和梓明哥哥下旨赐婚了么,难道他还能抗旨不成?再说了,我嫁给他,总是要为他着想的,我这浑身的毛病他若是看不惯,我就为了他一定会改掉,变作他喜欢的那种女子不就成了。”

她说着,脸蛋微红,双眼迷蒙,整个人都好似化作了一滩柔情的水,甘愿为了那心爱的男子改变自己,也是无悔!

夏行之听着却是一阵烦躁,望着这个妹妹真想骂醒她,可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江雪瑶虽然刁蛮,但却单纯,不懂朝堂上的政事纷争,懿旨赐婚只是巩固皇上自己的权势而已,这样的捆绑圣旨对卫梓明来说他不屑,当年还不是抗旨不尊,独自失踪了。

如今他有了家室,以他的为人,夏行之不用想都知道他是不会接受江雪瑶的,以前抗旨他都不娶,那么以后就更不会娶她了。

他苦笑一声,望着这个独自陷入美好梦境的小姑娘,仿佛看到了她孤老一生的背影。

再不多言,将心头那些烦琐事情尽数压下,然后他向着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收到,便从队伍中走出四五个身形矫健的,然后一边一个,将江雪瑶围在了中间,出其不意地迅速出手,将她整个人架起来牢牢制服,然后又绑了上绳子,才将她恭敬地送回了马车里。

江雪瑶从小习武,自是有一定的反应,可是她正想着卫梓明入神,没防备,被夏行之趁机制服,还未防她又中途逃跑,给她绑上了绳索,这么做自是不让她去邺城找寻她的梓明哥哥,她气得大骂:“夏行之,你放开我!”

奈何她还在兀自一个人大骂,人已经被夏行之指使着送进了马车,末了,他又转头看着江雪瑶,疼惜道:“雪瑶,我是为你好,别再找那个人了,忘了他吧,他不适合你。”说完不等她回话,便转头吩咐道:“好生送郡主回京,不可出半点差错。”

“是!”领头的侍从点头领命,带着一群人便退下了。

马车走开,风中还传来江雪瑶的破口大骂,只是随着越行越远,连声音到最后也是听不见了。

留下夏行之一个人牵着那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站在青丘草地上,迎着风看了一眼邺城,什么话也没说,翻身上马,轻拍了下马头,说道:“你主子不要你了,那我便带你去永州吧,想来再过不久,天下将变,那个时候他就回来了。”

说着,一夹马腹,那马儿长嘶一声,双眼眨了眨,便四蹄飞扬,转头向着永州狂奔而去。

细雨纷纷,深秋的午后却是下起了毛毛雨,整个邺城都被笼罩在了一层朦胧寂静的氛围里,整个天地间一片灰色。

董如早前和卫七郎一起陪着刘阿婆用过饭,又和她聊了会儿天,两人便一起出来向着客栈走去。走在小巷中,她紧紧依偎在卫七郎身边,将小手伸出雨伞外,接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嘴里情不自禁地唱起诗歌来。

今夕何夕兮,锦袖飘扬人不知。

明夕何夕兮,云梦缠绵情悠远。

今兮是何兮,碧波荡漾杨柳垂。

他日何盼兮,心有千结望君知。

她声音空灵婉转,在细雨纷纷中悠扬四散开去,如那沉鱼落水般四溅而起的水珠,落下时排击起洋洋盈耳般的银铃之声,听起来让人顿觉一种舒爽之气充满肺腑,在朦胧空气中有一种甘冽的错觉。

卫七郎不禁转头望向娘子,见她神色轻快,嘴里一直旁若无人地唱着刚才的诗歌,一双乌黑大眼正望着远处的墨色山岱,眼神却是清澈透明,放佛盛着这个世上最水润的冰晶般,璀璨流光。

白皙的面容,细腻的毛孔,秀雅的眉毛,挺秀的琼鼻,粉红的菱唇,在他这个距离,都能看得清楚那眼瞳深处的一点点稚气,还有一双像蝴蝶羽翼般轻煽着的纤长睫毛。

她就像满目灰蒙中唯一翠绿的仙子,从画中慢慢走出来,带着自身美丽温柔的光芒,逐渐笼罩住了他,卫七郎竟然在这一刻有一种不愿,也不忍心去打扰她的念头,就只是这样静静凝视着她,嘴角上扬,温柔地笑看她,听着她的声音像水般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良久过后,等董如唱够了,她回转过头来时,才发现卫七郎早已看着她多时了,现在雨水已经停歇,但她还是发现卫七郎一边的肩膀被淋湿了,他将大半的雨伞全部打给了自己,而他便是被雨淋着。

心里不禁愧疚,心疼道:“你都淋湿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虽然雨不是很大,但你穿着湿衣服还是会难受的。”她说着,拿出手帕将他肩膀上的一些水珠拂去,然后拉着他的手就想快步回去。

卫七郎任由她拉着,脸上却是笑意盈盈的,一直看着她,董如被看的不好意思,羞道:“看我做什么?”

“他日何盼兮,心有千结望君知。”卫七郎望着她,笑意加深,将伞收起来,轻柔说道:“没想到我娘子才情满腔啊,只不知这句话是说给相公我听的?”

董如脸蛋粉红更羞了,偏着头不去看他,双手也绞在一起攥着帕子,半晌才回道:“便是说给你听的,你难道不愿?”

没想到她刚说完,脸蛋上就被卫七郎重重亲了一口,只听他的笑声朗朗穿透而来,听起来高兴无比。董如却是一下子抬起头来望着他,连羞涩都忘了,记忆中这还是卫七郎第一次在她面前朗笑出声呢,她不禁感到不可思议,便惊奇地望着他。

卫七郎只是笑了一会儿,便收了声,但是他却低下头认真望着自家娘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认真回道:“愿意,怎能不愿意呢。”

他说着,也是伸手到一旁,摘下了一片柳叶,然后放到唇边,吹了起来,声音抑扬顿挫,冲破九霄。董如细细听着,不禁吃惊,却是卫七郎将她先前的那首诗歌在短短时间里,编成了一首曲子,现下便是吹了出来。

卫七郎吹着,眼睛看着她,里面是满满地温情,她很是害羞,心里却是有些跃跃欲试,犹豫了一会儿,她便放开了胆子,又是将方才那首诗歌迎合着现在的曲调,唱了出来。

雨水停歇,空气朦胧,两人便就这样在空灵的曲调中相伴着慢慢走向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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