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角落里的人看两人急匆匆的背影,略微憔悴的脸上扬起一个欣慰的浅笑,偏头对身边的人说道,“他总会长大的,对不对?”
“我以为他长不长大以后都和你没关系。”费康和斐月一起看着付云澳和宋佳音离开的方向,淡棕色的眸子里闪烁些隐晦不明的光。
斐月笑容深了些,思索片刻,说道,“是没关系了。”
在她忽视的地方有辆银色的宝马已经停靠许久,车窗在他们下楼时悄无声息的升了上去,遮住了里面的人英俊的容颜与深情含蓄的黑眸,天高地阔,高楼幢幢,浮世万物,这人眼中始终只有一人。
只是那人一概不知,一颦一笑欢喜伤悲都与车里的人毫无干系,只有两个日夜跟随相护的助理代替着他看顾着那人。
厉少卿看费康是越来越不顺眼,他注视着斐月看向费康时完全信任的眼神和毫不设防的笑容,敛目思量许久,按亮始终拿在手中的手机,给费康发了条短信,“今天越线两次。”
简单六个字简直比绑匪的勒索短信更让费康心凉,他走在斐月身后两步处,算得上镇定的表情渐渐龟裂,僵硬的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点了半天一条短信都没有编辑完成。
天知道他多想给自己辩解,但是他不敢,他怕无良老板一个不高兴就把他折腾的倾家荡产!他一个平民老百姓哪里能跟这种恶势力抗衡,厉家碾死他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好吗!
他过的还不如那些流浪猫!猫至少还有投喂可他还得时时刻刻照顾着猫!简直越想越生气!
“你……”回头想跟费康说话的斐月看见费康的表情猛然一愣,她很少能在费康脸上看到如此丰富的表情,难过悲愤的如此生动,真是让她……好生高兴!
还没等斐月欣赏够,费康立马恢复到平时那副讨人厌的样子,笑的毕恭毕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斐月觉得费康看着她的眼神有些闪躲,似乎有点怕她。
“有什么吩咐?”费康的笑容跟个假面具似的粘在了他的脸上。
斐月眨巴眨巴眼睛,早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她只关心一个问题,“你对象是劈腿了还是把你绿了?这么不高兴。”
费康的笑容僵了两秒钟,“这两者有什么差别么?”
斐月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一个是身体出轨一个是精神出轨,”顿了顿她又说,“哦好像都可以理解为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出轨。”
末了她感叹道,“好惨哦。”
费康没能从斐月脸上看到任何心疼、惋惜之类的神情,他只看到了满满的幸灾乐祸,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
这个世界真的不能待了,没有一个好人!
费康假惺惺的笑着,眼里满是看透世间凉薄的沧桑,凉凉的说道,“那你怕是要失望了,我没有对象,更没有出轨的对象。”
闻言斐月果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那我们不一样,我就有。”
“……那你好棒棒哦。”费康不是很能理解斐月失望的表情是个什么鬼,难不成这还是个值得开心的事情不成?
斐月不赞成的看着费康,幽怨的说道,“你不善良,我关心你你还这样!”
两个月工资又泡汤的费康没有心情继续哄斐月,顿了顿唇边的笑容落下,惆怅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我家心肝儿,又被别的野男人拐跑了。”
“那你还说你没有出轨的对象!”斐月惊讶,满脸你看我多真诚的说道,“你不仅不善良还不真诚!”
费康不想解释,解释起来太复杂,中间还有很多不能告诉斐月的事情,便佯装困惑的说道,“我家心肝儿不是人,是我养的腿毛,你要看看吗?”
“……滚。”斐月就知道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揣测费康,冷着脸扭头雄赳赳气昂昂的阔步向前走去。
斐月一转过头费康就又蔫儿了,直觉得世界都没有温度了,人生都没有希望了,生活都变得惨淡无光!他这情况放在古代,就是被奴隶主无情剥削的奴隶,毫无人性可言!
目睹了全程的厉少卿挑了挑眉,淡色的薄唇缓缓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终于觉得心里的一口气顺畅了,觉得幸灾乐祸的斐月蔫坏蔫坏的,深得他心!
就又给费康发了条短信,大发慈悲的说道,“这次干得不错,暂且饶了你。”
手机短暂震动提示费康有短信进来,生无可恋的费康一点儿看的心思都没有,连还拿在手里的手机都觉得有千斤重,成为他人生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这是他孤独而叛逆的反抗,对奴隶主的反抗!
没走两步他就怂了,生怕老板有什么吩咐没看到不小心葬送了他的狗命,苦哈哈的拿起手机点开短信,看到短信信息时猛地顿在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反复研读那短短一行字,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也没有理解错后,心情瞬间飞扬起来。
厉少卿果然是天底下最善解人意的老板,他就说世界上能配得上斐月的人只有厉少卿,这么好这么帅还这么有钱,关键是这么大方!
以后谁再敢他老板的不好他就跟谁急!他为他方才的无知之语而感到羞愧!
斐月察觉不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就见斐月双眼发光的盯着手机,清冷的脸上都染上了淡淡的红晕,有些莫名其妙,“喂,你对象又把腿劈回来了?”
费康自知失态,咳嗽两声,把手机放回口袋,理了理西装领带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心肝儿回来了。”
心里对自己的应急反应很满意,他真镇定,他可真是个宠辱不惊的大聪明!
“哦,那你腿毛长得挺快。”斐月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把他高兴成那样。
“……”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喜欢养腿毛!
然而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费康只能含泪认道,“是呀。”
付云澳不会因为斐月的冷淡而放弃,就像宋佳音不会因为付云澳的寡情而退缩,三个人的追逐战继续在海大的校园里上演着,小组里的其他人都感受到了三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一些风言风语渐渐传开。
斐月总归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来往学校与实验室时难免会听到两句流言,起初她并不在意,毕竟这都是事实。
但是后来连领导都来问她时,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恐怕不仅仅是他们小范围内的舆论了。
“小月啊,我最近怎么听见有人说你跟大二的两个学生有情感纠葛啊?”校长坐在办公桌后面,和颜悦色的问道。
斐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懵了两秒,说,“没有啊。”
校长见斐月否认,脸色微微一变,飞快的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很快又笑着说,“这儿没别的人,你有什么就尽管说,我们都有办法解决。”
斐月认真想了想最近的生活,最近和她有情感纠葛的人只有宋佳音和付云澳,不过付云澳已经大四了,她不确定的问道,“你说云……付云澳和宋佳音么?”
校长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似和蔼可亲的噼里啪啦一通说,“你们都是年轻人,有自己的主见,但是你作为国家重点研究室的研究人员,闹出这样的事情总归影响不好。”
“现在看起来离不了的人,以后等你再大点,看过去也就那样,也不一定非要弄到手不可,我是过来人,劝你不要太死心眼,别人两个人感情好,你退一退,对你有好处,更何况你惹的那两个人都是些什么人你心里应该清楚,年轻人,不要受什么高富帅的影响,早晚要后悔的!”
莫名其妙被叫过来的斐月听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番话更加的莫名其妙了,她云里雾里的如实说道,“校长,你可能误会了。”
谁知道校长挥手说道,“诶,这些就不谈了,我今天叫你来呢就是想跟你提个醒,师生闹出这样的事情算的上是丑闻,现在还闹的全校沸沸扬扬人人皆知,那两个小的没有损失,你作为老师问题就大了,到时候上头追究下来我也帮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孰轻孰重自己掂量清楚。”
“WHAT?”斐月黑人问号脸。
“你先回去吧,我希望你能给我和学校一个满意的交代,也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毕竟像你这样的人才学校相当重视,我也不希望损失你这么一员大将!”校长语重心长的说道。
然后斐月就又被稀里糊涂的打发出了校长室,她从校长室里走出来,有点郁闷的跟费康说,“我都不知道他讲了什么,什么交代什么好自为之,什么乱七八糟的?”
费康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刚才斐月进去的时候他特意把门留了个缝,把校长跟斐月说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斐月情商低听不出校长的言外之意,但费康是个人精,他明白校长的意思。
校长这么说分明是把斐月当成了插足宋佳音和付云澳感情的第三者,要斐月主动退让,还话里话外在拿她的前程威胁她!
费康一直都很忙,斐月的三餐都是他亲自选购食材亲自烹饪的,就三顿饭就要耗费他很多时间,还有七七八八饮食起居上的事情,所以对于学校的那些流言他并没有太在意。
没想到已经传到了这种让他不得不重视的地步,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是他疏忽了。
为了不影响斐月的心情,费康装作没事人一样笑着说,“大概有特务间谍监听了他的信号,他把话加密说出来,应该是有重要的军事信息想要传递,你听不懂很正常,你又不知道密码。”
奈何斐月的心情已经被影响,她郁闷到都没有心情理会费康的调笑,愁眉苦脸的说道,“我躲着云宝和宋佳音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去找他?校长还不听我解释,关键是,大家怎么都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我一个兼职老师,又不是明星!”
“想不通就别想了,交给我,你下午是不是还要给比赛参赛小组作指导?”费康问斐月。
“是啊,他们还有半个月就要比赛了,得抓紧时间弄参赛作品,有的小组进度太慢。”斐月走在海大樟树大道上,四季常青的叶子繁盛生长,遮天蔽日,留出腹地里最温柔悠然的景色与时光。
着装简便的清秀女人和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一前一后的行走在其中,颔首低眉轻松肆意,在秋季里依旧绿意盎然的街道具有别样的诗情画意,一辆低调的黑色辉腾缓慢的跟在他们身后十米外,竟是意外的和谐与美好。
“那你专心比赛,其他琐碎的事情就不要管了,反正不重要。”高大的男人说。
“好。”清秀的女人如是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