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猜不透朱厚照的想法。

“殿下想怎么做?”刘健眉头深锁,“顺天府各地修缮水利花费十七万两。让各地官府带头修缮水利并不现实。朝廷仅有能力在几个产量地改善水利条件。”

十七万两银子全由太子掏,作为交换,顺天府几乎把密云的无主之地划拨给了密云作坊。太子出银子,刘健自然不会反对。但国库空虚,无法在其他地方推行。

“本宫想出任辽东总兵经营辽东。”

“不行!”刘健斩钉截铁拒绝。

辽东和河套不一样。大明只是名义上占了河套,没有官衙和驻军。辽东至少有辽东镇,属于九边重镇。

刘健三人肯定不同意把辽东交给半大孩子。朝廷不曾拥有过河套,也就无所谓太子在河套瞎折腾。辽东事关京师安危,怎能让太子瞎胡闹。

刘健给谢迁使眼色。让他说服太子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

谢迁大脑快速转动起来,思考着如何博征旁引。

朱厚照又加了一只鹅掌,从善如流地道,“好吧。”

刘健一噎。太子啃鹅掌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生气。

“哪怕开原一地也不行。”刘健生怕朱厚照搞一出以退为进。

一万多的腾骧四卫,如今宫里只剩下护卫端本宫、文华殿的3000人。太子又派了两千人出宫。刘健领教了朱厚照“先做事后开口”的行事风格。怕他派人去辽东抢权。开原卫因为冒功,从上到下都换了一批人。太子再把腾骧四卫派去是想干嘛!

朱厚照无所谓的耸耸肩:“好吧。”

“殿下……”

“腾骧四卫只是去开原城外接收朵颜三卫撤走后留下的土地。”朱厚照猜到刘健的疑惑,“永谢布的俘虏是本宫送给朵颜三卫的乔迁之喜。当年朵颜三卫是被永谢布赶到辽东的。首辅觉得本宫这个贺礼选的怎么样?”

“殿下要那些地做什么?”刘健皱眉。

自太子监国后,他皱眉的次数越来越多。

倒也不是因为太子胡乱插手朝政。太子在早朝不怎么说话,大部分时间在记录官员的奏报;太子爷夜很少推翻内阁的草拟,扫一眼批复后让李荣批红。遇到重大时间,依旧是幕后的弘治帝做决定。太子更像一位管家,让弘治帝省心。

表现乖巧的太子才让人心惊。

朱厚照歪头:“种地啊!应对饥荒危机,储粮是绝对不会出错的办法。想要储粮,离不来提高产量、开垦荒地。本宫两种办法同时尝试。就算种了朝廷的地,本宫也不用交税。种朵颜三卫的地,能有什么问题呢?”

话中的意思是刘健管不着。

刘健几人勉强吃了几口,等朱厚照放下筷子结束宴席。

“爷爷,殿下今天单纯请我们吃饭吗?”刘学成觉得奇怪,今日宴席上爷爷没做出任何承诺,太子任何目的都没达成。

刘健扔出两个字:“通报。”

“?”

“殿下通知我们他要去辽东种地。”李东阳给三位小辈解释。

李兆先不解:“种地?太子不是想找辽东武官的麻烦吗?怎么又要去种地了?”

谢迁问谢亘:“亘哥儿,你觉得呢?”

谢亘低头沉思片刻:“如果河套吸引了达延汗的视线,两千腾骧四卫足以横扫辽东。”朵颜三卫迁走,女真不成气候,辽东武官也不会去招惹腾骧四卫。只要不遇上大规模的鞑靼军队,太子派去的人能在辽东立足。

“哦,我明白了。”刘学成恍然大悟,“资源最优配置!有河套在,太子经营辽东无须投入过多的成本。”资源配置是朱厚照场放在嘴上的词。

李兆先也想明白了:“太子命人在河套种向日葵。河套不安定,就算鞑靼人抢了向日葵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把粮食种在朵颜三卫的属地,附近没有哪方势力敢去抢粮。太子考虑得真周到。”

刘健白了他们三人一眼:“通报就是字面意思。我等反对无效。你们在太子身边多日,就没看出太子的固执吗?”

“程敏政去了河套没多久,彭清已经处处向着他们。假以时日,甘肃镇会成为河套的大后方。”李东阳叹了口气,“甘肃镇至少还有陕西布政使司盯着,辽东……山东布政使司可管不着。”

“辽东武官世家根深蒂固,太子想得手不会很容易。兰州怎么样了?有消息传来吗?”刘健揉了揉皱得发酸的眉头。

在谷大用从凉州回京的半个月时间内,兰州城外爆发了一次规模巨大的战役。

战果、起因刘健一概不知。甘肃镇、陕西行都司都没有上报,报上来的是陕西布政使司。

看多了两京之间热气球传递信息的便捷,刘健越来越不能忍受迟迟不到的消息。虽然刘健明知道京师与兰州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二十天。

刘健问的是在太子府任职的孙子。

刘学成不确定地道:“应该是胜了吧?太子看了河套的信笑了一整天。”还能有心情布局辽东。必定大胜了一场。

“太子就没说让你们何时动身去河套?”李东阳满脸忧虑。他真不想唯一的儿子去河套。

李兆先摇头。太子让他们出发之日,必定是河套安定之时。

……

亦不剌率领残部向向贺兰山撤退。

天上时不时扔一颗手雷下来。每一次都会带走几位乜克力部的战士。只有躲进树林中,才能躲开头顶的热气球。

“火筛为什么还不动手!”亦不剌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就不该听信火筛的话!火筛是达延汗的左膀右臂,怎么会突然找他合作帮助他壮大部族呢?

亦不剌想给自己一巴掌。火筛生不出儿子,和达延汗有什么关系!他怎么会轻信火筛要反叛达延汗!

“太师,亦思马因太师的儿子找上门了!”亦不剌的手下慌乱地冲进蒙古包。

亦不剌咬牙切齿:“巴步岱?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这时候来想看本太师笑话?”

“不,我只是来通报一下太师。”巴步岱在几位永谢布千户的簇拥下闯入了亦不剌的蒙古包,“从明天起,我才是永谢布的领主!”

年轻的巴步岱似笑非笑看着亦不剌:“太师老了。现在是我们年轻人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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