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了一场小雨,我醒来时听到雨点打在屋檐上,雨声潺潺,我推开窗,一股冷意蔓延进来,春雨绵绵,放眼看去整个乌镇都被烟雨萦绕着。
我换了身衣服,洗漱后下了楼,付嫂正在做早餐,见我醒了,朝我笑道,“夫人您醒了,还很早呢。”
我左右看了看,“他人呢?”
付嫂抿唇笑道,“先生外出了,每次先生回来,这个点他都会祭拜他母亲。”
“他带伞了吗?”我问完,见付嫂愣住,我拿了伞出了门。
前世我被赶出莫氏后,来过这边一次,也找到了莫凌天母亲的墓碑,在附近住了一阵子,步行就能到了。
远远就看到男人伫立在烟雨中,整个人都被打湿了,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低着头颅,整个人仿佛被一股巨大的悲伤萦绕着。
我撑着伞走上前,垫着脚才将伞撑在他头顶,并没有开口打扰。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雨丝,我打了个哆嗦。
男人仿佛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看到眼前的我,有些出神,“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是担心你呀。”我撑着伞的手有点麻了,“你感冒了怎么办。”
他从我手中接过伞,闻言愣了一下,揽过我,“回家吧。”
回到住处,付嫂端来两杯姜茶,见莫凌天浑身湿透,嘴里怪嗔道:“多大的人了,还要人操心,快去洗个热水澡换衣服。”
付嫂一面责怪,一面拿浴巾给莫凌天披上。
我坐在客厅,喝了口姜茶,外面的春雨还在下着,雨势变大,屋檐下的雨线细细密密,客厅外是连廊,绿植郁郁葱葱,都被风雨浸润,池塘上泛起涟漪点点,袅袅的雾气萦绕在四周,伴随着缠绵的雨声,室内开了暖气,偶尔吹进来一阵微凉的风,夹杂着雨丝。
这一幕说不出的舒适和宁静,我蜷缩在沙发里,望着窗外的江南雨景,有些陶醉,浑然没有察觉到莫凌天下楼了,等我被他抱在怀里,我才回过神来。
男人刚洗了热水澡,浑身冒着热气,皮肤微凉,冷和热的结合,让我一时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我整个人像是一个小孩被他搂在怀里,坐在他腿上,我瞥见付嫂还在厨房,这厨房还是开放式的,当着长辈的面,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付嫂还在呢,你放开我。”
我嗔了一声,手轻轻抵在他胸膛,推了推。
男人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喉结滚动,捏住我下巴,仔细看了一眼我的脸蛋,然后就不由分说地吻了下来。
“唔!”
我没有拒绝的资本,被他吻得意乱情迷,我余光看了一眼付嫂,发现付嫂红着脸跑上了楼。
我浑身一下子更烫了,脸颊火辣辣的,男人碎发上的一滴水滴在我脖颈上,我忍不住轻吟了一声。
这一声就宛若暗示,莫凌天将我放平在沙发上,再度吻了下来。
衣物都散落在地上,我和他都不着寸缕,肌肤相亲,他因为运动,浑身透着一层薄汗,肌肉在薄薄的皮肤下,蓄势待发,因为激烈运动,浑身的肌肉都在充血,清晰可见,砖码似的,令人血脉喷张。
他的手落在我身上,所经之处,都带起一片红痕。
莫凌天和我对视,我看到他情迷意乱的眼神,我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这样的眼神,他忽然吻在我脖子,锁骨,寸寸吻下来,亲遍了我的全身。
几滴热汗,落在我的腰窝上。
窗外雨声潺潺,室内呼吸交缠。
不知道第几次了,我精疲力竭,外面的雨势也逐渐归于平静,我累得趴在他肩头喘着气,他扯过一张薄毯,将我和他盖住,抱着我在沙发上,我趴在他胸膛,听着他清晰有力的心跳,逐渐睡沉。
等我醒来时,人已经在主卧的床上,我摸了一下身边,一下子就摸到了男人滚烫的身体。
我惊醒了,坐起身,轻轻喊了一声,“凌天……”
男人眉头紧皱,紧裹着被子,难受地咳嗽了两声,没有回应我。
我伸出手摸了一下他额头,滚烫的吓人,我赶紧起身,刚要站起来,被两腿的酸涩吓到,差点摔倒。
缓了缓,穿上睡袍,我下了楼。
付嫂已经在做午餐了,见我下来,笑得暧昧,“夫人怎么不多睡会?”
我后知后觉回过神,脸颊发烫,我看了一眼客厅,到处都是散乱的衣物,我快步过去收起来。
“付嫂,有药吗?他好像发烧了。”
说到这,我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
淋了雨回来,还和我做了那么多次,真是够彪悍,果不其然还是发烧了。
“我叫了家庭医生过来,一会就到了。”
我听到付嫂这么说,有点愣住,“付嫂,他每次回来都这样吗?”
“是啊,不管刮风下雨,每次回来都会在墓碑前站一会,总是感冒生病,谁都说不动。”
正说着,有人敲门,是家庭医生来了。
我起身,付嫂打开门,外面的人见到我,怔愣了一下,“这位是……”
“顾小姐,是先生带回来的。”付嫂笑着给我介绍。
家庭医生是个很年轻的女人,看上去和我一个年纪,穿着月白的旗袍,头发用簪子挽在脑袋后面,长相古典温婉,并不是一眼惊艳的容貌,但是很耐看,气质婉约。
我也有点愣住,付嫂看向我介绍道:“这位是林医生,也叫思莞,是先生从小到大的玩伴。”
“我父亲在镇上开了有一家小医馆,凌天每次生病,都是让我来看的。”
林思莞说完,看了一眼楼上,“他在吗?”
付嫂带林思莞上楼,我站了一会,将手里的衣服丢进脏衣篓,我莫名有些生气。
这个男人还真是处处留情,到哪里都有一个女伴。
怪不得隔三差五回乌镇,原来是有小青梅在这里。
“思莞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以前先生小时候瘦瘦小小,经常被欺负,都是思莞帮着先生赶跑那些小混混,思莞爸爸负债,在镇上开医馆还债,不容易,先生才请思莞过来做家庭医生,偶尔回来才见面一两次。”
付嫂下了楼,见我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生闷气,笑着对我说。
我没想到付嫂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事,小声嘟囔,“我才不在乎呢,和我没关系。”
正说着,林思莞走下了楼,“凌天的身体还很虚弱,这几天要注意保暖降温,我开了药放在床头,按照说明书每天喂给他吃就好。”
付嫂一迭声应着,林思莞临走前看了我一眼。
吃过午饭,我上了楼,男人还在熟睡,室内光线昏暗,我开了一盏落地灯,走过去摸了摸他脑袋。
林思莞给他打了针,烧退了许多,我拿起床头柜的退烧贴,贴在男人的额头上。
莫凌天因为生病发烧,没有了往日的戾气和冰冷,熟睡着的样子,仿佛一只受伤的小狗。
我进浴室洗了个澡,对着镜子看了一眼。
摸了摸已经微隆起来的小腹,三个月了,等到四个月肚子起来,怀孕的事就瞒不住了。
披上浴袍走出去,天色渐晚,雨停了,雨后的江南小镇,入目所及一片湿漉漉的,夜里又降温了许多。
我将窗户开了半盏,拿起床头的药,仔细阅读了一下说明书,然后拿起几颗药,喂进莫凌天的嘴里。
男人蹙了蹙眉,我刚喂进去,他就给吐了出来。
“凌天……”
反复几次,我无奈地笑了一下,“这么大的人了,吃药还怕苦。”
我思忖了一会,将药片丢进嘴里,俯身对着男人的唇,吻了下去。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吻他,睡着时他没有一点侵略性,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嘴巴还挺好亲的,软软的。
撬开他的牙齿,将药片喂进了他嘴里,我深吸一口气,离开他的唇,又快速喝了一口水,再度问下去。
温水送着药片,男人咕咚了一下,终于将药吃了下去。
我呼出一口气,只是喂个药,我已经后背都是汗了。
拿了一床被子,我在一旁的软榻上睡下,次日我醒来时,男人还在昏睡当中,我洗漱过后出了门。
雨后的江南小镇,空气清醒,天空碧蓝。
我逛了一圈回去后,发现玄关多了一双鞋。
是林思莞来了。
我走上楼,还没走到主卧门前,就听到了里面两人的谈话声。
“那个女孩是谁?程玥呢?”
“顾柔,是我的女人。”
“……”林思莞沉默了许久,才迟疑开口,“你的女人?你对她动心了?程玥怎么办?你爱了程玥这么多年,你要为了这个女人放弃程玥?”
“和你没有关系。”男人大病初愈,声音不大,但依旧冰冷。
“你果然爱上她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你带女人回来,还把她称呼为你的女人……”
林思莞忽然悲怆地笑了声,“那我呢,凌天,她陪了你七年,你对她动感情了,我陪了你十几年,我算什么?”
我站定脚步,心跳如雷。
室内安静了好大一会,才听到莫凌天的声音重新响起:“思莞,我只把你当朋友。”
“朋友?谁要做你的朋友?我和你青梅竹马,你却告诉我你爱上了程玥,程玥逃婚出国,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现在又多了有一个顾柔,你告诉我,我这么多年的陪伴,在你眼里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