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走到水珑的面前,路过公子闲的时候朝他看了一眼。

沐总管。公子闲以及做着一副男仆的神态,对沐雪恭恭敬敬的唤道。

沐雪微微点头,却在刚刚侧头的时候顿住,一双清眸猛然朝公子闲看去,眼神中笃定毫无动摇,公子闲!

公子闲双眼内浮现一抹欢喜的笑意,不过表面上却是一撇嘴角,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又被认出来了,看来小雪对我真的是痴心不变啊。

沐雪眸子一凛,淡柔如雪的容貌却凝结了冰,透出一丝冷寒之意。

最终在公子闲的注视下,沐雪没有和他说话,平静如常的来到水珑的身边,说:刚刚我发现王府里有人昏迷,本想向珑姐姐汇报,这时看来凶手就在眼前了。

公子闲目光始终凝聚在沐雪的身上,不过当沐雪看过来的时候,他则移开目光,一派从容的说道:别这样说,什么凶手,我可没有伤害他们。

言语间,几人朝里面走去。

花园亭榭里,水珑等人就落座在这里,下人送上来糕点茶水。

公子闲毫无见外的拿起糕点就往嘴里丢,行为不算有礼,却也不见粗鄙。一块糕点入口,他就黑了脸,这甜腻腻的东西是什么,我可不记得你和小雪喜欢吃这种口味。

沐雪和水珑的神情立即变得很微妙,然后就听到长孙荣极慢慢说道:你可不记得?

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一块梅花状的糕点,递到了水珑的唇边,阿珑喜欢什么口味,你清楚?

公子闲活到这个年纪,看不透的人很少,顾忌的人很少,不过眼前这位初次见面的武王爷,显然就是新加入的一位。

他轻描淡写的态度,平缓怠倦的嗓音,听似随性的一句话,却莫名的让人心惊胆战。

水珑自然的张嘴,接受了美男的喂食。

熟悉的甜丝丝味道弥漫口腔,比起她吃过的糕点,这次入口的糕点实在不算甜,她完全能够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常年身边跟着一个喜好甜味的人,还总是时不时的喂给她吃,就算是不喜欢吃甜的人,也会被带着习惯。

公子闲瞪着眼睛看着水珑,好像她刚刚吃下去的不是糕点,而是剧毒。然后就见长孙荣极弯了眉眼,将剩下的那半放进自己的嘴里,无意间扫了公子闲一眼,咽下了口中食后,淡说:不知道的事不要随便说出口,可听说过‘祸从口出’这句话?

这是被威胁了?这一定是被危险了吧!

公子闲眯着眼睛,盯着长孙荣极,忽然脑中闪过一瞬光亮,脱口问道:我们眼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长孙荣极神色毫不掩饰冷淡。

公子闲撇了撇嘴角,他身为江湖中人人皆知的鬼才,享有千面鬼医的称号,不知道多少人敬畏着他,哪怕是一方大佬也会给他几分面子,谁知道在长孙荣极面前却总是吃瘪。

罢了。公子闲很自觉的不再去招惹长孙荣极,免得自找罪受,对水珑说道:这段日子我打算留在祁阳城里研究这场瘟疫,要在贵府借住几天。

房租。水珑淡然开口。

什么?公子闲一怔,一会儿才反问一句,以为自己听错了。

水珑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慢悠悠的说:你在外面客栈住也要房钱,想住在武王府莫非想分文不出?

我想我们是朋友吧。公子闲黑线,心中惊讶越来越大。白水珑怎么会变化这么大,难道情殇真的能够让人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吗?

他不由的抬头,朝沐雪的方向看了一眼。

沐雪察觉到他的目光,淡淡的和他对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复杂,并非真的如表面那么的平静。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水珑自在说:这样吧,你研究瘟疫时有什么要求需要都可以向我讨要,不过我要你研究的结果,以及解药就算作房钱了。

公子闲做着思考状,听起来好像不错,对我没有任何的损失。

如果你研究不出来解药的话……

你还不相信我吗。打断了水珑的话,展现自己无比的自信。

哼。长孙荣极轻哼一声,捏着水珑的手指。

他家的小狐狸哪里认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个个表现得和她多熟悉一般。

公子闲不动声色的看了长孙荣极一眼,心中总是酝酿着一股子的疑虑。他们两人真的没有见过吗,可是为什么总有种说不清楚的熟悉感?按道理说,以长孙荣极这样相貌和气质的人,哪怕他戴着人皮面具,或者遮掩了全身,他也能够将人认出来才对。

偏偏他就是想不起来两人有过什么接触,又觉得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一旦想起来这个人是谁的话,一定会一个重大的发现。

这种熟悉又陌生以及未知神秘的感觉,像猫爪子一样的挠着公子闲的心,让他没办法对长孙荣极释怀。

他自以为不动声色的窥视,实际上早已被长孙荣极察觉。

长孙荣极抬起眸子,不给公子闲任何逃脱的机会,逼人的直视入了他的眼底,眼神厌烦,冷淡淡的说:我没有龙阳之癖。

……公子闲神情一僵,然后硬邦邦的说:我也没有。

那就别用恶心的目光窥视我。长孙荣极的言语非常的直白犀利。

刻着‘恶心的目光’血红字样的无形箭牌狠狠的插入公子闲的心口,让他差点一口血喷出。

长孙荣极似乎根本就没有看见他受到极度打击的神色,或许是看到也不会有丝毫的同情,再度刺过去,面丑,眼浊,口臭,四肢短粗,头脑简单……

一声声冷淡的话语,化作一道道刻字的箭牌,将公子闲刺得千穿百孔。

最后,还是水珑解救了他。

喝口水。水珑端着杯茶水给长孙荣极,别渴着了。

嗯。这样一打岔,长孙荣极淡然的闭嘴,姿态清雅的端着水珑呈上的茶水浅饮着。

这位武王爷,本公子和你之前无仇吧。公子闲终于缓过气来,一张家仆脸僵僵的。

倘若不是了解公子闲的习惯,以及知道这张脸不是他的,一般人见到他,一定不会怀疑他面庞的真假。

这世界上也只有千面鬼医能够做出这样以假乱真的假面,能够将人的表情都自然呈现出来。

无。长孙荣极淡淡说。

他深海般的眸子一闪而逝的遗憾让公子闲寒毛直竖。

他在遗憾些什么,遗憾他们没有仇吗。

长孙荣极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公子闲的猜测,如果有仇,你也不会站在这里。

这人的危险程度完全可以媲美那群山上的疯子了!公子闲心想,或许他可以帮忙介绍一下?

既然无仇,武王爷何必这样不待见本公子。

长孙荣极淡说:看你不爽。

……很好,果然是非常直接且明了的答案。

人家就是看他不爽了,不待见他就是理所当然了,他还能怎么样。

公子闲垂眸,掩下眼底的算计。他公子闲可不是大方的人,既然招惹了他,就要做好倒霉的准备。

他却没有看见,他思绪的这一档口,长孙荣极幽邃的眸色。倘若他看见了的话,一定会明白,有些人是真的不能招惹的,哪怕对方主动招惹了你,你也只能躲着受着,绝对不要妄想反击。

多年不见,这次我还特地准备了礼物。公子闲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了笑容。

他伸手往脸上一抹,一块薄如蝉翼的东西被他剥下来,展露在水珑等人眼前的面容,却是一副清俊小生的模样。

水珑不知道这是不是公子闲真正的脸,反正在她的记忆里,已经见过公子闲不少于二十张的脸,好似每次见面都不同。

嗖——一声口哨,从公子闲唇手之间发出。

半盏茶时间不到,两道身影抬着一人长宽的棺材来到了园子里。

这两人在公子闲的面前弯下腰,将抬着棺材放在地上,然后在公子闲一点头的动作下,再度不发一言的离开。

水珑看着眼前的棺材,凭借原身白水珑的记忆,就知道这棺材里面躺着一定是人。这也属于公子闲的恶趣味。

一旁的沐雪看到棺材的时候,嘴唇就抿成了一条直线。她想起来,曾经她也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她的表情没有被公子闲错过,他心里暗道一声:坏了!怎么就忘记了小雪也在场了,这不是勾起小雪当年的记忆了吗,都怪当初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了!

现在想弥补也弥补不了,只能将功补过。

公子闲一掌将棺材拍开,露出里面躺着的人影,笑容满面的说:这人是我在路边捡到的,经过我的反复检查,可以确定他的眼睛和小雪非常的相符,这次一定能让小雪的视力恢复健康。

话语说完,公子闲就发现眼前水珑等人的神情很是有些微妙。他疑惑的看着几人,又看看棺材里面躺着一直清醒着男人,然后朝水珑问道:这人有什么问题吗?

不。水珑应了一声,看着棺材里睁着一双麻木双眼,一动不动也一言不发的思归,无声一笑,只是想感叹一声命运的奇妙。

你知道我办事的规矩。见水珑说得不明不白,公子闲也没有再问,直接说:我救他性命,要他一双眼睛,还答应了他,帮他得到一个叫做朱儿的女子。

我可不记得你这么有善心。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对待外人的冷心冷情,用一条性命换一双眼睛,这已经是善心大发了,居然还会帮人完全心愿?分明就是故意给她找麻烦吧。

公子闲微笑说:我可是救苦救难的大夫。

水珑戳穿他,如果你真的是救苦救难的大夫,江湖人就会称你为神医,而不是鬼医。

公子闲耸了耸肩,反正我已经答应了,这事情就交给你了,比起小雪的眼睛,这都不算什么不是吗。

沐雪淡说:我没事。

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公子闲眼神一下沉下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眼睛如今能看清的已经不足十尺之地,不出半年,你的眼睛就会完全无用,那时候就真的到了药石无效的地步。

沐雪眼眸微睁,眼底闪过一丝的慌乱。她知道自己的病情严重,却不知道已经恶化到了这样的程度。

我会将朱绛紫带来。

公子闲朝水珑看去,听你这口气,似是认识这人。

水珑毫不否认,看了眼思归,他就是被我们打伤的。

公子闲:……

水珑浅笑嫣然,朱绛紫是我的情敌。

公子闲:……命运,果然很奇妙。哈,哈哈。

长孙荣极揽住水珑的腰身,义正言辞,她不配。这天下,也不会有女子配做你的情敌。

水珑笑了笑,朝思归看去,只要朱绛紫吗,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来吧,否则我会提个死尸给你也说不定。

棺材里的一直没有动静的思归,终于有了反应。他紧紧的盯着水珑,却依旧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水珑看向公子闲。

公子闲无所谓的说:未免病人乱跑乱叫,所以用了点小手段。朝棺材走去,往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倒了一颗药丸给思归的嘴里,可以说话了。

活……要活……思归张了张嘴巴,果然发出沙哑的声音。

好……好好的,不……要伤,伤她!

后一条我无法给你保证。水珑淡说:如果她反抗的话。

思归嘴唇挪动,最终什么声音也没有,垂下眼眸,整个人沉溺在暗沉中。

公子闲看了他一眼,对水珑说:你们出手也太狠了吧,他的命我是救回来了,四肢想要恢复如初却难,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往后的生活无碍,武功只剩下原来的一成。

水珑没有向他解释两者之间的恩恩怨怨,对对自己痛下杀手的人留情?她又不是傻子或者圣母。

可以说我狠的人不少,你却没有资格。若论狠,记忆中的公子闲却毫不比她差。

公子闲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纸卷,丢给水珑,这是我需要的药材,这里是你们的地盘,尽快弄来吧。

好。水珑直接了当的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孙思缘做了些什么,层出不穷的刺杀果然消声灭迹了,也没有了皇权的为难。

公子闲为沐雪做完了手术后,就忙碌在研究祁阳城的瘟疫(蛊虫)上,水珑和长孙荣极则开始进攻国公府的根基。

这并不是水珑和长孙荣极心血来潮,不过是正好查到国公府和这场瘟疫有关系,所以才会深入探寻。无论是于公无私,他们都没有对国公府留情的理由。

一日,秃子带来了一条消息——找了白千桦的下落。

水珑得到手下传来的这条消息的时候,还没有等她行动,皇宫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这消息是黄清雪传来的,竟也是和白千桦有关,或许是碍于传话人的不便,所以并没有将消息说清楚,而是唤水珑进宫一趟详谈。

黄清雪这条消息传到了武王府足足过去了五天后,水珑和长孙荣极才入了宫。

祥明宫中。

黄清雪一见到两人的到来,就挥退了周围宫女宫侍们,开门见山说:上次水珑提起的千桦,我已经知道了他的下落。

哪里?水珑问道。

祖佛寺。黄清雪低声说:这件事情的确是长孙泺寅所为,不过现在长孙泺寅危在旦夕,一切都在长孙思缘的掌控中。

也就是说,之前长孙思缘说不知道白千桦的下落,都是在撒谎了。

水珑默默点头,黄清雪说的白千桦下落和五天前她手下传来下落一模一样。

黄清雪见两人不言语,捏紧了手中的绣帕,沉声说:娘有个计划。

嗯?计划?

长孙思缘的目的不明,她的行踪更难辨,我们不如引蛇出洞。

怎么引蛇出洞?

前两日我就向长孙思缘说明近来身体不适,心绪不宁,想要去祖佛寺吃斋养神,他已答应。

水珑抬眸,看着眼前女人满是坚决的眉目,你不怕这是自投罗网?

黄清雪和她对视着,忽而轻笑,不是还有你们吗。

我不知道你和荣儿真正的本事有多大,不过既然能够救下我,必是了得。黄清雪认真说:后天就是倾颜公主出嫁东云的日子,长孙思缘没有多余的精力管别的事情,到时候水珑可以伪装和我一起去祖佛寺。她又看向长孙荣极,未免长孙思缘怀疑,以及突发情况发生,荣儿需留在祁阳城中。

一瞬的沉默中,黄清雪看着两人,最后视线落在了水珑的身上,抿唇问:你可敢?

她知道,两人很多事情都是水珑做主。

水珑和她对视,一会儿轻轻的眯着双眸,笑着说:有何不敢。

黄清雪又看向长孙荣极,见他的目光都落在了水珑的身上,没有出声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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