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她以女子身份行医的事情吗?她的生意渐渐好起来,影响了通才药铺的生意。张郎中便把她给告了,还授意要我帮忙查封了她的药铺,否则冀北王便会怪罪下来。”林大人触及到女儿生气的眉眼,声音越来越小。

林锦兰闻言长袖一摆,急道:

“爹爹,你明明就熟知《大夏国律》,先公主善在世时曾经发动过变法,让女子也能参与农耕、经商,战时还需服兵役、徭役,为的便是让女子也能拥有私产,独立于人前。

如今儒学当道,便教导着女子需要三从四德,公主善的一番苦心,如今却是全都辜负了。

好在律法一直未变,女子还能经商赚钱养家。也未有律法规定女子不能从医开设医馆,且又有唐鸢这个女医师为先例,她何错之有?”

“可她没有通过医药局的审核……”林大人的声音变得十分虚弱。

林锦兰冷笑了一声:“医药局的那群人向来自视甚高,自以为医道为男子独有,又怎会允许她去考核医师资格?她都不能考核,又如何能通过审核?这岂不是自打嘴巴。”

林大人有些愕然的看着面前侃侃而谈不怒自威的女儿,欣慰道:

“兰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了。不过,你的这番话倒是跟那位宋医师的话竟然相差无几。”

林锦兰却只是抿唇轻笑,她们有着同样反叛的想法,自然惺惺相惜。

“爹爹今日在公堂上见那宋医师不卑不亢,面对诘问有礼有节,本就十分欣赏。若不是担心那张郎中又去冀北王那里搬弄是非,爹爹早就将将她放了。”林大人说道这里,摇了摇头,“唉,爹爹没用啊。”

“爹爹,别叹气了。”林锦兰体贴地上前拍着林大人的后背,“爹爹竟然也欣赏宋医师,那便让她来试试吧。”

“也好。”林大人点了点头,旋即面上又露出踌躇,“可是,我、这……”

林锦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爹爹放心。自然是女儿亲自去请了,这病得可不只是爹爹的妻子,也是兰儿的亲娘啊。”

“那便劳烦兰儿了。”林大人宽慰地摸了摸唇角地胡须,显然是松了口气。

林锦兰也不敢耽搁,快步出了厢房,朝地牢的方向走去。

“大小姐。”地牢门口正好轮换到张虎守卫,老远就看到一袭水红长衫的林锦兰,连忙上前打了个招呼。

“大小姐,您怎么跑地牢来了?这地方污秽的很,又阴气石重,当心污了您的衣裙。”

张虎对林锦兰充满了恭敬和讨好,毕竟一袭女装的林锦兰也是美丽动人,眉宇之间带着一股英气和坊间娇柔的女子相比别有一番韵味。

“宋医师可在里面关着?”鼻端隐隐传来臭味,林锦兰抬手捂住鼻子,问一旁的张虎。

张虎点头称是。

“那还不快点带我进去。”林锦兰一听面上顿时露出几分迫切来。

张虎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打开了牢房大门让林锦兰进去。

林锦兰还从来没有进过大牢,幽暗深邃的甬道,两侧都是密不透风的牢房。

那些犯人们都披散着头发,面容憔悴脏乱,看到林锦兰过来,纷纷伸手想要去扯她的衣摆,把林锦兰吓的不轻。

张虎立刻出声威吓,那些犯人便不敢再朝林锦兰伸手了,“大小姐,您说您,哪里不好玩儿,非要来这地牢。”

“我不是来玩儿的。”林锦兰皱着眉头,“宋医师呢?在哪一间?”

“就走廊最后面,右手边的那一间。”张虎碰了一鼻子灰,语气有些悻悻。

林锦兰快走了两步,来到张虎所说的那间牢房就看见宋菱月正抱着自己蜷缩在矮几上。

“还不快点开门?”林锦兰瞥了张虎一眼。

张虎连忙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大牢的门,心里却被疑惑填满。

耳边传来门锁被打开稀里哗啦的声音,宋菱月抬起头朝声响的地方望去。

只见门口站着那个惹人讨厌的张虎,旁边还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红衣女子。

那女子墨发盘起,发髻上斜插着一枚如意嵌红宝石金步摇,侧着身子只露出半张脸,却格外的姣好美丽。

宋菱月正想要说这么美丽高贵的女子会犯了什么事儿进到大牢里来,真是太可惜了。

等那女子转过正脸来宋菱月顿时觉得有些熟悉。

黛眉似远山,星眸似秋水,羊脂瑶鼻,菱角唇瓣,宜喜宜嗔间,眉目中隐约有英气流动。

“菱月妹妹。”那美人儿来到宋菱月的跟前,很是自来熟的拉住了宋菱月的手。

宋菱月眨了眨眼睛,可算认出了来人:“锦兰姐姐?”

“是我。”林锦兰笑了,一抹嫣红在唇角展开,极美。

“姐姐真美。”宋菱月看得有些呆了,忍不住赞了一句。

林锦兰听到宋菱月真心的赞美.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梨涡浅笑,眉眼似画。

“今日我可是有事求你。”林锦兰拉了拉宋菱月的手,“我母亲突然重病,想求你帮我去看一看。”

“好。”宋菱月几乎想都不想就回答了一个好字,随后又摇了摇头。

“怎么,你不愿意吗?”看宋菱月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林锦兰只以为宋菱月是恼了她父亲的所作所为。

“不是。”宋菱月指着身处的牢狱,面带苦笑:“难为姐姐竟然能找到大牢来,可如今我却是被关押在此处,即便我想去帮你娘治病,没有林知州的允许我怕是出不了这个狱门。”

却没想到林锦兰只是咯咯一笑,“我当你是恼了我父亲呢,没想到是担心这个啊。”

“你父亲?”宋菱月疑惑地看向林锦兰。

“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林锦兰凑近了宋菱月,“我其实跟我父亲长得有几分相似的。”

“你父亲是……林知州?”宋菱月惊地倒退了一步。

林锦兰上前拉住了宋菱月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委屈你了。我娘骤然病倒,我爹束手无策,我说你或许能有办法,我爹本来是想亲自来请的,却又拉不下脸面来,只能我来了。不知道你可愿意随我去帮我母亲诊治呢?”

林锦兰唇角噙着落落大方的浅笑,举止恭谦有礼,和之前宋菱月看到的模样很不一样,俨然就是个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

宋菱月正在诧异之间,便见林锦兰趁着张虎不注意偷偷朝宋菱月挤了挤眼睛,还是那般的调皮可爱。

宋菱月不由得弯下了唇角:“你是我的好友,你母亲病了,我自然是要去的。”

宋菱月这话很明显是在告诉林锦兰,她之所以愿意去帮林夫人治病,不是因为别的,完全是因为林锦兰。

“我晓得。”林锦兰拍了拍宋菱月的手背,“那你随我一起进府。”

“大小姐,这只怕不合规矩吧?”张虎出声阻止。

林锦兰脸上笑容不变,只是眸底却已经有寒光在涌动:“我爹爹可已将她定罪了?”

“不曾。”张虎如实回答。

“那大牢可是关押有罪之人的?”林锦兰又问。

“自然是关押有罪之人的。”张虎垂下了头,自知是说不过这位大小姐了。

“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开门,我要带她离开。”林锦兰握住了宋菱月的手,“若是再耽搁片刻,影响了我母亲的病情,你可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张虎闻言哪里还敢阻拦,连忙拉开了牢门,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请。”

林锦兰朝宋菱月微微一笑,拉着宋菱月一起缓缓出了大牢的门。

张虎一直目送两人走出了大牢,抓了抓脑袋:“这大小姐什么时候竟然认识宋菱月了?还让她去给夫人看病,还真是心大啊。”

张虎自言自语着,关上了空了的房门。

大牢里的犯人在看到宋菱月走了之后,又都兴奋起来嚷嚷着自己冤枉也要出狱。

“你们嚷嚷什么嚷嚷!这里是大牢不是菜市场!”张虎抽出腰间的皮鞭,照着牢门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破空之声在阴暗的地牢里响起,所有的犯人不敢再闹腾了,只是嘴里还喋喋不休。

“就一个小丫头而已,竟然还被请去治疗夫人,也不知道大小姐怎么想的。”张虎随手把皮鞭塞进了后腰里,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张虎刚从地牢上来,刘豹便迎了上来:

“虎哥,六子买了烧鸡回来,咱们一起去喝两盅啊?”

“还是你小子懂事儿。”张虎照着刘豹的前胸捶了一圈,然后搂着刘豹的肩头一起去喝酒吃烧鸡去了。

只是张虎这才刚刚吃掉一只烧鸡腿,饮了一杯烧刀子,立刻捂着嘴啊呀呀的怪叫了起来。

“嘶,他娘的,嘴里怎么这么疼?”张虎把烧鸡推到一边,示意刘豹帮他检查。

刘豹掰开张虎的嘴,立刻怪叫道:“疮!虎哥,你嘴里生疮了!那个女人说的真准啊!”

“那女人果然了不得,说虎哥你嘴里会生疮如今就真的生疮了。”刘豹很是吃惊,忍不住又对张虎说:“虎哥,你说那个女人是不是会妖术啊?不然怎么说你会生疮你就会生疮啊。”

“屁,这就是碰巧了而已。”张虎痛苦地皱着一整张脸,嘴上却还在嘴硬。“一个女人会什么医术,根本就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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