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倾覆,贻害无穷。”是警示亦是预言,项羽将丝帛攥于手中久久不语,世上最残忍之事,并非已成定局,诸事不可追悔,而是更正疏失、挽回局面的时机摆在面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敢轻举妄动。

鸿门宴,会刘邦,不论如何,该来的总会来。

一场宴席,带着知晓结局的心境,重新经lì

这场被后世浓墨重彩详尽描述的盛宴,项羽心中五味陈杂。

是夜,项伯趁着夜深之际,策马出军营,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向项羽汇报了情况。

此时项羽还未歇下,听了项伯的动向,嘴角扯起嘲讽的一笑,想起了在现代听过的一句话:“不怕神一样的队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项伯对待朋友仁义到连自家机密都能泄露,有般自作聪明的族叔,项羽当真是觉得讽刺不已。

一旁站立服侍的行舟感慨了一声:“将军,你是如何知dào

项伯要去给张良通风报信的?简直是料事如神啊!”

项羽但笑不语,与其说他料事如神,倒不如夸他过目不忘,只看过一遍,那些史料就牢记在他的脑中。

“你也下去歇息吧,明天有一场硬仗要打,若族叔回来要求见我,就说我已经歇下了。”

他只是知晓了结局,并非拥有了无dí

金手指,刘邦这个人阴险狡诈,诡变多端,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行舟退下后,项羽熄了几盏油灯,只留了微弱的烛光在榻前,褪下外衫,手臂枕在床下半躺着。

帐外冷风呼啸,帐内暖盆中的炭闪射微弱的红光,他将玉佩拿在手心里,借着微弱的烛光端详着。已经看了无数遍,闭上眼甚至能绘出其上每一个细微的纹饰,却依旧看的细致,仿佛一盯着看下去,便能从其中窥见那张日夜思念的脸。

阿虞,你好吗?

千年时光将深情酿成美酒,醉了夜色,醉了人心,只想知dào

她是否安好,却比登天还难。

恨造化弄人,却也感激命运的这般馈赠,有过最美的感情,此后孤寂千年也不觉的遗憾。

若我倾覆历史,不能护你现世安好,你可会怪我?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帐内烛火摇摇幢幢,燃尽熄灭。

**第二日,正午不到,便有前方将士来报,刘邦带着数百骑兵,朝军营的方向来了,而项羽,已在帐中恭候多时。

“将军,刘季拜访来迟,还请见谅!”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着宽袖绿袍的中年汉子,大步地走进来,高鼻梁,美须髯,面带赧色,一脸的谦逊,此人正是刘邦,身边跟的是白衣谋士张良。

“沛公何出此言?”项羽并不起身相迎,锐利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来人。

见项羽起身回礼,刘邦也不觉被拂了面子,寒暄的话一句比一句中听。

他言辞恳切地说上一大通,项羽只回三两个字,心中不免忐忑,难道项伯没能说服项羽,那他此番岂不是羊入虎口?

这边刘邦马屁拍个不停,那边项羽心中却是恨意滋生,正是这个人,背信弃义,将他逼至乌江自刎的结局,此时这番讨好的嘴脸,更是令人作呕。

项羽软硬不吃,让刘邦有些慌了手脚,看了一眼张良,暗中询问办法。

一直静默白衣谋士上前一步道:“沛公是带了十足的诚意来请罪的,将军又何必如此呢?”

话语里竟带了责怪的意思,置身于地方帐中,依然如此的不卑不亢,不由让项羽对他另眼相看。

张良说完便退回原处,刘邦抓住时机,将自己率先进入关中的事详尽解释了一番,时不时地抬头看看项羽的反应,后又立下重誓,声明自己绝无称王称霸的野心。

若是放在之前,他恳切的言语,可能会使项羽动摇,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项羽对他讲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读过了四面楚歌的故事,又怎么会看不出,眼前的这个人是披着柔顺外皮的饿狼?

只是今日很长,好戏才刚刚登场,他倒要看看,刘邦要怎么来演这场戏。

项羽凝视刘邦,对方垂首不敢同他对视,他忽的爽朗一笑:“我与你是结义兄弟,又怎会真的怀疑你?”

这话说的比谁都假,刘邦纵是笑不出来也得陪着笑:“必然,将军又怎么会听信小人的谗言呢?”

“我已备下盛宴款待沛公,你我都是攻秦的功臣,此番要开怀畅饮才好。”

刘邦附和着,冷汗早已打湿了内衫。

他知项羽暴虐成性,坑杀二十万秦军的事情还在,引得人人对他心生畏惧,依据张良所言,项羽其人有勇无谋,今日这番对话,却明显觉出,项羽绝非那么简单。

他那双鹰隼般锐利凶狠的眸子,带了洞悉一切的清明,好似能将他所以的阴谋都参透。

刘邦心中的忐忑,在夜幕降临,宴会开始时,达到了顶峰。

项羽、项伯朝东坐,范增朝南坐,刘邦朝北,张良向西陪侍,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

现代的美酒佳肴养叼了项羽的胃,回来后便胃口不佳,这一场盛宴,他的胃口却格外好,见刘邦如坐针毡的模样,只觉得心中快意。

“沛公——”举起酒杯遥遥相对一番,项羽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刘邦此时的表情,杀与不杀只在一念之间。

杀了他也许未必能挽回最终的败局,但却能报他的战败乌江之仇。

针落可闻的厅堂里,忽的听见范增的轻咳声,项羽的手中的杯子还冲着刘邦,眼神瞟向范增,见他掩面咳嗽,用宽大的衣袖遮住半边脸给他使眼色——是时候行动了。

只要项羽把酒杯掷到地上,便会有将士冲进来当场斩杀刘邦。

绝好的机会当前,范增只想让项羽解决了刘邦这一后患,也顾不得此举会不会招来天下诸侯的话柄,刘邦此番前来显然是对项羽已经有所防范,这次若是放虎归山,凭借刘邦的奸诈和张良的谋略,定然后患无穷。

项羽握着杯子的手,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就听张良说:“单是饮酒未免无趣,沛公特意邀了咸阳城中最会跳舞的姑娘前来助兴。”

项羽一怔,手中的杯子已安稳的放在了案上,他眉头微挑:“那可要承沛公的情,让我等荒蛮之地的粗人开开眼了。”

世人都知项羽出身贵族,刘邦原本乃泼皮无赖,这番嘲讽,令在一旁服侍的行舟忍俊不禁,为项羽倒酒的手都抖了三抖。

张良对身边的人摆了摆手,不多时,帐门掀开,一个青衣女子缓步走了进来。

项羽原本的眉眼间含的笑,一瞬间凝在脸上。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里竟带了不易察觉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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