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亲王当年册封贝勒,名唤允贝罗府。

只是当时雍亲王当日不甚在意,大伙儿都习惯了拿主子作名,不多注意这个名字。如今一朝封王,不说牌匾要换。王府不仅品级高,而且建筑规模大,王府中的正房称为殿,殿顶覆盖绿琉璃瓦,殿中设有屏风和宝座,端看就是小一些皇宫。在房屋间数、油饰彩画、台基高低、门钉多少,王府都有极大的规矩。

上下里外都要整顿,雍亲王一挥手,索性就吩咐户部和内务府等,也让工匠快些。这会子康熙大封,几家王爷府都要建扩修整,人手也是紧张。遂吩咐众人,收拾行李给工匠腾出地儿来,先把要紧的给捯饬好,府里的人便挪到康熙钦此的园子去。

禾青头疼的理了东院细碎,还有书房的一些东西,都齐整收拾放进了箱子里。弘昐和弘昫都要腾出劲儿来,帮着搬去了圆明园。

“我总觉得皇上好似实在偷懒,说赐名,这名字又好似抄的。”禾青在路上闲着说几句。

朝曦点头,“阿玛崇信佛教,自诩是‘圆明居士’这佛号便是取这二字。”

月泠打趣,“还是借字容易。”

“哎,这圆明园离着畅春园近,好在皇上常去那里住,若是要紧的事也不至于太过麻烦,也省的日夜颠簸。”禾青不免庆幸,若是因为王府修建移居之事,四爷都不能好好地当差,实在是劳累过度,得不偿失。

“额娘放心吧,皇上少则都要一两个月,之后热起来,皇上更舍不得畅春园或是离京出去。这圆明园额娘也可大大方方的住着。指不定,王府修建好后还是我们先回去呢。”月泠倒不着急这个,如今雍亲王的前景大好,没有如八贝勒等参与夺嫡,又不似恒亲王那样丝毫不碰,在康熙跟前露足了脸,只要无大错都不会说什么的。

顶多,就是劳累了让禾青在后面着急一会儿。

园子胜在幽静冷清,是个很得宜的住所。禾青随着奴才领着进去,穿过一处竹林,在一弯湖上亭廊驻步,“荷稥居。”

“等到往年节气,这湖上就是多多荷花莲蓬。又有竹林送风,很是清爽。”奴才弯着身子,笑着解释。

月泠见了,眸子里流露一丝艳羡。即便没有去瞧旁人的,可这个荷稥居,实在很得禾青心意,连这个牌匾的字,都有些眼熟。

朝曦趁着禾青看外面的景色,先进了屋里看看。院子都是精致一等,胜在意境,自然不会像府中那般几进院,又分了什么东西配殿一类的繁琐又尊贵。朝曦普一进去,正是前厅,上挂窜窜琉璃珠子,映得剔透分明。

禾青的布置,若是没有眼见之人,都是看不明白其中贵重。显然,屋内是让这等之人细细的布置好的,朝曦转身拉了月泠进去,时而也能听见嬉笑声。禾青见了这地方也喜欢,朝曦和月泠并不在院子里住,反正也有奴才陪着,禾青也不怕太冷清以致吓人,很是欣喜,“劳烦你们费心了。”

“这都是王爷特意吩咐的,奴才不过听主子的话办事,没什么的。”

那奴才的态度过于殷勤,三儿听着眉梢喜悦。如今随着府里的主子爷擢升,禾青这个侧福晋的分量,自然也大不相同。尤其是如今没有嫡子的局面,即便弘昐得了四福晋的眼,也抹不过弘昫的风光。

禾青不过听了两句,抛在了耳后。

“额吉,这院子还有好大一块田圃没有开垦。”朝曦四下转悠,禾青不过吩咐了奴才,把东西放下。不等坐下歇口气,朝曦就回来了。

月泠跟在身后,额上竟有些汗。

“慢些吧,这么着急做什么?”禾青见此,睨着朝曦。

蛇莓在身后抵了绣帕上去,朝曦的额上也有些细密的汗珠。绣帕随意抹了两下,朝曦拽在手里,眸中澄湛,“额吉听我说了么?后面那一块,定是阿玛留给额吉种东西的。”

院子不必府里,规矩没那么多,雍亲王大大方方的划了一块空地出来,足有这前院的一倍,敞亮爽快。禾青也没问那个奴才太多,早早打发走了想着歇息,不想朝曦两下转着摸了个底朝天,兴致勃勃的喝了口茶,“还有,我和大姐姐的住所离得也近。这样,我还是能过来蹭额吉的小厨房。”

“你就吃着额吉的钱,偷偷地藏着私房,看你以后要做什么?”禾青看不得朝曦那样大方表露自己的小气。

朝曦扭过身,甩着手里的绣帕给蛇莓,“额吉总这样说人,说的我还没有肚量似的。这日日吃的用的穿的,还有上学要的,各个去处这么多,怎么能一一说得清楚。”

“你就歪理多,半点说不得。”这些东西都有福晋和禾青叫人妥备好,怎么也不能缺了这些东西。禾青见朝曦听不进去,张嘴很是无奈。

到底顾忌说得多了,引着月泠不痛快。禾青抿着唇,侧身对着三儿吩咐,“你去瞧福晋准备的可还妥当?好些奴才前些日子就拨过来收拾,想来今儿搬迁,又进的新院,问问是什么时候用膳,也好准备。”

“嫡额莫原来可有说?”朝曦又忘了方才的小气,扭过头来问道。

三儿笑着倚身,“福晋说了,今日是喜事,合该一起用膳。”

朝曦点点头,手下捏着腰间缀着的玉佩,估摸起了心思,“那我和大姐姐,去看弟弟们去。”

“去吧,今日东西杂多,人也慌张,走动稳重些不要乱跑。”禾青松了口气,既然这个泼猴留着是气人的,那她还真懒得再看一眼,索性摆着手任她们去了。

朝曦见之高兴,起身拿了外衣就要出去。月泠这才施施然的起身,莞尔道,“额娘不必忧心,朝曦一向有分寸。何况,月泠也会在身旁看着,不碍事的。”

禾青冷不丁的笑了一下,带着古怪之色,撇着嘴,“谁怕她有事?你也不必理她,如今各有院子,闲着也可多去看看,她这样大的人了做什么不懂事的。”

月泠闻此,抿唇低头,应了一声。

正是春季的尾巴,略有闷热的时候,禾青明明吹着了风却总不痛快。又有些新鲜劲儿,起身坐到了湖上的亭廊边上,手里端着一小盆盂,里头尽是鱼食。似是娴静得宜,禾青半响怅然长呼一口气,“这回又要闹腾了。”

“四爷做了亲王,自然是热闹了。”春夏弯下身子,细细的给禾青理着身后的衣裳。

禾青轻摇头,春夏见此笑道,“院子里的人到如今年纪正好,有的话自然是有的。可不论如何,也比不得主子这些年跟着四爷的情分,那些小姑娘谁比的?”

春夏放肆评论,禾青翻手打了禾青的手一下,“这院子还乱着呢,什么人都有,你就敢胡说了。”

“怕什么?”春夏难得略有张狂之色。

禾青不免无奈,轻佻眉头,手下潇洒的洒了好一些鱼食出去,引得湖面涟漪浮动,更有好些五颜六色的嘴巴张着讨吃。禾青看着好一会儿,也没有那么闷了,“也不怕,就是这日子过得太快。眨眼这些年过去,再翻过这个念头,又改选秀了。”

那个时候,也该入住雍亲王府。

这一回雍亲王在康熙跟前露脸太畅快,康熙再偏爱,也少不得会八卦这后院之事。如今府里□□静,东院的孩子多少太出风头,更显府中女人和子嗣的凋零。头一件正经的喜事,就怕是纳一门正经的侧福晋。

入门就是王爷侧福晋,风光体面,当今又是满人。按着规矩,表面而言位份是比她要重。

说得好听是往年恩宠得意之人,说难听了一个不留神就是昨日黄昏。一切都是说不准的事,禾青又始终留了疙瘩,实在不痛快。

春夏略微不解,不明这会子禾青总想着这个,人都有些魔怔了。好在不一会儿,三儿回来回话,定了时辰后禾青也没多坐,赶着又看了屋内摆布还有自己的东西。大小都捣弄一遍,这才收拾了体面,转去福晋的院子。

路上的时候不出意料遇到了宋氏。

西院太过热闹,宋氏带着吉官,一会儿是李氏,一会儿是钮钴禄氏。带着耿氏也越发的看起戏来,就是没有雍亲王的恩宠,她也过得别有一番滋味。

“吉官还是跟着一起住?”

吉官听禾青是问的她,连连点头,“恩恩,宋姐姐院子大,我厚着脸皮占了一处。”

“原来院子里一面一户人似的,嚷嚷的厉害。如今真腾出来小院子给我,我这还真是不习惯。”宋氏见吉官说的亲近,听着很不一样,“吉官留下来,最好了。”

吉官闻言,弯着眸子,月牙一般。

禾青恍然,她原来只是大体的问了一些住所,具体的也不了解,“看来这会都是咱们占便宜了,朝曦在我院子逛了一通,又马不停蹄去寻弘昫。”

宋氏颌首,“这院子原来并不怎么住人,多少冷清。这往后修建,还要寻你帮忙了。”

“我看着该有的也不缺,就看你喜欢什么,随你心意就是。你偶尔来见我那里雅致,但多的人看了总觉得素净偏冷,受不得的。”禾青没有当即点头,揽下这一桩事,不过,“若是说做个建议,倒也可以。”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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