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阴森黑暗,好像墓穴一样,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死尸腐烂的味道,没人会愿意来这种地方。

但袁辰并未有多少惊慌。

相反,他好像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显得很冷静。

这时一双恐怖的眼睛,忽然在前方出现,乍一看那是一个身材鞠楼的人影,可再靠近些才能骇然看清他哪里是人,分明是鬼!

这“鬼”的全身皮肤都干瘪的与干尸无异,身上的尸臭味极为恶心,左边眼圈周围更是早已腐烂,只剩枯骨,他的两只眼睛也只是两团幽幽鬼火而已。

然而袁辰却更愿意把这个“鬼”称为魇魔——梦魇中的恶魔!

“桀桀,你回来了。”

魇魔发出沙哑尖锐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回来了。”袁辰低下头,一时竟再也无言,只感觉胸中有口气怎么都吐不出来。

魇魔森幽而得意地道:“你从本座这里得到神品武魂后,听说耀眼的很呐,初入剑道,三年大成,执剑离家战一百零三天骄未逢一败,可谓是名动天下,好像还打败了一位拥准神品武魂的天之娇女,得了美人心……现在感觉又如何呢?”

听到“天之娇女”四个字,袁辰努力保持平静的脸还是露出了一抹狰狞与恨意,咬牙道:“你都知道了?”

魇魔发出更得意的怪笑:“桀桀,本座当然知道。”

“若不是本座告诉那个女人吞噬武魂之法,她怎么会?”

“不过本座倒是没想到,她会演一出色诱少年郎的好戏。这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可比你小子让本座看的顺眼多了。”

袁辰眼睛一瞪,难以置信地道:“是你?!”

“是我。”魇魔气息阴冷,毫不否认,“不废了你,你还会回来求我吗?是不是要本座提醒你,咱们的三年之约该兑现了。”

听到“三年之约”四个字,袁辰脸色不由一白。

三年前,他从魇魔手中得到神品武魂。

但魇魔告诉他,神品武魂不是终点,而是开始。等他的武魂血脉被神品武魂滋养三年后,便能承受住一种更强大的武魂。

可是想要更强的力量,就要出卖灵魂!

这就是袁辰再也不想回来的原因,对他而言,拥有神品武魂已经是梦寐以求的事了,谁还会再回来出卖灵魂?

这时只听魇魔幽幽说道:

“本座对你说过,世界很公平,你要的越多,就要付出越多。”

“三年前你想一飞冲天,付出了一句承诺。”

“而今你受尽屈辱与不甘,沦为废人。想要绝地反击,就要将三年前的承诺兑现,这很公平,不是吗?”

袁辰拳头紧握,道:“不用你提醒。我既然来了,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我只想知道,出卖灵魂以后,我还能报仇吗?”

魇魔阴声笑道:“别一副要死的悲壮。本座所要的,是你心甘情愿与我签订一份灵魂契约。待契约签订后,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变强,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而整个过程你还是你,一点不会变。”

袁辰道:“那变强之后呢?”

魇魔道:“待你强大到足够令本座满意时,本座才会取代你的灵魂,代替你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袁辰脸色一白,咬牙道:“原来如此,但是我怎么知道跟你签了灵魂契约后,你会不会马上就取代我的人生?”

魇魔道:“本座若复生,必会引来天罚。天罚之恐怖,可不是你这种小人物能想象的。你觉得在你没有实力抵抗天罚之前,本座会找死吗?”

袁辰很忐忑,他无法判断魇魔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但是纠结许久,他却无奈地发现,他根本无路可选。

“好,我答应你!”

“桀桀桀桀……非常好!”

魇魔满意极了,他连忙叮嘱道:“灵魂契约的内容,必须双方完全知晓;灵魂契约的签订,必须双方心甘情愿,没有丝毫强迫。这便是本座对你没有任何隐瞒的原因。”

“世间的一切,都是双向的。你付出的代价越大,将会得到的越多。”

“这过程会无比痛苦,你必须给我坚持住,意志不能有丝毫动摇。”

说完,也不见魇魔有什么动作,一缕黑色雾气便从他那犹如干尸一样的眉心处飞出,而后钻入袁辰的眉心。

几乎在黑气触碰到自己的瞬间,袁辰的整个脑袋便犹如被万针穿透般痛疼!

这还仅仅只是开始,随着越来越多的黑气涌入体内,他全身很快就像被万箭穿透般痛不欲生。

最可怕的是无数负面情绪开始充斥他心头,这是一种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极致摧残,哪怕袁辰的意志颇为坚强,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魇魔急忙大喝:

“袁辰!你耗尽家财去提亲,却被那所谓的未婚妻撕开血肉,挖去武魂,扔进乱葬岗。所有人都在嘲笑你,莫非这屈服你不想洗刷?”

“你辉煌时,身边千百客;而今落寞,尽是落井下石者。那些小人你莫非不想将他们踩于脚下?”

“你可知你爹承受了袁家多大的压力,你可知他一夜白头?莫非你不想争这一口气?”

“你但凡还是个男人,便是拼个魂飞魄散,也要再斗一斗!”

“废物,这点痛苦都撑不住,你的傲气呢?你的自负呢?”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袁辰仰天怒吼。

不知过了多久,

所有的黑气全都从魇魔身上流进到袁辰体内。痛不欲生的感觉退去,袁辰全身早已被汗水浸透,体力透支的险些当场昏死。

可是,当他看到魇魔时,震惊地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因为此时的魇魔不再是恐怖的干尸模样,他分明就是一个身躯凛凛,霸气绝伦的王者!

还没等袁辰说话,魇魔先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柔,带着无尽的伤感:

“神品武魂世间罕见,谁能拒绝?”

“谁得到了神品武魂,还会再回来出卖灵魂?”

“三年前你离开这里时,那自信的模样简直跟我当年一模一样,”

“乃至……跟我的前任也一样!”

“可我们终究都没能摆脱命运的安排。”

袁辰骇然,他细品了下魇魔的话,失声道:“什么?你的意思是……”

魇魔道:“我已经不再是他,你才是!”

“数千年前有一场灭世浩劫,他战败生死,但残魂一直试图复生。只是他对复生的肉体和灵魂都要求极高,我前面已经失败了六人,我也失败了,现在轮到了你。”

“去夺回你失去的一切吧,去一步步变强吧。你的强大之路也是他的复生之路。”

“当有一天你达到他满意的高度时,他自然会夺舍你的身体,占有你的一切。”

“而如果……”

“如果你像我一样失败了,那么下一个在这不见天日的山洞中,日夜经受炼狱之苦,天难葬地难埋的便是你了。”

……

袁辰脸色苍白。

这时,“魇魔”的气息开始急速变弱,他连忙恳求道:“小友,将来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你帮我找一位名叫柳茹妃的女子?”

袁辰道:“找到后呢?”

“魇魔”脸上闪过一抹悲悯,道:“替我对她说声抱歉,我这种痴迷武道的笨蛋配不上她。”

“若能再选一次,我愿执她之手,永远归隐山林,什么都不争了……”

魇魔的身体开始化作星星点点消散,他的灵魂之光在彻底消散前,犹如浮光掠影般也在映照着他的一生:他本是大周皇子,因争夺帝位失败,所有的亲信重臣尽数被诛,连母妃也被逼自杀。

当时他的心境就像现在的袁辰一样——悲愤、绝望、不甘,为了复仇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而后,他也走进了一个类似于今天一样的阴森山洞,遇到了一个恐怖的“干尸”……

“他……他竟然是后周武帝皇甫嵩!!!”

袁辰骇然惊呼。

虞国与后周虽然距离遥远,可是后周武帝皇甫嵩的大名袁辰依然是如雷贯耳。

传说后周武帝前半生极为凄惨,可恰恰就是在他最低谷的时候突然绝地爆发,修为一日千里,败尽天下强者。

之后更是以微弱力量造反,一时间烽火狼烟、血杀千里,连破七十二城成为新的后周帝王!

他曾风华绝代,引无数佳人倾慕。

他曾施恩天下,为世人称颂。

他曾战力无双,敢称圣人之下绝对无敌。

可谁能想到,强如武帝皇甫嵩竟然是个失败者!!!

“桀桀……已经有太多废物令本座失望了,希望你挣点儿气!”

“现在本座便助你武魂重生!”

这时,魇魔的声音在袁辰脑海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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