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父子交谈

天君转头看向青涣。

望了他一会,天君轻叹出声,他温缓地说道:“阿涣,我不是今日才与魏枝重逢的。”

在青涣脸色微微一变中,天君又道:“她有什么变化,我是一日一日看过来的。阿涣,若是何时的她讨我喜欢,何时的她又不讨我喜欢,我这么容易分清,这个情劫我也不会渡不过去了。”

青涣脸色一暗,严肃地说道:“炎越,你的劫数不过刚刚开始,用不着说出渡不过去的话!”

天君看着他,正要再说什么,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一个天帝近臣过来唤道:“天君,天帝有请!”

天君点了点头,提步走了过去。

一次瞬移,天君便进入天帝宫,然后得到允许,进入了天帝最喜欢呆的沉风殿,这沉风殿,表面上是位于天帝宫中,却是自成空间,这个小世界有山有水有日有月,只是与外界不同的上,沉风殿中,每一个时辰便是一次日起日落,道尽生命沧桑。

今次的天帝,与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不同,他穿着一件素白的儒袍,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面孔,与天君颇有三四分相似。父子站在一起,当真便如兄弟一般。

天君走到天帝身后,行了一礼后,恭敬地唤道:“父皇。”

天帝负着手看着正冉冉沉入地平线的日光,娓娓说道:“每一次看到太阳落下。总让朕想到生命短暂,时光飞梭。”

天君站在他身后,肃手而立。没有答腔。

这时,天帝问道:“阿越,再过一个月,是你二百三十一岁的生辰吧?”

天君恭敬地回道:“是。”

“魏枝好象刚满三十岁?”

天君抬头看了天帝一眼,低头回道:“是。”

这时,天帝开口道:“跟父皇走走。”

天帝朝着日落的方向一步一步踱去,他的脚步虽慢实快。每一步跨出,便是数千公里。

天君一步不落地跟在他身后。转眼间两父子站在了一处山峰上。

天帝停下脚步。淡淡说道:“这青月峰,是这片小天地中最高的山峰,朕闲着无事,最喜欢呆的便是这个青月峰。”

在天君的沉默中。天帝又道:“阿越,你自出生便异像频生,修行后又一步千里,今年你不过区区二百余岁,可论起实力,这天界中,只怕唯有为父和那巫族大尊的修为在你之上。论起天资,你是空前绝后,便是当年那个女神人。她在你这个年岁时,也不一定比你优秀多少。”

天君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跟自己说起这些,只是沉静地看着天帝。听着他说下去。

天帝朝着天边出神良久,过了一会他又说道:“你天资绝世,又恰逢如此时局,父皇以前便想,便是有一日这三界混乱,以你之能。也可以保天界地位不变,保我炎之一族天帝之位不变!”

说出这句话后。天帝是良久良久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天帝才开口,“炎越,你现在让朕非常失望!”

天君仿佛早就料到他的父皇会这样说,他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孩儿有错,对不起父皇的信任!”

天帝说道:“你的错,不止是对不起朕的信任!你是对不起你自己的努力!”过了一会,天帝轻叹一口气,突然说道:“呆会入席时,朕会当众宣布你的婚讯!”

在天君猛然抬头中,天帝继续说道:“朕会让朕早就中意的陈氏女为正妃,魏枝为你侧妃。”

天帝这话一落,天君便垂下眸,他沉声说道:“父皇,陈氏女压制不了一只凤凰。”过了一会,天君又道:“天下间,任何一个女子都压制不住一只凤凰,以凤皇之威,也断断没有成为他人妾室的道理。”

天帝听到这话,慢慢转过头来。

他看着这个最疼爱的儿子,突然说道:“这次众人连番对魏枝挑衅,是朕指使的!”

万万没有想到天帝会说出这样的话,天君一惊,他迅速地抬起头来,震惊地望着天帝,过了一会,天君低声说道:“为了什么?”

天帝一笑,他拊掌笑道:“问得好!”

天帝看向他,徐徐说道:“因为,三界并不需要一个妖皇!天界,也不需要第二个天君!”

天君闻言,慢慢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天君说道:“我其实早就有所猜测。”过了一会,他又说道:“这阵子一波又一波的逼迫,都是想逼得魏枝激发血脉,只有这般频繁地激发血脉,匆促的进行涅槃,浴火后的凤凰,才不会那么可畏……其实我早就有所猜测了!”

天帝负着手,他继续朝前走去,在行走中,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天帝显然很享受这种劲风扑面的感觉,他一边走一边淡淡地说道:“你说得不错!朕确实不想看到一只过于强大的凤凰……这个三界,有一个天界之主也就足够了。”

行走如风中,天帝语气淡漠地续道:“过一会朕的指婚,你可以拒绝。只是那拒绝的后果,朕容许你在这里想清楚!”

天君面无表情地跟在天帝身后,他一边走一边想道:后果?还能有什么后果?自己当众违逆父皇的旨意,当众为了魏枝拒绝早就定下的婚约,那不就是清清楚楚地告诉世间人,自己这个情劫不曾渡过?自己已彻底被那只凤凰迷住,已不够资格成为天帝的传人?

记得不久之前,父皇还跟他说过,说是他可以再用一百年二百年的时间来渡这个情劫关,可现下,他却是一年都等不过去了。他竟是用这种逼迫的手段,让自己在前程和魏枝中做出选择!

仿佛知道天君在想些什么,背负双手,一步千里的天帝缓缓又道:“炎越,你可要想好了,今日你如果拒绝了朕的指婚,再过不久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后,你又要面对一个把以往的旧情忘得一干二净的高傲凤凰。前二百多年里,你享尽世间尊荣,往后这无尽的岁月里,等侯你的却是一无所有……这后果,你可要想好了!”

丢下这一席话后,天帝身子倏地原地消失,只留下一个天君站在那荒漠当地,久久一动不动。

……

这时刻,参加宴会的人已经到齐了。

在孔秀等人的簇拥下,我自然而然地走到左侧最高的石台处。

左为尊,左侧最高的石台,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今日这个宴会,除了最中间的主位,我这是第一客位!

……真说起来,这样的嚣张张扬,并不符合我魏枝的性格。要是我与夏氏没有发生过冲突,我也许还会装傻充楞,随便找个地方蹲了看热闹。可惜,我已与夏氏冲突了,可惜,所有的目光都在看着我,可惜,我凤皇的名号已经打出去了,现在我的一举一动,不止关系我自己的脸面,更关系着妖修们的脸面!

果不其然,当我在石台上坐下时,下面密密麻麻的宾客,有的不忿,更多的却是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

我坐下后,孔秀等人也在我身后坐下,因我这个位置比较高,下面那么多双眼睛,几乎都锁在我脸上,不时更有议论声传来,“这凤凰倒真是绝美!”“她现在还不算什么,听说浴火之后才真叫倾城绝色!”“其实她不说话不看人沉静之时,看起来挺宁静忧郁的。”“宁静忧郁?你在说笑吧?”

见我转过头,有意无意的蹙起了眉,孔秀身后,一个叫离羽的天乌族少年在那里嘻笑道:“凤皇这次出世,可真是咱妖界的大事,对了你们听说过吗?连那个凡人界的妖境一地,也知道了凤凰的事,上次我路过时,他们还举行了大规模的集会,说是要请大能出现,邀请凤皇前往妖境一趟呢。”

说到这里,这天乌族少年转头对我笑嘻嘻地说道:“陛下,那凡人界知道你的消息后,不知多激动呢,我那一路看过去,好些人都激动得哭了!”

他不提妖境还好,一提妖境,不知怎么的,木老说过的,巫族大尊和妖境人想要借我的涅槃之灰打开神器界的事,突然涌上了我的心头。

想着想着,我心里沉了沉,暗暗忖道:呆会得问一下木老,看看他所说的妖族人中,包不包括妖修……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天空中一阵仙音飘渺而来,就在乐音响起的那一瞬,所有人的面前,齐刷刷平空出现了一个玉石,玉石台,摆满了各种珍异的灵果。

却是宴会开始了。

所有人站了起来,在我们转头望去时,只见前方的天空中,凭空出现了一座楼阁。

楼阁夹云气而来,转眼悬停在我们面前。

再然后,头戴冠冕,威仪赫赫的天帝,出现在楼阁中。

天帝目露金光,朝着我们所有人看了一眼后,他双臂一压,示意众人坐下后,回音阵阵的开口了,“炎之一族,延续至今有五万年,如此家宴,算上今次,共举行了一百七十八次!”

才一百七十八次?我暗暗一怔。

天帝的声音还在云端中回响,“今日前来的,都是我炎之一族的族人和贵客!”

天帝略顿了顿,还在说道:“宴席之前,朕有一事宣布,朕最疼爱的儿子,天界未来的天帝,天君,他要娶妻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大变已至

天帝的声音沉而威,淡淡而来,却如惊雷。

天帝说到这里,声音略略一停,四下哄然声大作,无数双目光嗖嗖地向我看来!

对上这些人的目光,我若无其事的垂下眸,一颗心却在这一刻,揪到了极点。

这时,天帝说道:“吴洲有女吴意儿,灵根出众,性灵秀美,早在九十年前,便与天君定下婚约,朕赐她为天君正妃……”

于越来越多嗖嗖向我看来的目光中,天帝的声音还在传来,“无离洲女离蜜,灵根出众,智慧绝伦,朕赐她为天君侧妃……”

越来越响的嗡嗡声中,天帝转向了我。

他看着我,似乎笑了一下后,天帝威仪赫赫地说道:“凤女魏枝,对天君情深意重,朕赐她为天君侧妃……”

四周的声音还在响着,还在越来越响着!

可所有的声音,我却听不见了。

在无数双似乎带笑,也似乎带着怜悯的目光中,我只是转头看向天帝的身后。

我在等着天君出现!

到了这个地步,我说什么都会起反作用,只能由他出场!

我在等着我的男人出场,等着他对着天帝,对着所有人,告诉他的决定!

可我望了又望,等了又等,天帝的身后一直空寂。

这时刻,每一分每一瞬都漫长无比,可每一分每一瞬,也都短暂至极。只是一个转眼,天帝便把话说完了,另外一正妃二侧妃,也上前谢恩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了。

天帝也看向了我,站在那楼阁上,天帝威仪赫赫地看着我,问道:“魏枝,你可愿意?”

愿意?我当然不愿意了!

我追逐数千年,可不是为了做妾而来!

我堂堂凤皇,非甘泉不饮,非梧桐不栖,可不是做他人之妾的!

我身后追随者个个出众,他们可不是来追随一个人皇之妾的!

于嗡嗡齐鸣中,于越来越荒凉的心跳声中,于所有人的盯视中,我慢慢站了起来。

我站起身,仰着头,朝着那个高踞楼阁之上,只用一句话便可以毁掉我所有的骄傲的天下之尊,哑着声音,徐徐说道:“……我不愿意!”

在无数个陡然暴响的议论声嚷嚷声中,我垂下双眸,轻声又道:“我不愿意!”

说罢,我转过身,朝着孔秀等人看了一眼,恍惚又清醒地说道:“行了,我们走吧。”

说到这里,我昂起头,迈步转身,便如我如来时那般骄傲的,优雅的,一步一步沿着台阶向下走去。

天帝再次开口了,他的声音从半空中沉沉传来,“魏枝,你可知你这拒绝代表什么?”

天帝手一挥,嗖嗖嗖,几个老者出现在我面前,他们挡住我的去路后,天帝以一种悲悯的语气叹道:“魏枝,朕知你对越儿情深如痴,你今日拒了这桩婚事,往后如何,可要想清了!”

说这话时,几个老者的手,有意无意地打出了几个法诀。

这个法决我却识得,这个法诀叫天道诀,有所谓天道诀下,其言无欺!它是誓约结盟时,最严苛的一种方式。在天道诀下说出的话,永生永世,都没有可以反悔处!

认出天道诀后,我猛然一晕,张嘴欲说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这时,天帝的声音还在我身后响起,“魏枝,你可想清楚了?”

我闭上了双眼。

闭着眼,我徐徐说道:“我要见天君!”

吐出这几个字后,我已清醒过来,慢慢回头,隔着无数个人头,隔着山峰,我看向天帝,向着他缓缓的,优雅地说道:“婚姻之事,当由天君自行决定!娶是不娶,嫁是不嫁,我都要与天君见了面再说!”

我扬起唇,目光瞟向站在天帝前面的三个美丽女子,傲慢地说道:“天君虽是陛下之子,可他也是堂堂丈夫,有什么话,由他亲自说既可,至于陛下,着实不必管得这么宽!”

我这席话,可谓不客气到了极点。一时之间,四下众人脸上变色,天帝也是脸色一沉!

盯了我半晌,天帝徐徐说道:“好!很好!”

说出这几个字后,天帝又道:“你可以走了!”

天帝这话一出,我便轻蔑一笑,我收回目光,提步朝外走去: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天帝连让我与天君见一面都不敢,那他所做的这个决定的,其荒唐可想而知!

这时我已不再迟疑,脚步一移,便带着孔秀瞬移而去。

就在我离开的那一瞬间,天帝宫的结界白光频闪,转眼间,几个白发老人出现了。

这几个白头老人行色匆匆,脸带忧色,就在我自然而然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时,那几个老人已冲到了天帝座前,朝着他颤声禀道:“陛下,大事不好!映月结界无故破损,魔灵之气四面而泄,知天机测算,魔帝出世了!”

“什么?”在一众惊慌声,议论声叫闹声四面而起中,天帝腾地转身,沉声喝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如此大事,怎么可能一点预兆也没有?”

一个老人颤声回道:“映月结界的波动一直非常明显,然此结界是神人布置,我等虽然耗尽心力,补好的结界也达不到原结界的十分之一。原以为它还能撑一断时间,可没有想到,昨日午时三刻,映月结界突然破裂,无数魔灵涌入我界,我等离结界有百数里远,都能清楚听见里面传来魔物们的狂笑声。结合当时种种现象,我们心知不妙,果然,经过知天机一族测算,却是魔帝出世了!”

天帝的脸完全沉了下来。

就在这时,外面又是一行人急急而来,这行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白发白须老得不成样的老人,我看了一眼,马上认出,这老人正是木老。

木老走得非常着急,他擦着我肩冲了过去。木老一冲到天帝面前,便压着声音颤抖着语气说道:“陛下,昨晚老夫夜翻鉴镜,发现镜中一片混沌!陛下,天机已遮,三界运数算无可算,大劫至矣!”

木老显然地位很高,他这大劫至矣四个字一出,天帝身后的大臣长老们便是一阵慌乱,天帝也猛然向后退出一步!

这位天帝性最沉稳,做什么事都喜欢测算,当然,也不止是他,几乎所有的天界宿老都有这个习惯。可眼下,木老却告诉他们,天机已遮,算无可算,大劫已至,当真是让他们乱了手脚!

这时,我索性不走了,转过头朝孔秀等人嘀咕一声后,我们飞到一侧,找了个角落坐下。

对于我的赖皮,天帝也没有心神理会,至于下面的那些人,见我不走了,仿佛多了个定心骨一样,那眼神反而带着欣慰。

就在这时,突然的,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乱的鼓噪声!

天帝转头,沉声喝道:“何事喧哗?把人放进来!”

“是!”

大大的响应声中,有几人飞了出去,几人落定后,一中年上前叫道:“陛下,大事不好!九大险地的结界同时出现强烈波动!”

这个消息,到了如今,却是在众人意料当中,天帝沉着脸把手一挥,喝道:“慌什么慌?退一边去!”

喝了一句后,天帝又道:“传朕旨意,着众臣速速赶至天帝宫!”

说到这里后,天帝又转头看向我,这一次,他的语气显得很客气了,“魏枝阁下,还请在天帝阁暂侯时日!”

事关大事,我自是不会与他多说什么,在那刚刚册封的三妃紧张望来时,我微微点了点头,便半闭双眼做养神状。

到得这时,天帝的这场家宴已经散了,就在众人开始退去,众臣急急飞来时,我看到木老向天帝宫的东侧飞了去。

我想了想,一个瞬移靠近了去。

我刚刚靠近,木老便感应到了,他停下脚步,回头见到是我,他拱了拱手,笑道:“原来是凤凰阁下,不知阁下前来找老夫,却是为何?”

我飞到了木老面前才停下脚步,朝四下看了一眼后,我说道:“上次在紫华书阁时,魏枝受木老教诲,一直无暇感激,今特来道谢。”

行了一礼后,我低头垂眸,小声说道:“记得木老上次说,妖境和巫族大尊,都在打凤凰涅槃之灰的主意,却不知这些人中,包不包括众多妖修?”

我不能让孔秀他们知道我在怀疑他们,说这话时,自是带了几分小心和谨慎。

听到我的话后,木老抬头。

他朝我定定看来。

看了我一会后,木老突然说道:“听说凤凰阁下这阵子热闹得紧?有很多不明势力都在逼迫阁下?”

我怔了怔,点头说道:“不错。”垂下眸,我轻叹道:“他们用各种手段逼迫我激发血脉,几乎防不胜防!”

听到我的话后,木老突然说道:“这件事上,老夫一直是赞成的!”

在我的脸色悚然一变中,木老却娓娓而谈,“如今局势紧张,你尽快涅槃,天下便尽早得一凤皇,魔族们也就有了一个最为恐惧的克星!哎,老夫真是等不到你慢慢成长了!”

盯着我一会,木老转身,在他离去时丢下一句话,“妖修不会服巫族大尊,他们只会认你为皇。”说罢,木老消失在我眼前。

第一百一十八章分手

木老离去,我无心呆在天帝宫,站在高处看着那一波又一波急急赶来的臣子,想了想后,向孔秀等人发出一个符信,我率先飞出了天帝宫。

出了天帝宫后,我一时也不想回到灵瀛门,便朝着天帝城外飞去。

天帝城外,殒星飞落,星尘处处,出现在这种地方,任何人都得随时随地打开防御法宝,不然分分秒都会被星际灰吹得血肉无存。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

自第二次激发血脉后,我肉身便如最极品的法宝,别说是星尘星风了,便是大能修士的全力一击,也伤不到我分毫。

我想,我真是比以前强大很多了。

这么想着,我脚尖一点,轻飘飘地穿过几颗飞来的流星,落到后面一颗人高的流星上。

站在这流星上,我随着星尘起伏。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魏枝!”

这声音?

我回过头去。

这一回头,我看到了漫天黑暗中,正脚踩虚空,朝我大步走来的天君,就在他走了十几步不到,他身后的虚空里,一颗巨大的火红色星球突然膨涨开来,伴随着膨涨的,还有那一波又一波从星球上剥离的火焰!

星空落焰,在这无边无际的宇宙里,当真美得无法形容!而那个被火焰映红了的白衣男人,也美得让人无法形容。

我直是看痴了去……

天君大步走来,在离我还有二十步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

一块又一块的剥离的飞溅的火焰中,天君双眸如星,他便那般清清冷冷地站着,便那般清清冷冷地看着我。

我抬头,对上了他的眸光。

看着他,我直似哑了咽,怔怔相对了好一会,我微微侧过头去,哑着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

星空中,天君似是笑了笑,他说道:“我看不到你,便一路追过来了。”

我咽中一哑,想问他,你父亲给你娶了正妃的事,你知道吗?我又想问他,在你父亲的安排中,我不过是你一侧妃,你知道么?

可话到了嘴边,我却又问不出口了。

……

一种对现在的我而言,还有点莫名的高傲和矜持,让我问不出口。

于是我侧过头去,看着远处的星云聚散,我脚步一跨,朝着黑暗的远处曼步而去。

走了十几步后,身后衣袂破空声传来,天君出现在我的身侧了。

我们这一漫步,便是三天三夜。

行走在这星空里,看着四周的**星起起落落,时不时踩上一块殒石,任由它带着自己飘游,这种无比危险却又完全放任的感觉,真是让我着迷。

而天君,一直伴在我身侧,不管我踩上哪颗殒石,可卷入哪片星际沸流中,总是能及时听到他的衣袂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厌倦了,便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些时日里,我好难见到你……”顿了顿,我轻声说道:“炎越,你都忙什么去了?”

过了好一会,也不曾见到天君回头,我转头向他看去。

天君负着手,正在看着远方爆起的一团宇宙尘埃,看着无数道光线在尘埃中出没后,天君开口了,他声音清冷而漠然,他说:“魏枝。”

轻柔地唤出我的名字后,天君低声说道:“父皇赐妃,是经过我同意的……”

什么?

我脸色瞬时雪白如纸,我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呆呆看了天君一会,我失笑道:“炎越,你在说什么?”过了一会,我又颤声说道:“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天君转头。

站在虚空中,他的身形随着殒石起起落落,他的双眸也亮得让人发冷。

这般无声的,寂静地看着我,天君轻声说道:“你明白的。”

说到这里,他转过身去,衣袂飘飞间,他朝着与我相反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走了十几步后,天君背对着我挥了挥手,说道:“三个月后,本君接任仙帝之位,并举行纳妃大典,凤凰阁下如果愿意,可以前来一观!”

声音还没有落下,那个人,已然离我而去。

我望着他流星般远去的身影,久久久久都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伸手朝自己狠狠甩了一个耳光,笑道:“真是的,居然身陷幻阵,看到幻觉了!”

我直是呆了许久,直到一阵星际沸流涌来,差点把我整个人卷杀进去,我才清醒过来。

这一清醒,我立马朝着天帝城飞去。

不过才离开短短十天,天帝城的气象大变,原本安稳又井然有序的天帝城里,到处都是一派慌乱。

而在我急急朝着前方走去时,有议论声传来,“听说靠近边域的十几个洲,连灵气都发生了变化,很多大能修练着修练着,便走火入魔了!”

“什么听说!那就是事实!不然你以为映月结界为什么会由神人出面来封锁?就是因为映月结界的魔气与咱们天界的灵气一旦混淆,便后果就是令得天界的灵气不能用!”

“现在只有位于中间域的这些地方才是安全的,听说那些边域的修士像疯了似的朝咱们的天君城和天帝城涌来!”

在这些议论声中,我急急来到了酒楼。

看到了迎上来的孔秀等人,我一句话也没有说,便飞上了厢房。

看到我脸色发白,唇也透着青白,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后,孔秀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阁下,你怎么了?”

我抬头看向他,过了一会,我向后退出一步,在榻上坐下后,疲倦地问道:“我离开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孔秀开口了,“是出大事了。那映月结界的魔气外泄,没有想到后果会那么严重,现在靠近映月结界的几个洲,灵气都不能用了,修士们纷纷内撤。”

我单手扶着头,低声说道:“这个我在路上已经听到了,还有吗?”

这次朋争开口了,他用他那特有的沙哑浑浊的声音说道:“是还有一件事……自大劫已至的消息外泄后,有许多修仙家族站出来,他们说,他们说,正是因为阁下的出世,才导致天下大乱……他们要求天帝允许围杀阁下!”

我慢慢抬起头来。

看了众人一眼后,我低声说道:“说下去!”

“是。”朋争说道:“往时,大伙听了乱世将至的传言时,还都不以为言,可这灵气不能用的事一旦发生,所有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乱世将至,是天道要大批量的收割修士性命。现在那些边域洲界都已经乱了,在这个时候,那些家族把阁下推出去,便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

我扶着额,轻声喝道:“继续说下去!”

朋争连忙说道:“不过形势虽然严峻,阁下也大可不必担忧,因为陛下已经严厉地呵斥了那些人,也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我慢慢站了起来。

转头看着朋争等人,我沉默了一会后,低声说道:“我先离开一下,过个两天,我们便启程回返天君城。”

“是。”

与孔秀等人分别后,我朝着天帝宫飞去。

我飞得很快,不一会功夫便出现在天帝宫外面。当我落下时,前几日见到时,还对我毕恭毕敬的骑卫们,一个个脸色不善地瞅着我。

……看来真实发生的情况,比朋争他们说的还要严重。

我站在一座山峰上,看着这些如临大敌,眼带畏惧和憎恶的骑卫们,我徐徐说道:“我要见天君!”

见他们一个个只是冷眼看着我,我声音微提,语气冰冷地轻喝道:“我要见天君!”

终于,在我喝到第三遍时,青涣的声音远远传来,“让她进来!”

“是!”

众人退去,结界打开。

我嗖地飞了过去。

不一会,我便飞到了青涣面前,看着他,我问道:“炎越呢?我要见他!”

青涣深深地看了我一会,朝着里面一指,“凤凰阁下,请!”

我头也不回,一个瞬移便出现在宫殿中。

这个宫殿,高大深广,巨大的黑色柱子的尽头,天君正懒洋洋的躺在榻上。

这真是懒洋洋,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慵懒和放纵。

天君身着一件白色的天衣,天衣很薄,衣襟微敞,围在天君身周的,足有五六个姿容绝艳的仙子。

只是一眼,我便能看出,这里每一个仙子,都是对天君钟情已久,爱他入痴的修士,她们给他捶地捶背,温的温酒,一个个朝他看去时,那种眼神,真是媚得入了骨,痴得入了画!

我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间倾慕天君入痴的美人,并不止我一个!

在我记忆中,天君一直是冷淡的,像剑一样傲然屹立,像冰一样晶莹剔透!

可现在躺在美人榻的天君,这个与我的记忆完全不同,慵懒放纵的贵公子,却又一点都不显得刻意。

他就那么舒服的倚躺在美人怀中,仿佛这样的事,他早就做过千百回。

他就这么以嘴就上美人手中的酒爵,明明轻浮的动作却带上难以言说的尊贵,也仿佛数百数十年来,他就是这样渡过的。

这个男人,站在云端时,笔直如剑,仿佛不沾红尘,可他醉臣美人榻时,放纵随意,自然得仿佛他天生就应该如此,天生就应该过这种日子。、

我的心陡然慌乱到了极点。

第一百一十九章理由

我慌乱着,不知何时滋生的傲慢又让我恼怒着。

于是我脸一沉,不知不觉中光华尽显,凤威毕露!

我这凤威一露,几个美人不知不觉中都给僵住,偶有一个对上我的眼,顿时双眼翻白摇摇欲坠!

就在几个美人在我的威压下变成了几只鹌鹑时,我衣袖一拂,冷冷喝道:“滚出去!”声音自是在威严中加了魅音!

几个美人被我气势一慑,跌跌倒倒地跑了出去。

等所有人都离去后,我慢慢朝着天君走去。

我一步一步走到天君面前,看着他,我蹲跪在他面前。

仰头看着他一会,见他始终正眼都不曾向我看一眼,我拿起一樽酒,颤抖地倒在他面前的酒爵中。

酒水汩汩的流入中,我小小声地说道:“你是为了我对不对?那些人向天帝施压,你是为了替我挡住那些,与天帝做了妥协对不对?”

我仰着头,渴望的,眼巴巴地瞅着他。

我斟的酒水都流了玉石地板上。

汩汩的酒水流动声中,天君终于转过了头。

他看向了我。

只是一眼,他便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向后一仰,他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头顶上的星空图,天君开口了,他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私下见你。”

天君的声音很淡漠,没有一丝感情起伏,“三个月后,本君继位时,自会迎请凤凰阁下前来天帝宫!”

说到这里,他闭上双眼,“本君累了,阁下请出吧。”

我的心,慢慢慢慢,沉到了谷底。

怔怔地看着他一会,我沉默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涩声说道:“炎越……”

我咽中干紧窒涩,直过了好一会才找到声音,我求道:“炎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明说好不好?”我哽咽道:“别这样老让我不明不白的。”

也许是我的话让天君动了容,也许是别的什么,天君在沉默了好一会后,他轻轻开口了,他说:“魏枝。”

“诶。”

我连忙抬起头急急向他看去。

天君不在何时已经站起,他拖曳着那长长的衣摆,任由衣襟半敞,露出他那结实紧致的胸膛。

天君走到窗口,他望着外面的云起云落,过了一会,他轻声说道:“你说得对,我早就应该跟你说清楚。”

他望着外面的苍茫,淡淡说道:“魏枝,你在魏国,在妖境时,性格温软,爱笑,胆小,天真纯稚。”

他轻轻的,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说到这里后,过了良久良久才继续说道:“……我一直喜欢的是那时的你。”

背对着我的这个男人,以一种疏离的,淡漠的,仿佛想了许久后才想明白的语气娓娓说道:“魏枝,你没有发现吗?自从你激发第二次血脉后,你已完全变了。便如换了一个人般,完全变成了另一个。魏枝,你不再是那个我熟悉的,喜欢的天真的魏枝了。你强大,跋扈,骄傲,狂妄,耀眼,魏枝,你与以前判若两人了!”

在一室凄清中,这个男人静静地对我说道:“而你我都知道,这仅仅只是你变化的开始。魏枝,越到后来,你只会越加狂妄,当你涅槃后,这天下间,再无一人一物可以入你凤目……”

他说到最后时,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竟是觉得他声音陡然一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和惧怕隐在其中。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昙花一现,转眼间,天君便还是天君,背对着我的这个男人,依旧冷漠无情。

看来刚才那感觉是错觉了!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地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我有无数的话,无数的想法,可所有的话所有的想法,到了嘴边,却全部哑然。

……他说得对,我这阵子,是变化太多了,是完全变化成另外一个人了!

我抬着头,茫然的,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呆呆看着他,我抿着干干的唇,声音嘶哑低涩地说道:“可,可我不是故意的啊!”

我慢慢软倒在地,低着头,看着一颗一颗泪珠流到我的手上,我忍不住哭道:“可这些变化,不是我故意的。”

天君沉默了许久,他轻声说道:“是,我知你不是故意的。”

又过了一会,他说道:“可是魏枝,自始至终让我心悦的,一直是以前那个纯稚的你。”

我说不出话来了!

我呆呆地看着地面,默默地流着泪,看着自己的眼泪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我却找不到辩解的话。

我流着泪,一直流着泪,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低哑地说道:“可我,不是故意要变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化,我也不知道这种变化的终点。

哽咽着,我泣不成声地说道:“可我,一直爱着你啊,我一直都爱着你,只爱着你……”

天君背对着我,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我这时,慢慢想起了这一阵子以来,他永远的忙碌,我们永远的聚少离多,心中越发慌乱绝望地想道:他说的是真的!他早就厌弃我了!他是真的不喜欢我现在的性格了!

这样一想,慌乱越发潮涌而来,我隔着泪眼看着这个心心念念的人,哽咽着,泣不成声地说道:“这不公平……炎越,这对我不公平!我一直只喜欢你一个,不管你是凡人林炎越,还是天君炎越,我永远只想着你一个。这不公平,这对我不公平!”

在我喃喃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中,天君转身,他向我走来。

在他的白色裳摆停留在我面前,在他倾身时,我刚刚抬头,他却猛然身子一转,大步朝外走去!

我跌跌撞撞地爬起,朝着他扑去,可我刚一扑,他的身形便是一闪,转眼间,这偌大的殿堂,只剩下我独自一人,以及张开的双手!

我低着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跪在地上,慢慢用双手捂着脸,哽咽起来,“又不是我自己要变的……这不公平!这对我不公平!”

我在这偌大的,空空如也的殿堂中,足足跪坐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三夜中,我没有流泪,也没有抬头,我只是呆呆地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低着头。

这三天三夜中,外面安静至极,连风也没有吹进来一丝,更别提脚步声了。

……原来,他是真的放弃我了!

第四天,耗尽了所有力气的我,慢慢站了起来。

我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殿门一开,耀眼的阳光刺目而来,我伸手挡了挡,眯着眼睛好一会,才提起脚步,朝着外面走去。

……我想,我与以前的魏枝,是真的不同了!

上一次魏枝被弃时,她颠颠倒倒伤心欲绝。

而这一次被抛弃时,远远看到有人把目光投来,我居然还用灵气把自己梳理了一遍,直到自己变回了光鲜亮丽的模样,我才昂着头,如往昔一样,挺直腰背,傲慢的,仿佛自己不可一世的从人前走过。

……这样的行为,以前的魏枝是万万做不来的。可现在的魏枝,便是绝望了,惊痛了,慌乱到了极点了,她也是体面的,讲究的,绝不在人前有半点不妥当的。

……也难怪他说我与以前相比,判若两人了!

我出现在孔秀等人的面前时,他们都吓了一跳,在众人围拥上来,关切着望来时,我抬起了头。

朝他们看了一眼,我低声说道:“我没事。”

过了一会,我居然还笑了笑,还强调道:“我真没事,都散了吧。”

说罢,我推开他们,进入了自己的厢房。

一入房中,我便随手打出几个法诀,把厢房保护好后,我抱着膝缩成了一团。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到储物袋里,掏出了二个木雕。

这二个木雕,刻着一男一女,男的俊美清冷尊贵,女的憨秀美丽,正是我与林炎越的雕像。

我伸手拿起了自己的雕像。

歪着头望了这雕像一会,我自言自语道:“原来我以前是这样笑的。”闭上双眼,我小小声的,泣不成声地重复道:“我不是故意要变的……我真不是故意变成现在这样的。”

我想,原来这人世间,居然有这么多的迫不得已,原来这人与人之间,要变心是那么容易!

原来,由喜欢到不喜欢,是那么简单一件事!

我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后,我出了房门。

几乎是一出房门,朋争便冲了过来,他急乱地说道:“阁下,你怎么连符信也封锁了?”

另一个妖修叫道:“阁下,每天都有长老来找你,说是请你前去修补结界!”

还有一个妖修则说道:“阁下,映月结界的事,有一个宿老开口了,他说你去可能会有作用。前几天有两位帝子来找了!”

还有一人叫道:“阁下,魔物杀之不尽,很多人都在闹着让你出手……”

一波又一波地传达声中,我抬起了头。

我目光到处,四下静然,看着这些人,我疲惫地说道:“不用理他们了。”目眺着远方,我哑声又道:“天下人是死是活,结界破是不破,与我何干?走吧,你们随我去一个地方。”说到这里,我打开一个天君以前送给我的,我一直舍不得用的传送符阵,于是,白光一晃,在身后几波人的急叫声中,我带着身边这几百人,嗖地从天帝城里消失了。

第一百二十章再回妖境

我们再出现时,是在凡人界的一个国度上方的云端里,低头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一众凡人,孔秀等人面面相觑,

我也在看着下面的凡人,对上他们的目光,我说道:“这是凡人界的妖境。”是我一直想来,却一直没有来的妖境。

一别十载,妖境却与当年无甚差别,这里依旧是车水马龙,城外的荒野里,依然是大型野兽不时出没。

我失神地望着,过了一会,我低声说道:“这地方是我的故土,我有很多年没有来过了,这次过来,就想看一看。”略顿了顿,我又说道:“这凡人界有不少有意思的地方,在这里我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随意走走吧,到了时候,我再发符信与你们联系。”

说到这里,我也不等他们回答,身子一低,便向一个城堡飞去。

看着我离去,众妖修相互看了一眼,朋争准备跟上,孔秀阻止了他,孔秀低声说道:“让她一个人呆会吧。”

我前往的地方,正是当年林炎越所住的城堡。

时隔十年,这城堡与往年时一般无二,它依旧巍然而立,依然那般威武而带着贵族气息,甚至,连城堡上的青苔,也不见增多多少。

……原来,便是人间也还是旧模样,变了的,不过是我,不过是他的心罢了!

城堡里似是有人,我飞近后,身形一晃给隐入其中。

这个城堡。我呆了数月,那几个月,是我平生最快乐的日子。所以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处墙壁都是我熟悉的,那华丽的栏杆,我更是无数次扶着它冲到大厅里。

时隔十年,我又站在三楼,低着头看着这黄金楼梯,看着下面华贵的大厅,看着这隔了岁月。却不曾旧了痕迹的故楼。

我看着看着,大门被人推开。一道阳光从外而入,随着阳光步入的青年,身材颀长,竟让我在刹那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林炎越。

我嘴一张,“林炎越”三个字还没有出口,那个青年已经入内,对上那张与林炎越完全不同的瘦长脸孔,我突然悲从中来。

不过,我没有哭泣,其实从很久很久以前,我便应该明白,只要当着在意你的人时。你的眼泪才有价值。而我,如今在千万人眼里,也算高高在上。那么高傲不可一世的我,怎么能有眼泪?谁又可能回过头,为我流了泪而心痛?

不会了,不会有那么一个人,也不再有那么一个人了!

就在我微微一笑,慢慢扬起唇角时。大厅的门再次打了开来。

阳光一泄而入中,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响来。“你也在这里?真有意思,今天的林氏城堡挺热闹的!”

先入的青年刚走到大厅正中,听到那人的声音后,他缓缓回头,看着门口那人,青年说道:“天君和凤凰住过的城堡,当然是热闹的。”看着门口来人,青年嘲讽地说道:“欧亚,你今天不忙了?”

欧亚?

那人是欧亚?怪不得声音有点熟悉了。

我定神看向那个推开大门,缓缓走入厅中的男人,看向十年不见的欧亚。

这是一个沧桑的男人,他俊朗的五官,高大的身材,久居高位的权威,都无法掩去他脸上和眼神中的沧桑落寞。

这是一个寂寞的男人。

我怔了怔后,一时有点失神,我对欧亚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十年前,他俊伟轩昂,青春逼人,可不过十年不见,他竟是老了这么多。

我看着他,看着欧亚一步步走入大厅,看着他失神地望着大厅里的每一个角落。

我慢慢现出了身形。

便这般现出身形,我扶着栏杆,一步一步朝他们走去。

我的脚步声惊动了两人,瞬时,欧亚和那青年同时抬头看来。

这一抬头,他们便被我大盛的容光给灼得眯起了眼。

我看向欧亚,对上他那略深的眸子,我心里明白,这个男人,并没有第一眼就认出我来。

我继续拾阶而下。

就在我走下最后一级楼梯,左脚落在大厅上时,一直盯着我看的欧亚突然一个激淋,他颤着声音说道:“你,你是魏枝……”

也不知怎么的,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询问,我却眼中一涩。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我是魏枝。”

我的声音一落,那青年亢奋起来,他激动地叫道:“你是魏枝阁下?不不,您就是凤凰阁下?”

我回头瞟了那青年一眼,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后,继续转头看向欧亚。

那个青年显然太激动了,他嘴一张又要说话,可我此次现身,不是来听他说什么的,当下威压略略一扫,成功地让他闭上了嘴。

我专注地看向欧亚。

欧亚很激动,非常激动,他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这个傲岸的,一身铁血气息的男人,这时红着眼眶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那凝神那痴迷的样子,仿佛在一瞬间变回了孩子。

对上欧亚,我说道:“欧亚,十年不见了。”

我的声音一落,欧亚的眼眶湿润了,他低声说道:“是十年零九个月又十三天……对于阁下,这十载光阴只是一瞬,对于我,却仿佛是一生!”

他说得很慢,很慢,语气中不见委屈,只有难以言状的沧桑。

我看着他的眼,看着他眼底的痴迷,看着他眼神中的专注,这一瞬间竟是想道:可惜欧亚只是一个凡人,如果他也是修士,我倒不妨跟了他……至少这十年过去,他的心还在原处。

想着想着,我又失神了。垂下眸怔忡了一会,我抬头看向他,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话,“欧亚,我现在是不是变了许多?”

我没有敛息,我把张扬的美丽完全呈现在欧亚面前,就是想问这句话。

我就是想找到一个故人,问一问他,我现在,是不是变了太多?是不是真的变得面目全非?

我声音一落,欧亚便连忙问道:“魏枝,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见我不说,转眼他又苦涩地说道:“是了,便是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现在的我,也帮不了你了。”

我还在固执地看着他,依然问道:“欧亚,你十年不见我,有没有觉得我变了太多?变得与以前的我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欧亚先是回道:“你确实变了许多,比以前漂亮尊贵多了。”

见我神色不见欢喜却见凄然,欧亚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他连忙又道:“不过你再怎么变,魏枝还是魏枝,你的眼神与十年前一般无二,还是那么孤寂……魏枝,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都成了凤凰了,怎么还有人欺负你?”

这个男人是真的关心我,他问到后来,声音都带上了急惶,明明,他的外表是那么冷硬,仿佛这世间最多的死亡,也不曾令他动过容。

不由的,我提步向欧亚走去。

来到欧亚面前,我伸出手,慢慢抚上他的脸。

就在我的手指触及他粗糙的脸颊时,欧亚流泪了,他含着泪欢喜地说道:“魏枝,你这是第一次这般温柔对我。”

……那是因为以前的我从不明白,原来求而不得是这般的痛苦。那是因为现在的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无助。

永远的无助!

我的手垂下,看着近在咫尺,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的欧亚,我低声说道:“你现在应该明白了,最初你之所以迷恋我,是因为你碰触到了我——我是凤凰,天下间的飞禽走兽及其后嗣,对我都会有发自本能的向往和渴望。”

说到这里,我问道:“所以,这么多年了,你学会忘记了吗?”

欧亚眼眶微红眼中润湿,他咽有点哑,说出来的话沙得不成声,“是,后来知道你是凤凰后,我就明白了最初的迷恋因何而起。”无声的咽下什么,他又轻轻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一直在学着忘记,你看,我都娶妻生子了。”

原来他娶妻生子了啊?那真的很好。

我有点高兴了,说道:“这就好,这样最好了。这天下间,只有活着便没有过不去的坎,你说是吗?”

一边说,我一边越过欧亚,朝着大门走去。

就在我跨出大门时,背对着我一动不动的欧亚,突然小声说道:“魏枝……”

我停下脚步,回头,“恩?”

欧亚没有回头,他只是说道:“你一定要好好的……我此生别无他愿,便是想你这一生,不管是千年还是万年还是万万年,都如往昔一样快乐无忧……看在我一直为你祝福的份上,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陡然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许久,我轻声回道:“恩……我一定好好的。”我朝着他的后脑壳笑了笑,声音轻快地说道:“我明白了。我答应你,从现在开始,我要好好的过,我要多多笑着的过活。”

说到这里,我再次提步,我穿过大门,身子在阳光一点一点溶化般消失时,欧亚猛然回头,他不错眼地看着我在他眼前慢慢离去。

与欧亚见过面后,我并没有在妖境停留,而是转过身便去了魏国。

现在母亲和弟弟他们还留在天君城,而我这次下凡人界,原意也是亲眼看看凡人界的现状,再决定要不要把他们继续送到魏国居住。或许,我也会选择与他们一道在凡人界住上一阵。

第一百二十一章都在寻找

和来妖境一样,去魏国时,我也是无声无息的。

隐去自己的行踪,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魏都上空,看着一派安详,繁华依旧的都城,我松了一口气。

围着魏国飞了一遍后,我又回到了魏都,想了想,我降落在与林炎越第一次见面的山峰上。这座山峰,我上次见到时还没有变化,这么短短一二年,这里便出现了好几座寺庙,还有种了满山遍野的桃花梨花。是了,这个小山峰上,天界的天君住过,凤凰也降落过,它成为世人追捧的福地也是理所当然。

我落在山峰的一棵树上,看着山峰下的车水马龙,和络络续续朝着山峰爬来的百姓们。过了一会我反应过来了,原来今天是三月三,是可以踏春的日子。

怪不得春光如此烂漫了。

我隐在树巅,看着众人来来往往,嘻笑不已,突然间有了一种错觉,似乎曾经的无数岁月中,我也这般隐身在人**中,看着他人嘻笑,看着他人热闹,看着他人生死……我虽不生不死,却这形只影单的,怎一个孤清了得?

我看了一阵,索性盘膝坐在树梢。话说我落脚的是一株数百年的古榕树,这榕树巅我才站了一会,便有点不喜了,便忍不住想着,如果这是一株梧桐树该多好?

看,这就是我的本能,身为凤凰的本能。所以,我的性格变了,变得天君不再喜欢了。我却只能无能为力,因为我无法抑制这种变化,无法控制这种本能。

就在我低着头皱着眉瞪着脚下的古榕时。一个谄媚中带着妒忌的男子声音从身后的丛林中传来,“世人都说,凡与凤凰沾亲带故的,便是今世不能享受她的福泽,下三世也有无尽的富贵好运可走。随着魏枝是凤凰的消息传来,连那明三公子都走了大运了,坊间朝野里传闻。说他是与凤凰定过亲的人物,能上凤凰沾上红线姻缘。那该多大的造化?”

那个男子的声音一落,另一个中年人的冷笑声传来,“这世间人真是可笑,不过一个负心薄幸的男子……”

这人话还没有说完。第三人马上说道:“你有本事,也对一只凤凰负心薄幸看看?这千千万万年来,就只这么一只凤凰,而这只凤凰让明三遇到了,还令她死活要嫁过,光这一点,他明三就超出我辈多矣!”

这几人就在我的身下,他们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响。而最后一人的话,更是得到了不少男人的赞同,直是让我目瞪口呆。

这时。有人说道:“要说最倒霉,那就是魏相府了。以前大家不是都以为那个魏三**是凤凰吗?那时候啊,魏相府连只鸡也是荣光无限的。现在真凤凰出现了,魏三**那只假凤凰便无人看得上眼了。这阵子陛下频频对魏相府发难,也就因为魏相以前仗着女儿的势,有些事做得太过了!”

“是啊。魏相府这下是真完了。”

“有一个叫魏红的老虔婆说,她与魏四**之所以一夜变老。便是对凤凰动了手。她还说过了这么多年,直到此时才明白……”

这些人的议论声越来越远,可随着这批人下了山去,另一批爬上山峰的,说的依然是关于凤凰的闲话。

到得傍晚时,一辆一辆的马车渐渐不见,山峰上变得安静起来,我站在山颠上,望着西边灿烂的霞光,望着远处农户的炊烟,突然觉得,如果我从来都是那凡间的魏枝,我这一生,未必不比现在快活。

天黑时,孔秀的符信来了。

我打了一个法决,在我身周设下结界后,抖开了符信。

符信一出,孔秀的声音便传了来,“阁下,天界连续来人找到我与朋争,说是要见你,估莫着,其他妖修也被找上了。”说到这里,孔秀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那些人见联系不到阁下,居然一个个的慌了神。也是,阁下可是天下魔物的克星,他们哪里敢让阁下消失不见?”略顿了顿,孔秀又难忍厌恶地说道:“阁下,以我看来,你就该消失一阵。前阵子那些人不是厉害得狠吗?还说是阁下的出世才导致大劫来临,还一心想陷害阁下。既然是这样,这魔物什么的,阁下你也不要去管!”

我听着孔秀义愤填膺的话,想了想后,回道:“好,我消失一阵。”

我的声音一落,孔秀那幸灾乐祸的笑声便传了来。我把嘴咧了咧,关上了符信,干脆利落地断了所有人与我联系的通道,甚至连孔秀他们的符信也一并断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呆在这块山峰上。过了三月三后,山峰上也安静许多,我隐身睡在最初见到林炎越的那泓潭水上,随着水波起落,看着日出月落,倒也别有一番自在。

这一天,我继续在潭水上漂着。

在太阳升上中天时,山峰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不一会,一个女子娇柔的声音响起,“这里好美。”过了一会,她又说道:“以前天君与凤凰在这里修练,天天对着这山风夕阳,一定很快乐。”

那女子又道:“听说天君是三界第一美男,魏枝阁下则是个长相普通的,这么想着,又觉得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有点不中看了。”

这时,另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你说凤凰长相普通?这怎么可能?就算天下的女人都不漂亮,凤凰也一定是美的。”

说着说着,这年轻女子轻叹起来,她低声道:“其实魏枝阁下我也见过一面,她虽然很美,却不像传说中那么高傲跋扈,我看到她时,总觉得她是个寂寞的。”她的声音有点疑惑,“难道到了她那个地位,还有不顺心的事?”

我仰着头,望着天上的云舒云卷,心里第一次想道:是啊,在他人眼中,我都拥有很多了,怎么还会有不顺心的事呢?

也许,我真是求得太多了。

想着想着,我慢慢沉到了潭水底部。

在我整个人都被潭水包围时,一些有些明悟却又遗忘的念头,一些藏在心底的执念,与我身周的灵气化成了罡圈,不知不觉中,我六识尽闭,不知不觉中,我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境地。

当在我在潭水中闭关时,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因为我的消失而乱了套。

天帝城。

望着青涣大步过来,良少跟了上去。他朝后面看了一眼,低声说道:“真的无法测知她的所在?”

青涣便是高阶修士,也因这阵子的日夜忙碌而带上了几分倦色,他回答道:“天机本就不可测了,再加上凤凰本身便是天地所化。现在是她不出现,这世间无人知道她的所在。”

说到这里,青涣皱起眉峰,“真是怪了,她不是对炎越恋慕如痴吗?现在炎越都要大婚了,她怎么还不出现?”

良少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脸色有点难看。过了一会,他赶上前忍不住说道:“你说,她会不会已经落到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手中?”良少沉声说道:“听说包括巫族大尊在内的一些大能,都想要利用凤凰成就自己的私心呢。”

青涣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了良少一眼,说道:“这点无需担忧。”在良少不解的目光中,青涣冷笑道:“天下人都知道,魔物的克星就是凤凰炎,这个三界,只有凤凰在一日,魔物便一日不可惧!所以,只要魔物没有消失,除了少数丧心病狂者,其他人是根本不敢动凤凰的。”说到这里,青涣又补充道:“而且,这几日守在天帝城,等着凤凰来大闹天君婚宴的长老们,在久等不至后,已经分流了一部份,想来他们已经盯上了巫族大尊那些人了。”

听到这里,良少他忍不住嘲讽地说道:“真有意思,前阵子天下大劫的消息传出时,这些人都想杀了凤凰泄愤,现在凤凰真的不见了,他们又着急上火了!”

“谁说不是?”青涣也冷笑起来,“随着天君婚期越来越近,那些守在外面的人都乱了套了。你信不信,如果七天后天君大婚宴上,魏枝不曾出现,那些人定然会恐慌得不成样了。”

青涣又道:“天道大劫,乃是轮回定数,那些人却把这种事安在凤凰身上,急哄哄地闹着要把她推出去泄愤,要不是天君一力承担,后果也不知怎么样了。”

天界的这些事,我是一点也不知情的。因为率先断去了所有联系通道,我也不知道就这几天,妖境也罢,魏都也罢,甚至是战乱之地,凡是我曾经去过的地方,都出现了许多修士。这些修士匆匆而来,有几个甚至从潭水上空掠了过去。不过我修练的法诀也罢,布置的结界也罢,都与世间修士所练的完全不同,所以不曾被他们发现。

离三月之期还有三天时,魏都出现了一批故人。

这时,我恰好出了关……也算不得恰好,天君的大婚日期,一直如影随形般刻在我的记忆深处,便是我处于潜修中,这么个重要日子将要来临时,我也在不知不觉中睁开了眼。

彼时明月初升,天空皎洁无云,我一动不动地睡在潭水里,仰头望着天空中飘浮的白云,一时之间,脑中空空如也。

我以前一定想不到,有一天在知道林炎越要娶他人为妻时,我会如此宁静。

……如此宁静!

第一百二十二章一夜长大

我想,我现在真的是比较强大了,我明明睁着眼,明明只是随手甩出两个结界,可那些天界来人,在魏都转了一个圈,特意跑到这里转了又转,在我头顶上飞了又飞,都一直都没有发现我的存在。而这些人中,不乏白发长须的高手大能。

到得傍晚,这些飞来飞去的人都离开了。而在最后一缕残阳挂上红艳艳的天空时,一阵低缓有力,无比熟悉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那脚步声,先是出现在山峰上,似是围着山峰转了许久,他一步一步朝着潭边走来。

天君出现在潭水边了。

与初次见到,如以往的任何一次见到一样,他依然是那般俊美轩昂,一袭淡金色的长袍穿在他身上,把这个人衬得非同一般的尊贵。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穿淡金色的袍服,果然不愧是要当天帝的人了,这衣裳一穿,一种凛然尊贵便扑面而来,他不再像以前身着白衣时那般遥远飘渺,反而是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让人高山仰止的贵气和威严。

如今,这个威仪赫赫的男人,正站在潭边,眉间微锁地看着远方。

也许是因为他威仪太重了,也许是因为他已是称孤道寡的人,光是站在那里,这男人身上都如带着薄冰,都带着让人退避三舍的薄凉。

我一直用神识看他,这时刻,我终于慢慢转头,终于用我的眼。静静对上他那华美的脸上深锁的眉峰,对上那明显消瘦的面孔。

他瘦了,我想。

我怔怔地看着他。就这般看着他,看着他站在潭边一动不动,看着他这般无比孤寂又无比威严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眉间紧锁眼带忧郁,看着他寒气外泄无人敢亲近。

我就这般看着他。

他在潭边这一站,便是一整天。

直到一夜过去,东边日出。他才眨了眨挂着露水的睫毛,拖曳着那身代表尊贵的金色袍服。优雅而又缓慢地转过身。

我目送着他离去。

他离去时,脚步很慢,却也很稳,他的每一步都很沉重。更显得威严。

慢慢的,他的身影消失在山峰后。

在他消失的那一刻,我猛然向后一仰,两串泪水顺颊流下。

我一动不动地仰躺在潭水中,睁大眼流着泪看着天空中。

曾经有无数次,我体内属于魏枝的那一部分,都在叫嚣着跑出去,跑到他面前,抱着他的双腿。告诉着他,我会改,他不喜欢我的地方。我通通会改,只要他还在我身边,我可以把自己改得和以前一模一样。

可这种冲动,终是抵不住本能——抵不住凤凰刻于骨血里的高傲!那种翱翔九天之上,永远不屑凡尘的生物,它不屑于向任何人乞求。纵使。它疼痛时,恨不能把自己的心剜出来。纵使,它啼叫时啼出的都是血了!

天君当天早晨便带着众人离开了魏都。

他们在天空中传送离开时,我还看到了那闪耀的白光。

而天君走后,也不知他说了什么,魏国的上空,完全安静下来,那些原本飞来飞去寻我的人,也都消失不见了。

我仰躺在潭水上,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西斜,看着月亮一点一点浮出云层,看着又一天的东方日出。

天君成婚的那一天,阳光明晃晃的挂在魏国的天空上,这四月的天空,是那么明媚,碧蓝的天宇上连一片浮云也没有,而我的四周,杜鹃花开得艳得很,那股子张扬劲,似乎要把整个山峰都点得鲜亮鲜亮的。

我仰躺在潭水上一动没动。

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么漫长,也从来没有一刻,如这一天那么冷清得可怕。我在潭水上躺着躺着,居然还睡了过去。

只是不一会醒来后,我几次沉入潭底,想让自己闭了关去。因为刚才那么短短的睡过去后,我居然梦到了自己闯入了天帝城,还释放出凤炎烧了未来的天后,最可畏的是,我在把新天帝的婚礼搅乱后,并没有逃走,还燃烧了血脉,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引入迷阵中。

梦境的最后,我把同样陷入迷阵中的天帝给剥光衣裳强行睡了……

……你看,现在的我强悍到了这个地步了。想十年前,我碰到这样的事,只会向着他哭哭啼啼,只会伤心欲绝地去抱他求他。哪里像是现在,连做个梦,都是动则喊打喊杀,不但敢在梦中杀天后,居然还不知羞耻地用那种事来强迫他迷恋上自己。

……真是,太不知羞耻了。

这样的我,也难怪他说我现在面目全非,不再喜欢了。

天君大婚的这一天,我一直看着虚空,一直都在微笑。

便是梦中一次又一次地杀了那几个面目模糊的天后天妃,就算在梦中一次又一次地抱着他的腰,求着他回头,醒来时,我也一直是微笑的。

我的微笑,在太阳落山时也谢了幕。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的那一刻,我重重地闭上眼睛,大笑出声。

据后来魏国的人说,在太阳最后沉入天际的那一刻,从帝都方向传来了一阵清笑声,那秀声如歌如泣,动听无比的同时也悲伤无比,不知引得多少人落了泪。

那些人还说,当时有不少人点亮了火把,顺着笑声四处寻找,不过他们当然什么也寻不到。

因为寻不到,所以所有的人都不曾知道,就在那一刻,在我放声大笑的那一刻,我的周围燃起了无边的火焰。

这种火焰,与往时完全不同,它是黑色的。

黑色的火焰在一瞬间便把潭水完全燃空,再一转眼,火焰烧到了我的身上,它在把我身上穿着的法衣烧了个干净后,我还在大笑。

所以我并不知道,那时刻的自己,是虚浮在潭上的,当然更不知道那时候的我,一头乌黑的秀发在肉眼可见的变长变长,当它们长到我的脚踝处时,我的面目也在变化。

短短的一瞬间,我原来的面容上,那剩有的几分稚气一扫而去,剩下的只有无法形容的美丽,高华,清艳,还有尊贵。

我也不知道,那一瞬间,我的双翅伸了出来,我的尾羽也长了出来,因为没有旁人在,所在无人发现,我的双翅也罢,尾羽也罢,比我往昔时要长大华丽一倍有余。

我更不知道,我的头顶,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皇冠,那皇冠仿佛天生便带有威压,美丽高贵到了极点。

……我更不知道,只那么短短的一瞬,我便跨过了千百年的光阴,直接由幼生期进入了成长期。也就是说,我终于由一个四五岁的稚儿,变成了十七八岁的少年了!

从此后,我不需要激发血脉,也足以对抗许多大能了!

在我身上那黑色的火焰,烧空了潭水,继续灸烧着潭底下泥土,直把它们变成一大块晶莹剔透的宝石后,火焰继续燃烧,直到把周围十里方圆的树林,全部烧成一根根树状的晶莹钻石!而这些钻石树,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还在迅速地开花结果,最终结出一粒粒葡萄大的凤凰果。

这种凤凰果我传承记忆中有,它具有活死人医白骨的奇效,是传说中只闻其名不见其物的十大奇宝之一。

而现在这片树林里,便足足有十万计的凤凰果!

不止是树林,潭下最先承受黑色火焰的泥土里,也有奇宝存在,不过我没耐心去点看。

我在火焰中慢慢站起。

我站起身,随手从储物袋中拿出法衣穿上,然后,我披着长发,便这般一步一步朝天空中走去。

走到半空时,我仰着头看着天界与凡人界的结界处……这结界,我以前是万万看不到的,可我现在,不但一眼可以看到,甚至还能轻易地找到其中的结点。甚至有一种感觉,我只要轻轻一指,便能破了这结界!

我低下头来。

看着底下那一大片大片,绵延了十里的宝石和宝石树林,我五指一阵翻飞,一个法诀打出后,它们整片整片的被挖出,转眼被我收入了体内。

是的,体内,我的眉间意识海中,新有了一片虚无空间,它可以收入这些东西。

这座山头都被我搬空了,明天天一亮,便会有人发现异常,看来要我搬家了。

心神一动中,我遁入了东海,带着熊熊火焰潜入海中的那一瞬,偌大的东海,瞬时气化了一半,无数隐藏的海底的岛屿和郁郁葱葱的陆地,重新出现在世间。

我在东海没有呆多久,当我的进化完全停止,自身不再变化,火焰也已消失时,我出现在海面上。

我出现后,打出了一个法诀。

几乎是我的法诀一落,只听得嗖嗖嗖破空声不断传来,转眼间,孔秀朋争等数百妖修齐刷刷出现在我面前。

这些妖修看到盘膝坐在海面上的我时,先是一怔,转眼他们脸露喜色,在孔秀的带领下,妖修们齐刷刷跪倒在地,齐刷刷兴奋地叫道:“恭喜吾皇成功进入成长期!”

“恭喜吾皇顺利长大!”

我抬头,金色的眸光瞟去,“都起身吧。”

众妖修站了起来。

他们呼的围上我,孔秀最先开口,他激动地叫道:“阁下,你现在实力大增,已是当之无愧的妖皇,我们以后可以唤你陛下么?”朋争也叫道:“这下好了,吾皇长大了,看看天下间谁敢欺辱我等?”

第一百二十三章赏赐

对着欣喜若狂的众人,我笑了笑,道:“不错,我终于顺利长大了。”

凤凰的三个时期,幼生期,成长期,成熟期并不是绝对的,从幼生期也可以通过涅槃直接进入成熟期,只是那种催生出来的凤凰,会实力弱小寿算短少许多。

而我这种自然成长到了成长期的,等于跨过了人生一个大坎,以后再涅槃进入成熟期的风险也会少许多。

这时,孔秀疑惑的声音传来,“陛下,你怎么突然进入成长期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从幼生期一夜进入成长期的。

缓缓站了起来,我转头看着天界方向,说道:“现在天界怎么样了?”刚问到这里,众人还没有回答,我目光瞟向天界一角,淡淡说道:“还是离开这里再说吧。”说罢,我衣袖一卷,在陡然出现的天界众人的眼下,卷着众妖修瞬移离去。

我们直接离开了魏国,进入了天界。

当我们身形稳下时,我赫然发现,我的下方正是天君城。

……就因为这是我进入天界的第一个居所,我竟是把这里当成了家么?这下意识地传送,也把自己传送到了天君城了?

我还真是无可救药的专一啊。

在我低低而笑中,孔秀的声音突然传来,“咦,有人过来了。”

却见紫华宫的方向。飞出了一支队伍。

那支队伍越飞越近,转眼间便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慢慢站直,眼无波澜地看着走在最前面的青涣。点了点头,道:“原来是青公子,好巧。”

青涣手一挥,示意众人止步后,他朝前走出一步,冲我微笑着说道:“不是巧,是在下知道凤凰阁下出现后。特意迎上来的。”

说到这里,青涣拿出一张圣旨。朗声说道:“阁下,陛下有旨,现将天君城赐给你。”

他毕恭毕敬地把圣旨捧到我面前,说道:“阁下。天君城现在是你的了,陛下的意思是,天君城的一切全由阁下随意支配。”说到这里,青涣略顿了顿,挺恭敬地问道:“以在下的建议,首要的是将天君城改名,阁下以为如何?”

我漠然地看着青涣。

看了他一阵后,我低下头看着一派繁华,甚至比以前还要繁华的天君城。这么一眼望去,我都能看到青石广场上那例行举办的排行赛。

是了,天君城不止是繁华。它还汇聚了整个天界最优秀的天才,它还有神奇莫测的紫气。而现在,他却是把这些都赐给我了?

想到这里,我低低笑了声。微微抬头,我收起笑容,淡淡说道:“陛下的心意。魏枝心领了,奈何这礼太过贵重。恕魏枝接受不起。”

青涣显然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他一点也不意外,上前一步把那圣旨强行塞到孔秀手中后,青涣转向我,微微笑道:“阁下忘记了,你现在是妖皇,身为一方之主,按照惯例,天帝是要赐城的。”

说到这里,青涣又道:“凤凰阁下顺利长大,当真是普天同贺的喜事,在下刚才已把此事发布出去了,相信陛下已经收到。要不,阁下有什么要求,直接跟陛下去说?”

跟炎越去说?

我垂下眸,淡淡说道:“不必了。”

我转过头,静静看着下方的人来人往,又道:“天帝的好意,魏枝心领了,我们之间,就不必见什么面了。”

说到这里,我朝着孔秀等人命令道:“走吧。”身子一沉,我率先向下飞去。

直到我们飞出了老远,青涣还站在云端朝我们望来。

相比起我的排斥,孔秀等人却是欣喜的,朋争更是激动地说道:“陛下,天君城可是仅次于天帝城的灵天福地,有这里做为基业,陛下的修为一定会增长得更快。”

我无可无不可地听着,在飞到青石广场上空五百米处时,我停了下来。

站在云端,我低头看着那挤了一广场的少年们,我目光掠过我自己的,经过精心修饰,越发巨大卓然的雕像,掠过凌少楚工等人那熟悉的面孔,又投向广场的正中。

那一次,他就在那里观看我们比试……

我这一停,便是许久,等到太阳西沉,青石广场上安静下来时,我低声说道:“走吧。”率着众人,便朝紫华宫飞去。

看到我准备离开,朋争飞了过来,他腼腆地说道:“陛下,刚才大伙接到符信,说是灵瀛门里又来了不少妖修……我们想去看看自己的族人有没有来。”

我点了点头,“行了,你们去吧,都去吧,我现在修为高深,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是。”

与孔秀等人分别后,我干脆隐了身,一人飞入了紫华宫。

紫华宫一切如同往昔,除了以前到处可见的玄衣骑,这里和炎越在时没有半点区别。

我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炎越以前居住的阁楼。

我好象,这还是第一次踏足他在紫华宫的居住。望着这里与妖境林氏城堡一般无二的布置,我熟门熟路的来到了他的房间里。

偌大的房间,纱幔飘拂着,打开柜子,属于他的衣裳还挂在那里,便是床头的一角,还放着折好的他的法衣。

……竟是仿佛他从不曾离开过一样。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房中,含着紫气的清风徐徐吹在身上,留下了一室孤清。

我慢慢朝着柜子走去。

刚刚拿起一件明显是他穿过的,有点陈旧的白袍拿在手里,我突然身子一僵。迅速地放下衣袍,我沉喝道:“谁?”

没人回答我,只有脚步声徐徐而来。

几乎是那脚步声一入耳,我便明白了过来。

我身子一僵,一阵排山倒海的痛苦翻涌而来。

就在我强行站定,强行克制着自己不要颤抖时,那脚步声一顿,然后那人转身离去。

我迅速地回过头去,这一回头,我只看到那人在空气中迅速淡化的背影。

……真是可笑,这本是他的地方,既然来了,又何必一见到我便匆匆遁去?难不成,我还会吃了他不成?难不成,我还会强留他羞辱他不成?

冷笑刚浮出脸上,便又给僵住,我面无表情地把下颌抬得高高的,对着虚空中低声说道:“魏枝,你不曾做错什么,所以也无需痛苦!”

这般安慰了自己一句后,我在这房间里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转过身便匆匆离了开去。

刚来到走廓,我便迎面遇到了良少一行人,远远看到我,良少双眼一亮,他大步走了过来,在我身前五步处停下后,他朝我上下打量了一眼,说道:“魏枝,你真的进入成长期了?”不等我回答,他又兴奋地说道:“你现在的样子,比起以前更美了。嗨,你别这样看我,你不知道你容光很盛吗?这样看着人,没人敢跟你说话!”

我笑了笑,提步走到他身前,我问道:“别来可好?”

“不好。”良少滔滔不绝地说道:“你这一次消失太干脆了,把三界都搅乱了。我也天天派人查你的消息,心里一直担心你被什么人抓了灭了的。”

说到这里,良少突然停顿下来,他关切地看着我,低声问道:“你怎么会无缘无故进入成长期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我在魏国时,听人说过有些凡人在受到巨大刺激后,会一夜长大。”

我微笑,“我也不知怎么会长大的。”

良少高兴地说道:“不管怎么样,你长大了就是好事,这样一来,便是被迫涅槃,你也会强大得多,对了魏枝,青涣有没有向你传送陛下的旨意?他把这天君城送你了,不止天君城,这天君城里的人才他也一并送你了。旨意是今天早晨下的,当时很多人都莫名其妙,当场便有不少天才要求离开天君城进入天帝城,也不知怎的,他通通拒绝了,还严厉要求他们必须留在天君城。哈哈,魏枝,他不会是想帮你积累力量吧?”

我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停顿了许久,我终是问出了一句本不想问的话,“那天新天帝上位,一切顺利吗?”

良少点了点头,说道:“说起这事还真有点不顺利。以前的天帝一直好好的,按照寿算计,大伙都以为他还能干个几千年呢。总之这次传位挺匆促的,当时有很多人不服,还有人说炎越心怀不轨什么的,不过说闲话的都被炎越镇压下去了。”

说到这里,良少又道:“便是现在天帝城里也不安定,炎越这几天可真没有少杀人!”

又过了一会,良少说道:“魏枝,炎越的意思是让我来做你的帮手,你有什么指示直接说吧。”

他说到这里,见我一直没有说话,不由疑惑起来。低着头朝我打量了一会,良少恍然大悟,他轻声说道:“你是想知道他大婚的事吧?”

我的心猛然一颤!

果断地摇了摇头,我冷声说道:“不,我不想知道!”

良少纳闷地看了我一会,见我转身就走,他轻声说道:“炎越的正妃在迎亲途中遇到魔物,已经殒落了。”

我猛然顿住的脚步中,良少继续说道:“现在他只娶了两个侧妃,天后之位虚悬……”

第一百二十四章现身震慑

还只娶了两个侧妃?我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我在紫华宫停留的时间没有超过三个时辰,再次听到了良少急匆匆的脚步声。

不一会,他推开殿门,看着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中的我,大声说道:“阁下,知道你回来后,各处宿老纷纷求见。”

见我从幽深的大殿深处看着他,良少又说道:“、外面求见阁下的宿老已有数百。还有,天君城的众修士在知道阁下回来后,也都过来了,现在紫华宫外人山人海,他们都希望阁下能出去与他们见一面。”

我隔着遥远的过道看着殿门处的良少,说道:“所有人都想见我?”

“是,”良少说道:“现在的天界,万万少不了阁下,如今天君城的人又已是阁下的子民,还请阁下出去与他们见上一面,安抚一番。”

我垂眸,缓缓站起,道:“我知道了。”说完这几个字,见到良少一瞬不瞬的呆呆地看着我,不由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

良少马上低下头,恭敬地回道:“阁下威重!”他又抬起头看向我。

在他的目光中,我踩过阴暗而又华丽沉寒的大殿,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我来到了良少身边,在与他擦肩而过时,我低声命令道:“以后别用那种目光看着我!”这是警告。

良少的脸刷地涨得通红,他低下头应道:“是。”转过身。他跟在我身后走着,十几步后,良少忍不住又小小声地说道:“实是魏枝你容光太盛了。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我一时不察便看呆了去……我,我不会爱上你的。”

我也无心听他说什么,只淡淡回道:“那就好。”

紫华宫门推开时,我隔着数千个石阶,一眼便看到了朱门后侯着的几十个上了年纪的长老们。

望了他们一眼,我看向他们身后。在他们身后二里外,是密密麻麻的天君城的人。那些人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的,也不知得了什么人的警告,一个个安安静静地向紫华宫的方向看来。

我继续提步。

一步一步走下石阶,一步一步来到了宫门处。

在与这些长老们只隔了百来步后。我瞟了他们一步,脚步轻轻迈出,一步一升,缓缓朝着虚空跨去。

跨出二十几步后,我已站到了长老们的头顶上,低头看了一眼脸带不愉的这些老头,我暗中冷笑一声。

……这些腐朽丑陋的老东西,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前阵子联合天下修士抵制我的不是他们?哼。那时刻一心一意想推出我,想杀了我,后来我真的消失后。三界人心惶惶,他们又反过来寻我,直到现在,他们还在想把我操控在手中,想把我变成他们的傀儡,这些。他们还以为真能瞒过我不成?

我站在了众长老的头顶上,还在继续前进。

此刻正是夕阳漫天时。灿烂的霞光中,我的眼看向地下站得密密麻麻的天君城人。

这时,天君城人也看到了我,近百万人抬起头,朝着天空看来。

与地下的众人对视一会后,我再次提步。

这一次,我每走一步,下面的人**便传来一阵不小的喧哗,这一次,便是站在紫华宫里的良少他们,也一个个看呆了去。

因为,我每走一步,便变化了一点。

我漫不经心地向前走去,走第一步时,我身上的法衣变成了火红火红,比晚霞还要红艳的华美霓裳,它裙裾如此之长,直在虚空中平拖了一丈有余,它裙摆是如此华丽,华丽得连夕阳也黯然失色。

我走出第二步时,我的长发发生了变化,它长及腰臀,清风吹去,如丝缎一样向后飘散而开,与霓裳的裙摆相互辉映!

我走出第三步时,身上的敛息决消去,我那独属于凤凰的美丽面孔上,容光盛放。

我走出第四步时,我的面容开始变化,只是小小的一点变化,可那属于成长期的,与以前的幼生期完全不同的少女期的凤凰独有的绝美,便完全呈现在世人面前。

我走出第五步时,我的法衣化成火焰向后飘飞,然后那火焰开始虚幻出凤凰羽衣的形状,在阳光下,它美得让人心惊。

我走出第六步时,我的身后,出现了一只高达十丈宽若十八丈的巨大的,凤凰展翅的虚影。

我走出第七步时,我身后那遮盖了半边天宇的巨大凤凰,由虚转头,它羽翅清楚华丽,在众人惊叹声中,每一根羽毛都纤毫毕现。

我走了第八步时,我的头顶出现了一顶凤冠,它流光溢彩,映衬得我尊贵至极。

我止了步。

停下脚步,我低头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天君城人,看着在我的威赫下,变得鸦雀无声的百万修士,看着因第一次目睹凤凰变化而如痴如醉的众生。

我低头,一双凤目静静地从众修士身上掠过后,徐徐开口了,“我是凤凰。”

我这一开口,既是人语,也带上了几分凤凰清啼,实是说不出的动听,也说不出的威严。

于是,下面在一阵短暂的安静后,陡然间无数个叫嚷声疯狂声传了来,“凤凰!凤凰!凤凰!”

疯狂的歇斯底里的狂呼声中,高在紫华宫高处看着这一幕的良少语气复杂地说道:“魏枝这一手真是太潇洒了!要不是我认识她多年,几乎都会以为她是天生的阴谋家!”良少的后面,青涣的声音低沉地传来,“她是天生的皇者。”转眼,青涣又道:“这阵子天界人心惶惶,凤凰对魔物的作用又被夸大。众人本来就期待她能出现。现在魏枝又来上这一手,只怕这些修士要被她彻底收服了!”

狂呼声传响了许久,许得我不耐烦了。于是我举起了右手。

随着我的手朝空中一举,地下激动不已的百万修士,迅速安静下来。

我低着头,一双凤眸扫视过众人后,徐徐又道:“我也是魏枝。”

顿了顿,我声音清美地说道:“天帝陛下已将天君城赏赐于我。我宣布,从即刻始。天君城改名为凤凰城。”

在四下安静至极中,我又说道:“凡我在一日。凤凰城永无魔物之患!”

从来不会有第二个人,比我更有底气许下这句诺言,因此我这一句再无魔物的话一出,百万修士同时欢叫起来。

一百万个人同时发出声音。那比惊雷还要响亮,一时之间,天地之间只有欢呼阵阵,一时之间,四野除了欢笑再无余声!

等到众人的欢笑声终于止息后,我漫不经心地说道:“时辰不早了,大伙都散了罢。”声音一落,我已转过身,就这般一步一步踩过虚空。于众目睽睽下,渐渐消失在紫华宫中。

我没有给那些长老面子,这些张横惯了的老头子。也就不耐烦在这里停留了。他们此次前来,其实就是想我给他们一个会留在这里的准信,现在他们也算得到了满意的回复,也就马上离开了。

众长老一走,我便召集众妖修和良少他们,在让良少代管凤凰城的一些行政事务后。我令妖修们从灵瀛门搬出,统统进入紫华宫。

然后。我便开始了没日没夜的炼阵,短短二个月,我用凤凰炎炼制了一座虚空锁山阵后,便与众妖修一道飞到了凤凰城外围的虚空布置起来。

说起来,这虚空锁山阵也算不得多厉害多了不起的阵法,这一点,从我只用了二个月便可以炼成就知道了。

可话又说回来,这虚空锁山阵依然是独一无二的,一来,这是属于我传承记忆中的阵法,是这个世间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二来,它是我魏枝用凤凰炎炼制的,是魔物们的克星。

这虚空锁山阵只防魔物,只灭魔息,人修和妖修,人修和妖修所需要的灵气,它是没有半点伤害和困锁。

我飞在虚空中,一个一个符文丢下去,看着那符文在虚空中迅速地勾在一起,并形成一道把凤凰城完全包围的巨大网链,七天后,我把虚空锁山阵布好后,整个凤凰城里,再次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凤凰城的所有人都在狂呼,都在兴奋,因为从现在起,这里便是整个天界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

布好阵后,我也精疲力尽,回到紫华宫,我睡了个天昏地暗。

我醒来时,已是三天后,刚刚起榻,良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阁下,陛下来了,他要见你。”

陛下?炎越?

我脸一僵,当下冷冷地回道:“不见!”

外面的良少似是安静了一会,他还待再说什么,只听得一个清冷又华丽,熟悉至极的声音传了来,“退下吧,让我与她说会话。”

“是。”良少等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不一会功夫,外面便安静下来了。

似是沉默了许久,炎越,不,新晋天帝的声音徐徐传来,“魏枝,我看了你炼制的虚空锁山阵,确实很不错。现在九大险地的结界波动日益加剧,我们经过商议,想在九大险地都安上你炼制的虚空锁山阵。”

见我沉默,他清声唤道:“魏枝?”

直过了许久,久得他又唤了一声魏枝,我才跳下床榻,我拉开房门,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去。

门外,一袭金紫相间的帝王服装的炎越,正转过头,眸光深邃而又清冷地看着我。

四目相对,我们都是一阵沉默。

直到外面似乎有人语声传来,我才开了口,我冷冷说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见炎越定定的,似是宽容又似是温柔地看着我,我脸一沉,又道:“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了,你是人皇我是妖皇,请称呼我阁下!”

第一百二十五章凤凰的强大

炎越定定地看了我一会,他那眸光深邃又澄澈,眸底似乎有点诧异,似乎在为我的冰冷强硬而诧异,可也更似有着温柔。

这般定定地看了我一会,炎越用那清越华丽的声音的,低沉地说道:“是我不是,我以后唤你阁下。”

他语气这么温柔是想做什么?我冷笑出声,昂起下巴冷冷地瞪了他一会,说道:“陛下!魏枝说过了,我们之间若是有事,由下人传达便可,见面就不必了!”说到这里,我冷冰冰地加上一句,“陛下,我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你这张脸!”

……说谎,我这是说谎,其实我是想见到他的,其实我见到他时,是又喜欢又痛恨的。

我一句话丢出,刚刚令得炎越沉了脸,令得他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盯着我,那排山倒海的痛楚又浮现出来。我怕维护不了自己的冷漠,连忙寒着声音说道:“行了你走吧,那阵法炼制好了我会让人送来。”

最后一句话落下,炎越盯了我半晌,猛然转身离去。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是一个玄衣骑冲了进来,“陛下,大事不好了!一个时辰前,波蓝险地结界破裂,千万魔物破界而出,现波蓝一洲已然失守!”

炎越脚步一顿时,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着急的声音传来,“陛下!一个时辰前,莫冲关结界破裂,魔物破界而出,莫冲关生灵涂炭!”

不管是波蓝险地还是莫冲关,都是九大险地之一。这两个险地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这般同时被攻破,只怕不出数日,天界又会有无数城池倒霉了。

看到一个个得了信号的大臣急匆匆而来,看到炎越大步走去,我上前一步,在他身后喊道:“波蓝险地交给我吧。”

这时,众臣已飞到了面前,炎越也走出了十几步,听到我这么一说,他们齐刷刷回过头来。

对上这些人的目光,我面无表情,“波蓝险地交给我吧。”

在众臣的目光中,炎越定定地朝我看了一会,片刻后,他道:“好。”说到这里,他盯着我又道:“若是力竭,万不可强撑!”

我懒得理会他语气中的温柔和担忧,点了点头后,转过身便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在走出十几步后,我展开羽翼向天空飞去。

现在的我,在凤凰城里威望日盛,因此在我带着众妖修出现在紫华宫上空时,不时有修士请命,要求一同灭魔。

我稍稍安抚几句后,转过头朝向着天帝城飞去的炎越一行人看了一眼,带着众妖修挪移而去。

结界才破裂半天,整个波蓝险地都已成了一片血海。望着血海中挣扎求救着的修士们,我双手一举,喝道:“布百妖朝凰阵!”

“是!”

众妖修迅速移动开来,随着他们移动,一道道红色的光芒从脚下射出,渐渐的这红光凝成一个网,渐渐的,以我为中心,一大片区域都变成了火海。渐渐的,不管是天生带着水性的海妖还是带着寒性的冰熊妖,他们的灵力从脚下传出后,都变成了鱼网状的凤凰之炎。

这就是百妖朝凰阵,是我传承记忆中的一个威力极为可怖的大阵,也是在九九八百一十个妖修到来后,我让他们排练了一段时日的灭魔第一阵。

百妖朝凰阵一经摆好,我们便朝着血色最浓的区域降落,就在我们落下的那一瞬间,一阵滋滋烟雾声传来,却是我们站着的地方,那深达数丈的血色魔海,瞬时被汽化一空!

不远处一个红发红眼,长相俊俏的高级魔物陡然见到我身上冒出的巨大火焰,他先是一惊,转眼厉啸起来。

随着这魔物一声厉啸,我们四周的血海同时翻涌起来,不过它们的翻涌,不是迎战,而是退避。

也是,凤凰炎乃是魔物天生的克星,这高级魔物显然是认出了我的身份,及时采取了最得当的措施!

可他们想退,我却由不得他们,在仰头长啸一声后,我纵身向虚空飞去,就在我飞到半空中时,我双翅伸出,尾羽浮现,已完全变成了一只凤凰!

我这凤凰真身一现,我身后的九九八百一十只妖类也同时啸叫起来,在一阵排山倒海般的狂啸声中,他们也纷纷变回了原型。

这些妖修,任哪一个都是修行千年以上的生灵,他们的原形,远比人形高大数十倍,也和我一样,比人型强大十数倍!因此,随着他们原形这么一现出,转眼间,我们已在虚空地面上,展开了一个巨大的,可以笼罩数百里的百妖朝凰阵!

阵成!火焰出!无数种妖类的厉啸声中,数百公里的血海汽化一空!这变化,仅是数息间发生的事!

那高级魔物万万没有想到我们这个阵法如此可怖,他仰着头再次发出一阵怪异的叫声,而随着他那叫声传出,原来浓稠的血海迅速地切割成一块块。

孔秀在后面叫道:“不好,它们想逃!”

不错,它们是想逃了。而这些魔物不管逃到哪里,都是后患无穷。于是我一声清啸,率先带着众妖追了出去!

这一场战役,用了整整三天,三天里,我们把魔物们困在波蓝险地,我们在十几个高阶魔物还来不及冲入别的洲域时,彻底把它们灭杀一空。

只是这三天下来,我们也是精疲力尽,随着最后一只魔物被灭,孔秀等人扑通倒在地上变回了人形。

而此时,情况并没有终结,我率着精疲力尽的众妖修,用尽最后一点灵力重新把波蓝险地的结界布置好后,才猛然坐倒在地。

在我坐下时,众妖修一只一只地摔落在我四周后,孔秀一边喘息一边朝我说道:“陛下,这魔物太可怕了,你看我们不过晚来了半天,它们就把整个波蓝险地的修士都同化成魔!这种传染速度,实在太可怕了!”

过了一会,他又说道:“幸好还有陛下在!”

喘息稍平,孔秀问道:“陛下,你觉得莫冲关情况如何?”

我回道:“天界数万年的积累,难道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个莫冲关?”

孔秀等人一想,都点了点头应声称是。

见他又要开口,我闭上双眼,“行了,修练吧。”我说道:“摆百妖朝凰阵!”

孔秀等人一怔,他们不解地看向我。虽然他们都不明白怎么到了修练时也要摆阵,不过众妖修还是下意识的吸从了我的命令。

在百妖朝凰阵再次摆出时,我感到八百多缕丝状的灵力同时冲我涌来。

我放开自身,任由它们冲入我的百骸八脉,而它们从我身上流过一遍后,再反流回去时,八百多缕丝状的灵力上,已有了些微的凤凰炎!

几乎是带着凤凰炎的灵力一返回自身,众妖修便同时颤抖起来,他们一个个涨红了脸,汗流浃背的把灵力吸入体内,再转输于我。

我们这一修练,便用了七天七夜。在最后一次循环结束时,众妖同时站了起来。他们睁大双眼,先是惊喜地内视一番,再齐刷刷向我拜倒,一个叫熊壮的汉子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地嚷道:“多谢陛下赐恩!俺早就听说过,只有陛下才是俺们至高无上的皇,可直到今日俺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话音落下后,众妖齐刷刷叫道:“多谢陛下赐恩!”

我表面上安静地接受了他们的感谢,内心深处,这时也有着惊骇。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这么速成的法门,不过短短七天的修练,我体内的灵力便增涨了七年有余。

相比起众妖修,我还只是小小的灵力增涨了些。当我的凤凰炎在他们的经络中过了一遍又一遍时,不但帮他们强壮了经脉,还在短短七天里,帮他们从骨到血的提纯了一次!

对于妖类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基因,是传承,不管是孔秀这等孔雀,还是朋争这等远古落下的鲲鹏,他们的血脉越精纯,基因越返祖,他们的实力便越是强大,以后的前途,也越是不可限量!而我的提纯,便起着提纯血脉,优化基因的作用!

等狂喜的妖修们平静过后,我开口说道:“行了,我们回凤凰城吧。”

带着众人飞到半空时,我低头看着荒芜得仿佛从来没有过生命的波蓝险地,暗暗想道:原本那么繁华那么多修士的波蓝险地,不过短短半天便化为虚无,这魔物还真是修士们的克星啊。

我们回到了凤凰城。

在我们降落凤凰城的那一刻,整个凤凰城的修士们都倾城而出。众人万万没有想到,我只带了不到一千个妖修,便在短短十天中把亿万魔物一扫而空!

让孔秀等人自行离去后,我没有马上回到紫华宫,而是隐了身形,朝着灵瀛门飞去。

我想,我是时候去看看母亲和弟弟他们了。

刚来到灵瀛门,我便被这里的繁华热闹给吓了一跳,望着灵瀛门外挤了一地,少说也有上千的童男童女,我不由变了个样子,混在人**中问道:“这是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加入灵瀛门了。”一少年兴奋地说道:“咱灵瀛门可是出过凤凰的福天灵地,嘿,别看凤凰城有什么九大门派十八仙门什么的,可外面的人,谁不说只有灵瀛门才是凤凰城第一门派?”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我怔了怔,目光四下扫视着,这一看,我便注意到了坐在一侧,正红光满面测试着符箓一脉弟子的云宝,而在云宝身后坐着的,同样满脸红光兴奋不已的,可不正是我那弟弟和弟妹?

第一百二十六章映月结界

我在灵瀛门会停留了不到一刻钟,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紫华宫,看着这陌生又曾经让我渴望靠近的一草一木,直觉得这里冷得渗人。

这时夜色已深,我索性飞到了紫华山上,独自一人站在高高的山峰上,我低头俯视着下面的万丈红尘,以及万家欢喜。

站在这高高的山峰上,遥望着城门处新雕刻的我那翅羽高举,华美无畴的雕像,我再也无法忍耐,就着黑暗朝着虚空外飞去。

在离开凤凰城时,我给孔秀留了一句话:四处走走,别找我。

我飞在高高的云端,俯视着下面我的城,以及那些欣喜的被我庇护的臣民。

你看,他们的欢喜多么纯粹,举目所及,到处都是庆祝的人群,对了,良少似乎说过,自从我给凤凰城布下了那座防护大阵后,每天都有不少人前来投奔。

这就是凤凰,庇护一方生灵,羽翼所到之处,无不仰望……

……可我总总觉得,我只是一个小鸟,一生渴望被人保护,被人包容,免得沦落无依,免得风雨无常!

当我进入天帝城时,这里正是夜间。

以我现在的修为,这天帝城的结界是万万挡不住的,于是我无声无息便飞了进去。

在我自己还没有发现的时候,我已来到了天帝宫外。

站在离天帝宫约有十里远的一座山峰上,我收起了双翅。

便这般站在山头,便这般看着夜色笼罩下,却依然灯火通明的天帝宫,便这样看着那陌生的宫殿里,来来往往的人。

突然,我的心安静极了。

我仰着头,望着头顶的星光,任由山风吹拂而来,一动也不想动了。

也不知望了多久,我隐下身形,朝着天帝宫飞去。

我很快便降落在天帝就寝的宫殿外,正当我四处打量时,远远看到一队美貌的宫婢簇拥着一个更美丽的妃子朝这边走来。

低头朝那妃子瞟了一眼后,我突然意兴全无,当下翅膀一扇,朝着天空掠去。

我不知道,在我离去的瞬间,正在交待着什么的炎越突然止了声。

他伸出手,慢慢把放在榻上的一个玉雕像按下。

见他神色有异,青涣奇道:“陛下,怎么了?”

炎越转头,他朝外面的天空看了一眼,低声道:“无事。”过了一会,他又说道:“刚才说到哪里了?”

我回到凤凰城时,一时失了兴致,不怎么想进城了。

于是,我就站在凤凰城外的虚空中,看着随着凤凰城缓慢的自转,那座我亲手布置的阵法发出流离变幻的光芒。

就在我站在黑暗的虚空,看着前方怔怔不许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低沉地传来,“你还和以前一样,哪怕是一件最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只要是出自你手,便华丽精致无比。”

身着黑色外袍的慕南走了过来,他和我并肩站着虚空,低头望着那流离变幻的大阵,慕南继续说道:“五千年了,姐姐,你还是一点也没变。”

我转过头,对上虚空中这人深不见底,隐泛红光的眸子,我开口说道:“没有变的是你,你太执着了。”看着他,我又说道:“慕南,这阵子你去哪里了?”

慕南看着前方,他笑了笑没有回我。

我又问道:“除了慕南外,你还有别的身份吧?能不能告诉我,你还有几个身份?”

慕南闻言唇角一扬。

他转过头,用那双泛着红光的眸子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后,突然的,这个男人薄唇一扯,说道:“乱了!”

“什么?”

我堪堪说出这几个字,蓦然的,四面八方数百道符信纸鹤向我飞来,我伸手拈起一只纸鹤,听到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老头的声音,“魏枝阁下?陛下让你速速赶回天帝城!”

接下来,是无数个乱七八糟的说话声:

“陛下可在?天帝有令,让你速速赶至天帝城!”这是孔秀的声音。

“魏枝你在吗?大事不好了,以映月结界为中心,魔息突然暴涨,短短二个时辰内,又有五座城池灵气被夺,如今那些城池的修士纷纷内撤。”

“陛下不好了,出大事了,映月结界完全失控,天界怕是守不住了!”

最后一个,则是炎越的声音,他的声音清冷华丽中隐有点着急,“魏枝,速速赶往映月结界,我在那里等你!”

我衣袖一挥,把这些符信纸鹤通通收了,转过头看向慕南,认真问道:“你到底是谁?”

慕南扬着唇,红眸生辉地看着我,却是不语。

刷地一下,我展开双翅,整个人在瞬那间变成一只凤凰后,我睁着凤目,定定地看着慕南看去。

只是一眼,我便惊道:“为什么我看不透你?”这不可能!我现在好歹也是灵力修为有了八千年的大能,而且我还用了凤凰独有的灵目!

见我这么吃惊,慕南笑了。

他一边扬唇浅笑,一边向我走来。

这时的我,因为化身成凤凰,足是他的十倍大,

慕南径直走到了我的凤头前。

他靠近我,贴着我,在呼吸与我的呼吸交融时,慕南的薄唇凑到我的耳边,轻轻说道:“姐姐,你怎么又傻了?你与我两世牵绊,那么多破不开道不完的因果牵连,早就乱了你的眼迷了你的心了,又怎么可能还看得透我?”

说到这里,慕南转身。

就在他潇洒转头,一边向我挥手一边大步离去时,我在声音里注入凤威后喝道:“慕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映月结界要出事?”

我的喊声落地时,慕南停下了脚步,他这时离我已有百米之远,站在虚空中,他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答非所问地说道:“这些年里我一直在想,前世时,我倒底错在哪里,以致明明出了手,却使得你我天人久隔?”站在虚空,这个男人脸上的笑容宛如黑洞,神秘温柔的同时又让人发冷,他定定地看着我,自言自语道:“后来我终于明白了,我错就错在把你看得太高,没有谋划只知仰望,也难怪有那么个后果……姐姐,其实只要你回来了,我就很高兴,长生路漫漫,我们这次有的是时间,你说对么?”

说到这里,他蓦然转身,一边向我挥了挥手,他一边潇洒而去,转眼间便已消失在我眼前。

说实在的,对慕南这个人,我实在是看不透也弄不明白。

站在虚空中,我朝他离去的方向盯了一会,把他的话想了又想。最后决定暂时放开,先赶去映月结界看看。

我赶到映月结界时,由结界里泄出来的魔息,已经污染了天界的十三座城池,而且这还是众大能齐心协力抵抗的结果。

我所落地的这地方叫百花洲,是天界一处有名的胜地。现在,魔息正被上万个大能同时出手,给逼停在百花洲外!

远远看到我到来,百花洲中传来了一阵欢呼声,正被一群白发白须的老头围在中间的炎越转头看来。

我收起双翅,落在了人群中。

众修士簇拥着我朝着炎越走去。

我看了一眼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朝着我看来的炎越,看了一眼炎越身后的前任天帝,又看了一眼落在离他不远处的几位帝子,还看了看众多宿臣元老,终是低下头行了一礼,“魏枝见过吾皇。”

我嘴里说着我是妖皇他是人皇,本与他分庭抗议,可实际上,我一无底气二人脉稀少三无野心,所以,众目睽睽之下,我终是向这个人认了输。

果不其然,我这一行礼,那些老臣还有前任天帝,都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炎越声音有点沙哑,他说道:“不用多礼。”说完这句后,他又道:“魏枝,你既然来了,还请细细瞧瞧这映月结界。”

炎越的声音落下后,青涣也在一侧说道:“过了百花洲便是灵瀛洲,魏枝,你是灵瀛洲的守护者,这一次万望竭尽全力!”

以青涣的身份,要不是到了实在没有办法的地步,他也不会说这种近乎示弱的话!

当下,我朝着青涣点了点头,向炎越说道:“我一定竭尽全力!”

声音一落,我已向天空飞去,在飞出十丈高时,我开始变身。

很快的,我便变回了凤凰原身。

这里的修士,有很多都没有看过我的真身,这时一个个仰头望着,直是鸦雀无声。

一变成凤凰,我便扇动双翅,准备朝前面那片灰色烟海冲去。

就在这时,炎越那清冷华丽的声音突然传了来,“等一下。”声音一落,他已飞到了我身边。

看着我,炎越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与你一起去。”

他的声音一落,十几个声音同时不高兴地叫道:“陛下!”“陛下万万不可!”

青涣更是飞了过来,他因为紧张声音都有点干涩,“陛下,映月结界的内围处,那魔息定然是外围的数十上百倍,这种魔息一旦沾染,后果不堪设想!”

炎越却是看着我,只是说道:“我与她一起去。”

也不等青涣等人再说什么,这人竟是一个纵跃,便飞到了我背上。坐好后,这厮下令道:“魏枝,可以走了!”

我回头用凤眼狠狠瞪了他一下,薄怒道:“谁让你坐到我背上的?”

也不知怎的,明明我愤怒得很,炎越却是带了笑,他嘴角轻扬,伸手在我头顶上轻轻摸了摸,他温柔地说道:“乖,现在不说这个。”见我越发不高兴,他轻声解释道:“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是最安全的。”

因实在耽搁不起,我冷哼一声,朝他重重瞪了一眼后,扇动双翅,朝着那片灰色的烟雾冲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制止

就在我扇着翅膀飞入灰雾的那一瞬间,身后突然哗声大作,有人在大叫,“快看,快看陛下和凤凰阁下!”

青涣等人急急转头,这一转头,他们对上了笼罩在一片炫丽华光中的一人一凤,彼时,炎越身上的金色华光,与我身上的红色火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小的

不停旋转着的结界,看起来不但华美难言,还给人自成一个小世界的感觉。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景色看呆了去,有人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在众人纷纷而起的疑问声中,许久后,才有一个沧桑的声音传来,“这叫灵力界,形成的条件非常苛刻难求,灵力界中灵力自成循环,生生不息。总算不用担心陛下灵力耗尽了。”

灰雾区域最可怕的是什么?那就是里面的灵力不能为修士所用,既然这灵力界可以自行生成灵力,那他们是可以放心了。

于是,无数人嘀咕起来,“这灵力界是怎么来的?”“要是我们也能形成灵力界就好了。”

我并不知道自己与炎越已形成了什么灵力界,只是感觉到整个人轻松了许多,这片灰雾,明明应该使我粘稠难行,我却一点压力也无。

进入灰雾中后,眼前四周都是一片茫茫的灰尘,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感觉不到。

当下,我清啼一声,瞬时间,眼中射出两道金光,那金光破开重重灰雾,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

在我眼中金光的照耀下,前方的景致已一清二楚地落在炎越眼中。

他抬头看了一会后,说道:“朝南,直接去映月结界。”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无声的扇了扇翅膀,朝着映月结界飞去。

映月结界还有很远,可眼前这片粘稠的灰雾却似无边无际,沉默地飞了一阵,炎越的声音传来,“魏枝,我要睡一会。”

听到他这声音,我冷笑起来,道:“怪不得陛下要我驮着你,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背上,炎越沉默了许久,就在我以为他永远不会回答时,他轻轻地说道:“自那日家宴至如今,我还不曾合眼过。”

我轻哼一声,却是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炎越低下头,他把脸埋在我的颈毛里,蹭了蹭后,在我怒意又起时,男人声音低弱得近乎呢喃地传来,“阿枝,别轻易原谅我。”

这是什么意思?

我又是想冷笑,又是说不出的堵闷,过了一会后,我回答道:“我问过人了。”在他沉默的呼吸声中,我认真说道:“那个人告诉我,世间的执念,都是有因果的,只要找到那个因,便能破掉这执念。”在躲开一阵强劲的罡风时,我低低说道:“我很快就能找到那个因了,林炎越,这次我一定能够忘记你。”

我低低地说着,“我是堂堂凤凰,既然你无意于我,又另娶了她人,是断断不能自甘堕落再纠缠不放的。”

我说道:“你大婚那日,天下人都以为我会出现,都以为我会来闹事,可我不是没有出现吗?你看,我快成功了。”

说到大婚两字,一种锥心般的疼痛传来,我忍着窒息般的难受,也忍着不把这个人从背上掀下去,越发专心地向前飞行着。

接下来,那人的呼吸声不断传来,他一直没有入睡,我也不再说话。

这般无声的飞了一阵后,我突然一滞。

炎越连忙问道:“怎么了?”

我仰头看着头顶的一个角落,盯了一会后,疑惑地说道:“这里我似乎来过。”

炎越,“你当然来过。”

我眼泛金光,还在四处望去,听到他的话,我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个意思。这里的一切,我有点熟悉。”

说到这里,我沉声说道:“你打开防护罩,我四处看一下。”

说罢,我把炎越抖落下来,双翅一展,便冲入了烟雾中。

我冲得很快,围着那些让我疑惑的地方转了一个圈后,我清啸一声,凤凰真身迅速地变大,变大。

就在我的凤凰真身大到极限时,蓬蓬蓬几下,我的身上,我的双翅,我的尾羽,全部燃烧起了长达十丈的焰光!

这种焰光是如此炽热,直如恒星爆炸,炎越迅速地飞了开去,站在上方诧异地看着我。

我身上的火焰还在变化,它们在扩张到百丈之后陡然一缩,然后,那焰光的颜色慢慢由淡蓝向深蓝转变。

就在漫天都是我的火焰时,我的双翅一抖,瞬时,上次我由幼生期转化为成长期时,焚烧土壤树木所化成的晶石一颗颗飞出。

一共一千零八百颗拳头大的晶石飞出后,先是绕着我的凤凰真身飞行,它们在这蓝色的火焰中飞着飞着,迅速地旋转起来,它们旋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就在一千零八颗晶石宛如一千零八颗星辰,在我头顶旋转了几百个圈后,随着我一声清啸,一颗一颗的晶石向着四下飞去,转眼便投入了茫茫灰雾中。

晶石全部飞离,我大汗淋淋地朝地上落去时,炎越俯飞而来,他把我抱在了怀中。

低头看着我,炎越低声道:“魏枝,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仰头看着他,变成了人形的身体虚软无力,“我也不知道。”我迷惘地说道:“刚才,好象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应该这么做。”

就在我的声音落下时,炎越怀中的一个符信响起,开口的是青涣,他急切的兴奋地叫道:“陛下,魏枝,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灰雾停止扩张了!”

灰雾停止扩张了?

虽然不知道这停止会有多久,可炎越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没有笑,我无力地看着天空,还在为那扔出去的一千零八颗晶石心痛。

炎越的声音响起,“魏枝,刚才飞出的是什么类型的晶石?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见我沉默不语,他又说道:“走,看看晶石飞到哪里去了。”

声音一落,他已把我横抱而起,就这样展开防护法宝朝着前面冲去。

我被他这样抱着,浑身都不自在,哑声说道:“放开我!”

炎越却是置若罔闻,径直向前飞去。

我怒了,涨红着脸厉喝道:“放开我!”

也许是我这一声喝叫中,夹带了太多太多的愤怒,也许是我明明虚弱的声音里,有着太多太多的不甘和厌恶,炎越的脚步猛然一僵。

他僵硬地停在原地,抿着唇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却没有低头,也没有把我放下。

我用力一挣,从他的怀中跳下后,虚弱的朝自己使了一个洗刷术,果不其然,一阵清风过后,我已衣冠整齐,发髻不乱。

然后,我转头看向他,淡淡说道:“行了,我们走吧。”

炎越没有回话,他只是抿着唇,无声地展开法宝,朝着前方飞去。

在飞行了一刻钟后,我们看到了一片波动的光海,而在那片光海中,一颗晶石载浮载沉,闪闪发光。

炎越转过头看了一会,脸露惊色。

我们继续向前飞去。

在一连看到第七片光海中浮沉的晶石后,他打开了符信,朝着符信那边的众人低沉又威严地说道:“从映月结界流泄而出的魔息,已经被凤凰阁下收纳在一千零八个晶阵里了!”略顿了顿后,炎越说道:“所有人就近安置,据我估计,要不了一百天,这附近的魔息都会退去,被魔息侵蚀的众洲会恢复少许。”

就在符信中传来一阵狂喜的叫声后,炎越转头看向我,他看着我,轻声说道:“我们也回去吧。如果我所料不错,一百天后,这里的魔息已能让大多数修士勉强出入,到得那时,我们再进入映月结界的中心区看一看。”

对他这个建议,我自是没有异议,点了点头后,我们两人便朝回飞去。

这一次,我是虚弱无力地坐在他的法宝里,想炎越的法宝是何等厉害?可它在灰雾中飞行时,那滋滋蚀化的声音不绝于耳,我看了一眼,这么一件近乎仙器的法宝,只怕用不了几次就会彻底报废。

我们飞得很快,彼此之间也再无交谈,眼看前方的灰雾渐淡,我知道,马上就要与青涣他们会合了。

就在这时,炎越止了步。

法宝停在了半空。

我一阵诧异,抬起发白的脸,疲惫地问道:“怎么了?”

炎越没有看向我,他紧紧抿着薄唇,过了一会才问道:“你刚才说,你很快就能找到那个因,那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问这个?

我无精打采的低下头,虚弱地说道:“再过不久我应该可以找到我的前世记忆了……凤凰的传承中有一个法诀,通过时间幻境把两世经历之事再过一遍,便能破除种种执念和妄想。”

我的声音一落,炎越的脸色越是难看起来,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薄唇抿得死紧。

我苍白着脸望着前方,在安静中继续说道:“有所谓前世因今世果,炎越,我真渴望有一天我能彻底地把你遗忘。”顿了顿,我轻轻微笑,“那一定是很好很快乐的事。”

炎越却是转过头,木然的看着与我相反的远方。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原来如此。”过了一会,他已完全恢复了平素模样,威严而又优雅地说道:“行了,我们走吧。”

说罢,他驱动法宝,载着我冲出灰雾,不一会功夫,我们便看到了前方欢喜跳跃着的修士们。

第一百二十八章我要你

看到我们出现,青涣等人一窝蜂涌了上来,把炎越围了个结实。

围着我的人也很多,刚才炎越在符信中点明了我的功劳,因此这些目光带上了许多炙热,远远的,有人还在说道:“真不愧是凤凰。”“魔物克星呢。”

我也无意与这些人交流,飞到远处,在虚空中坐了下来。

就在我垂着眸静坐养神时,突然身边传来一个声音,“见过凤凰阁下。”

我转头,对上了一张俊雅的面孔。

对上我,这个身材高挺,面目俊雅出众的少年嗖地红了脸,他呆呆地对着我的凤目发了一阵痴后,一反刚才的镇定,结结巴巴地说道:“阁下,我叫凌录。”

我扯了扯唇,浅笑,“你好。”

“阁下才好,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向阁下问好……”

炎越把灰雾中发生的事跟众长老和自己的父帝交待了一遍后,目光无意中一转,便看到那正在交谈的两人。

他虽是很快便恢复了面无表情,青涣还是暗叹一声,他走上前,低声说道:“陛下,沈妃来了。”

沈妃是炎越纳的两个侧妃之一,出身高贵,长相绝美,当初在西南七洲,乃是排名第一的美人。

见炎越微微蹙眉,显得有点不耐烦,青涣轻叹一声,道:“这一次映月结界的事,大伙做了三年五载解决的准备。沈皇妃思念陛下冒昧前来,也是寻常。”

炎越没有说话了。

很快的,夜晚降临了。

因为太过疲惫。炎越早早便入了新打开的仙宫。

他飞到了自己的寝房。

才合上双眼,炎越冰冷的声音突然传来,“谁让你进来的?”

他这声音一出,一个悄立房中,眉目如画的仙子便猛然一僵。这仙子就是沈妃了。

沈妃涨红着脸,双眼泛红,泪水盈盈。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她委屈又温柔地看着炎越。

炎越这时已翻身坐起。他披上外袍,迈开长腿走下榻,冷冷看着沈妃,道:“出去!”

沈妃雪白的贝齿紧紧咬着嫣红的下唇。她含着泪一脸倔强地看着炎越,却是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炎越脸色微变,他看着沈妃,道:“你下了香?”这时,厢房中的幽香陡然浓郁起来,而他,脸上也染了一层不正常的绯红。

沈妃这时开口了,她的声音软靡动听。有着十足的情深和诱惑,她红着脸低下头,微抬起盈盈水眸。娇羞地说道:“陛下,先帝说,我们应该圆房了。”

她这话一出,炎越淡淡一笑。

也是奇怪,他这一笑明明只是清冷,可沈妃却脸色一白后退一步。

炎越双目清凌凌地看着沈妃。除了那绯红的双颊,竟是看不出半点失态。他负着手。朝着沈妃温柔地说道:“你嫁我时,便已知道我不好女色。”顿了顿,炎越露出一口白牙又微笑道:“我天生至纯之体,最不喜沾女子阴秽。这一点,你父祖不曾交待于你?”

沈妃的脸刷地雪白,她的唇哆嗦着,呆呆抬头看着炎越,对上他的目光,她涨红了脸,泪珠儿更是顺着双颊流下。

沈妃颤着声,双手捂脸哽咽说道:“这些明明是你用来骗人的!如果你不愿沾女色,又怎么会对那个魏枝起喜爱之心?明明是你骗人的!”

炎越转头,他低哑地说道:“滚出去!”声音刚落,可不等沈妃动身,他自己已一阵风地冲出了房间。

彼时夜色已深。

我白天耗费了太多元灵,体内实是不支,这一入房,便倒在榻上呼呼睡去。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

就在我沉入睡梦之乡,渴望永无止境的甜睡下去时,突然的,一种异样的警觉让我猛地睁开了眼。

我翻身而起,一转头便看到了那个站在我的厢房里窗口处,背对着我的身影。

看到这身影,我脸一沉,不高兴地说道:“陛下,你走错房间了。”

背对着我的这个人似乎有点激动,因为他的呼吸有点微乱,这让我有点诧异。不过诧异刚起,我便暗中对自己冷笑起来。

就在我怒盯着他,又准备斥喝时,站在窗口的男人突然衣袖一甩,几颗安在墙壁头顶上的夜明珠被袖风抽下。

瞬那时,房间变得黑暗一片。

男人转过头来。

黑暗中,他转头对着我,看了我一会后,他用一种比寻常远远要嘶哑得多的声音低声说道:“我就站一会。”

他就站一会?

我一怔,朝黑暗中的男人看了一眼后,感觉到他似乎在周身笼罩了一层虚光,使得我明明夜能视物,也只能看到他笼罩在黑暗中的虚影后,便不耐烦了。我盘膝而坐,冷冷说道:“请便!”

丢下这两个字,我便垂眸打坐,不再理会。

彼时,厢房中只有他有点乱的呼吸声传来。

就在我以为他真的只是想这样安静地站着时,炎越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你白天说的,那种遗忘之法,真的可行?”

我睁开眼看向他,忍不住笑了,“你也想学?”转眼,我又嘲讽地说道:“我忘了,像你这等天生薄情冷性之人,压根就不需要的。”

炎越又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低声说道:“魏枝,在那山洞时,你将身子给我的情景,我也许是伤得太重,后来回思,总是记不起来。”

我气得要笑了。

这个男人,这个抛弃了我娶了妃的男人,凭什么还敢拿起以前的事来说项?他这是什么意思?嘲笑我愚蠢吗?

就在我暗暗磨牙,一时不知要用什么话来狠狠地羞辱回他时,炎越又开口了,他轻声道:“我是天生至纯之体,以前木老翻到了一本书,那书上说,我这种体质的人,是断情绝爱的。”

这话我从来没有听过。怔了怔,我呆呆看着黑暗中的他,低声重复,“断情绝爱?”

“恩。”炎越的声音在黑暗中听来有点飘,混着他微乱的呼吸,有种怪异的躁动,他说道:“心无尘垢,眼中美色如尘土。说的就是这种体质。”

我疑惑了,细细回想了与他一起以来,他面对我时的诸般表现,摇着头说道:“不对啊,你不像的。”

炎越却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我终是忍不住问道:“你呼吸有点乱,是不是修练有了不妥?”

黑暗中,炎越似是摇了摇头。

他摇着头,低声说道:“魏枝,陪我出去走走可好?”似是料定了我不会应允,他又道:“便看在你这阵子自在清净了的份上,陪我出去走走。”

他这话一出,我立马惊了。

是啊,自从我是凤凰的消息出来后,各种各样的试探,各种各样的针对那是层出不穷,可自从那天帝王家宴再到他继立天帝,我虽是逃到了凡间,可在天界的日子,却是真真清净了。

我惊道:“是你做的?”

黑暗中,炎越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

可我明白了。

当下我站了起来,低声说道:“这是大恩……陛下,魏枝欠了你的恩情,日后定当报答。”说到这里,我又道:“走吧。”

黑暗中,我们一前一后地飞出了房间。

一落入虚空里,我便感觉到了炎越的不对劲,他竟是一路疾奔而出,跑动时,他还没有拉开防护罩,而是任由冰冷的罡风吹着。

我答应了与他同行,自是紧随你左右。这般跑了一夜后,他终于慢了脚步。

看到他止了步,我飞奔过去,问道:“你怎么啦?”

炎越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东方,望着远处那炽热火红的恒星,炎越说道:“如果现在妖境,现在正是东方日升,晨光最美时。”

我一怔,顺着他的目光朝着东方望去。

这时,炎越突然打出一张传送符,道:“走,我们去看看!”他抓住我的手臂后,一阵白光闪过,再睁开眼时,我们已到了妖境。

此时的妖境,还真是东方红日初升,天地最清最美的时候。

我们落在山头,两人远远隔着,朝着那日出的方向望了一阵后,炎越有点嘶哑的声音传来,“魏枝,朕这次助你挡住各方窥探之人,是不是有大恩于你?”

这人背对着我,双手负在身后,身影说不出的冰冷傲然,而这挟恩图报的话,也说不出的让我震惊。

我瞪大眼看着他,点头道:“是。”确实是大恩,不说别的,光是被我屠杀摧毁的那些个家族中,不知有多少对我恨之入骨的。他要不是做了绝大努力,那些人绝对不会让我有现在的清净。

炎越依然负手背对着我,他望着东方日出的方向,徐徐地说道:“我要你回报于我。”

我又被他的厚颜惊了一下后,寻思再三,点头应道:“好。”

过了一会,我问道:“你要我如何回报?”

背对着我的炎越,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声音一低,说道:“我想要你。”

顿了顿后,这个天界之主,三界最大权力者,徐徐又道:“我要你与我欢好一次……”

轰——

我被他的话炸得晕头转向,一时之间,心里百感交集,不知是想骂还是想笑或者想哭还是想恨。

最后,我冷冷说道:“什么时候?”

依然背对着我的男人,声音轻柔起来,“就是现在!”

第一百二十九章主动的温柔

轰!

我的脸孔涨得通红。

呆呆地看着他,我咽了一下口水,不敢置信地问道:“现在?”

炎越没有回答,他只是随手朝空中一扔,瞬时,我们所在的山头,便被一种无形的结界笼罩,就在结界初成,男人缓缓回头时,结界内突然春暖花开,大片大片的红色地毯占据了整个地面,几根黑亮的玉柱通向天际,角落处,一处温水汩汩而出,形成浴泉之状,相对的一侧,宽大的铺了红缎的榻几突然出现,几旁有香冉冉燃烧。

只是一个转眼,我们所在的地方,变得温暖而甜蜜,只除了这透明的结界,以及透过结界,能清楚看到的晨曦华光,和遥远官道中挤挤攘攘的凡夫俗子。

炎越转过头来,他看了我一眼后,缓步走向浴池,然后,我看着他衣衫尽褪,露出那宽肩窄腰的完美体形,看到他墨发披散,一步一步走入浴池中。

猛然的,我转过头背对着他。

身后水声哗哗直响,过不了一会,炎越微哑的声音传来,“魏枝,看向我。”

我咬了咬唇,慢慢转过头去。

这一转头,我才发现他已变了副模样。玄色的衣袍他松松地穿在身上,因为没有系腰带,他胸膛半裸,腹肌和人鱼线若隐若现。

男人披着一头**的长发,便那么坐在一个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华贵高榻上,慵懒的伸着长腿,抬着那双清凌凌的眼看着我。

猛然对上他的眼神,我再次刷地脸孔涨红,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眼神,至清至澈,却又在乌黑乌黑的瞳仁底,燃烧着让人心跳加快的火焰。他只是这般看着你,却让人仿佛被其锁住,再也动弹不得!

我呆呆迎上他的眼,因目光不敢下看,我的眼神有点游移,咬着唇,我嚅嚅的低声说道:“你,你不是有妃子了吗?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这种事?”

男人没有回答我,他只是这般姿态慵懒诱惑,眸光专注地向我看来。

我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又道:“一,一定要现在?”

我这话一出,炎越微微垂眸,他低下头,抿上一口突然出现在掌心的美酒,随着他的动作,一缕湿湿的额头披垂在他眼前,把这个男人俊美无畴的,白玉般完美的面容,染上了几分神秘和阴郁。

他品了两口酒后,开了口,“不错,我现在就要你!”

一句话,令得我红霞渗入耳尖时,男人维持着低头品酒的姿势,抬眸朝我深深看来。这一刻,他的眸光底清得泛了黑,“过来!这次由你主动!”

什么?

我的脸更红了。

涨红着脸,我感到心跳如鼓,按着砰砰急乱的心脏,我目光游移地说道:“为,为什么要我主动?”

男人垂眸,他咽了一口酒,丢出答案,“因为你欠了我的情。”

我的脸立刻塌了,感觉到鼻尖上都渗出了汗,一时心慌意乱的我也不记得用灵力去汗,伸手胡乱朝自己扇着,我小声说道:“我不敢。”我这句话,不但小声,隐约还有点颤抖,一点也不符合我这阵子英明神武的形像。

炎越再次抬起眸来,他深黑的眸光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后,喉结微动,“过来——”

这已是强横的命令了!

我抿着唇,眸中水光盈盈地瞪了他一会后,终是牙一咬,提步向他走去。

就在我提步的时候,男人再次开口了,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不够!”男人说道:“这种程度的主动,朕看不上眼!”

什么意思?

是了!这个混蛋现在是天帝了,他的后宫,天天不知有多少美人儿献媚讨好,他夜夜笙箫惯了,便想我也放纵一点!

呸!

可就在唾骂声从心中响起时,陡然的,我对上了他深黑眸光底的那一抹温柔。

……陡然间,我记起来了,这是我心心念念,追逐了多年的男人。

……我那么渴望着他,他是我想忘而无法忘却的心上人。

……如今,他已贵为天帝,也已成婚娶妃,我也身为凤凰,他不喜欢我现在的张扬,我无法容忍他的身畔已有他人。我们这一世,注定了越行越远,直到各自天涯!

……从前,我渴望他时,许多许多的岁月里,只能遥遥望着。今后,我想起他时,也只能站在远远的山头上遥望一眼。

……这也许是他和我,最后一次这般相聚。今番恩爱之后,与郎永世陌路!

潮水般涌来的思绪中,让我的脸渐渐染上了一丝忧伤,就在高华慵懒地坐在榻上,静静地与我对望的男人,那深黑的眸光里,同样泛起了一丝半缕忧伤时,我冲他笑了。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我这一笑特别特别华美,因为我的凤凰魅术在这一刻无意识的澎涨,令得地毯上,高榻上,浴池里,以及他的身后我的身后每一个角落处,传来鲜花盛开的声音!

我冲他妩媚地笑着,身上开始燃烧起红色的火焰。不过这一次,这红色的火焰非常温柔,它像空气般温柔,便是碰到了地毯,也不曾烧着。

红色的火焰里,我的背后伸出一对小小的七彩翅膀,那翅膀冲破我的法衣,在我身后轻轻扇动着。

红色的火焰里,我的长发披散开来,一泄而下,我玉白的脸颊上,因为笑容和明媚,而莹光流动,我的额心,那朵小小的火焰图纹鲜艳欲滴。

这一刻的我,发如墨,脸白如玉,却又整个人都被火红火红的焰光笼罩。

见到他果然看痴了去,我越发高兴了,弯起眉眼,我身上的法衣开始变化起来。

法衣一阵变幻后,终于变成了红色的薄纱,这纱轻太薄太透,露出了我大片大片雪白的胸颈肌肤,以及修长的白皙**。

这时的我,还笼罩在火红的焰光中,露出的皮肉白得晃眼,没有露出的地方,却又若隐若现的媚惑人心。

我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炎越呼吸微乱,看向我的目光,也黑得噬人。

我赤着光洁的足,步步生花的向男人走近。

一步一步,我来到了男人身前。

慢慢的,我撤去身上的火焰,让自己雪白的肌肤,乌黑的秀发,火红的纱衣完全呈现在男人面前后,我冲他嫣然一笑,慢慢向他继续走去。

低着头眸光如水地看着他,妖媚一笑中,我一只玉足踩在男人的双腿间,轻轻用自己的完美的白玉般的脚趾磨蹭着他被袍子盖着的地方,我声音微靡,轻轻说道:“郎君,我美不美?”

我的声音,非常软靡,尾声拖长,带着种凤凰天生就有诱惑。

男人抬头盯向我。

他薄唇微扯,露出一个笑容后,低声地说道:“你一直很美。”

我倾身,白腻丰腴的玉臂缠上他的颈后,我轻抬臀部坐在他身上。凑过红唇,我用舌尖舔着他的耳,靡哑喘息着又问道:“可是独一无二?”

男人的体质比常人要冷,肌肤相触,直是他如冰玉我如火。

这般微冷的肌肤,在我玉臂轻缠,舌尖轻舔中,似乎温度上来了些。过了一会,我听到男人依然是呼吸微乱的声音传来,“凤凰之艳,无与伦比!”

“是吗?”

我低低地说着,舌尖从他的耳洞伸出,慢慢吻向他的下颌,然后移到他的薄唇。

我把他的唇瓣含在嘴中,一边轻轻吮吸,一边靡荡地浅笑,“这么美,这么独一无二的凤凰,不日后将弃君而去,他日魏枝另择了良人,再与陛下相逢时,却不知是何滋味?”

我身下的男人,身躯一僵!

我又慢慢吻向他的眉,他的眼。

这个男人,毕竟是我痴迷多时的,便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从此陌路,可这一次,我的吻也带上了几分小心,几分痴迷和欢喜。仿佛,能够碰触他身上的任何一处,都令我欢喜得颤栗。

我这般欢喜,男人却是不同,他的身躯还僵硬着,而且因着这份僵硬,他温热的肌肤已重新变回了清冷如玉。

这时,我娇媚地抱怨道:“郎君,你握疼我了。”

他确实握疼我了,他扶着我细腰的双手,不知何时已越握越紧,直紧得我生疼!

我一言吐出,腰间紧握的大手猛然一松!

我重新吻回他的唇,在用舌尖把他的薄唇强行挤开,把他紧抿的牙齿挤破后,我伸出丁香舌寻找着他的舌。

在我如痴如醉地探入他口腔,感觉着他的温热和清冷时,炎越猛然闭上双眼。

他伸出手掌,慢慢推开我的脸。

让我的唇与他的唇强行分开后,男人仰靠在榻背上,眸光定定要看着我。

他看着我,声音中有了些痛楚,他道:“魏枝,你什么也不知道!”

面对他这近乎痛苦的斥喝,我不由一怔,楞楞地眨着眼朝他看去。

看着他,我奇道:“我不知道什么?”

炎越却只是看着我,他的眸光太清太黑,却始终不发一词。

就在我不高兴地咬了咬上唇时,定定看着我的炎越再度开口了,这一次,他的声音是温柔的,他的语气中甚至带了点笑,他朝我微笑着轻语道:“不管今日如何,以后如何,也不管你是忘记还是没有忘朕我。魏枝,朕敢跟你保证,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你便是不与朕在一起,也断断不能与他人在一起!谁敢要你,朕便

让他家破人亡,九族尽诛,神魂无存!”

第一百三十章下药

我仰头看着他,半晌后,低声问道:“陛下,你还要过情劫关吗?”

我这话一出,炎越身子一僵,他怔怔地看着我,慢慢地松了开来。

随着他衣袖一拂,结界散去,结界里的一切事物也通通消失不见。

我怔怔地看着慢慢变回那玄袍凛然的天帝模样的炎越,突然说不出的凄凉。

……这就是我与他之间,看似最好最美,可随时随刻一拂手,一切美好便会消失,留下的,依然是真实得让人心惊的遥远。

当他身上的法衣,我身上的纱衣,都恢复原样时,太阳刚好从地平面上完全升起。

这一刻,我也罢,他也罢,都没有说话。

又不知过了多久,炎越恢复平静的声音传了来,“魏枝,回去吧。”

我恩了一声。

转身走了一阵,回头见到他还站在原地,还在望着那太阳初升的地方一动不动,我禁不住停下了脚步。

遥遥望着他,我低声说道:“一起回么?”

炎越依旧背对着我,没有动作。

我一动不动地看了他一会,提步向他走去。

我坐在炎越身边,与他一道看着这妖境的日出,看着远处官道上的人来人往。也不知过了多久,炎越开口了,他说道:“行了,回吧。”

我们回到了映月结界。

我终是疲惫的,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倒下榻便继续睡觉,可我双眼睁得老大,又哪里睡得着?

就在我仰望着屋顶一动不动时。厢房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让我进去!”转眼,另一个女子声音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沈妃娘娘的驾也敢拦!”

我坐了起来,走到榻旁姿态端庄的坐下,我命令道:“让她进来。”

声音落下,一个姿容绝艳的天妃在四个宫婢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五女都是相当不俗。这一进来,顿时连整个厢房都给照亮了不少。

看到我。五女都是一怔,那沈妃更是慢慢抿紧了唇。

我抬眸,看了沈妃一眼,道:“人太多了。”

沈妃挥了挥手。清艳的声音传出,“你们都退下。”

四婢退去,厢房中,只留下我与沈妃两个。

沈妃的眼,一直落在我的脸上,身上。

这般看了我好一阵后,沈妃突然双手捂脸,轻轻啜泣起来。

我万万没有想到她是这个态度,不由一怔。看着沈妃,我问道:“你怎么啦?”

沈妃的声音从指缝中流泄而出,“陛下要休我。”

我又是一怔。

沈妃松开手指。她低头看着地面,泪水一颗一颗地掉落,“早在先帝做主定下婚约时,我们便听过阁下的大名。”

沈妃说到这里,自失的一笑,她喃喃说道:“你说好不好笑?我爱慕陛下已有一百五十载。族长也总是说,以我的身份。嫁给陛下做个侧妃是一定可以的,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她顿了顿,过了许久才低泣道:“一百五十载的相思,一百五十载的期待,却听到我的心上人恋上了一只凤凰……你说可不可笑?”

我无言以对。

这时,沈妃又说道:“大婚当日,我与吴姐姐,离妹妹同时从家乡出发,赴嫁天帝城……可走到半途,原本定为正妃的吴姐姐暴病而亡……暴病!修为到了吴姐姐的程度,居然会得暴病,阁下你信么?”

沈妃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说道:“吴姐姐死了,夫君的正妃之位也空出来了。当时我们都想,罢了罢了,这正妃之位是给凤凰空出来的,吴意儿一家也就是外强中干,她死了也就死了。”

沈妃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看着我,含着泪望着我,沈妃喃喃说道:“现今,我因心怀不轨,对陛下下腌臜之药,也要被休了,陛下身边只剩下一个离妹妹了……魏氏女,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很得意?”

说到最后,沈妃看向我的眼神中,已是恨意沉沉。

我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的刻骨恨意,仿佛我毁掉的不止是她的梦想,还毁掉了她的一生,仿佛与她还有生死大仇一样。

我慢慢抬头迎上沈妃,对着一脸怨毒的她,我蹙眉问道:“你对他下药了?下了什么药?”

岂料,我这平常的话一出,沈妃便放声大笑起来,她格格笑道:“魏枝,你装什么糊涂,昨天晚上,他不已经来找你了么?你不与他一道溜出仙宫,跑到别处逍遥快活了么?”

我蹙眉,说道:“你给他下的是春药?”

“哈哈,正是春药,是天界最有名的入梦林。中了这入梦林,天帝也会如你这种禽兽一样进入发情期,历时三月日夜颠倒,可以种下玉胎麟儿。魏枝,本宫计划了那么久的好事,今朝如了你的意,这心可真是不甘啊!”

入梦林?居然是这种药?

这入梦林我听过,确实是一种奇特春药,它最大的特点是无视修为,可以让任何修为任何心性的人,如野兽一样进入长达三个月的发情期,而且极容易使女方受孕。听说修仙世家中,这入梦林奉为至宝,可我断断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对炎越下这种药!

发情期?怪不得他昨晚把我带过去,还直接提出那种要求……

就在我沉思之际,沈妃格格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站起来,走出几步后,沈妃停下脚步,她嘻嘻笑道:“对了,这入梦林效果挺强的哦,所以先帝已经同意,让我的兄长调了一批大美人过来,这些美人啊,个个千娇百媚,或许无人比得上独一无二的凤凰阁下,可玉石是美,清水也不错啊。真期待啊,不知这三个月过去后,陛下的营帐里,会添上多少宫妃?”

笑声中,沈妃一步三摇地走了出去。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沉思起来。

炎越回到了寝房。

做为天帝的寝宫,便是在这简陋的仙宫里,也是华贵的,只是这种华贵,配上空无一人的大殿,显得格外孤清。

看到高台上的主座,炎越慢慢走了过去。

他缓缓坐上了这个天帝宝座。

伸手放在扶手上,炎越转过头看向外面。外面,人语声喧哗声不绝于耳,不时都有监测灰雾的人传来灰雾如今的变化情况。

炎越听了一会,慢慢闭上双眼,他靠着这华丽的高榻,独自一人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炎越突然一凛,他转过头来。

正好这时,殿门被一推而开,身着一袭火红火红的,由凤凰羽化成的霓裳的我,缓缓走了进来。

在高台上,静静望来的炎越注目下,我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转眼间,我亦上了高台。

走上高台的那一刻,我长袖一拂,在把殿门砰的一声关上后,我姿态优雅,神态傲慢地走到一侧榻上坐下。

我坐好,我盯着他,慢慢开了口,“你为什么会娶她们为妻?”

我昂着头看着他,又问道:“为什么你会突然继位为天帝,又突然娶妃,还突然不要我了?”

我的声音虽然是惯常的清而软,可我的姿态是高傲的,因为只有高傲,我才能这般平静地问出这些我早就想知道的问题。

炎越头枕着榻背,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他就那样看着我,却久久都没有回答。

他不回答,我便盯着他等着他回答。

这时,大殿很幽深,空气很清凉,可我还是能看到,炎越那微微染上了红色的眸底,以及他微乱的呼吸。

……他中了入梦林,这种状态将持续三个月。

转眼我又想道:以炎越的清冷和自制力,还有这种形于外的失态,那入梦林真不愧是天界第一春药!

在我坚持不懈的盯视中,炎越终于开口了,他声音依旧有点哑,“什么时候你心甘情愿把身子给朕,朕或许会大发慈悲,回答你这些问题。”

说完这话,他闭上双眼,再也不向我看上一眼。

我瞪着他。

瞪了一会,见这厮竟似睡了过去,我重重一哼,衣袖一拂飞了出去。

沈妃离开不过一天,我便听到天空处传来了一阵娇笑声。

这娇笑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我只是初初一听,便从这些笑声中,知道来的女人,少说也有三四十个……

三四十个大美人一同出现在映月结界,顿时令得这片地方都变得热闹起来,鼓噪起来,激动起来。

下午时,良少冲到我的房间,看到我正在刻制符箓,他在旁边侯了好一会。

等我从专注状态中一回过神,良少便朝着我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魏枝,外面来了很多美人,你知道吗?”

我抬起头,“恩,听过了。”

良少有点沮丧,他欲言又止后,说道:“现在陛下那里,可是特别热闹。”

我垂下眸,一边静静地画下一个符,一边说道:“只要他愿意,也可以不必那么热闹!”

良少顿时失笑,“你懂什么?这是先帝安排在他身边的。陛下万万不能拂了他的意。”

过了一会,良少又道:“魏枝,如果你的心里还有半分不舍,不妨主动点。这世上最强硬的男人,也禁不住这种试探的。”

这个问题,良少便是站得最久,我也一直没有回答。

第一百三十一章杀离妃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了半个月的符箓。

这一天傍晚,我第一次打开了厢房门。

不过半个月,仙宫外便是人声鼎沸,这个虚立在半空,暂时的行宫,仿佛成了又一座天君城或天帝城,直是热闹得过份。

我还没有出去,便听到了一阵娇笑声。在天界,能够称为大美人的,定然是无处不美,如今外面传来的娇声笑也是如此,细细听来,如珠玉相击,如冰裂花开,如流水潺潺,实是道尽声乐之靡。

突然间,我推开大门的动作僵了僵。

这半个月,我虽然寸步不出,也不曾向人询问什么,可我知道,炎越必是洁身自好的。因为,他冷清之名天下皆知,要是他有了个什么桃色举动,那定然是人人转告,我便是把自己关得最紧,也能听到。

可现在,静下心来的现在,我光是听着外面这各色美人的低笑嘻闹,仿佛看到了满园春色,一时之间,竟是有了惧意。

不过,凤凰从来不是知难而退的生灵。

就在惧意初生的那一刻,哗的一声,我的法衣无风自动,一个转眼,它变成了一只极其贴合我身段的霓裳,转眼,我的发髺自形调整,松松斜堕一个流仙髻,道出无尽风流。

……自然而然的,我便因为奋战变成了那只光鲜夺目的凤凰。

我推门而出。

随着我漫不经心地跨出一步。亭亭玉立在虚空上时,果然,四下喧闹的。嘻笑着的男男女女都是一阵安静,先是无数个男修向我看来,再接着,那些被男修众星捧月包围着的美人们,也因被忽视而不得不看向我。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四下很安静。

安静中,我径自提步向前走去。一步一朵流云。转眼间便来到了天帝宫外。漫不经心地转头,我看了一眼那些笑容僵在脸上的美人们。伸手推开了天帝宫的门。

我走入了天帝宫。

就在我的身影消失在殿门的那一刻,外面潮水般的低语声响起,仔细听来,这些声音娇沥动听。都是女子的声音,“她就是凤凰?”“原来这就是凤凰。”“凤凰之美,竟一至于斯。”“姐姐,我想回去了。”“她和陛下果然很配。”“原来她长得这个样子。”

一句一句的夹着百般复杂情绪的低语声中,我朝着炎越所在的寝宫走去。

果不其然,我一推开寝宫的门,便看到了那个高卧在华榻上,神色慵懒,却因在*中挣扎而带着几分诱惑和艳色的天帝。

听到推门的声音。男人没好气地喝道:“滚——”

我脚步一顿,停在当地。

这时,男人又冷冷喝道:“朕让你滚。听到没有?”

我没有吭声。

过了一会,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缓缓坐起。

这一转头看到是我,炎越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惊喜,转眼他恢复了面无表情,重新躺下。他用他那沙哑的声音嘲讽地说道:“想了半个月,终于想通了要报答我了?”

我没有回答。

我缓缓提步。在偌大的宫殿中,我的脚步声虽是轻缓,却有回声。

我慢慢走到他的身侧,看着他一会,我低声说道:“你为什么不碰她们?”

炎越仰着头看着殿顶,动也没动一下。

我见他不愿意回答,便又问道:“你是真的不喜欢我现在的性格吗?”

炎越依然一动不动。

我在他的身旁姿势端雅地坐下,安静了一会后,我开口说道:“我刚才听到她们的笑声时,差点控制不住变回凤凰了。”

男人还是一动不动,理也不理我。

我继续自言自语道:“幸好我自制力不错,要是在这里用凤凰炎烧了她们,你的父皇他们一定以为我残酷嗜杀,饶不了我!”

男人这时动了下。

他单手支头,墨发流泄中,这个被药物折腾得脸泛红潮的男人定定地向我看来。

他看着我一阵,突然伸出手,哑声唤道:“阿枝,过来。”

他伸出手,示意我握上他的手。

我看着他那昔日明澈,如今却染上了红色的眸子,并没在动作。

就在男人的脸色渐渐转冷,手也收回后,我继续说道:“我想搬到这里来住。”

几乎是我的声音一落,男人便僵住了。在他的呼吸声清楚可见的变得急乱后,我恍若未闻地自言自语道:“不过那是不对的,明明是你对不起我,又不愿意向我解释一字片语,我为什么要牵就你?不对,我就算搬过来与你住在一起,我也不会理你,我就是要让你看得到却碰不到,我就是要听着你这般呼吸变乱心烦气躁。”

几乎是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急急站了起来。

看到我转身,男人再次转头看来。

他看到的,是一步一朵凤凰炎的我。

转眼间,我伸手一推,把天帝宫的大门重重推得洞开。

阳光陡然射入大殿时,外面的修士们,也不约而同地向大殿中看来。

我看着殿外,目光从众美人的身上略过后,缓缓的,优雅的,声音清越地说道:“谁是离妃?”

我的声音虽然不大,回音却响,一时之间,偌大的地方,只听得一阵阵回声不停传荡,“谁是离妃……谁是离妃……谁是离妃……”

终于,人**中走出一个打扮高华,容颜绝美的仙子。

这仙子一袭白衣,眸如秋水,其中愁意欲说还休,是个让人只看一眼,便能生出无尽怜惜的美人。

仙子在另外两个美人的簇拥下走出。远远朝着我福了福后,她声音娇软地说道:“见过凤凰阁下。”

事实上,以她天帝之妃的地位。完全不必向我行礼,不过我这时凤威大开,自有一种无形威煞,所以这位皇妃自然而然地向我行了礼。

离妃行过礼后,马上感到了不妥,嗖的一下,她脸孔涨得雪白。牙齿也咬上红唇,眼中泪出。一副楚楚可怜被我欺负的模样。同时,四周的嗡嗡声也大作,无数个声音中,同情离妃的不少。可一对上我便不能思考的,更是不少。

我看向离妃,下颌微抬,命令道:“过来!”

在我的凤威下,再一次,离妃如弱柳随风地向我走来了。走着走着,这个女人摆脱了我的威煞,可她已走了一半,骑虎难下之际。她的眼中再次涌出两泡泪水,开始雪白着脸露出被我欺凌却无力反抗的弱者相。

离妃毕竟是皇妃,很多时候。她代表的是天帝面子,如今她这般模样,便有好几个老人站了出来。

这几个老人刚刚站出,一眼看到我的身后,不知何时走出,正慵懒地倚在黑色柱子上的炎越。对上炎越的目光,不知他们想到了什么。便又齐刷刷退了回去。

离妃更显得可怜了,她含着泪水轻轻啜泣着,委屈地说道:“凤凰阁下,你,你想怎样?”

我微抬下颌,只是命令道:“过来。”

离妃只得再次向我走来。

对上她频频向我后面看去的泪眼,我心里想道:这个女人心里稳得很,她根本就不怕我。她都不怕我,却做出这副怕我的样子,哼!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长,离妃走得再慢,也站到了我面前。

我低头打量着她。

凤凰便是这样,哪怕什么打扮也没有,什么随从也没有,却天生就有一种高高在上,凌驾众生的傲然,如我现在,只是一眼,离妃双膝便是一软。转眼她清醒后,泪水立马顺着雪白的脸流下,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当然,这时的众人,虽然同情离妃的不少,认为我霸道的也多,可归根究底,他们心里还是当作热闹在看的,无论是谁,都没有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先帝也在远远看着,他看了一阵后,向左右说道:“看到这只凤凰,才发现天帝之侧,余女都不足立。”

我看着离妃。

对上她泪水盈盈,苍白的,委屈无限的眼,我伸出手去。

我伸出右手,便这么漫不经心地放在离妃的肩上,然后我抬着下巴说道:“我容不下你!”

声音一落,我那掌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啪的落实,只见一道蓝色的火焰闪过,转眼间,离妃睁大双眼倒在了地上。

她已气绝,再无声息!

许是被我的狠辣,被我这种可怕的手段给惊住,一时之间,无数的人都由极度的震惊变成了极度的安静。

四周的修士们,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我抬起头,傲慢地向众美人瞟去。

我目光看到之处,所有的美人通通瑟缩起来。

然后,我转头看向了先帝。

对着先帝的方向,我慢条斯理地行了一个礼,说道:“陛下明知我与炎越的事情还不曾了结,却横插一手,弄来这些个女人。这一点,枝很不高兴!”

先帝的脸一僵。

他显然无法想象,有一天,会有另外一个人对着他说,因为他做的某些事,惹得那个人不高兴……

在先帝和四周众人的哑口无言中,我轻柔的继续说道:“如今,陛下弄来这么多美人,我也很不高兴。”一句话,令得众女齐齐瑟缩成一团时,我目光收回,漫不经心地说道:“在我与炎越的事情有个了结之前,我想,诸位仙子还是洁身自好为是。”话落一落,我衣袖一甩,悠悠然地跨过虚空,朝着我的厢房走去。

……上位者杀人的诸多理由中,有一个理由便是,因为你的存在是对我威严的挑衅,所以必须死!

第一百三十二章处罚

在我走出一半时,平静了太久的众人暴然喧哗起来。

所有人都看向先帝,以及殿中的炎越。

离妃是先帝指婚的,我杀离妃,是不给先帝面子。相比起来,看向炎越的目光倒不算多,毕竟这件事真算起来,还是他的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只不过血腥直接了点。

先帝先是沉下脸,转眼,他黑着脸喝道:“魏枝阁下真是好威风好杀气!”

他的话音未至,杀气已凌。

我现在的修为是还不错,可比起先帝却还差了不少。在他杀气凌身时,我转过头去。

转过头,我静静地对上先帝那阴沉的眼。

四目相对,先帝的威压转瞬即至,被这威压一激,刷地一下,我变身成了凤凰。

凤凰之美,不管任何时候都是惊心动魄的,我这一变身,四下议论纷纷的也罢,为离妃抱屈的也罢,厌恶我嚣张跋扈的也罢,齐齐哑了声。

这些人突然想道,杀离妃的是一只凤凰,凤威凤威,自古凤凰便高高在上,与天帝一样,她是堂堂妖皇,她的骨子里,便有着不可冒犯的骄傲。真说起来也是离妃倒霉,谁让她插足在凤凰与天帝之间的情爱当中,所以一向骄傲不可一世的凤凰容不下她,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这情况,便如凡人界的帝王,凡人界的帝王哪怕是弃了厌了一个妃子。那妃子也只能守着,如果有一天那妃子胆敢另找他人,便是触犯了帝王之威。

先帝一脸阴沉地盯着我。

我在他的目光中。凤羽高举,周身火焰流转!

不知不觉中,我俩已成对峙之势!

就在这时,炎越从殿中走了出来。

这时的他,已恢复了往昔的玄袍高冠,根本看不出半点被情潮折磨的样子。

缓步踱出后,炎越来到先帝面前。也不知他说了几句什么话,先帝寒着脸威压一收。

然后。炎越朝我走来。

他走得缓慢,步履中,带着赫赫威仪和一种说不出的冷漠。

我迎上他的眼,突然脸孔白了白。

就在众人目不转睛看来时。我突然收了羽毛,变成了魏枝的模样。

然后,也不等炎越走近,更不等他开口,我转过身便颠颠跑了开去,飞出十几步,我已如一抹烟一样,逃之夭夭了。

望着我离去的背影,在场的众人。许久许久还在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炎越手一挥,命令道:“都散了吧。”

众人散去时。炎越召来青涣,交待道:“把离妃葬入皇陵,告诉离氏一族,这件事朕很遗撼,愿把青玉一洲做为补偿!”

“是。”

青涣退下去交待时,先帝和几个老臣走了过来。先帝的脸色还非常难看,一个老臣率先开口道:“陛下。这凤凰越来嚣张了,你还准备放任她吗?”

炎越没有回答。

另一个老臣也开口了,他的语气更加不善,“这凤凰简直是无法无天,她一只鸟妖,还真把自己当成大人物了?堂堂皇妃她都想杀就杀,真是岂有此理!”

炎越面无表情着,依然没有开口。

倒是站在一侧的木老温声说道:“凤凰乃是天生地长之物,她与我们本就不同。世间的规矩约束,对她起不了作用。说起来,要不是她是魏枝时性子良善,只怕这种事早就做出来了。”他转向众人,又道:“再说,陛下已对离氏一族做了补偿,现在不管是映月结界还是灭魔一事,都少不了凤凰,大伙犯不着因为几个妇人之间的事在这里生闷气。”

木老这番话有点道理,众人频频点头。只是一个长老忍不住说道:“这凤凰还没有涅槃呢,便这般嚣张了。真等她浴火归来,岂不是这三界当中,万千星辰里,她想怎样就怎样?”

这话一出,先帝脸色一寒,说道:“她还有用,不可大惩,小罚却不能少。炎越,你送给她的天君城必须收回来!”

另一个长老连忙应道:“不错不错,老夫早就说过,那凤凰是天生地长,不知规矩之物,千万不能纵着。可陛下你就是不信,还把自己辛苦经营了那么久的天君城送给了她。现在她连当众击杀你妃子的事都做得出来,这天君城必须收回!”

“对,收回天君城。”

“那凤凰不能再纵着了!”

这些长老显然对炎越把天君城送给凤凰一事不满太久,借着这个机会,一个个都叫嚷起来。

炎越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那就收回吧。”

就在众长老满意地点头之时,炎越说道:“不过功过赏罚必须分明,魏枝无端击杀皇妃,张狂任性,记上一错,朕收回原先赏赐给她的天君城。然而,映月结界祸害生灵,污染灵洲无数,魏枝以一已之力控制住映月结界的魔息泛滥,有大功于三界,当赏。朕的建议是,赏青月,长济,扶觙三洲于她……”他所说的青月长济三洲,就是众人脚下的,刚被灰雾笼罩过,才开始好转的三大洲。

炎越的话还没有说完,先帝便是一声冷喝,他道:“不行!”

一句话令得众人都转头看向后,先帝沉着一张脸说道:“魏枝一朝得志便猖狂难驯,不能给她增加势力!”

炎越也有点不高兴了,他缓缓说道:“父亲,魏枝至少解救了十洲之地,赏她三洲,情理当中。要是没有她,这三洲根本就是废地!”

先帝却厉声喝道:“我不管这些!反正就是万万不允!”说到这里,先帝语气缓和了些,他道:“这样吧,你给她一些灵器宝物就是。至于这人才土地就不必赏了。还有,对魏枝的赏赐还必须押后,她刚刚杀了皇妃,不但分毫无伤还有赏赐,这叫越儿你在天下人面前怎么交待?”

炎越看了先帝一眼,说道:“魏枝受赏一事稍后再议吧。”

我一口气逃到了妖境。

躺在妖境国都上空的云层里,我身上的符信响个不停,直过了一会,我才打开接听。

“阁下,大事不好的,陛下下令,把凤凰城改回天君城,撤去你城主之位!”

“陛下,你在哪里?我们过来找你。”这后面一个,则是孔秀的声音。

我听了一会,信手把符信关了,暗暗想道:把天君城收回去?收回去就收回去呗,反正我也不想当那个什么城主!

其实今天的事,也有点出乎我自己的预料。

就在我躺在妖境上空,仰头看着云空时,突然的,一阵波动传来。

再然后,当我寻思了一阵,准备侧身换个舒适位置时,一眼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正黑着脸向我看来的炎越!

嗖的一下,我的脸青白交加。

我慢慢坐直,小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炎越踩着虚空,大步向我走来。

不一会功夫,他便来到了我面前。

面无表情地盯了我一会,他说道:“你的威胁起作用了……你前脚走,后脚那些美人便一个个连哭带闹地要求回去。”

我一怔,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朝他笑一下好呢?还是摆出高傲的姿态,显示我很满意这种情况?

过了一会,我终是嚅嚅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过了一会,我徐徐站起,说道:“离妃之事,我可以向她的家族做出补偿。”沉默了一会,我又说道:“杀了你的妃子是我不对,对不起。”

炎越没有说话。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我,看了一会后,他闭上双眼,说道:“行了,这件事已经了结了。”过了一会,他又说道:“你跑到这里也不算是个事,跟朕回去吧。”

我抬头向他看去。

四目相对,我却沉默了。

见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炎越缓缓走近,他来到我身前,低头打量了我半晌后,他轻叹一声,温柔地说道:“魏枝,跟我回去。”

他说了那么多句话,可这句话一入耳,我的眼眶便是一红。

我仰头看着他。

望着他俊美的眉眼,我苦笑的,轻轻地说道:“我早就想杀了她们……”我侧过头,拼命让风吹干眼中的湿意,说道:“我容不下。”

炎越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只是解下身上的外袍,轻轻披在我身上后,低声说道:“行了,都过去了,我们回去吧。”说罢,他牵着我的手,朝着上空飞去。

我们回到映月结界时,正遇上了大面积的风暴。穿过风暴,回到又加了几层防御的仙宫后,远远便有好些人朝我们的方向看来。

炎越没有让我回房,而是直接牵着我的手朝他的寝宫飞去。

刚刚来到大殿,炎越便松开了我的手。我跟在他的身后,一脚踏入殿门时,赫然对上灯火通明的大殿中,五个娇艳明媚的大美人,这些大美人,一个个身着华美单薄的仙衣,正满脸春光地朝炎越望来。

陡然对上我,五个美人一僵,炎越也是蹙起了眉。

这时,先帝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在幽深的大殿中,他的声音浑厚而威重,“越儿,你回来了?”

先帝缓步走来,他朝着炎越威严地说道:“越儿,这五位佳人早已仰慕于你,现在你后宫空虚,正好纳她们为妃。”然后,先帝转向了我,在与我四目相对时,他目光微缩,徐徐说道:“魏枝阁下也来了?阁下来得这么快,想来已经知错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他忍不住了

这五个美人,我是识得的。

听了炎越的话,我还以为所有的美人都被我吓跑了,原来还有五个不怕死的留在这里。

是了,她们显然是听了先帝的劝,以为我被震住了,以为不会再出现离妃之事!

我又转头看向先帝。

这个老家伙,是有备而来啊。

沉默中,我没有回先帝的话。

而在这时,炎越开口了,只听他命令道:“来人。”

几个玄衣骑走了出来。

炎越手一拂,命令道:“把五位仙子请回她们自己的居处。”

炎越这话一出,五位仙子脸色便是一变,在她们求助的目光中,先帝沉下了脸,他喝道:“越儿……”

不等先帝把话说出,炎越也沉下了脸,他缓缓说道:“父亲累了,也下去吧。”

这话一出,简直是不给先帝半点面子。当下先帝脸色大是难看,他重重一哼,衣袖一甩走了出去。

五个美人退去,先帝退去,大殿中恢复了安静。

炎越缓步走到最前面的高榻上坐下。

他显得很疲惫,一坐下便闭上双眼,仰着头一动不动。

我看了他一会,低声说道:“魏枝告退。”

就在我转身时,炎越开口了,他唤道:“魏枝。”

叫住我,仰着头望着殿顶的炎越轻声说道:“过来。”

此刻他的语气十分温柔。

我情不自禁地向他走去。

慢慢走到他身侧。我刚刚坐下,他的手便握住了我的手。

……有时候,可能幸福太遥远。所以光是十指相握,也能让人快乐得要飞起来。

我垂下眸,突然不想说话,也不想琢磨他的心思了。便这般牵着他的手,感觉着他肌肤的温热,享受着时间的静谧。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一阵低细的鼾声传来。

转头一看。却是炎越睡着了,他双眼微闭。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

这时,我突然记起来了,中了入梦林后,如果得不到满足。便会无时无刻不处于煎熬中,他应该是一直没有正常的入睡过了。

听着他的鼾声,感觉他掌心的温热,突然间,我也有了一种天长地久的错觉。再加上驱离浓雾后,我一直没有得到充份的休息。不知不觉中,头一歪,靠在他腿边睡了过去。

我不知睡了多久。

睁开眼时,我已被他搂着按在胸口。是枕着他心跳入睡的。

炎越依然睡得香甜,我支起头,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后。想道:我有多久不曾这般安静地看着他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人语声,转头看向明亮的殿外,我想了想,轻轻松开炎越的手,终是走了出去。

殿门外只有玄衣骑守着。看到我出来,这些人只是望了一眼。便低下头。

我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静坐在厢房中,我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理清一下。就在不久前,我还一心一意地想要忘记他,可怎么那沈妃跟我一说,我又与他纠缠不清了?

我还在房中寻思,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鼓躁声,而且随着时间拖延,那鼓躁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听了一会,我蹙起了眉,推开了房门。

这房门一开,我便对上了五个千娇百媚的美人,现在,这些美人都跪在我的房门外,而不远处,是堵在一起看热闹的修士们。

见到我出来,中间那个长相最为娇美,与离妃气韵颇有两分相似的美人膝行两步,哽咽着说道:“魏枝姐姐,我们并不是非要成为帝妃,只是陛下厚恩,家族寄望,再说陛下是天界之主,终是要诞下继承人的。求魏枝姐姐容纳我等!”

“求姐姐别杀我们!”

“姐姐爱慕天帝,我们自是知道,可姐姐又不曾嫁与天帝,为什么非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陛下身为一界之主,终是需要子嗣,求姐姐宽容。”

“……”

我刚刚走出,这五女已经你一句我一句,哭哭啼啼的又是求又是喊的。

我什么时候对她们赶尽杀绝了?

这几人,明明与炎越还没有半点瓜葛,却口口声声一会子嗣,一会求我别杀她们,简单几句话,便把我挤兑成了众矢之的!

四周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昨天对我还没有什么成见的众人,如今看我的眼神已是十分的厌恶了。

我笑了。

我这一笑,众人齐刷刷止了声。

就在一众安静中,中间那个美人朝左右使了一个眼色,转眼间,她们似是惊吓到了极点,一个个苍白着脸泪水不要命地向下流去。那中间的美人更是颤着声音拼命地向后缩,嘴里叫着,“别,别杀我们,呜,求求你,饶过我们吧……”

我懒得理会她,只是招了招手,朝一个玄衣骑命令道:“把你们陛下叫来,便说,这里有五个美人自称是他的妃子,正对着我又是磕头又是求饶的。”

我这“自称是他的妃子”几字一出,四下的目光便是一怔,议论声也少了些。

那玄衣骑去得快,不一会功夫,便听到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却是几十个玄衣骑簇拥着炎越走了过来。

众修士看到天帝过来,连忙退后行礼,转眼间,炎越走到了五女面前。

这几个美人没有想到我竟然不像昨天那样直接动手,而是喊炎越来处理,而堂堂天帝,居然一叫就过来了,一下子齐齐变了脸色。

炎越缓步踱到了五女面前。

他低头看去时。位于中间那个美人连忙泪水盈盈,楚楚可怜地娇唤道:“陛下……”

这一声唤,怎一个千转百回了得?

炎越向她看去。

在看得美人脸泛红潮。越发楚楚动人时,炎越直起了身,他伸手招来青涣,道:“她们想嫁人了,你通知一下,将士们中有愿意娶的,可以到你这里报名。”

一句话说出。四下嗡嗡声大作,不过这一次的嗡嗡声与刚才不同。夹杂了太多的嘲笑声。

要知道,就在刚才,这五女口口声声是,她们是天帝的妃子的。可到了炎越口中。却是她们自己想嫁人了,还准备安排她们的婚事,这不是赤白白地打脸么?

没有想到这五个美人会撒这种谎,一时笑声大作,议论声四起。而这声声嘲笑中,五女这下真是脸色灰败了。

炎越一声令下,青涣便上前来,他带着玄衣骑把五个美人强行拖了下去。

五女一退,众人也开始散去。正大步离去的炎越,这时停下脚步,他回头朝我看了一眼。

我对上他的目光。清楚地看到他眸子底的红潮,不由在心里想道:那入梦林拖得越久人就越难受,他现在一定很难受。

炎越看了我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那五个美人被炎越这一赶,他身边就彻底清净了,只是我有时躺在自己的床榻上时。总仿佛能听到他煎熬时的呼吸急促声。

如此又过了十几天,转眼间。炎越中这入梦林的药,已经有二个月了。

这一个晚上,我在榻上辗转反侧,最后,我一抿唇,还是爬起了榻。

几乎是我刚刚起榻,刚刚推开房门,便看到杵在房门外,一动不动朝我望来的炎越!

见到是他,我惊了下,不由说道:“你怎么来了?”

炎越手一伸,扣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掌心很热。

紧握着我的手,他拖着我转身就走。

我颠颠倒倒地跟着他走了一阵,跟着他入了帝殿,然后砰的一声,炎越重重关上了殿门。

炎越把殿门一关,面无表情地布下几个防御阵后,转过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说道:“我忍不下去了!”

他伸出手,慢慢摘下腰间代表身份的玉佩,再扯下玉带,又说道:“魏枝,我要你。”

刷的一下,我脸涨红了。

炎越还在解衣,他动作优雅地解去自己身上的外裳,再脱去内裳,下服,慢条斯理把他完美至极的身体展现在我面前。

这大殿太阴暗了,映衬得我眼前这个眼底透着红潮的男人格外高大而具有侵略感。

把自身衣服剥去后,男人大步向我走来。

看到他一步一步走近,我僵住了,一时之间,只有心跳如鼓。

按道理,我与他早有肌肤之亲,我又一心在他身上,能与他靠近,是我心中所盼。

可我与他之间,又总有着太多不明不白,如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嫌弃我。

所以,看到他这般向我走来,我既不忍退离,也不愿意迎合。

僵硬中,男人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们的第一次,我几乎是闭着眼睛做的,此刻面对着身无一缕的他,我不但僵着,一双眼睛还不知朝哪里安放的好。

就在我心慌意乱,思潮混杂时,男人走到了我面前。

他一把搂住了我,哑着声唤了一句“魏枝”后,头一低,便吻上了我的唇。

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还在这唇齿间的野兽般的噬咬力道,我颤栗起来。

在他的手摸向我的腰带时,我原本伸出右手想要阻止,可那右手刚一碰上他的手,便被他的左手一把扣住,连同我的左手一道,通通被剪在身后。

这个人把我双手反剪后,显然还不放心,顺手打了一个灵诀,我的灵力便被他封住了。

灵力被封,我心中不喜,便挣扎起来,哪知刚一挣扎,只听得滋的一声,我身上的衣帛,被他撕裂了一大块。

第一百三十四章欢喜事

听着布帛撕裂声,我越发挣扎起来。

就在这时,这个双手在我身上游移的男人哑着声音说道:“帮我过了这三个月。度过这三个月后,我给你自由。”

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的,一阵无法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

在我怔忡中,男人的气息越来越乱,我闭上双眼,任由他滋滋地撕去身上布帛,就在身上大凉的时候,我声音沙哑地问道:“就一个月?”

男人低声回道:“恩。”

我越发闭紧双眼,又问道:“过了这一个月,彼此再不相干?”

男人沉默了一会,回道:“……是。”

这个是字一出,我想笑了,事实上我也轻轻笑了下,强行压下涌出咽喉的,翻涌的难受,我轻声说道:“好!”

也是我愚蠢,他不过是态度**了些,我便以为他终是放不下我的。

是啊,我若是不愚蠢,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准备放弃这个男人时,却又被他轻易迷惑?我若是不愚蠢,怎么当众击杀天妃的事也做得出来?我若是不愚蠢,以我凤凰之能,这天下之大自可逍遥,我却总总在他身边留连不去?

是了,是我愚蠢!

压下喉头翻滚的痛楚,我半睁开凤眼,朝着男人看去。

比我高了半个头的男人正低着头,努力地撕扯着我身上的最后一点遮蔽。平素里。他总是淡漠又威严,不过现在,他却是双颊微红。清澈的眼眸也黑得泛了红,甚至他的薄唇,也因刚才用力的噬咬的缘故,透着种红润。

炎越之俊,本来天下无双,这般动情之后,那神色眸光中。更带上了无尽的难以言说的生动。

我怔怔地看了他一会,突然伸出双手按上了他的手。

也许是我的手太凉。炎越被冰了一下,他一怔后,抬头看向我。

我也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我冲他嫣然一笑。然后,我哑声说道:“让我自己来。”

炎越定定地看了我一会,手一拂,我被封的灵力多了一丝可以周流。

身上一得了力,我便再次朝他灿烂一笑,这个过于灿烂的笑容,在令得男人痴怔之后,我慢慢退后一步。

我退后,在他一瞬不瞬地的注视中。身上最后的几块布,变成了艳红艳红的纱。

这大殿如此幽深,我的皮肤本又白得晃人。这般剩下的几缕的红纱挂着,呈现在炎越眼中,便是惊心动魄的艳。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看着我抚过胸前的他,他低哑地说道:“我来帮你。”

说罢,他再次上前。

幽深的大殿中,这个光着身子的男人向我走近时。连空气都是灼热的。我看着他走来,看着他的大手放在我的*上。看着他的大掌透过破烂的薄纱覆在乳上揉捏,我看着他喉结滚动呼吸急乱,我微笑地想道:这入梦林真是好东西,居然能把那么冷清的,高高在上的男人逼得失了态。

就在我想到这里,微微笑着时,男人指间突然用力。

我痛得哼了一声,向他软软的撒娇道:“你抓痛我了。”

男人抬头看了我一眼,慢慢倾身。然后,他的薄唇覆在了我左侧的*上。

红樱被他含到嘴上时,我颤栗起来。

我这一颤栗,他的唇越发用力一吸。

我双脚一软,斜斜地向他倚去,低着头,看着男人专注地一边把玩一侧*,一边舔咬着另一侧,我想道:可能整个天界的人,都不会想到他们的天君也有这样的时候。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男人叨起了红樱轻轻一扯。

我再次轻哼出声。

这时,男人的双手开始向下游移,他的手比常人要冰,这么微凉的手抚过我火热的躯体,所到之处,我每一片肌肤都在颤栗。

他低下头,专注地看着他的大掌抚过我白嫩滑腻的肌肤,在抚到腰间时,他轻轻握了握,然后,又握了握。

用右手握紧我的细腰,炎越的眉眼中,竟露出了一缕怀念。

然后,他的手下移,在那大掌扣上我挺翘的臀部时,男人的呼吸已急乱到了极点。

突然的,他似是不满意这样揉搓了,把我横抱而起后,男人大步朝着殿中走去。

他所去的方向,是高台上的天帝座。

他抱着我,把我玉体横陈的放在天帝座上,然后覆身,低下头目光灼灼地打量着我。

我仰躺在榻上,墨发披泄一地,凤眼因为情动也有了点迷离。

在他看向我时,我也在向他目不转睛地痴望。

男人的目光上移,在对上我的眼神时,他的眼神迅速的一暗。

他伸出食指,轻轻戮进我的樱唇中,一边用手指拔弄着我的舌头,他一边低哑地唤道:“阿枝……”

这一声唤,太过缠绵,几乎让我以为,今日今刻,是他期待太久的。

我仰着头,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舌头舔上他的手指后,我妩媚笑道:“夫君……”

这“夫君”两字一出,男人便像被击中一样。他先是一僵,然后喘息声大作。

看他的样子,本来想慢慢欣赏着,可这时却显得迫不及待起来。他把我的下半身拖下榻,把我双手举起锁住,身子一沉,下半身与我的完全吻合。

他的硬物重重抵着我,炙热无比。

他抵住我后,双眼还在瞬也不瞬地盯着我,对上我的眼,他透着暗红的眸底里,突然有了丝笑意。

望着我,男人低哑地,温柔地唤道:“阿枝……”

声音没落。他已把我双腿分开,顶了进去。

就在他的灸热完全深入时,我耐不住呻吟起来。

听到我的呻吟声。男人眼中的笑意更明显了,他低下头吻着我,一边伸出舌头,与我的丁香舌相对,他卡在我体内一动不动。

那种灸热和硬挺,深深的被我细处桎梏,感觉着自己能清楚地描写它的形状和火热。我终是情动了。

雪白的肌肤染上红霞,我伸出双臂搂上他。在他耳边喘息着唤道:“夫君。”

这两个字,仿佛是某种开头,几乎是我一吐出,男人便开始在我体内大开大阖起来。他抬起我的左腿。一边用力的冲撞着,一边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我的眉,我的眼,我雪白的肌肤,我的*细腰。

他的撞击越来越剧,呼吸声也越来越粗,低着头目光灼灼地看了一会,他突然把我身子翻转,双手揉搓着我的翘臀。继续冲撞起来。

我身下的帝王榻,发出格支格支的摇动声,男人一波一波的冲撞。令得我的眼前频频出现白光。

渐渐的,我再也不想掩饰了,于是我发出了一声声轻哼。

男人的双手,还在揉搓着我的*,他把玩了一会,突然说道:“阿枝甚美。”

我没有回话。

这人毕竟没什么经验。剧烈的顶弄了一会后,便倒在我身上开始射。精。

他积聚了多年的精华,这一射便是好一会,就在他在我体内开始疲软时,我身子一直,把男人推到一侧,随手从手擉中拿出一件法衣披上,无事人一样便朝殿外走去。

我走到殿门时,已衣裳俨然,发丝不乱。

就在我伸手扣向殿门时,一只大手猛然从后面伸来,他扣着我的细腰,扯着我抵在了殿中柱子上,转眼间,我亵裤被脱,就在他再次进入时,我听到了男人在我耳边说道:“朕没说你可以走!”说罢,又是一阵翻来覆去的顶弄。

只是这一次与刚才又有了不同。刚才他是旷了多年,有点迫不及待,这一次,在他的灸热进入我的体内时,突然的,我们所在的大殿,飘起了无数的红纱,红纱在风中飘荡,乐音飘渺而来,一朵又一朵的鲜花开始围绕着我和他旋转。

没有想到这人还有这般雅致的时候,我有点想笑。事实上我也笑了,在我的脸被他压着抵在冰凉的柱子上时,我扯唇一笑,想道:这乐音听起来倒是颇为愉悦,仿佛他真是期待太久一样。

再一次发泄一尽后,我推开伏在我身上一动不动的躯体,哑声道:“我可以走了?”

男人抬头看来。

就在他双眼瞬也不瞬地朝我看着时,突然的,膏盲间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绞痛。

这绞痛只是一瞬,我给忍住了,这时,我下巴被抬起,炎越蹙着眉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想,我好象生病了。

可是,我又不是凡人,无端端的怎么会生病?

按下心中的不安,我朝男人灿烂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见眉不见眼的向他说道:“没事。”

“当真没事?”

“当真没事。”

炎越放松下来。他放任身子压在我身上,一手扣着我的细腰,另一手时不时在我身上抚过,口中里则说道:“这一个月你就宿在这里吧。”

我闭上眼,脸上却含着笑坚定地说道:“不行!”

在炎越抬头看来时,我微笑道:“你有需要把我召来便是,同起同宿就不必了!”

说到这里,又是一波剧痛传来,我含着笑,用力地把男人推开,说道:“解开我的灵力封锁吧。”

炎越一怔,有点不明白以我的修为,明明潜修半天就能解开灵力封锁,为何还在向他要求?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手一拂便给我解了开来。

我赤着双足从他身边走开,再从手擉里拿出一件法衣穿上,曼步朝外走去。

这一次,直到我拉开殿门,炎越也没有再说话。

第一百三十五章牵机盅发作

就在我离开大殿不久,左侧走来十几个老臣,他们浩浩荡荡的向天帝殿走去。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一进门,我便痛得扶住了门。因为无法稳住身形,我整个人向下一滚,头给重重磕在了柱子上。

我费力的从地上爬起,忍着剧痛,我盘膝而坐,内视起来。

我很快便看到了自己的膏盲被一种黑色的东西噬咬出了很多齿状伤口,而且那黑色东西还在那里蠕动。

陡然的,我身子一僵,记起来了。

这是牵机盅!

当年炎越被巫族大尊种了这种牵机盅,我把它引到自己身上后,它一直没有发作,我都当它不存在了。

没有想到,它会在这个时候发作……不对,炎越当时中牵机盅时,是我与他第一次欢好,那时我借机把它引入体内。没有想到,它再次发作的契机,却是因为我与他又欢好了。

牵机盅牵机盅,世间最神秘最可怕的盅虫,我自从中了这种盅后,曾查阅过相关的书,可所有的书中,对这种盅虫的描写都只有一句:牵机盅无解!便是天君城的紫华书阁中,对牵机盅也只有这么一句。

牵机盅无解!

我怔怔地望着外面,不停的在脑海中搜索关于牵机盅的知识,可得来得去,只能得到这五个字。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打出一面水镜。看到镜中自己苍白的唇后,我用手指抚过,重新让它变得明媚。

然后我推开了房门。

我刚刚来到天帝殿外。一个玄衣骑便走了过来,他对我说道:“阁下,陛下说了,他有急事需要离开映月结界一阵,请你留在这里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

我转头看了这玄衣骑一眼,淡淡问道:“先帝可在?”

“先帝在。”

先帝在,何需我来主持大局?

我笑了笑后。又问道:“陛下去哪里了?”

“属下不知。”

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一个时辰后。在无人注意时,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映月结界。

我回到了以前的凤凰城,现在的天君城。

我来到紫华书阁时,这里还安静得很。刚刚用神识扫了一遍,我便欣喜地看到不远处走来白发苍苍,老迈得不行的木老。

我心下大喜,连忙飞了过去。

木老正一边踱步一边寻思,这一抬头看到形容憔悴的我,他大吃一惊,伸手朝我一扣,他严肃地说道:“跟我来。”

转眼,我们挪移到木老居住的小木屋中。

木老坐下。手还按在我的腕脉上,“你中了牵机盅?”

我点了点头,哑声说道:“我很痛。它发作得越来越快了。”

木老的灵识从我身上过了一遍。

然后他站了起来,一边在木屋里踱来踱去,木老一边说道:“这牵机盅号称来自神界,最是无解,平常修士中了,早就发作了。阁下之所以撑到如今。只怕是因为是凤凰的缘故。”

他看向我,焦虑地说道:“天界当中。老夫也号称博学,可这牵机盅要如何解,当真不知……对了,或有一法,如果阁下能找到一人,心甘情愿把盅度过去,或许能行。”木老强调道:“不过这人必须是一界大能,或者是绝顶资质的天才。”

我笑了笑,摇头说道:“我找不到。”

木老也不意外,他一边转来转去一边说道:“除此之外,那就没有法子了。不过阁下毕竟是凤凰,据老夫猜测,这牵机盅种在阁下身上有两种后果,一种后果是,它与阁下独一无二的血脉相溶,导致阁下发生一些不可测的变化,第二种后果时,它剧毒发作时,阁下被迫涅槃。”

说到这里,木老问道:“对了,还有第三种法子,找到种下这盅的人,他可能知道这牵机盅如何去解。”

我明白了。

当下我站了起来,朝木老行了一礼后,便瞬移离去。

我来到魏国时,形像已狼狈不堪,再次给自己施了法术,才重新变得光鲜美丽。

我停在了魏相府上空。

落地时,我虽是隐着身,却放开了神识,朝着四下大力搜索起来。

巫族大尊不在这里!

巫木仙使也不在了!

……是了是了,他们已知道魏三**不是凤凰,当然不会留在这里了。

我失落了一会,感觉到一人,便挪移了过去。

明显老迈的魏相正在书房中批阅着什么,感觉到一人出现在房中,他手中毛笔一顿,慢慢抬起头来。

与我四目相对时,魏相站了起来,他惊道:“魏枝?”

“正是。”

我忍着体内传来的一*剧痛,想道:这么短短一会,它发作得越发频繁了。

盯着魏相,我无事人一样地问道:“敢问巫木仙使可在?”

“他们早就离开了。”

“去了哪里?”

“不知。这种事仙使从来不会与我这个凡夫说来。”

“那贵府三**呢?”

“自魏枝你是凤凰的消息被确实后,她就失踪了。”

“一直没有找到?”

“是。”

我沉默了一会,递给他一个符箓,说道:“如果巫木仙使或者大尊回来了,请转告于我。”

说罢,我转身朝外走去。

我没有走出太远,因为我刚刚腾飞到半空时,又是一波强烈的剧痛传来,这剧痛令得我再也无法坚持飞行,砰的一声重重砸落在山峰上。

我这凤凰真身。本身就堪比法宝,坚硬无比,要是平素。别说是这般高空砸落,便是一整座山朝我砸来,我也不一定有什么痛感。

可现在,我却吐出了好几口鲜血。

再次盘膝内视,发现整个膏盲已被噬咬了三分之二后,我急急站起,发出传送符。一边朝符中输入灵力,想尽快挪移到炎越身边去。

……这牵机盅发作如此之快。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我现在只想再见他一面。

传送符的灵力刚刚输了三分之二,就在符周白光开始波动时,突然的。又是一阵无法言喻的剧痛传来,于是我嘴一张,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而这一痛,使得我灵力输入也猛然一止。在感到眼前开始昏黑时,我仓促中再次输入了灵力。

一道白光冲天而起,我从原地消失。

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出现在一片山林中。仰着头望着天空中的两个太阳,我慢慢坐了起来。

这一坐起,我才发现自己身上积满了厚厚的树叶和灰尘。竟似在这地方睡了数年的模样。

我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扶着树干,我自言自语道:“怎么传到这里来了?我不是去找他的吗?”

那个他字一出。我僵住了。

他是谁?

不对,我猛然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白嫩的双手:我又是谁?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外走去,这片山林很大,树叶浓密,不远处不时传来阵阵野兽叫声。

走了好一会。我终于看到了一片小溪,连忙朝溪水中一凑。我低头对上了一张脏兮兮的脸。

就着溪水把脸洗干后,我终于看清了自己。

五官倒是极好的,就是肤色太难看了,我想。

溪水中倒映出的五官,称得上眉目绝伦,一双上挑的凤眼极其华贵,可再怎么华贵的眼,再怎么小巧的唇,配上一张灰朴朴的,仿佛沾染了无数的尘垢从来没有洗净过,没有半点光泽的脸,那十二分的姿色也只剩下二分了。

原来我长这个样子,我想。

我顺手折下一根树枝,一边探路一边朝下走去。

约莫走到天黑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村庄。

远远看到村庄里的人来人往,孩童嘻笑,我也高兴起来,提起脚步便朝村庄跑去。

我才跑了一会,便开始喘息起来,连忙放慢脚步,终于,我在二颗太阳同时沉入地平线时,来到了村子外面。

二颗太阳同时沉入地平线,染红的是整片天空,所以这时的村子,美得让人晃目。

就在我怔怔地仰头,给这美景迷得痴了时,村子里的人也发现了我。十几个人停下脚步朝我看了一会,一个老人走了过来。

老人朝我打量一眼,说道:“小姑娘,你是哪里人氏,怎么到我们乔家村来了?”

我挑起一双凤眼看着老人,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氏,我,我是从那片山里过来的。”朝我身后的山林一指,我向老人问道:“老爷爷,我可以在这里住一宿吗?”

老人正准备应允,一个长相秀美的少女在后面叫道:“爷爷!”

少女警惕地瞪着我,“爷爷,这女子脸色这么不好,莫不是带了什么脏病吧?她不能进村!”

另外的村民也向我看来,不一会,一个中年汉子也道:“她脸色是不好,还是别放进来了。”说话之际,那老人已被少女扯起,转眼间,村子的木门在我面前重重关上。

我看着大关的木门,望了一眼渐渐黑下来的天空,暗暗想道:罢了,宿在外面就宿在外面吧,只希望上天保偌,别有野兽什么的。

天黑前,我寻到了一草垛。

不过这一个晚上我没有去睡,而是出自本能的盘膝而坐,按照我说不出名字,却本能就知道的路线修练了一整夜。

第二天,二个太阳升起时,我照了照河水,居然发现自己的脸色亮了一些?

简直是太好的!我高高兴兴地朝着前方的城镇走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林夫人

有所谓望山跑死马,城镇看起来不远,这一路山路走过去,却极艰难。

我一边走一边修练,有时走着走着,脑中出现什么图像,还会停在原地发一阵楞,如此一来,足走了八天才走到啸月城。

在山林中露宿了八天后,我对于宿在荒山野外也不惧怕了,因为凡是我停留的地方,方圆十里内,别说是虎狼,便是蚂蚁也没有半点,有时睡着睡着,还络续有**鸟飞到我身侧守着,所以我宿得挺自在的。

八天后,我来到了啸月城。

啸月城里,四周来来往往的人,长相与我差不多,都是黑发黑眸,布衣荆钗。

只是人太多了。

我站在人**中,被这川流不息的行人和驴车马车冲得不时退避,一直退到了街道一角。

我茫茫然地发了好一会呆,一时也想不起自己跑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便再次提步,胡乱朝前走去。

走着走着,一阵华丽的马车驶了过来,我刚刚避过,马车中传来一个声音,“停一下。”

车帘掀开,一人伸出头朝我叫道:“这位小姑娘,你过来一下。”

叫我?

我睁大眼睛看了看,见那人确实是盯着我,便走上前去。

见我过去后,只是楞楞地呆站着,马车中似乎传来了一阵讥笑声。这时,一人咳嗽一声。

四下一静后。那咳嗽的中年美妇掀开车帘,朝我上下打量一番后,目光定定放在我的脸上。极温柔可亲地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摇了摇头,笑眯眯地说道:“我不记得了。”说到这里,我看向美妇,好奇地问道:“姐姐,你认得我吗?”

马车中又是一阵笑声传来。

那中年美妇却是笑了,她慈爱地叹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说罢。她掏出一碇银子示意我接住,温柔说道:“孩子接着。去买点好吃的。”说罢,车队重新启动。

我站在原地,望着那离开的马车,好奇的蹙起了眉。就在这时。一股巨力向我撞来,转眼间,我手中的银子被撞得高高飞起,落到了角落里。

然后,几个小孩欢叫着冲了过去,从角落里捡起银子跑得老远。

我没有去追。

那个中年美妇回头看到了这一幕。中年美妇若有所思时,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凑上前说道:“夫人,这孩子看起来是个痴的。”

中年美妇又看了一会,她摇头道:“她目光有神。不像痴子。”过了一会,她又说道:“江叔,你觉得只论五官的话。这孩子在江洲可以排第几?”

“只论五官?”管家江叔转头看去,看了一眼,他低叫一声,“哎哟,居然是个罕见的美人儿。”

“不错!这小姑娘的胚子是极好的,而且那五官。还依稀与那家子有点相似。至于其他,咱林府有的是办法帮她调理好。”中年美妇笑了。她吩咐道:“咱府中不是缺了一位表**吗?你去安排一下。”

管家江叔立马应道:“是!”

……

我在啸月城浪荡到傍晚,正寻思着是睡在人家的屋顶上,还是继续宿到野外去时,管家江叔找到了我。

他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我只听进了一句,“有大屋可住。”

太好了!

我高高兴兴地上了一辆马车,跟在江叔的身后进了一座建在山上的精致庄子。

接下来的日子,正如管家江叔所说的那样,我吃着精美的食物,住着大屋子,穿着锦绣罗裙,还有好几个丫头侍侯。对了,他们每天都会弄一些药给我喝。

这些药我闻了闻,气味不错,我挺喜欢的,于是也来者不拒。

便这样,我夜夜打坐修练,白天服药,或跟在几个妇人身后,学着怎么走路怎么说话,这日子过得也充实的,不知不觉中便过去了三个月。

又一年的春暖花开日,我拿着一本书坐在花丛中,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

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几个女子的声音,“她学得怎么样?”

“禀夫人,表**真真是一个过目不忘的天才,任何知识,只要教她一遍,她立马就会了。”

“礼仪刺绣和交际应对也是,只教一遍,下一次问她还记得。”

“妾身还没有见过这么好记性的娃。”

夫人的声音传了来,“应该不是这孩子记性好,而是这孩子本来就学过。”

“夫人言之有理。”

于是,就在我高高兴兴地把书本合上时,丫环小绿跑了过来,她朝我行了一礼,说道:“表**,夫人来了,她让你去见她。”

“好。”我站起身,将手放在小绿的手上,让她扶起后,一边朝外走去,一边乐滋滋地看着左侧花丛中飞来飞去的几只蝴蝶。

小绿见我这样,几次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她终是试探着说道:“表**,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什么?”我含着笑看了她一眼,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快乐地说道:“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小绿扯出一个不像笑容的笑容来,过了一会,她嘀咕起来,“表**记忆好是好,就是没心没肺。”

当我从花园中走来,出现在林夫人面前时,她惊得手中的茶盅都晃了下。

慢慢的,林夫人重新坐直,在示意我坐下后,林夫人微笑道:“早就知道月儿生得美,没有想到洗去病色后,居然美到如此地步。”

林夫人手一挥。示意众人退下。

等厢房中只有我与她两人时,林夫人温柔地说道:“月儿,你以前的事。可还记得?”

我摇头,眨着眼睛说道:“不记得了。”

“可怜的孩子。”林夫人感慨一声后,轻声说道:“月儿,你在这庄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呆了三个月,也呆烦了吧?姨母这次来,想把你带回京城去。”

也不知怎的,一听到京城两字。我便来了兴致,隐隐中。我觉得京城里应该有一种让我想到哪里就能到哪里的东西。于是我不等她话说完,便高兴地回道:“好啊好啊,我要去京城。”

林夫人端着茶盅的手一顿。

她抬头定定地盯着我的双眼看了会,笑道:“你这孩子。原来真是个痴子。”

她垂下眸,慢慢抿了一口茶,似是沉思了一会后,她把茶盅朝几上一放,站起来说道:“那就去准备一下,明天启程。”

我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转身朝外走去。

就在我走出花园时,隐约听到身后的厢房里,传来林夫人的说话声。“你只说她变美了,可本夫人竟不知道她会如此之美。”

江叔的声音马上谄媚地传来,“夫人不必忧心。这孩子虽美,学东西也快,可你看到了,她真是个缺心眼儿的。”

林夫人沉吟了一会,轻叹道:“现今也只能这样了……哎,这孩子的长相。要是别这么耀眼就好了。你们也知道的,陈越那个孩子虽然与我家意儿自小交好情谊甚笃。可也难保他见到如此佳人,会忍不下心来。”

厢房中安静了一会,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传来,“你这话可是小看自家人了,三**号称京城第一美人,忘月姑娘虽然很美,可论姿色,还差三**甚远,更何况陈世子对三**的痴心,那是天下皆知。”

林夫人似是笑了,她轻声说道:“你说得对。”过了一会,她又说道:“我明天就会带她上京,如不出意料,最多三个月,此间中便能有个了结。哎,真想快点看到意儿和世子在一起,再给我生几个大胖外孙子。”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恭喜祝福声。

我听了听,再也听不出什么名堂后,便高高兴兴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厢房,我拿起一面铜镜,朝镜中的自己看了一眼后,我歪着头想道:我这个样子就很美吗?

镜中的我,脸色还是有点寡淡暗灰。

林夫人显得很性急,在众人的张罗下,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启了程。

一个人坐在马车中有点无聊,我在看烦了外面的景色后,又开始打坐修练起来。

也不知修练了多久,隐约中,我看到自己的眉心处有一大片白茫茫的空间,里面似乎还有一些晶石,以及一个袋子什么的。

只是那灵光一眼甚是匆匆,当我再留神时,却怎么也看不到了。

车队走了几天后,便开始赶水路,如此急急忙忙走了一个月,京城已经在望。

而自从发现眉心处有东西后,我修练的重点,也不是全身性的调整,而是着重清理意识海了。所以,这一个月,我照镜子时,发现自己没有再变美。

听着外面众人发出地欢呼声,我也迫不及待地伸出头来。这一伸头,我才发现自己的马车连同仆人们一道,给挤在大船的后面,而不远处的码头上,林夫人早就下了马车,正与一队打扮华贵的男女说着话。

就在我看得津津有味时,一辆华丽的马车朝码头急急驶来,那马车一停,一个长相极美的少女走下来时,码头上的众人似乎被那少女容光所慑,一时安静了不少。

那长相极美的少女急急朝着林夫人跑去,母女俩一见面,便是眼泪汪汪,也不知林夫人说了一句什么话,那长相极美的少女转过头朝我的方向看来。不过,隔得这么远,那少女是看不清我的。

暗暗吐了吐舌头,我欢喜地想道:果然凡是叫京城的地方,就是热闹好玩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好谋算

我是无声无息进入林府的。

与在庄子里一样,一进林府我便被圈了起来,整日里不见外人,由一**人教着我各种礼仪规矩。

约莫半个月后,林夫人又来见我了。

远远看到我走来,林夫人走上前,她摸着我的手,慈祥地说道:“月儿啊,姨母今日前来,是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好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我特高兴,连忙乐滋滋地问道:“姨母,是什么好消息啊?”

“月儿啊,想当初在啸月城时,姨母一见你这孩子便喜欢上了,也幸好姨母当时自作主张,把你认作了咱林府的表**。可不,就在前阵子,姨母查明你的身世了,这可真真是有缘份的,月儿你还真是我们林府的表**。”

说到这里,林夫人神秘的一笑,问道:“月儿,你想不想见见你的家人?”

我的家人?

我瞪大了眼。

见我吃惊,林夫人一挥手,于是,三个仆妇跑了进来,看到我,她们扑通扑通的跪在地上,一个仆妇更是爬上前抱着我的小腿啕啕大哭道:“三**哇……三**,我是张婶啊!”

我被她哭得稀里糊涂,便扶起几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张婶二十七八岁,口舌便利,听我问起,便一边哭一边解释起来。

她们说,我是靖国公主和阳城侯的女儿。今年十六岁,在五年前,因为下面的人照顾不力。我在回老家的路上失去了踪迹。靖国公主和阳城侯遍寻不至,伤心得很,去年时突利族人进犯,阳城侯和靖国公主为国请命奔战沙场,却不料中了敌人埋伏,不但夫妇两都埋身沙场,连同他们的两个儿子。我的两个兄长也一并牺牲了。

靖国公主和阳城侯一家为国尽忠,陛下深为感动。特别是陛下深爱的楚妃娘娘,也就是靖国公主的母亲更是悲痛欲绝。这位楚妃娘娘虽是前朝公主,可她年轻时深受帝宠,便是后来年纪大了。帝王也不曾失宠于她。

楚妃娘娘一夜之间失去自己最爱的女儿和外甥,没有熬两个月就过逝了。

本来,楚妃娘娘死了,靖国公主一家也死了,按道理来说,我的存在也就不重要了。

可从张婶的三言两语中听出,原来皇帝在心爱的楚妃娘娘过逝后,因感令爱妃所求,让人把阳城这个城池和阳城侯位。以及靖国公主生前经营良好的,遍布全国各大城池,共有七十多家。号称数一数二的“传香”酒楼留下。陛下的原意,是想从靖国公主和阳城侯的族人中,择一人继承这些遗产。

而这个时候,我出现了。

张婶和另外二个仆妇抱着我痛哭一场后,林夫人见我被这消息炸得晕晕乎乎,挺好心的让我回房休息一下。说是明天再带我前去面圣。

……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跟着林夫人进了宫。

可能是我的长相真的与楚妃娘娘和靖国公主很像。当我站在陛下面前,摘下面纱时,躺在病床上,明显老迈不堪的陛下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然后,便是两个太监出面,他们从我指尖刺出一点血后,放在一个白玉盘里一会,便出来对病榻上的皇帝说道:“禀陛下,此女确是靖国公主和阳城侯的嫡亲血脉。”

两个太监这话一出,林夫人和几个大臣都红了眼眶,他们慈爱地看着我,一个美妇更是连声说着,“上苍垂怜,上苍垂怜。”

病床上的皇帝已经很虚弱了,听到这个结果后,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挥了挥手,便让太监颁布圣旨。

于是,在这一天,我成了新鲜出炉的忘月郡主。

也就是当天下午,陛下接着下旨,将我赐婚于武承侯府的陈世子。这时我才知道,原来陈世子早就与靖国公主的女儿指腹为婚,现在我回来了,这婚事自是理所当然要重提了。

……

三四月的京城,桃花刚刚绽放,我坐在新鲜出炉的郡主府里,看着林夫人和几个管家帮我布置府第,安围婢仆。

忙忙碌碌,衣袂飘飞中,林夫人来到我身后,她一边慈爱地帮我梳理着长发,一边说道:“郡主可真是越来越美,三天后的桃花宴上,一定能够艳压**芳。”

陈婶在旁掩口笑道:“郡主与当年的靖国公主一样美,一定能让未来的郡马一见倾心。”

我听到这里,抬起头来,好奇地问道:“在桃花宴上,我就可以见到陈世子了?”

林夫人给我梳理头发的动作一顿。

转眼,她慈爱地打趣道:“哟,郡主迫不及待就想见到未来夫婿了?”

未来夫婿么?

我弯起眼眸,笑眯眯地应道:“是啊。老听人说他是京城四大公子之首,挺好奇的。”

林夫人笑了,她温柔说道:“郡主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

三天转瞬既逝。

因为桃花宴是在我的府中举行,所以提前两天林夫人便开始带着众人张罗。

当第三天到来时,我的郡主府里,那是繁花处处,笙乐阵阵,说不出的繁华热闹。

听着外面的喧哗声和笑语声,我盈盈站起,笑嘻嘻地问道:“姨母,我可以出去了吗?”

林夫人正在帮我打扮,闻言她连忙说道:“还得等一下。”

我转过头,看着铜镜中那明显涂粗了的柳眉,还有画薄了的樱唇,歪了歪头,高兴地想道:林夫人的化妆术可真了不起,随便动几下,便能使得我的五官细看无一不精美,合在一起看无一不粗俗。

说起的,这样难度挺大的,要知道我的五官可以说是国色天成,所差就是容光气色。可林夫人的手笔,却能使得我五官的任何一个部位,还更加美上一分。唯一可惜的是,这种五官不能合在一起看罢了。

等到林夫人给我把妆化完后,又挑了一件桃黄显嫩的衣裳给我穿上时,铜镜中的少女,连我自己也不识得了。

我大乐。

当下朝林夫人谢过后,便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看到我跑出的身影,林夫人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冷,她朝身后几个婢女低声说道:“刚才我的手法可看清了?”

“看清了。”

“以后就给郡主这样打扮。”

“是!”

这时,张婶凑上来了,笑道:“夫人,陈世子和三**到了。”她压低声音,高兴地说道:“他们是一起到的,这两个孩子站在一起,可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林夫人冷着脸,“小声点!”

张婶连忙说道:“小人省得。”

林夫人点头,“行了,你看着这里,我出去迎接他们。”说罢,林夫人带着众婢,一脸慈祥笑容地走了出去。

就在林夫人走远,张婶呆了一会,也准备提步时,突然房门一开,我蹦蹦跳跳地进来了。

几乎是我一进来,屋里的众女便骇了一跳,张婶更是骇道:“郡主,你这是怎么啦?”

我抖了抖身上的水,不高兴地说道:“没什么,去摘桃花时一不小心摔到池里了,幸好水不深,我又爬上来了。”

说到这里,我朝张婶她们说道:“我要换衣,你们都出去。”

几个婢女连忙站出来,“郡主,奴婢帮你更衣。”

我却不耐烦了,眼一瞪,没好气地喝道:“叫你们出去就出去……还堵在这里干什么?想冻死本郡主啊?”

几婢还待啰嗦,我三不两下便把她们赶了出去。

赶出众人后,我把房门反锁上,一边哼着歌,一边换起衣裳来。

被我锁在外面的众婢相互看了一眼后,一婢不安地问道:“这,要不要告诉夫人?”

另一婢说道:“还是说一声吧。”说罢她跑了出去。

而这时,剩下的两婢还在低声说着,“怕什么?她一个乡下来的痴女,懂什么穿衣化妆的?”

“你可真是个笨的!关健是就算她不懂,可胚子在那里,什么妆都不化就够亮眼的了……”

几女还在那里叽叽喳喳说着,却听得房门传来响声。

她们齐刷刷回头。

我一跨出房门,便对上三只呆头婢。

她们呆着的样子实在好玩,于是我朝她们眉眼弯弯的一笑。

这一笑,三婢脸色大白,就在三婢白着脸急急围上我,张嘴就要说什么时,我衣袖一甩,一阵袖风把她们全都推开后,笑嘻嘻地说道:“啊,大伙应该都到了,我去凑热闹去。”说罢,我旋风般冲出老远。

……

林三**号称京城第一美人,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她身上。

远远看到自家女儿美丽绰约的风姿,林夫人笑得一脸欢喜,她连忙迎了上去,小心朝左右看了看,林夫人一边帮女儿整理发上的步摇,一边小声问道:“不是让小心点,别让人看到你与世子在一道吗?”

林三**朝着左右优雅端庄的一笑,轻启樱唇回道:“只是碰到……母亲放心,兹事体大,我与陈郎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就好。”林夫人说道:“世子听到宫中传说郡主与楚妃娘娘极为相似,他就没有动心想要一见?”

林三**笑了,她小声回道:“母亲,你多虑了!陈郎可不是那种没有见过世面的,他啊,除了女儿,谁也看不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当个第三者

正在这时,后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喧哗热闹声中,有少女在尖叫,“啊,是四大公子。”“四大公子都来了。”“快看,那是陈世子。”“那是谁?生得一双好眼。”“不知道,好象是陈世子的庶弟,武承侯早前养在乡下的。”

热闹声中,也有人在说,“今儿是忘月郡主举办的桃花宴,这客人都到齐了,主人怎么还不出现?”“你不知道啊?那忘月郡主听说是早前被人掳走了,在乡野里养大的,这种人哪有什么礼数?”“别说礼数了,只怕连贞洁都没了。”“就是就是,谁知道这几年她在外面干了些什么?”

听着这些议论声,林三**的唇角挤起一个优美迷人的笑容后,扶着婢女的手曼步走开,而林夫人,则是越发笑得慈祥温和了。只见她一边笑一边挤入人**,时不时地解释一句,“实在不好意思,郡主昨晚贪了凉,起得晚了些。”“各位稍侯,郡主马上就来了。”“各位不必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是,郡主单纯直爽,她不会在意的。”

我躲在一侧,津津有味地看到现在,见到张婶她们朝着林夫人望了又望,一直找不到机会凑近,不由捂着嘴傻乐。

咦,人已来得差不多了,我这个主人看来要出面了。

想到这里,我绕行到张婶等几婢妇身后,突然声音一提,清脆地说道:“客人都到齐了,我们走吧。”

张婶等人还在频频地朝着林夫人张望,陡然听到我在后面说话,都是吓了一跳。

就在她们急急回头时,我已曼步走出,走到众婢前面,娉娉婷婷地朝前走去。

林夫人正忙着应酬各位贵夫人。她满脸笑容地向左右问道:“郡主还没有过来?”

我从一侧桃花林中走出,高高兴兴的,声音清脆悦人耳地唤道:“姨母。我来了呢。”

林夫人一怔,众夫人都是一怔。

众**一怔,众公子也是一怔。

他们齐刷刷住声,回过头向我看来。

看到我的那一刻,四下安静了。

我步履优雅,笑得眉眼弯弯地走了出来。

安静中。我来到了林夫人身侧。亲亲密密地挽着她的胳膊,我声音软脆地快乐地说道:“姨母,其实阿月早就出来啦。可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弄脏了衣裳,便又回去换了身。姨母,都怪阿月不好,你给我精心化了一个时辰的妆,阿月一下子全给洗去了,连衣裳也给换了这身素色的。”

林夫人没有说话。

她只是傻傻地看着我洗净脸后,虽然病弱微黄。却如画般清丽绝伦的眉眼,还有这一袭雪般洁白,显得我柔弱无依的白裳,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甚至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众夫人投来的异样目光。要知道,刚才她可是亲口说了“郡主起晚了的”。可从郡主的口中听出。却分明不是她起晚了。

林夫人说不出话,四周的议论声却渐渐响起。林夫人一张脸慢慢变得难看起来。

站在柳树下的林三**,这时眉头一蹙,她先是瞬也不瞬地看着我半晌,后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掉头朝着陈世子的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她的心上人正目不转睛地朝着郡主望去!

终于,一个夫人轻笑着打破僵局,她一边朝我走来,一边赞道:“这就是忘月郡主?果然欺花忘月,美丽无伦。”

另一个贵妇也反应了过来,说道:“难怪宫中传言,说是陛下一见郡主便红了眼眶,今儿看来,竟是与昔日的楚妃娘娘一般无二。”

“就是这脸色不好,得再养养。”“郡主如此姿容,等美好了身子,只怕是京城第一美人了。”

这“京城第一美人”六字一出,众人齐刷刷看向不远处的林三**。

林三**直是咬碎了贝齿!

这时,众公子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向着陈世子道起贺来。

在他们的目光中,陈世子笑了笑,提步向我走来。

在众人善意的取笑中,我也转头看向陈世子。

这个男人号称四大公子之首,确实长相不凡,轩眉俊目,挺鼻薄唇,举止挑眉间,有着一种异样的风流俊逸。

陈世子走到了我面前。

他低下头,朝着我施了一礼,朝我认真地看了一眼后,方展开笑容,极为温文有礼地唤道:“陈越见过郡主。”

这人说话时,声音有种发自肺腑的低沉磁性,显得特别真诚,再加上他眼神深邃有神,看人时又专注深情,很易让女子产生错觉。

我规规矩矩的朝他敛襟还以一礼后,抬起头来好奇地打量着他,清脆地说道:“世子多礼了。”

陈世子朝我一笑。

我还他一笑。

我们这一对视这一笑,四下鼓躁声大作,无数公子的嘘声传来,隐隐中有人在大笑,“当真是天作之合!”“真是一对璧人!”“哟哟,小夫妻现在就眉目传情了!”“阿越你悠着点,可别一回去就相思成疾啊!”“哈哈哈哈,正是正是。”

哄闹声中,大笑声中,我笑得既羞且甜,同时还没有忘记朝林夫人和林三**望去。

这时的林夫人,已经完全沉下了脸,这个久经后宅风霜的妇人,眉目间带上了几分煞气和冷意,而不远处的林三**,则是脸色发白。

我越发笑得眉眼弯弯了。在引得陈世子再次定睛朝我怔怔打量时,我朝他极生动极灿烂的一笑,这才翩然转身,跑到林夫人面前,缠着她向我介绍众位夫人。

饶是林夫人涵养再深,这时她的语气也是僵硬的,表情更带上了几分勉强,于是,一路问侯过去,众夫人总免不了多看她几眼。

桃花宴还在继续。

在引得我见了十几位夫人后,林夫人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而我,则蹦蹦跳跳地回到众**身侧,与她们一起看起桃花来。

在来到林三**身侧时,一个**突然掩嘴笑道:“这下好了,咱京城有了两个第一美人了。”

林三**笑容一僵。

我转过头,好奇地朝林三**看了一眼,甜甜地朝她唤道:“姐姐好。”

林三**勉强朝我一笑,说了一句“妹妹好”后,便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匆匆离去。

然后我注意到,有个仆人跑到陈世子那里说了句什么后。

真有意思。

看到陈世子准备离开,我转过身,非常巧合地走在他经行的小道上。

看到陈世子止步,我低下头,含羞带怯地向他福了福,而且趁低头之时,我还用灵力在自己的脸上走了一圈。

于是我再次抬头时,不止脸颊飞红,而且病色也少了许多。

我这般晕生双颊,眸如秋水,却又穿着一袭白裳而俏生生的模样,生生地令得陈世子一阵惊艳。

在他的目光中,我再次羞怯地低下头,软糯糯地唤道:“世子……”

陈世子回过神来。

他低声说道:“见过郡主。”

我的眸光透过浓密的睫毛,好奇又天真地看向他,软软,仿佛有点不舍地问道:“世子要离开吗?”

陈世子对上我的眸光楞了楞,好一会他才回道:“不,不是。”

“那太好了!”我双眸弯弯地乐了起来,在令得陈世子也不由一笑后,我慌慌张张的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塞到陈世子怀里,羞怯地说道:“给你的。”说罢我慌乱地转身,“我,我走了……”

陈世子低头,他看着那一样巧夺天工,精致至极,却看不出材质的镜子样物事,把它贴身放入怀中。

陈世子回头后,一仆人连忙跟上,小心地问道:“世子,林三**那里……”

陈世子声音低缓地说道:“你让人回她一声,便说,我晚点回去见她。”

陈世子这话一出,那仆人惊讶地抬起头来,他想道:从来林三**说什么,世子都绝不拖延,这还是第一次……

就在我装作慌乱地转身,弯着腰从桃花丛中钻出时,竟然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一撞,也不知是这人的身躯太刚硬,还是劲力反弹了,竟令得我第一次感觉到了疼痛,我捂着鼻子,泪汪汪地抬头看去。

杵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长得高却单薄的少年,这少年面目只是俊秀,却有一双无与伦比的眸子。

如此刻,我被这双眸子一盯,便给楞在了当场。

我抬着头,楞楞地看了他一会后,问道:“你是谁?”

少年看着我,淡淡说道:“我也叫陈,是武承侯的庶子。”

这人可真奇怪,不但这样看着我,还一开口就连*都告诉我了。

我怔怔地又看了他一会,心里突然不高兴起来,便对他说道:“喂,你挡着我道了!”话一说完,我转身就走。

张婶这时在我身后,她急急追上我,低声劝道:“郡主,对客人不能这样无礼的。”

我重重一哼,不高兴地说道:“我不喜欢那人!他以为他是谁呀?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冷冰冰模样,哼!”

就在我说得起劲时,一旁的张婶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我顺着张婶的目光转头,却见到那个我骂得起劲的陈氏庶子,竟然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此刻他正双手拢在袖中,一双墨黑墨黑的眸子就这么静静地瞅着我。

第一百三十九章失清白

我的脸刷地涨得通红!

就在我涨红着脸,一时不知是向他陪礼道歉好,还是找个什么借口解释一下时,突然的,一股劲风撞上了我一侧膝头!

明明听风袭来,我却来不及反应,于是,就在我转头望去时,我膝间一软,左足绊上右足,扑通一声给摔到了池塘里!

四周惊叫声乍起!

张婶等人急急叫了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不好了,郡主掉水里了。”

只是这叫声刚起,只听得扑通一声,却是陈姓少年跳到了水里,把浑身湿透地我拦腰抱起,大步上了岸。

这时池塘的周围,至少也围了上百号人。

陈姓少年一把我抱上岸,便随手脱下外袍给我披上,然后,他横抱着我,朝我的闺房走去。

张婶第一个急了,她连忙拦在前面,叫道:“快,快把郡主给我!”另外几个婢女也围了上来,急急叫道:“多谢这位公子,郡主交给我们就是了。”

这时,陈姓少年开口了,他的声音又清又冷,虽是好听,却也寒得让人生静,“有必要么?”

张婶欲哭无泪,确实没有必要!他抱都抱了,还让这么多人看到,现在她们便是接过来,郡主的清白也没了。

这时林夫人从人**中挤了过来,她一看到这情景,立马哧了一跳,涨红着脸,林夫人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世子也从人**中挤了过来,陡然看到**的,曲线毕露的我,披着他弟弟的衣裳,被他弟弟紧紧抱在怀里,顿时青了脸。

众人的目光都盯向了陈世子。

就在陈世子一张脸又是青又是白时,他的庶弟转过头去,少年清凌凌的目光静静地看了一眼兄长后,抱起我提步就走。

众人下意识地让路,一直到少年走得远了,林夫人才黑着脸朝着张婶几人骂道:“还不快扶起郡主?”

“是是。”

我泡在浴桶中,被几个愁眉苦脸的婢女又是洗头又是搓澡时,外面的议论声正剧,直是听得我眉眼弯弯的。

“这下可热闹了。”

“有什么热闹的?陈四公子也是陈家的人,是陈越娶她还是他弟弟娶她,对陈家根本没有影响。”

“就是郡主可惜了,本来许的是有功名的嫡子,这下换了个庶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她落水后被小叔子救了呢?”

我听得津津有味,捞起几片花瓣笑眯眯地说道:“好好玩哦。”

我这话一出,几个婢女都是动作一僵,好半晌才继续给我搓澡。

……

桃花宴开了一半,便因我这个主人落水一事而终结。

当所有人都散尽后,天色也不早了,我洗了个澡,又习惯性的修练了会。

我这般修练,一个月中偶尔会有一两次看到自己意识海,而且往往只持续一瞬。

时间虽短,看起来也似乎没啥变化,可我总觉得这样做非常重要,所以我现在的注意力不在于扫去脸上的病色,而是全部集中在意识海了。

当我修练了一个时辰后,天色已暗。

我刚刚走出房门,张婶急急走来,朝着我行礼道:“郡主,林夫人和林三**来了。”

我哦了一声,问道:“就只她们?”

张婶还没有回答,一个婢女跑来,高兴地说道:“郡主,陈世子来了。”

哟,敢情他们把约会的地方改成我这儿了?

我停下脚步,歪着头想了想后,向着张婶为难地说道:“来了男客又来了女客,我应该先见谁呢?”

张婶连忙说道:“自是先见陈世子。”

我明白了,当下连忙点头,道:“那你告诉他,我马上就来。”

“是。”

我也懒得梳妆,便这么披着一头**的长发,一袭浅黄色的衣裙,蹦蹦跳跳朝着东厢房走去。

不一会功夫,我便看到了站在东厢房外,高大俊美,眸光忧郁的陈世子。

远远见到他,我高兴地唤道:“世子好。”

陈世子转过头,他定定地看着我,慢慢眸光上染了一层笑意,他温柔地一礼,说道:“郡主好。”

我跑了过去,眉眼弯弯地说道:“世子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陈世子看向我,他忧伤地说道:“郡主,今天你落水的事……”

他看向我的眼中带了分指责,事实上,他忧伤的眼神看向我时,一直是带指责的。

是怪我没有跟着忧伤吗?

我眨了眨眼,看着他不解地说道:“落水的事怎么啦?”

陈世子一怔,道:“林夫人没有教导过你?”

我好奇地问道:“教导我什么呀?”

陈世子苦笑起来,他示意婢女们摆上糕点酒菜,我也坐下后,他拿起酒斟,一边给自己和我各倒了一盅酒,一边说道:“郡主,你可能不明白,闺阁女子的身子,是不能随便让人抱的。今天我四弟抱了你,于你的清白有碍。”

说着说着,他手一指,示意我喝酒。

我弯着眼看着这酒,老实地端起一盅小抿了口,问道:“然后呢?”

陈世子被我一噎,他直直地看向我,过了一会,他苦笑道:“郡主还不明白?因为落水之事,我父侯已有意把你许给我四弟了……”说这话时,他温柔深邃的眸光,是无比忧伤地望着我的。

我抬头对上他这忧伤的眼。

咦,这眼中果然有几分忧伤和不安,以及隐藏的愤怒。

我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下,心里知道,他这是知道我“喜欢”他,想要我表态呢。

我也想表态,可我心里一点也不忧伤,我还觉得很好玩,怎么办?

于是我垂着眸歪着头使劲地想了一阵,最后脑袋搁在自己手臂上,闷闷问他,“那怎么办?”

陈世子看着我,他声音磁沉地问道:“忘月,你喜欢我吗?”

我抬头,红着脸说道:“喜欢。”

陈世子轻叹一声,声音温柔起来,他说道:“明天陛下或许会召见郡主,如果陛下问及郡主是想嫁给我还是想嫁给四弟,郡主怎么回话?”

我抬头,认真地寻思了一会后,我问道:“你四弟有心上人吗?”

陈世子一怔,回道:“没有。”

我扇动着长长的睫毛,说道:“那我向陛下说,我嫁给四公子。”

陈世子脸一青!

里面的厢房中,也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陈世子差点站起,最后还是稳稳坐着,他抿着唇,忧郁又不解地问道:“郡主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会要嫁给四弟?”

我眨着眼,清脆地说道:“因为你四弟没有心上人,而你有啊。”

在陈世子脸色一白,急急准备辩解时,我又说道:“那天我听说了,你与林三**伉俪情深什么的,她们还说,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你便是娶了我,迟早也会休了我娶她为妻……”

我的声音落地时,厢房里都安静得诡异。

陈世子连忙站起,他握着我的手,严肃而又深情地说道:“忘月,那是谣言,你万万不能相信!”

我眨着眼,终于挤出了一滴眼泪后,抬头向着陈世子说道:“那你眼中,林三**是个什么人?”

对上我忧伤的眼,陈世子轻叹道:“我与林三**不熟。”

我大声的,“你看,你连说她一句坏话也不愿意!”

陈世子连忙说道:“林三**无论哪一方面都比不上郡主,郡主何必提她?”

我大声的,“那你骂她一声恶妇听听!”

陈世子:……

我哽咽,“你不愿意?你果然与她早有私情。”

陈世子,“林三**本是恶妇!”

厢房中的呼吸声加粗。

我忍着笑,继续要求,“你骂她是毒妇,骂她心如蛇蝎!”

陈世子,“郡主,你这是无理取闹!”

我冷笑,腾地站了起来。

陈世子沉着脸,过了一会才说道:“林三**是毒妇,心如蛇蝎!”

我歪了歪头,“可我还是不信你怎么办?”

陈世子磨牙,过了一会,他压着声音,朝我温柔的,深情又无奈地说道:“郡主,你必须信我!”

我咬着唇,想了想后说道:“如果你要让我相信,那明天面见陛下时,你当众发誓,说这一生只娶我一人,便是我死了病了,你也永远为我守身,不会娶他人进门!”

轰——

这一下彻底的安静了!

就在陈世子站起,厢房里的人也急了的时侯,我腾地站了起来,大声地说道:“反正我就这个要求!你做不到,我就嫁给四公子!”声音没落,我已转身就跑,在张婶和几个婢女地叫唤声中,我转眼便钻入了桃花林,让众人找了一夜,才在凌晨时,发现我给睡在了屋顶上!

第二天一大早,我对上找我找了一夜,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婢女们,打了一个哈欠,从屋顶一跳而下,吩咐道:“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时辰不早了,再多一个时辰便要面圣了,所以婢女们急得不行,还是老老实实地给我沐浴更衣。

我在沐浴更衣时,有婢女差点把我的头打破,也有婢女朝水中扔了东西,还有婢女给我的茶水中下了药。

她们都不想我进宫,可我偏偏一直安稳得很,便是浴水中下了让我嗜睡的药,我也眉开眼笑地泡着,一直到了非上马车不可的时候,我还精神奕奕,哪有半点睡意?

第一百四十章报应

坐上马车时,几辆马车围上了我。

左侧,陈世子一脸憔悴忧伤地看着我,说道:“忘月,你真那么喜欢我四弟?”

我也忧伤地看着他,忍着泪水说道:“我喜欢没有心上人的男人!”

右侧林夫人连忙说道:“郡主你误会了,陈世子的心上人只有你!”转眼她以长辈的口吻责备地说道:“忘月,你对陈世子提的那个要求,也太过份了!”

说到这里,林夫人命令道:“停车!”

马车刚停稳,林夫人朝我说道:“忘月郡主,你与姨母同乘一辆车吧。”也不等我反对,我马车上的几个婢女,便把我连推带拉地推到了林夫人的马车上。

马车中,林夫人的脸色明显有点不好,她做了个手势,示意马车启动后,转向我说道:“忘月,姨母没有想到,你会这么任性!”

我眨着眼一脸天真,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看着她。

林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朝我命令道:“到了皇宫,你直接向陛下说,你只想嫁给世子,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许说,听到没有?”

我眼睛眨了两下。

看着林夫人,我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呀?”

林夫人忍着怒火轻喝,“没有为什么!”

我也回答得干脆,“那我不愿意!”在林夫人陡然黑沉的脸色中,我抬着下巴清脆地说道:“他不立誓我就不嫁!”

林夫人大怒,她黑着一张脸,咬牙半晌,林夫人徐徐说道:“忘月,你莫要忘了,是谁把你从乞丐变成今天的郡主的!”

“我没忘啊。”我眨着眼,“可这些与誓言有关联吗?”

林夫人一噎。她气得手都颤抖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林夫人倾身向前,她的唇凑着我耳。压低声音说道:“你本不是真正的忘月郡主……你要保住现在的好日子,我让你嫁谁,你就得嫁谁!”

咦咦咦,她终于把话说出来了。

我给吓得脸都白了,傻傻地看着林夫人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见状,林夫人满意了。她盯着我。“现在知道怎么做了?”

我忙不迭地点头。

一行人顺利地到了皇宫。

与上次相比,皇帝双颊潮红,生机已有衰绝之相。不过他本人不知道。坐在龙椅上的样子,倒显得挺精神的。

我一进殿,皇帝便招了招手,低哑地唤道:“孩子,过来让外公看看。”

我走了过去,来到皇帝面前,我眨着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对上我的目光,皇帝笑了,他转头朝着身边的太监说道:“这小丫头真像她外婆年轻的时候……朕还记得那一年,她也是这么个年岁,看朕时,也是这么个眼神。”

听到皇帝说出这种话。林夫人的脸色不好了。

说笑两句后。皇帝示意我退下,转向左侧那个面目俊伟的大臣问道:“武承侯。这个少年便是你家四公子?”

武承侯上前,“正是犬子。”

皇帝认真看了一眼,道:“你这儿子不错。”

皇帝这时有些疲惫了,他向后一倚,说道:“你们的事,朕也知道了。陈越,你与忘月郡主早有婚约,现在也不愿意放手,是么?”

陈世子上前,低沉地说道:“正是。”

皇帝继续说道:“可四公子与郡主有了肌肤之亲……她便是嫁你,以后世人非议……”

陈世子马上义正辞严地接了口,“陛下,臣不在乎世人非议!”

陈世子这话一出,当下便哑了堂。陛下眉头微蹙,他朝着陈世子定定看了一会后,转头看向了我。

看着我,皇帝慈爱地说道:“孩子,你想嫁谁?”

我眨巴着眼,看向了大殿中的众人。

殿中的气氛有点凝滞!

陈世子倾慕又温柔地看着我,林夫人则是眼带警告!武承侯表情平平,看不出究竟。

我的目光看向了四公子。

这个单薄的少年郎,也在看向我,他那俊秀的脸上,那一双无法形容的眸光,这般朝我定神望来时,有那么一瞬,我竟是忘了呼吸。

我迅速回过神来,朝着皇帝,我声音软脆地说道:“外公,这个我路上就想好了。”

林夫人脸色大变!

皇帝微微倾身,“哦,你想好了什么?”

我歪着头,一脸得意地说道:“外公,我就想啊,世子也好,四公子也罢,谁愿意发誓这一辈子只娶我,只对我好,便是我死了老了,也只守着我一个人,那我就嫁谁!”

说到这里,我下巴一抬,弯着眼睛得意洋洋地说道:“外公,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是不是很妙?”

皇帝放声大笑。

他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林夫人等人,笑道:“孩子,你这主意挺坑的,他们可都是男子汉呢。”

我骄纵地昂头,“我不管!”声音提高,我响亮地说道:“外公,你给了我那么多嫁妆,还有一城的城主之位。凭着那些,难道嫁不到个一心一意只对我好的夫婿?”

皇帝再次放声大笑。

他朝我招手,在我上前后,伸手宠溺地摸着我的头发,双眼眨红地笑,“你这孩子,这骄纵可爱的小性子,也与你外婆当年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皇帝朝案上一拍,大声道:“郡主说得不错,她拥有这无边的财富权势,难道还不能配上一心一意的丈夫?陈越,陈炎,你们说说,谁愿意向郡主发这个誓?”

陈世子抿紧了唇。

四公子却是向前走出了一步,他走出后,墨黑墨黑的目光定定地望着我,只见他慢慢举起右手,声音沉哑地说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陈炎此生此世,唯愿娶忘月郡主为妻。此生不离,死后不弃,除她之外。再无二妇!”

陈世子曾以为天下间的任何男人,面对这个要求都会仔细想一想的!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四公子会把誓言立得这么干脆!

林夫人这时的脸色已难看到了极点。她几次准备站起,却又不得不坐稳。

满殿当中,只有皇帝在放声大笑。

皇帝笑了一阵,转过头,朝着林夫人说道:“林夫人。你是郡主的姨母。对于此事有何说法?”

林夫人反应了过来,她刚刚站起,突然的。一个太监急步而来,他凑到皇帝耳边低语了一句。

皇帝脸色大变!

他猛然喝道:“拿白玉盆来!朕要给忘月郡主亲自验血!”

“是!”

随着太监退后,殿中议论纷纷,武承侯惊道:“陛下,这是何故?”

皇帝朝着四公子盯了一眼,冷冷说道:“有人向朕告发,说是某些人捏造皇室血脉。妄图瞒天过海!”

我看到了皇帝盯向四公子眼中的杀机。看来四公子刚才的誓言立得太轻易,让皇帝以为他是幕后主使了。

我也看到了林夫人朝我望来时,那目光中的杀机和嘲讽!

是了!这就是她的后手!她见我不听话,立马就拿出了杀招!

冒充皇室血脉,妄图瞒天过海!这件事一旦是真,我也罢。有可能是幕后人的四公子也罢。都难逃一死。

白玉盘很快就拿来了。

见我望去,皇帝沉着脸说道:“滴一点血便可!”

我收回目光。老老实实地咬破手指,滴了一点血在白玉盆上。

也许是我做这些事时,太平静太自在,林夫人和陈世子简直是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我。

我的血滴到了白玉盆上。

这血一入盆,便迅速地渗了下去,转眼间,那滴血变成了一朵梅花状。

几乎是这梅花纹一出,皇帝便哈哈大笑,林夫人则是面如死灰,陈世子又惊又骇!

皇帝大笑道:“真是我的乖孙!”转眼他又怒道:“好大的狗胆!连朕的郡主也敢诬陷!来人,把告密者打入天牢!”

“是!”

这时皇帝转向四公子,笑道:“你这孩子既然愿意与郡主……”

不等皇帝把话说完,陈世子突然站了出来,他朗声说道:“陛下,臣也愿意立誓!”

这一下,四下再次安静了!

林夫人腾地转头,她怒瞪着陈世子,刚要说什么,却又紧紧闭上了嘴。

一殿的人,只有我最兴奋,我羞红着脸,双眼亮晶晶的,颤抖地说道:“世子真的愿意立誓?那你快说出来听听!”

我这明显对陈世子更加喜爱的态度,令得在场好几个人都变了脸色。如林夫人,如四公子!

在四公子墨黑清冷的眸光中,陈世子举起手来,朗声说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陈越在此立誓,陈越愿娶忘月郡主为妻,愿一心一意对待郡主,不纳妾,不别娶她人。”

“好好好!”皇帝大笑起来,只是笑了一阵后,他发现现在事情又回到原地。

于是他转头看向我,问道:“忘月,你愿意嫁谁?”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我红着脸,先是含羞带怯地看了陈世子一眼,然然后在陈世子志得意满,朝我深情望来时,转头看向了皇帝。我低下头,迟疑的,忧伤的说道:“陛下,我,我,还是愿意嫁给四公子。”

皇帝刚刚说出一个好字,反应过来,奇道:“你说你愿意嫁给谁?”

不止是他,所有刚刚还满脸笑容的人,此刻都僵住了,都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扇着长长的睫毛,楚楚可怜地说道:“那,那天,我看到林三**和世子哥哥抱在一起了……”在一殿中人惊住中,我好不忧伤地说道:“他们抱得那么紧,笑得那么高兴,还,还亲嘴儿了……”于一殿中人到抽气中,我的眸光从长长睫毛下透起,“外公,忘月虽是更喜欢世子,可是一想到自己嫁给了世子哥哥,林三**就没人要了。所以,我要把世子哥哥让给她,我自己就嫁给四公子好了。”

说完这话,我抬起头,一脸我好伟大求表扬地看着皇帝。

……

第一百四十一章后续

大殿中,倒抽气的声音频频传来。

这个地方的人,以含蓄温文为要,可能整个帝都,还没有一个闺阁女子如我一样,敢把“亲嘴儿”三个字直白白地说出来。

一阵让人窒息的的安静中,皇帝怒了,他朝着几上重重一拍,沉喝道:“陈越,可有此事?”

陈越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帝又转向林夫人,喝道:“林苏氏,你有什么话要说?”

林夫人也白着脸跪在了地上。

陈越与林三**有私情一事,是瞒不过有心人的。皇帝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只要调查就肯定能调查出来,他们是根本不敢撒谎!

到了这个地步,皇帝哪有不知道的。他转向武承侯,问道:“武承侯,这事你如何看来?”

武承侯颤巍巍地说道:“臣无能,臣教子无方!”

皇帝这时也平缓过来,他说道:“既然陈越与林三**彼此有意,那忘月郡主就嫁给陈四便可。”顿了顿后,皇帝有点厌烦地说道:“陈家与林家也算是门当户对,陈越,你既然有了心上人,却还前来求娶朕的外孙女,你这人心思不正。”

陈越努力多年,一直注意经营名声,可现在从皇帝口中得了一个“心思不正”的评语,跪在地上的身影再也直不起来了。

皇帝这时显然累了,他在太监的扶持中站起,也不再向殿中人看一眼,他转身就走。

我们退出了皇宫。

坐在马车上,虽是隔了老远,我却能听到林夫人那压抑的哭声,以及她忍着愤恨地询问,“那白玉盆怎么会失灵?是不是谁做了手脚?”“我可怜的意儿。算是给这**害到了!”“陈越那个小畜生!他竟然还敢向着那**发誓!他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除了林夫人压抑的痛骂声外,还有赵世子不甘的低语声隐隐传来。

我则是高高兴兴地回到了郡主府。

世间的流言,总是传得最快的。

首先。我出名了!

因为我太口无遮拦了!众人都说,这个忘月郡主果然是个乡野出来的,一个没出嫁的闺女,连亲嘴儿这样的话也在君前直白白地说出。

比我名声更大的,就是林三**。

一个大家闺秀,竟然与人私相苟合。还传到陛下那了……

然后就是赵世子和林夫人。

四天后。我还在郡主府,便听到外面的街道里传来几个人的对话声,“听说林家与陈家闹起来了。”

“闹起来了?为什么?”

“武承侯不愿意陈世子娶林三**为妻。说奔者为妾。”

“天啊!林三**平素里可骄傲得紧,她怎么受得了这种羞辱?”

“受不是也得受啊,林老太爷放话了,她不嫁就关到家庙去。”

不过我也没有高兴几天,第六天时,大街小巷中流出谣言,说是我忘月郡主在落魄期间。曾经被流民作践,清白早失。

这流言来得极猛,猛得我猝不及防,就在我想替自己反驳时,皇帝一夜病重。

紧接着,有人在向太子提及我这个忘月郡主时。太子皱眉不语。似有不悦。伴随着太子这个态度传来的,还有当年的楚妃娘娘迫害太子生母的流言。

于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前几天还有幸灾乐祸呢,现在轮到别人同情我了。

我这个忘月郡主失了宠,不止门前冷落,便是府中的仆人也散了大半。

半个月后,皇帝驾崩,太子继位。

太子成了新的皇帝,就意味着我这个忘月郡主完全失宠,一时之间,便是武承侯府,也不再派人来了,至于我那个未婚夫婿,也不再有人提起。

就在我以为自己被完全冷落,一天一天忙着修练时,这一天传来消息,说是陈四公子以忘月郡主的名义,向新皇献出忘月郡主名下所有的财产,连同那个什么阳城侯位!

新皇大悦,当即允陈四公子所求,只待国丧一除,立刻让他与我成婚!

我大怒,一眼看到府中的桃花下的俊秀少年,便冲了过去。

我冲到他面前,叫道:“陈炎,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陈四公子用他那双墨黑墨黑的眼,淡淡瞟来,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些东西不能要。以后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弄。”

我重重一哼,泪眼汪汪地说道:“我好悔。”

陈四默默地看向我。

我恨恨地唠叨道:“我真悔,我太悔了!那日在殿中,我要是选了你哥就好了!”我继续叨叨,“你那哥哥虽然混蛋了点,也心怀不轨了点,可他好歹比你会说话,也比你好玩。还有,如果我是与他定了婚约,他一定舍不得把那些东西都交上去。”我咬着指甲,好生不舍地嘀咕道:“老听人说我富可敌国,可怜那些金子我连一眼都没看到,就给你这个家伙败光了!”

我一直叨一直叨,等我说到口干时,陈四说道:“我不会让你选他。”

我抬头,连忙问道:“为什么?”

陈四默默地看着我,说道:“你太蠢了,我不放心。”

我大怒,猛然冲上前,揪起他的衣领,双脚跳到他足上,我踩!我踩!我踩!

婢仆的倒抽气声从后面传来。

我有点得意,蹦跳得更起劲了。

陈四却一动不动,直跳得我累了,他才轻轻推开我,又拿起了他那本劳什子的书。

我好奇起来,干脆蹲在他面前,认真地瞅着那只我踩过的足。

看了一会,我好奇地问他,“你不疼吗?”

陈四低头看我一眼,道:“你可以脱下鞋子看看。”

我才不脱了!

我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他。

见我这样,陈四墨黑墨黑的眼中泛出一点笑意,他慢慢站起,朝着婢仆们吩咐道:“好好服侍忘月郡主。”

“是。”

陈四步履优雅地朝着马车走去。

一直到他上了马车。我还在眼珠子滴溜溜地想道:我踩得那么狠,他怎么就不知道痛呢?

陈四虽然与我是未婚夫妻,可他不能与我经常见面。而林夫人安排下来的人。这阵子也走得差不多了,我的身边真是清静得过份。

一连修练了三天,我又腻了,想了想,我决定上街玩玩。

我带上几个仆人,换上男装戴上面纱。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傍晚的京城。特别的热闹,

想着想着,我朝着身后的仆人说道:“你去陈府。通知四公子,便说我要见他!”

“是!”

那仆人离去后,我蹦蹦跳跳的继续前行。

当我在茶楼的厢房中坐好后,楼下传来一阵骚动声,婢女伸头一瞅,欢喜地叫道:“郡主,四公子来了。”

我连忙跑过去。掀起竹帘朝下去。

陈四却是策马而来,他长身玉立,身形虽单薄,可那双眼那个人,总有一种无形的气度,平素里他不显山不露水还不觉得。这般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汗湿夹裳时,那气度却彰显出来。

见到街道上的大小姑娘们。都朝着陈四望去,我莫名的不高兴起来。

不一会功夫,陈四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还没有靠近,他便吩咐道:“都退下吧。”

“是。”

“郡主喜欢城东的糯米甜浆,去弄一点来。”

本来我刚刚伸头一瞅,见到陈四那气势彰显的模样,挺有点心口砰砰,现在听到他又在替我做主,便不高兴起来。

于是,那厮推门而入时,我腾地站起,朝着他狠狠瞪去。

陈四朝我看了一眼,也不知怎的,他眼中竟有了点笑意。

大步走到我身侧,少年低头朝我看来,温声问道:“还讨厌我?”

我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傲慢地说道:“如果你不管那么宽,我就不讨厌你!”其实我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于是我眼珠子一转,又说道:“如果你经常带我去玩,我就不讨厌你!”

陈四轻笑起来。

我是第一次听到他的笑声,不由抬头看去。

就在我抬头时,少年抬起我的下巴,他低头在我唇角吻了吻,在我惊得瞪大双眼时,陈四扣住我的后脑壳,舌头伸入了我的嘴里。

我惊得忘记了反应,只觉得一种无法形容的清气溢入口腔,转眼流转我四肢百骸。

陈四吻了一阵,慢慢移开唇,开口道:“武承侯不愿意我娶你,把我调到军中,这几天我就会随大军出发,我不在的时候,你多照顾自己。”

陈四墨黑墨黑的眼温柔地看着我,“我想与你厮守百年,有些规则必须遵守,我不在时,多照顾自己,别总是漫不经心的。”

过了一会,陈四松开手,说道:“不要修练了。”

我完全忽略了他后面一句话,伸袖在嘴角一拭,朝陈四狠狠瞪了一眼。我想质问他凭什么吻我,转念想到我与他已是未婚夫妻,便又闭了嘴。

可我还是不甘心,便朝他嚷嚷道:“我还讨厌你呢。”

陈四看向我,却是轻笑出声。只见他伸手在我头上狠狠揉了两下,便转身施施然离去。

与陈四分别后,我回到了郡主府。

陈四的吩咐我隐隐有点印象,可真不让我修练,我又心慌得很,再说了,修练了可以变漂亮,修练时还很舒服,我干嘛不修练?

于是闲着无聊,我又继继续续修练了二个月。

而这一次从意识海中出来后,我感到神清目明,整个世界都变了样。

误长生第一百四十二章离开

若说眼前的这个世界,以前是混沌的,模糊的,那现在可以说是清楚明亮多了。

我可以看到微尘在空中飞舞,可以感到世间在我眼中一片洞明。

这种感觉很奇异,最重要的是,它很熟悉。

我蹙眉寻思了一会,不得其果后,转身进入浴殿。

我修练的地方就连通浴殿,给自己里里外外清洗一遍后,就着水面照了照,想道:脸上的病气好象又少了一些。一边想,我一边顺手一拿,也不知怎的,手掌里便出现了一件白色云裳,这云裳甚美,我左右看了看,奇怪,刚才进来时,都没有看到浴殿里有这件衣裳啊?它是怎么到我手中的?

我眨巴着眼,一时还无法想明白时,一阵急乱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有婢女叫道:“郡主?郡主?”

我这修练的四个月,每次都会与她们这样隔着门窗说说话。因此这婢女一叫,我便开口了,“什么事?”

“郡主,大事不好了!有御史上告,说郡主本是乡野之女,却买通内使,欺骗先帝,伪装皇室血脉。陛下让郡主前往自辩!”

我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看到我的脸,几婢一呆,就在这时,外面一阵鼓躁声传来,却是十几个御林军蹬蹬蹬闯了进来。

御林军看到我的面容时,也给呆了下。

他们的首领最先反应过来,朝我行了一礼后,这人说道:“忘月郡主,陛下有请!”

我点了点头,安安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上了马车。

年轻的皇帝正在围猎,他的左侧,坐着新封为明妃的林大**。右侧则是同为妃子的陈家三女。

至于左右,则是各大家族的优秀子弟,以及几个陛下看重的大臣。在这些人中。陈越,林三**,林夫人都赫然在列。

我过来时,恰好听到锣鼓喧天,一列列的将士飞奔而出,卷起了冲天的烟尘。

一个御林军跑到皇帝面前。朗声说道:“陛下。忘月郡主到了!”

四下众臣正在议论得欢,听到我的名字,顿时给安静了下。

林妃与林三**相互看了一眼时。皇帝挥了挥手,他命令道:“让郡主过来。”

“是。”

不一会,那人跑到马车前,朝我说道:“忘月郡主,陛下有请!”

我应了一声,下了马车。

我走下马车的那一刻,每个回头看来的人。都给失了神。

皇帝先是漫不经心地看着将士们围猎,听到我过来的脚步声后,他转过了头。

这一转头,皇帝也给怔了一下。

我转头,对着瞪大双眼,不无妒恨的林三**。以及坐在皇帝身边。同样表情的一个妃子,不由抿唇一笑。

我这么一笑后。楞住的人更多了。

我停下脚步,朝着皇帝盈盈一福,说道:“忘月见过吾皇陛下。”

皇帝清醒过来,他说道:“平身吧。”

“是。”

看到我站起,众人越发专注地盯来。见到陈越痴痴怔怔地看着我,已做妇人打扮,身为陈越妾室的林三**的指甲深深扣入了掌心,直是滴出血来。

在这种安静中,林妃娇笑道:“忘月郡主好美貌,怪不得先帝曾说,郡主与以前的楚妃娘娘相似了。”

林妃一提到楚妃娘娘,皇帝的脸便冷了下来。

而皇帝这一冷,众臣也迅速地收回目光,只有那些个别的少年子弟,还在情不自禁地朝我打量。

皇帝这时看我的目光,没有了先前的惊艳,他淡淡地说道:“忘月,有人举报你并不是真正的忘月郡主,你可有话说来?”

我抬头。

眨着大眼看着年轻的皇帝,我清脆地说道:“陛下,我是不是郡主,我自己哪里知道?再说了,当不当郡主也没区别啊,我可以不当郡主的。”

我这番话一出,四下好几个贵妇都在嘀咕,“果然是乡野中出来的!”“真是个无知的!”

皇帝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他沉喝道:“忘月,朕是让你自辩!”他冷着脸,“郡主之位何等尊贵?岂是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的?”

按道理,天子之怒,众民俯首。

在众臣都低下头不敢说话时,我也老实地低下了头。

见我低头认错,皇帝一挥手,顿时,十几个御林军,押着几十号男女走了过来。

这些男女有老有少,都是是乡民。皇帝一问,他们便指着我叫嚷开来,“她叫王野姑,原是咱村里王寡妇的女儿。”“那王寡妇是个不要脸的。”“这王野姑十几岁就在田里与男人搂搂抱抱。”“……”

村民的叫嚷声中,我抬起头来,瞟了一眼笑得得意的林三**和林妃,我向皇帝说道:“陛下,不是有白玉盆吗?”我声音清脆地说道:“我是谁或者不是谁,又哪是几个村民说了算的?陛下难道不知道,乡下的人过得苦,给个一百两银子,他们就连命也可以不要吗?不过是收买些村民,那是多容易的事啊?”

林妃怒了,她冷笑道:“好生牙尖嘴利!”

我转头,见到陛下不说话了,便扁着嘴委屈地说道:“陛下,自我说出林三**与人亲了嘴儿后,便与林家结仇,与林妃娘娘也结了仇呢……”我这话简直就是明说,这些人都是林家安排的。

我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四下先是一静,转眼好几个忍笑声传了来。

林氏一族的人,同时脸涨了个紫红!

没有想到我这人说话这么无所顾及,林妃也涨红了脸,连皇帝也给怔了下。

皇帝蹙眉看着我,他挥手道:“来人,把新的白玉盆拿来。”

“是。”

一看到这新的白玉盆,我便一切都明白了。

这个白玉盆,纯粹就是一块白玉。上面没有半点法则波动,相信任何人的血滴在上面,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在太监捧着那白玉盆朝我走来时。我朝皇帝看去,对上皇帝眼中的漠然,我马上明白过来,这白玉盆是假的一事,皇帝本人是知道的。

看来,他摆明了是想撤我的郡主之位。

罢了罢了。

在太监把白玉盆举到我面前时。我轻叹一声。滴了一点血上去。

果不其然,那血滴上半天,也只是一滴血。并没有像传说中那样,只要是皇室血脉,滴上去便自呈梅花状。

在太监高举着没有变化的血滴让众臣观看时,四周看向我的目光,已全然是怜悯了。

林妃等人也笑得更开心了。

在林妃期待的目光中,皇帝开了口,他沉声说道:“王月。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我抬头,眨着双眼,朝着皇帝脆生生地问道:“陛下,你要杀我吗?”

皇帝对上我恢复了小半容光,胜过绝大多数宫妃的脸,顿时一怔。

过了一会。他沉声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我歪着头等着他说下去。

皇帝对上我清澈的目光,竟噎了下。过了一会,他下令道:“着,削去忘月郡主郡主之位,将其贬为庶民。另,忘月郡主一介庶民,竟冒充皇室血脉,欺骗先帝,罪大恶极,今念其不曾贪图财产,故网开一面。着,将王月贬入教坊司!”

贬入教坊司,那就是把我贬成一个伎子了!

太监的声音落下后,转头盯向我,高声喝道:“王月,还不接旨谢恩?”

“接旨谢恩?”

我却低笑了起来。

我一边笑一边站直,漫不经心地将一头墨发打散,我扯下上面的钗玉什么的扔在地上,轻笑道:“这些不是我的,现在还给你们。”

话音一落,我转过身,娉娉婷婷地朝外走去。

几乎是我一动身,皇帝便大喝一声,“放肆!”声音一落,嗖嗖嗖,无数杆长戟指向了我。

我慢慢收起笑容,墨发开始无风自动时,突然间,一阵马匹的长嘶声传了来,转眼间,身着白衣,骑在一匹汗血宝马上的陈四公子,策马跃过众人的头顶,一声长啸后停在我的身边。

马背上,陈四公子无奈地看着我,向我伸出了他的手。

我握着他的手,轻飘飘跳上了马背。

这时,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了,最先开口的是武承侯,他颤着声音惊惶地喝道:“你这孽子,你准备做什么?”

陈四公子回过头去。

他轻叹一声,拿出一根银钗,突然朝我的额心割了一道!

他这个动作十分突然,连我也给惊住了。

而随着他这一割,我的额心便出现了一道竖纹,转眼那竖纹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再转眼,我的额心出现一道火焰图纹破额而出,红焰焰的光芒在空中冲出一尺远。

一看到我额心的这道图纹,所有人齐刷刷站起,有老臣更是颤声叫道:“天降凤女?”“陛下,这是天降凤女!”“陛下,她就是传说中能降福我国的吉兆啊!”

可是,这所有的声音都不重要了,在皇帝青白着一张脸楞在当场时,陈四公子已策着胯下的汗血宝马,朝着外面的**山飞奔而去。

转眼间,我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所有人的眼中。

当我们去得远了时,隐隐间,我听到了年轻皇帝那恼羞成怒的暴喝道:“快快,拦住他们!”转眼,皇帝又暴喝道:“着!除林静妃位,将其贬入冷宫!着!林氏一族贬为庶民!着!陈越之妾林三**贬入教坊司!”(未完待续)

误长生第一百四十三章重回魏国

我自额心被陈四割破一道后,便一直头痛。

不止是头痛,恍惚中,隐隐有什么图像不停地轮转。

不过,这些图像虽然呼之欲出,却一直没有出来。

……

汗血宝马还在飞奔。

望着远处的青翠山脉,陈四在我头发上吻了吻,轻声说道:“好点没?”

我点了点头,无力地把脸埋进他的怀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四的声音传来,“京城回不去了,我们要四海为家了。”

我唔了一声,双手搂着他的腰,晕晕沉沉地说道:“陈四。”

“恩?”

“我一点也不讨厌你了。”

陈四的声音中带上了笑意,“多谢你不讨厌我。”

我在他胸前蹭了蹭,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刚才策马飞奔而来的样子,真是太俊了,陈四,我觉得我爱上你了。”

陈四的声音中越发带了笑,他道:“在下甚是荣幸。”

我搂紧他的腰,高高兴兴地说道:“那是,我这人很难喜欢别人的!”说到这里,我又乐道:“你说我们四海为家,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海边看看?”

陈四的声音很温柔,“好,先去海边。”

“去完海边,我们就去沙漠。”

“好,都听你的。”

“我还要去南蛮,去那里呆上个几年,看看那地方的人怎么过日子。”

“行!”

“陈四,我真是那劳什子吉兆凤女吗?”

陈四说道:“那是我知道那个传说,唬弄他们的。”他原本以为,替她舍弃那些身外之物就能保得她平安,却没有想到当今皇帝是个昏愦的,竟为了林氏给出的利益,连捏造事实。赶尽杀绝的事都做得出来。如果不是看到她都差点激发血脉了,他又怎么会划破她的额心,逼她露出异相?

汗血宝马还在飞奔。

我在陈四的怀中动了动。也不知怎么的,我感到有点累了。

于是我对陈四说道:“我好累。”

陈四低头。这一次,他看我的眼神,专注温柔得让我好不习惯。

于是我冲他嚷道:“你做什么这样看我?”

陈四却是笑了,他抬头看着远方,轻轻地说道:“早知道这么短暂。我又何必去求取功名?”

我更不懂了。

在我眼睛眨巴眨巴中。陈四策马朝着大海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边飞奔,这个沉默寡言惯了的男人,一边跟我言辞滔滔地说个不停。

他说。等到了海边,择一个夕阳正好的傍晚,他就按着我与他叩拜天地成为夫妇。

我朝他呸了一声,乐道:“我才不跟你叩拜呢。”

然后陈四说,我这丫头没有定性,多半恢复了精神又会喜欢别的美男,到得那时。他就揍我一顿。

我当下格格直乐。

陈四再说,我们第二站去沙漠,他说沙漠中的女人喜欢围面纱,他还说他的模样在沙漠中肯定受小姑娘欢迎。

我再次呸了一声,乐得眯起了眼。

然后陈四又说,南蛮那地方极有趣。有莫测的盅术。还有降头术,有食人的部落。还有各种防不胜防的祝由术。

这么多有趣的地方,这么多奇人奇事,我一进入南蛮,肯定会如鱼得水,会一天到晚尽给他添麻烦,便是没有麻烦,我还会故意找上麻烦。

我会惹了一大堆的怪人后,他则帮我打出响当当的名声!

我听着听着,给乐得直不起腰来了。

陈四接着说道,说我们年纪大了,便可以到中原定居。他说中原山清水秀,华美多佳人,还说我这个爱凑热闹的,可以花点时间学习,出来后就冒充才女。

陈四还在滔滔不绝着,我却咳嗽起来。

我咳了几下,哇哇叫道:“陈四,我咳血了!”

抱着我的陈四,闻言慢慢僵住。

我又咳了一声,拿起掩着嘴的手帕,我摇着他的手臂,哇哇叫道:“陈四陈四,好奇怪哟,原来咳嗽也能咳出血呢!”

陈四轻轻把我的脸按在胸口,低下头把头埋在我的秀发中后,他轻轻笑了起来,说道:“我还以为,便是不能共渡百年,至少也能有个十年五年的……”

我笑,叫道:“你慌什么呀?”才叫出这句话,我又猛烈的咳嗽起来。

一阵撒心裂肺的咳嗽后,我怔怔地看着手帕中大块的鲜血,迷糊地嘀咕起来,“这不应该啊。”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人,可我依稀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

我朝着手帕上的鲜血端详一阵,抬头看到陈四望向远方的脸上,竟隐有泪水。

这咳血有了开头,便再也止不住。在他的怀抱中,我大口大口地咳着血,感觉到自身生机渐逝后,我朝他笑眯眯地说道:“陈四,咱们还没有洞房呢。”

陈四冲我回以一笑,眸光温柔至极。

我还在咳血。

就在汗血宝马奔驰到海边时,我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这时,残阳西照,来到海边必须停下时,陈四却策着汗血宝马笔直地朝着海中飞奔而去。

它奔向海,奔向那残阳流逝的地方,它四蹄划破虚空,在身后海民连连的叩拜中,朝着太阳的方向背生双翼,化身天马,破空而去……

这一年,这个小世界里,流下了很多传言。

如传说中的凤女出现了,可她被昏庸无道的君王驱赶,于是,三年不到,年青的君王便被他的臣民赶下了位。

如,海边的人在某一日看到了,一匹汗血宝马载着一对男女,破碎虚空而去。

……

我再次睁开眼来时,发现自己位于魏国的一座山峰上。

我怔怔地坐直,迷糊地看着四周的景色,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遗忘。

过了一会,我陡然记起来了。牵机盅,我中了牵机盅!

我连忙盘膝而坐,开始内视。

这一内视。我便注意到自己被噬咬了三分之二的破烂膏盲。

也是这一内视,排山倒海的记忆向我袭来:我想传送,却无意中进入了一个小世界,在那个小世界里,我认识了林夫人,陈世子。对了。还有陈四!

在那小世界中,我浑浑沌沌,可现在一回想。不用任何人说明,我自然而然有一种大智慧大彻悟,一切了然于心。

原来那个小世界相对于天界来说,它时间的流逝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所以,我明明在那里渡过了好些年的光阴,可这魏国还与我离去时一般无二。山脚下面那个买香的家伙,他那根点燃的焚香,我离开时烧到了一半,现在还只烧到一半。

还有,那小世界似乎排斥一切灵修,所以我越是修练得勤奋。小世界对我的排斥之力便越是强大。而陈四替我割破眉心,则是彻底地惊动了那个世界的本源。我最后咳血,是小世界本源之力对我这个方外之人的排斥。

明白这一切后,我有点后怕,当时被皇帝逼迫,我差点激发了血脉。光是割破额心的排斥就那么大,我若是激发血脉,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还有陈四。

想到陈四,我猛然站起。

就在这时,魏国的上空,出现了大片大片浓稠的火烧云。

这火烧云太红了,红得像血,带着股邪气,下面的凡人也给这奇异的景色惊动,一个个跑出来看热闹。

听着凡人们指指点点,兴高采烈的议论声,我也顾不得自己得了绝症,微眯起双眼,展开凤目,朝着天空上望去。

这一望,我赫然发现,魏国的上空,那一片由天界通往人间界的节点处,堆积了厚厚的魔物,节点处的那一条条缝隙,里面翻滚着通红通红,发着光的血海!

不好!

我心中大惊,想道,便是只有一个魔物破界而出,也会令得魏国,令得这个凡人界生灵涂炭。而如今这情形,却是让人间界生灵尽灭,同化成另一个魔界的架式!

想到这里,我再也管不得了,仰着头便是一声清啸。

凤啼之声千里相闻,我这一啸,魏都,官道,村庄,无数无数的凡人都走了出来,都朝着我所在的峰头望来。

我一声清啸,把周围千里的灵气席卷一身后,在灵气的环绕中,我迅速地化成长三十余丈,高十余丈的凤凰真身。

然后我翅膀一抖,朝着天空中飞去。

此刻的我身形巨大,更何况凤凰羽毛之华丽,直如太阳之光辉,耀眼之处,千里能见。

随着我展翅飞离,下面的凡人都狂喜起来,他们尖叫道:“神鸟,快看神鸟!”“是凤凰,那是凤凰!”

无数狂热的,欢喜的呼声中,我如火焰一般冲到了云层之上。

此刻的我,完全就是另一颗太阳,一样的灼目,一样的炙热,不管隔得多远,下面的凡人都可以看清,在我不经意回头间,已有无数无数的凡人跪在地上,向着我这个传说中的吉鸟叩拜。

我飞上高空五千米处时,双翅连抖,而我的翅膀每抖动一次,便是无数玄奥的符号飞出。

……琢磨映月结界的问题这么久后,我于结界上的学问,已远比普通人精深,更何况我还有天赋的灵目。

一个又一个玄奥的符号飞出后,化成了一道道雷电,而这无数的雷电交织成网,层层叠叠间,竟让凡人感觉到了一种山岳般的安全感。

转眼,符号组成的雷电之海把浓稠的血海严严实实的挡住,就在它们把节点完全罩实时,一阵无法形容的厉鬼嘶叫啼哭声充斥在魏国的上空。

厉鬼啼哭只是一瞬,转眼间,众人便看到头顶的天空变成一片碧蓝,要不是那宛如太阳的凤凰还在天空,他们几乎以为刚才那血样的火烧云只是一个错觉!(未完待续)

误长生第一百四十四章第三次激发血脉

我刚刚把魏国上空的节点修补好,转头一看,却见遥远的妖境等地,那里的天空也出现了血样的稠云!

我心下一惊,当即将八千年的灵力全聚眼中,然后再次展开灵目。

我灵目打开的那一瞬,凡人界兆亿苍生,都看到了横贯而来,如剑一样凌空划过的两道金色光芒!

灵目一瞬便是兆亿路程,只是一个转眼,无边无际的大荒上数百个凡人国度,全部进入我的眼中。

这时,魏国也好,妖境也好,众生都跪伏在地开始叩拜,因为凤凰睁开灵目的那一瞬,他们听到从遥远天空传来的阵阵梵音。

这是一种慈悲的梵音!

这时,数百个凡人国度里,凡人也罢,偶尔路过的修士也罢,都停了下来,一个个仰着头专注地看着这场罕见的神异之相。

只是一眼,我便发现,凡人界的一百零八个节点上,竟然齐刷刷出现了魔物!

这个发现,让我汗流浃背,魔物破界,从来都是一瞬间的事,如果今次不是我恰巧在这里,这场浩劫,直是无人能挡!

我的金黄色如电如剑的灵目,缓缓扫过凡人界所有的天空,随着目光慢慢收回,我再次发出了一声清啸!

这一次的凤凰清啸,却是声传亿万里!

因为,我在清啸之时,慢慢舒展羽翼,我那足有三十丈长的身躯,还在长大,长大……

时隔经年,我再次激发了血脉!

这是我第三次激发血脉!

从来没有一次激发血脉,如此刻这般疼痛,膏盲处的死亡孔洞,令得我七窍百骸都在流血。

可世人看不到这一点。

他们能看到的。只是那只华美的凤凰,迅速地涨大,涨大。直至它占据了半边天空。

他们能看到的,只是那道灸热之火,再强烈了十倍有余!

我还在清啸!

这啸声一*传荡过后,渐渐的,从我巨大的凤凰真身上,散发出兆亿道火焰和白色的光芒!

这白色的光芒。它流过大地。大地马上变得滋润,它穿过丛林,丛林迅速变绿。它穿过叩拜的人**,所有的人沉苛尽去!

这就是凤凰的第三波血脉激发时,最奇异的一点,也许是因为它是涅槃之前的最后一次潜能燃烧,本身便带有了凤凰不死鸟的治愈之能!

我本来功力便有八千年之多,在中了牵机盅,以燃烧生机为代价的第三次血脉激化。竟是瞬时间把我的功力提升了三十倍有余!

也就是说,这时刻的我,相当于修练了三十万年的老怪物,已是迹近次神的存在!

三十万年的功力,化成了火焰和白色光芒,火焰所到之处。所有节点上的魔物都汽化一空。随之而来的白色光芒,在天空中化成道道闪电。帮着火焰一道修补漏洞。

我还有清啸!

我的长啸声,冲入了天界,传到了遥远的映月结界和天君城,更传遍了凡人界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隐藏在这个世界另一面的小世界的生灵,也隐隐听到了凤凰的鸣叫声。

啸声如海,推动着一波又一波的白光和火焰从天空中一划而过,而这白光和火焰经过的地方,天空立刻变得蔚蓝,大地迅速变得生机勃勃!

魏国里,妖境中,所有的人也罢,兽也罢,禽也罢,都跪伏着,他们仰着头,看着天空中那一波一波的火焰和白光,有人时不时地惊叫道:“这是凤凰!这是凤凰在帮我们补天!”

“凤凰不是的补天,它是在灭魔,天空上的火烧云不是火烧云,那是魔物!”

也有人在喃喃感慨,“那是魏枝……那是魏枝!”

三次血脉激发,第一次,我救了林炎越,第二次,我在天君城杀了几千上万的修士,而这第三次,我却用它救了兆亿生灵!

当最后一道天空也变成蓝色后,我仰望着晶莹如镜的天宇,双翅一振,转身朝着太阳的方向飞去。

我这一飞,魏国的百姓们都恸哭起来,没有人知道自己为什么恸哭,或许,他们是舍不得这华美的神鸟就这么离去?

我从魏都上空飞离,又飞掠过妖境,在来到妖境国都时,我低下头去,隔了千千万万的山水,我一眼便看到林炎越的那个城堡,同样,我也看到了站在城堡之侧,正仰头看来的欧亚和大皇子等人。

我还在飞,我扇动翅膀的动作缓慢而优雅,可我太过巨大,每一次扇动,掠过的便是数千里天空。

我流光溢彩,华美至极的身影,从一个国度又一个国度的上空飞过,所经行之处,是无数凡人叩拜的身影。

我离太阳越来越近了。

就在我飞过第三个大海,飞过无边的沙漠,眼看那太阳就在前方时,我终于知道了,我为什么想要飞到这里来。

因为,当我的双翅冲破凡人界与天界之间的结界,进入最靠近太阳的东瀛洲时,我赫然发现,东瀛洲竟然一分为二,划过无边的黑暗旋涡,左侧,是密密麻麻的天界众人,以及被他们围拥在正中的炎越!右侧,却是翻滚着咆哮着无边血海,血海中一个个巨大的魔头身后,是虚空而立的,身着血红色袍服的巫族大尊!不对,他是巫族大尊,却又不完全是巫族大尊,因为这人的面目更年轻,与慕南有三分相似,更且,这人头戴帝冠,手拿帝王权杖!

这两方正在对峙,陡然见到我以凤凰身破界而出,四下先是一静,转眼,巫族大尊放声大笑起来。

他在身后魔头们的咆哮中,哈哈乐道:“这个月果然是传说中灾劫变数之月!只这么一天,人魔妖三界的皇者就都到齐了,可喜可贺!哈哈,可喜可贺!

这个巫族大尊说话时,有种异常的尖啸,我转头,对上他那双完全被血色笼罩的双眼,猛然想道:他以前看人不是这样的眼神,传说中,魔界的魔帝之所以数万年都难以出世,是因为一般的人压不住映月结界的魔息,很容易被它反控制……莫非,这巫族大尊也被魔息反噬了?

在我沉思之际,左侧天帝的身后,走出了数万修士,只见他们齐刷刷上前一步后,向我行了一礼,说道:“多谢陛下出手拯救了凡人界!”

这些修士,通通出身于凡人界。对他们来说,不管进入天界有多少年,凡人界永远是他们的家,此番我救了他们的家,他们的感激都是出自肺腑。

我转头看向这些人,微微颌首,心里却想道:我这还是第一次从这么大能眼中,看到真切的臣服。

那一边,巫族大尊盯着我,再次咧嘴笑道:“凤凰陛下好威风啊!朕布置多时,却不料最重要的一着棋被陛下给搅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是知道,巫族大尊所说的最重要的一着棋,指的是魔物入侵凡人界。要知道,凡人界对魔物几乎没有抵抗之力,只要他的计划成空,不过一夜,整个凡人界便会不存在,而魔物们一举占领了魔界和凡人界,再对天界举而围之,天界将左支右绌,疲于奔命!

巫族大尊说什么,我一个字也不想回。

我只想到,我激发血脉是有时间限制的,我只知道,现在那满目的红色血海,看起来挺让人厌恶的。

于是,几乎是巫族大尊的话一说完,我便双翅一扇,同时嘴一道,随着清啸一出,无边火焰被我挥出,排山倒海地扑向了那片粘稠血海!

可能没有人会想到,我竟然二话不说便开战,一时之间,天界那些浩浩荡荡的修士都是一惊,而巫族大尊更是愤怒至极!

在我火光瞬至时,巫族大尊手中的权杖朝着地上重重一插,于是,以权杖为中心,一道血色城墙排山倒海而出,结结实实地挡住了我的火焰。

几乎是巫族大尊一出手,我便惊骇地发现,他的实力高强至极,有近八万年的功力,也不知道他从映月结界得到了什么?竟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了?

不过,我的惊骇,远远比不上巫族大尊的震惊!

火焰和血墙于半空中相撞,刹那间,血墙迅速崩塌,而无边火焰转眼冲破血墙后,便朝着那血色**席卷而去。

三十万年灵力化成的火焰,可怕到了极点,那血色**刚一碰上,便迅速汽化,便是人形的大魔头遇上,也没有一挣之力!

就在那浩浩荡荡,看不到边的血海转眼被我的火焰清出十数丈,就在魔物们惨叫不已,大魔头们迅速败退时,我的清啸声戛然而止,巨大的凤凰真身迅速缩小,转眼间,我从一只顶天立地的七彩凤凰,变回了魏枝的模样。

感觉到奔涌向咽喉的腥气,我用力一咽,然后,我苍白着脸,静静地抬头,隔着血海与巫族大尊对峙!

我一上场二话不说便对魔物们动手,现在我打回原形,最可能面对的,是同样还击的巫族大尊!

所以,我虽然整个人虚到了极点,气势却一定要足

所以,我站在云端时,依然风度过人。

看到我打回原形,血色**中,众魔头叫的叫跳的跳,一个个声嘶力竭的向巫族大尊请战。

可是,陡然一对上变回人形的我,陡然对上我的双眼,巫族大尊那双含着无边煞气的腥红双眼,却在瞬那间有了一些清明。(未完待续)

误长生第一百四十五章准备涅盘

巫族大尊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他神色晦暗,遥遥望去,目光中竟似有着太多复杂的悲伤。

他不动,众魔头虽恨,却也只能叫嚷着。

这时,一个身影飞了过来,转眼间,炎越抓住了我的手,他那手指朝我的腕脉上只是一搭,这个威仪赫赫的男人,那手便几不可见的轻颤起来。

感觉到他的绝望,我伸手反握紧他的手,这时刻,我忘记了所有的挣扎,仰头眷恋地看着他,我弯着眼睛调皮地问道:“陛下,你是不是有个名字叫陈四?”

炎越抓紧我的手,他喉结动了动,低声说道:“是。”转眼,他又说道:“你那传送符是我送的,我在上面做了手脚……”他苦涩地说道:“我追着你过去,原是以为,至少在那个世界里,我们能和凡人夫妇一样,有过一次白头偕老。”可没有想到,那么简单的事,居然也做不到。

低声说到这里,炎越抬起头来,他朝巫族大尊说道:“大尊阁下,暂且休战如何?”

炎越这个要求一出,魔头们不满的咆哮起来,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那立于血海中的巫族大尊,在神色复杂地看了这边一眼后,居然点了点头。

炎越牵着我的手回到了天界这边的阵营。

这一次与上次不同,这一次,我走到哪里,都有修士向我躬身行礼。

青涣在后面低语道:“这只凤凰便有千错万错,可今番她救了兆亿生民,就已功德无量。”

炎越带着我飞入了他的营帐。

一进入营帐,他便甩出几个符箓,一转头。炎越紧紧地抱住我。我猝不及防,正要说什么话,感觉抱着我的他一直在颤抖,便闭上嘴,慢慢回搂着他。

炎越把脸埋在我的头发上,他的声音带上了一缕哽咽,“……朕刚找到法子。朕刚找到法子对付那牵机盅……”他几乎泣不成声。“可你却激发了血脉,把体内灵力元气一耗而空!”

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绝望!

呆了呆。我想道:以他的见识,如果不是到了真绝望,不会这般悲伤。

这样一想,我顿时晕沉起来。

可是。死亡的恐慌只是一闪而过,此刻。我被自己心爱的男人这般抱着,这般真切的感觉到他的悲伤,我却不想难过了。

我回搂着他,声音轻快地说道:“你怕什么呀?你忘了我是凤凰。我可以重生的。”

我原以为他听了这话会放松,可我这话一出,勒着我的手臂抖动得更厉害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炎越的声音苍凉地传来,“凤凰涅槃。是死里求生……你把自己耗得太空了!”

这时,炎越又说道:“我刚才施了时空静止术,阿枝,我们还有三天时间想办法。”

时间静止术?也就是说,在这个营帐中,时间是不流动的?我曾以为这个术法已然失传,没有想到炎越已经掌握了。

炎越小心翼翼地把我抱着放在榻上,见他动作温柔到了极点,我忍不住在他转身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炎越回头。

我仰头看着他,轻声求道:“陪我。”

炎越的眼眶又红了,他哑声道:“听话,我们只剩下三天时间了,你在这里呆着,我出去想法子。”

我慢慢松开了他的手。

在炎越走出几步时,我忍不住说道:“在小世界里,要是我没有失忆多好?”

要是我没有失忆,我就会知道,向我求娶,一心一意想与我白头到老的陈四,就是我的炎越。

要是我没有失忆,我就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我会从见到陈四的第一天,第一个时辰,就与他好生厮守。

我盼了那么久的他的温柔,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白白的浪费了。

听到我的话,炎越身影一僵,过了一会,他才大步离去。

不一会,炎越便召见了木老。

看到坐在面前的木老,炎越哑声说道:“你把那最后一步,说上一说。”

木老脸色非常难看,他低声说道:“陛下,那太冒险了!只要有个不慎,陛下也会被搭进去!”

炎越摇头,他只是说道:“你说吧。”

木老见他坚持,便说了起来,“魏枝阁下刚刚激发了一次血脉,又身中牵机盅,不但灵气尽耗而且生机绝散,唯今之计,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尽快通过浴火而涅槃重生!”顿了顿,木老继续说道:“有所谓内因不足外力来补,魏枝阁下自身不行,我们可以替她寻得那有大量千年万年梧桐木的地方,那梧桐木中,能助凤凰蘊养灵力,此是其一。第二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需要陛下的协助。”

说到这里时,木老显得有点犹豫,顿了顿,他站起来施礼道:“陛下,你是天界之主,这事你冒的风险太大,一有不慎,其后果将不可预料!”

炎越面无表情地看着木老,说道:“会有什么后果?”

木老看着他,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陛下身为天帝,身上具有大气运大功德,这种气运功德经过激发,可以庇偌这世间任何一个生灵。如果用一种特别的方法,把陛下身上的气运和功德提取出来助凤凰涅槃,其成功率会提升五成。”说到这里木老静了静,他低声道:“陛下现在知道这样做,会导致什么后果吧?”

炎越从小天才过人,他小小年纪,便修练到今天这个高度,如今又贵为天帝,这样的人,从另一角度说来,便是因他有强劲的气运和无边功德加身,所以才一生顺风顺水。而他为了庇护凤凰耗去自己的气运功德,等于把一个天之骄子一个子削成平民,这不止是对他,便是对整个天界的生灵,都是难以想象的灾祸。

炎越很快就回来了。

一回到我身边,他便把我抱在怀中,同时甩出了一道传送符!

就在传送符的白光一闪而过时,魔界那边,巫族大尊猛然抬起了头。

我感到身边风声呼啸,再一睁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美丽至极的地方。

这里,生长着大片大片的梧桐树,千年的,万年的,十万年的,都触目可及。

见我欣喜地望着,炎越轻声说道:“这是朝阳城。”他望着东方的太阳,说道:“这也是天界以及三界的中心。”

我转过头看着这一棵棵巨大的,流溢着清香的梧桐木,感叹道:“真香。”

炎越笑了笑。

他飞到一颗最大的,约生长了五十万年的巨大梧桐木上后,把我放在了树巅之上。

然后,炎越朝我微笑道:“魏枝,我去布几个阵法。”也不等我回答,他已飞了开去。

光是坐在梧桐树上,我就舒服些了。目送着炎越飞远,我暗暗想道:以后有了机会,我一定把我所有居住的地方,都种上梧桐树。

几乎是刚刚想到这里,我又被胸腹传来的剧痛给弄得苦笑起来: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

就在我仰躺在树木当中,望着东边的太阳发呆时,突然的,一阵异常的乐音传来。

这乐音不是人在弹奏,而是整个天地承受了太多灵气,太多眷顾之后,自然而然发出的仙乐。

这仙乐是如此之美,也是如此之空灵,我静静地躺在那里,突然感觉到有一股热流,顺着乐音流向我的四肢百骸,流向我的意识海。

乐音无边无际,灵气也无边无际,我整个人仿佛都泡在暖阳里,舒服到了极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腾地坐直,因为我发现自己竟是一瞬间便灵力充足,精力无穷了!

我这一恢复,便狂喜起来,于是,我大叫道:“炎越!炎越!”

在我狂喜的叫声中,炎越没有出现,出现的,是来自远方的,他那威严的留音,“魏枝,你现在可以涅槃了!”

我可以涅槃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下子慌乱起来,于是我顺着那声音,一边寻去一边大叫道:“炎越,炎越!”

飞不了一会,我便在朝阳城的东侧角,看到了盘膝而坐的炎越!

而这一望,我顿时惊慌失措。

我的炎越盘膝坐在那里,他的身上还穿着来不及换走的帝王冠冕,他的面目依旧威严冷漠。

可是,他发丝尽白!

炎越可是天帝,他又这般年轻,是什么原因导致他黑发成霜?

一种猜测涌出心头,我朝着炎越飞去,却在离他五十米时,发现他身处一个阵法中,让我无法靠近。

见我哭得不成样,这时炎越睁开了双眼。他看着我,威严地说道:“魏枝,涅槃吧,不要用我的心血白费!”

我看到他的满头白发,哑了哑声音,哽咽道:“好!”

炎越微笑起来,他垂下双眸,徐徐说道:“凤凰涅槃之法,在你的传承记忆中,你刚经历过膏盲被噬咬一尽的极端痛楚,现在你一边翻看功法,一边把潜伏的牵机盅引发,让它噬尽你五脏六腑,痛到极点,生无可恋,便是涅槃之始!”

我看着他,轻声说道:“好。”

声音一落,我朝着后面飞去,当我降落在那五十万年的梧桐木上时,传承记忆中,关于凤凰涅槃的心法也被我背熟。

一把心法背熟,我便盘膝而坐,开始内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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