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室,三个物理系的变态都在。风情范看到我,不解:“怎么了,丢钱了?”

我把包往桌子上一丢:“心情不好需要理由吗?”

风情范凑过来:“好吧,让我给你个心情好的理由。”她说着,举着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这个人,你认识不?”

手机里是一张照片,背景是在浴室,一男的一丝不挂地站在莲蓬头下,水花四溅,雾气迷茫之中,此男双手紧捂某重点部位,神色狼狈。

虽然不太理解风情范手机里怎么会有这类东西,我还是对着手机点点头,做出客观评价:“身材不错。”

“这不是重点。哎,你看不出他是谁?”她说着,把图片放大,一张有点熟悉的脸呈现在我面前。

我对着照片仔细观摩,恍然大悟地拍脑门:“许昭!”

“恭喜你,答对了!”

“老实交代,这哪里来的?别怪姐姐没提醒你啊,许昭此人的名声可不太好。”

风情范于是简要说了一下这照片的由来。许昭一个月前在图书馆和她偶遇,然后就对她死缠滥打起来,咱家范大美女烦了,干脆给他来了点猛药,以开房的名义把他骗进酒店,然后趁着他洗澡的时候闯进浴室,给他拍了张照片,这年头流行艳照,此乃炒作上位威胁勒索之必杀武器,屡试不爽。

风情范讲完,淡定地微微一笑:“这就叫作斩草除根。”

我配合地点头:“没想到许昭也有今天。”说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想要掩盖心里的失落和难过。

天才徐的枕头突然砸了过来:“心情不好就不要笑,你想吓死人哪!”

我摸了摸鼻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还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三个变态说了,本来是想着让她们给我出出招儿,结果我刚一说完,这三个人就开始了一场关于我的批判。批判以“谷雨对待感情的态度不够端正”为中心,深刻揭发了我性格上的某些缺陷以及某些不良习惯,分条论证了周文澄的脑袋碰到我的肩膀上的那一刹那可能造成的各种后果,并且就“谷雨应该怎么样哄钱唐”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最后,风情范做了简短的总结发言:“谷哥,钱唐落你手里纯粹是糟蹋了。”

我不满,请求申诉。

天才徐摆摆手,问我:“这么说吧,假设钱唐和一女的眉来眼去,你会不会怒?”

“废话,可是我和周文澄那是……”

“现在,”天才徐打断我,“问题的关键不是你和周文澄有什么,而是钱唐看到了什么。如果你看到有个女的趴在钱唐怀里,你会怎么想?就算你明知道钱唐和这女的不可能有什么,你会不会吃醋?”

我惭愧,实话实说:“会……”

“好了,现在你和一男的靠在一起呼呼大睡,钱唐没点想法才不正常吧?你到底有没有为他考虑过?”

“好像没有……”

“综上,不道歉你还等什么呢?”

我夹着尾巴缩在一边儿,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这事儿办得不地道,便翻出手机想给钱唐打电话。风情范却按住我:“笨蛋,今天你们俩都在气头上,明天再说。”

第二天篮球社有一个活动,其实说是活动也不全是。社团里一哥们儿要出国了,想请大家聚聚,正好他们家在郊区有个度假村,就把地点定在了那里,包吃包喝包路费。这哥们儿人缘不错,因此有不少人都去,包括我和钱唐。

我坐在大巴车里,托着下巴发呆,想着待会儿要怎么和钱唐道歉。

其实我是想一上车就坐在钱唐旁边,脸皮厚点儿跟没事儿人似的,这事就算揭过去了。可是我一上车就看到钱唐身边坐着扁豆姑娘,心里头的火就开始往外蹿。

好吧好吧,我这回真的知错了。那扁豆姑娘还没把钱唐怎么样呢,我就看着刺眼,昨天我和周文澄可是都靠在一起了……果然人一旦谈了恋爱就该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自觉,对异性朋友的洒脱那是大忌。虽然本人行走江湖也经常被各路朋友称呼一声“哥”,可咱到底是女儿身,现在也是有主的人了……我越想越后悔,坐在座位上偷偷地看钱唐,希望他能看懂我那忏悔的眼神儿。

许昭上了车,想坐在我身边。我把包往旁边的位置上一放:“有人啦。”

“有谁呀?”许昭扶着座位的靠背,不信,“谷雨,别那么小气,我不就坐会儿吗?”

我抬头笑嘻嘻地看着他,问:“师兄,你认识一个叫范晓颖的人吗?”范晓颖就是风情范的大名。

许昭面色一变,一句话没说,转身走开。我看着他的背影,故意哈哈大笑,他的步伐更快了,几乎以逃窜的速度消失在我面前。

这时,有人拎开我的包,坐在我的身边。竟然是钱唐!

钱唐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我不希望从他口中听到抱歉,因为真正应该道歉的人是我。于是我一把抱住他,脑袋在他的肩上蹭,笑嘻嘻道:“帅哥,借个肩膀呗?”

钱唐含笑看我一眼:“好。”

我趴在钱唐肩上,抬头盯着他漂亮的下巴看,钱唐则看着窗外,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洒在他的侧脸上,晕出一片淡淡的红……这小子竟然还害羞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直到钱唐推我我才睁开眼睛,然后迷迷糊糊地被他拉着下了车。再抬头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亮丽的粉色,我彻底清醒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请客的那位仁兄要选在这个时候带大家出来玩了。本来我还纳闷,现在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冬天里的雪景与梅花已经不在,而要说踏青,又似乎早了一点。原来是有这样的景致……

眼前是一大片花的海洋,一树树的桃花仿佛赌着气似的怒放着,一眼望去,连绵不尽,丽若锦绣,灿如烟霞。一路荒芜而来,突然撞见如此艳丽的花海,映得那明媚的天光都黯然失色,实在令人惊心动魄。我激动地抓着钱唐,不知道说些什么,钱唐倒是淡定,握着我的手只是微笑。

周围有同学介绍,这里的桃花之所以开得早,一是因为今年本来就是暖冬,二是这里的地势比较特殊。

我拉着钱唐钻进了桃花林,一边笑一边跑,钱唐就在后面追我,我跑出去很远,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他便不再上前,只站在桃树下望着我。微风轻拂而过,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飘到钱唐的肩上、衣服上,他也不去管它们,只静静地笑,目光如夏日夜空中的星辰,璀璨得让人怦然心动。他的嘴唇不薄不厚,唇形完美,此时微微翘着,让人看了无端地就心情好了起来;脸部线条柔和但又不失英气,皮肤白皙细腻,让我很是嫉妒。

在这桃花微雨之中,美少年笑得温暖而幸福,这个画面被我扫描存储,放在记忆里很久,每次想到这个高清桌面一样的存在,我的心头突然涌出一股暖意,这么美好的人是我的,只是我的。

我飞奔着撞进钱唐怀里,埋着头傻笑,钱唐抱住我,揉了揉我的头发,在我的额头上印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如此美好的钱唐让我突然感到惭愧,回想起昨天的事情,我闷声说道:“钱唐,对不起。”

“嗯?”钱唐停下来,看着我。

“就是……昨天,我不应该……嗯,你懂的,总之以后不会那样了。我会尽量和其他男生保持距离。”

钱唐笑了,我发现自从我们在一起之后,这小子就特别爱笑,无耻的笑、促狭的笑、温暖的笑、宠溺的笑、释然的笑,每一种笑容都让我有一种亲他的冲动。

此时钱唐低头用鼻子蹭着我的鼻尖,低声说道:“小雨,我昨天也不该对你发脾气。其实我知道你们没有什么,我不会怀疑你对我的感情,只是……我就是难受。”

我急忙说道:“我懂,我都懂,真的,是我不对,我没考虑你的感受,我检讨,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保证以后积极改正错误。其实吧,今天看到你和扁豆姑娘坐在一块儿,我就挺不开心的,更别提我们昨天都靠在一块儿了。”

钱唐咬了一下我的鼻尖,疑惑:“扁豆姑娘是谁?”

我纳闷地看向他:“你今天跟谁坐一起了?”

他想也不想答道:“跟你。”

“跟我之前呢?”

钱唐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淘气!”

我抖了一下,拎开他的手:“你把这两个字给我吃回去。”

钱唐却又说道:“不过,嗯,也挺形象的。”

审美得到了认同,我得意地扬了一下下巴。钱唐却挑眉:“既然道歉,总该有点表示吧?”

我不解地看着他。

钱唐没说话,他垂眸盯着我的脸看,半闭的眼睛里仿佛有流动的光在闪。接着,他的目光下移,停到了我嘴唇的位置。

于是,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钱唐揽在我腰上的手收紧,温柔但不失力道地回应我。

眼角余光瞟见不远处的桃树后面一点红黑相间的颜色露出来,不用看脸我也知道是谁,今天穿成这样的貌似只有扁豆姑娘,她穿了一条红黑格子短裙,配上衬衫和长筒靴,整个一美少女战士。

在我和钱唐勾搭到一起之前,扁豆姑娘对钱唐有点想法那是很正常的,当时我们俩算是竞争者。可是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她还这样不死心,显然有点说不过去。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小雨,专心点儿。”钱唐不满地呢喃。

开小差被发现了,这让我有瞬间的窘迫。为了弥补过错,我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晚饭的时候我们在草地上点了几堆篝火,烤肉吃。我想起上一次社团活动,也是烤肉,我吃醋钱唐也吃醋,然后我们就吵架了,现在看来,可真是俩熊孩子。

钱唐把鸡翅递到我面前:“想什么呢?”

我接过鸡翅啃了一口,看向不远处:“钱唐,那个扁豆姑娘貌似对你有意思啊。”

钱唐的回答一点也不谦虚:“那说明你男人魅力大。”

我白了他一眼。

他见我不说话,便勾着我的肩膀低头愉快地笑:“咦,吃醋啦?”

我的眼神乱飘,不答话。

钱唐趁我不注意,飞快地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继而马上放开我。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本正经地烤着鱿鱼了,仿佛刚才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要不是看到他微微翘起的嘴角,我真有可能以为刚才是自己色迷心窍后的幻觉。

第二天我回到宿舍时,看到富婆张一直盯着手机发呆,又是笑又是皱眉头。我好奇地凑过去看,发现她看的是小恐怖的电话号码。于是我笑道:“干吗呢,看电话也能解相思之苦?”

富婆张脸一红:“你讨厌!”

我拍拍她的肩膀:“喜欢人家就直接说嘛,姐支持你!”

“可是我怎么说呀?”

我想了想:“这样,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要不你趁着这机会先给他点暗示,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富婆张重重点头,一点也不矜持:“我看行!”

富婆张的生日过得挺低调,虽然她一个包包能抵得上我两年的学费,但实际上她并不喜欢张扬,她的那些奢侈品大部分都是她妈妈给买的。而且,别人过生日爸爸妈妈都是送礼物,这家伙过生日,老爸直接送支票。

富婆张白天请几个好朋友吃了顿饭,晚上听说小恐怖给她准备了礼物,几乎是蹦着就去找他了。然而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脸沮丧。

我有些奇怪:“表白失败?”应该不太可能,那天我看小恐怖那个陶醉的眼神儿,简直是没救的那种。

富婆张摇头,神色有点疲惫:“不是,他就送了我一张卡片。”她说着,把卡片递给我看。

很素净的一张卡片,里面用钢笔写着“祝张倩生日快乐”,字很大气。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我纳闷,就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那和普通朋友貌似也没多大区别。难道小恐怖真的对富婆张没什么想法?也不对啊,我亲眼看到他和富婆张在一起的时候总喜欢傻笑,这也是错觉?

我想着办法安慰她:“作为一个闷骚的男生,小恐怖他会不会含蓄到用某种神奇的药水来写表白的话?要不咱们放在火上烤烤试试?”

“不行!”富婆张抢过卡片,瞪了我一会儿,又翻开卡片,深情地凝望那一行白开水一样的字。

“不对,这后面有字。”我兴奋地指着卡片喊。

卡片的背面有一行用细铅笔写的东西,我凑过去一看,忍不住道:“这小恐怖也忒不靠谱了吧,他到底有多缺草稿纸啊,竟然在这样的东西上面写公式?还写这么长的?”

“废话,他是数学系的,”富婆张无力地把卡片放在桌子上,“还有,那不叫公式,那叫函数。”

正说着,天才徐和风情范从外面回来了。这两人一进门就问,怎么样怎么样,今天晚上有没有什么进展?

富婆张嘟着嘴不说话,眼圈都红了。

天才徐看出了端倪,没说什么,只是拿过桌子上的卡片翻看了一下,突然大笑:“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风情范,电脑伺候!”

我指了指我的桌子:“我电脑开着呢。”

天才徐鄙视地看了它一眼,笑:“不好意思,文科生的电脑不能用。”

这也能歧视,太离谱了吧?

不过,等到天才徐打开了一个软件,我就释然了。作为文科生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变态的软件呢?哼哼。

天才徐在软件中输入那个函数,画面上立即出现了此公式的三维图像……一个立体的心形。

我一拍脑门,原来是这样。不愧是理科生啊,连表个白都能整出这么高深的幺蛾子来。

天才徐给图像上了个红色,又加了一个动态效果。然后我们就看到电脑屏幕上一颗大大的红心在不停地跳啊跳。

鲜艳的红色映得富婆张的脸也通红,她抱着卡片后退一步,紧接着转身,一溜烟跑出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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