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架马车徐徐前行,来到佛香寺,正是丞相戊子念。戊子念带着戊忠,拿着香火供品,抬头望了一眼云雾缭绕的佛香寺,他面色却并不好。今日他前来可不真是拜佛烧香的。而是要见一个人。

戊子念对于此人颇为忌惮,在上次扶龙之争时,他与此人乃是站在同一阵营,那时二人的关系可不像现在一般,而现在,戊子念现在若不是心中担忧,着实不愿前来找此人共同谋划。可是他心知此人若是知道道禅尚还活着,恐怕比自己更要急切杀了道禅。

“戊忠,你可与那人商量好了?”戊子念冷声问道。

“启禀老爷,您一吩咐,我就派人去了公主府,将老爷亲笔书信交给公主殿下。”戊忠回道。

“嗯。你前去公主府,可有人看到?”

戊忠急忙回道:“老爷放心,我乃是深夜前往,并且老爷书信并未交由他人,乃是我亲自交到公主手中。”

“此事办的不错,这老夫就放心了。你跟随我多年,做事一向稳妥,此事若成,赏你一栋宅子,好像听说你儿准备大婚,就当老夫送的贺礼。”戊子念淡淡地说道。

戊忠一听,心中大喜,他也没想到,仅仅只是送了一封书信,竟然让戊子念如此赏赐,急忙拜谢:“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走吧,看时辰,公主已经等候多时,想必已经不耐烦了吧。”戊子念带着戊忠走进佛香寺,若无其事,来到大雄宝殿。

见到一位女子,面带薄纱,身后站着一位男装女子,戊子念却若无其事,让戊忠将香火供品交给殿中主事的和尚,然后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

“没想到堂堂丞相,既然也有闲暇前来寺庙烧香?”女子开口道,声音中带着戏谑的味道。

戊子念闭着双眼,又拜了一拜:“老夫虽比不上素阳公主的虔诚,但是多少还是有些佛心,此次前来,也是求佛祖保佑。”

“求佛祖保佑?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何忧,还需要佛祖保佑?”

“虽然老夫身居高位,可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谁能确保自己一辈子平安无事?生死一瞬间,公主乃是皇家之人,又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本宫明白是明白。不过丞相虽有近忧,想必这可是丞相的事,又为何找本宫前来?”

戊子念睁开双眼:“既然佛愿已许,公主若是无事,便于老夫一同在寺中看看风景如何?”

素阳公主微微一笑:“蒹葭,扶本宫起来。”身后男装女子,上前将素阳公主扶起。

“公主,请。”戊子念一抬手。

素阳公主笑着走出大雄宝殿。

走到院子中,他们便沿着通往寺庙后山的石路前行。

“虽说现在已经是寒冬,可是这山上青葱如夏,景色宜人,本宫便想何事在此山中修个院子,日后礼佛也方便些。”

“公主既然有心,只不过是个园子又有何难?若是公主真的有意,那么此事,本相可以代劳。”

素阳公主微微一笑:“丞相和本宫何时交情如此深厚?若是本宫记得不错,你我已经又十几年未曾往来了吧。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知丞相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自从陛下登基以来,本相与公主是往来颇少。但是其中缘由,想必公主比本相更是清楚。说不得都是为了自保而已。”

“自保?本宫又有何顾虑,竟需要自保?”素阳公主嗤笑道。

戊子念知道素阳公主极为难缠,又心狠手辣,这便是他不愿与这个女人往来的原因。古人说的好,女人弱毒,毒比蛇蝎。青蛇口里剑,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

“那就是本相为了自保吧。公主,今日老夫特地请您前来,可不是为了只图一时爽快,斗嘴来的。”

“从大雄宝殿出来,你我已经走了这么久,丞相净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本宫还以为丞相真的是有闲情雅致,与本宫斗嘴来着。”

“公主说笑了。”戊子念看到石路上来往之人已寥寥无几,这才继续说道:“不知公主可还记得韩露语?”

素阳突然面色一冷:“莫要在本宫面前提那个贱人的名字。你若真的没事,本宫现在就要回去了。”

“公主莫要着急。”戊子念心中冷笑,他就知道素阳公主早就将此女子恨之入骨:“老夫今日来可不是想跟公主一起怀念故人。公主先听本相说完。当年那孩子并没有死。”

“你说什么!”素阳公主大声问道,身后的蒹葭与戊忠都为之一惊,素阳才知自己失态,随即冷静下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陛下犹豫不决,迟迟不肯杀了韩露语。公主与老夫便自作主张,假传陛下旨意,召御医南屏风下毒杀人。而此事老夫交给了兵部尚书徐升平,而徐升平那个废物,却将此事搞砸,事后竟敢欺瞒老夫,回禀老夫韩露语与胎儿已死,但实则被人救走。”

“这怎么可能,本宫当年可是亲眼看到那女子和胎儿的尸首,又怎会出错?”

“公主,你是亲眼所见,韩露语身死确实没错,但是你又怎么知道那旁边的婴儿尸首真的就是韩露语的亲生骨肉?”

“废物,废物,一帮废物。”素阳气急败坏:“你们这帮男人就是无用,只是杀掉一个女子,竟然也会失手?真不知你们到底是如何在庙堂之上爬到如此高的位置。”

“公主,现在再说这么多,又有何用?此事老夫也是不知,被那徐升平所骗,若不然,老夫定不会让那孩子活下来。现在徐升平已死,在庙堂之上再无他人知道此事,现在只要杀了那个孩子,便可高枕无忧。”

“高枕无忧?这么多年过去,天下之大又将去哪里找那个孩子。丞相难道还如此天真不成?”

戊子念微微一笑:“呵呵呵,公主殿下莫急,若是老夫什么都不知,又怎会前来找公主商议。”

“难道说?”素阳看向戊子念。

戊子念点点头:“老夫虽然现在还不知那个孽种所在何处,但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现在唯一的问题所在,就是如何找到他,然后将其杀死。”

“那孽种是谁?”

“公主深居简出,自然不知。毕竟那孩子现在流亡在江湖之中。在江湖之上也算是小有名气,曾身为阎罗殿的刺客,最后叛出阎罗殿。”

素阳公主思量片刻,缓缓说道:“据本宫所知,丞相与阎罗殿可是做了不少交易。既然是阎罗殿的刺客,为何丞相不雇用阎罗殿的杀手追杀此人?”

“没有那般简单,此子不知遇到何种奇遇,竟然武阶颇高,一般武夫就算对上,也是凶多吉少,若是为求稳妥,一定要一举将此子斩杀。”

“既然如此,丞相自己找人杀了此子便可,又为何前来找本宫?”素阳公主看向戊子念。

戊子念说道:“本相需要地仙境的武夫。”

此话一出,素阳眉头紧皱。

“丞相到底何意?”

“呵呵呵,公主还要继续装糊涂吗?若是地仙境的武夫,就算江湖之中又有几个?就算老夫肯找,他们也未必会出手,并且破走漏了风声。而公主不是正巧与一地仙境的人相熟?老夫想若是公主殿下肯出面,想必此事轻而易举。”

“你怎么会知道此事?”素阳面沉似水,声音低沉。

“公主何必惊讶,若是老夫连这种事都不知道,那老夫也要好奇为何自己还能在庙堂之上活了这么久?公主与此人之事,老夫虽然知道,也可以装作不知道,并且不愿多说。老夫已经将事情的前后告之公主,公主如何打算,还请给老夫一个回答。”

素阳沉默不语,独自向前走着。戊子念也不催促,跟在身后,仿佛一个老仆。

当二人走到山腰凉亭处,素阳坐了下来,望着山下的林海,说道:“本宫便试上一试。”

“好,既然公主答应此事,那老夫静等公主佳音。”戊子念心中大喜,若是素阳公主真的能说动那人,道禅必死无疑。

“不过,丞相,本宫还是提醒你一句,虽然本宫愿意一试,可那人不一定会出手。若是不成,那么便该丞相去想办法了。”

“这个自然。既然没有其他的事,老夫就不打扰公主的雅兴,本相告退。”

戊子念带着戊忠下山而去。

而素阳一直坐在凉亭之中,身影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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