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诗远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上大学,那天他打完球回宿舍。来到宿舍底下看到有好几个同学围成一团站在宿舍前的大桂树旁。他好奇的凑过去看,就看到那些同学围着的是个小女孩子,那个女孩子穿白色的洋装,红色的小皮鞋,腰间红色的腰带系了蝴蝶结,手里还提了一只野餐篮子,她低着头,长而黑亮的头发垂下来,看不清长相。

“这是怎么回事?”过了好一会许诗远才回过神来,感叹身边的同学们,这些半大的小伙子们哪见过像是在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小红帽啊。

“她来找凤迩的。”相熟的一个同学告sù

他:“你不是和凤迩一个宿舍的吗?去找找他吧,等好久了。”

听见有人和凤迩是一个宿舍的小女孩迅速的抬头看过来,长的很可爱,圆圆的小脸还没有褪去婴儿肥,大眼睛水灵灵的看着他,真是很让人受不了,像是无家可归的小动物般的,乞求的样子。

“那,那,凤迩去学生会开会了,要不然你先到我们宿舍坐一会等他好吗?”许诗远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连他自己都听着吓了一大跳,尴尬的直搓手臂!

小女孩直点头,周围这么多人,把她吓到了。赶紧跟在许诗远的身后上楼去他们宿舍。

男生的四人集体宿舍,那你要进去得有一定的心理素质,许诗远在开门的时候忘记这一茬,直到原本跟在身后的小小姐吓一跳似的往后退了一步,才尴尬的笑笑,立即飞速的开始收拾屋子,那个什么脏衣服、臭袜子统统塞进卫生间;那个过期食品、废纸、杂物统统丢进垃圾袋;再把窗户打开,散散古怪的气味。然后再回头请进那个像是保管在玻璃罩里面的公主女孩,安排她坐在凤迩的床上,才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要喝水吗?”手拎了拎水瓶,空的,谁他妈的不规矩倒完他早上刚打的水,许诗远心里诅咒此人必被狗咬。

“那还是吃桔子吧!”再转身去自己的柜子里找含血泪收藏的桔子,一段时间后,许诗远挫败的走回来,再一次诅咒偷桔子者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狗咬!

“不用了,谢谢。”许诗远听到轻柔的略带奶气的声音,一脸感动的看很不安的小小姐,她微红了脸,谢绝了他的好意。看他终于安静下来做到自己对面的床铺上,这才偷偷的开始打量这间男孩子的宿舍,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家呢,真羡慕……

许诗远看她的样子很好笑,像是个到了陌生地方的小动物。

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下,掩饰快要出口的笑容,她看起来那么害羞,要知dào

自己笑她,该不马上就跑的远远的:“你找凤迩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凤迩的妹妹。”小女孩又红了脸,声音低低的,许诗远要不是很仔细的在听,估计都听不见。

真是,这年头还有这样的小姑娘,许诗远眼睛里有点泪意,真是太稀有了。想自己那跟跳蚤似的小妹,许诗远撞豆腐的心都有了,人家也是妹妹,怎么就这么讨人喜欢呢?

不多会宿舍的门打开,开会回来的凤迩看到坐在床边等他回来的妹妹,皱了皱眉头。上前叫了声:“小四。”便再没有话,放了书包,然后走到窗前静默。

许诗远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凤迩,只觉得自己毕竟是外人,然后说自己有事,先离开。

后来才知dào

凤迩和母亲处的很糟糕,但是却最疼爱自己的小妹妹。于是作为中和剂的凤姒只能像块可怜的夹心饼干,左边是绝对权威的母亲,右边是对自己宠爱至极的二哥,哪位都不能得罪,生活的可谓是痛苦无比。

凤家是这个城市一直很有名望的人家,从解放前就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二战开始,家族里主张举家搬迁至美国,但是凤迩的爷爷坚持留下来,凤家一分为二,度过最艰难的战争日子后迎来了解放,公私合营,再后来运动开始,一家人风雨飘摇,可倒也算幸运,终究没有家破人亡。

凤迩的父亲是个有名的学者,凤家的再次振作应该说全是靠了他母亲一人的功劳,所以说这样的一个女人,在经lì

了最困难的一段动荡时间,还能将家族复原到以前的水平,再次成为这个城市的权贵,你就可以预见这个女人可以凶狠到什么程度。

凤姒是凤家最小的一个孩子,按道理说最小的孩子应该是最得宠的,但是事实却相反。她不能像二哥和三姐一样对经商有天份,甚至不能像大哥一样对艺术有感觉,她完全没有遗传到双亲的任何一点,所以她在凤家注定不受关注。和她亲厚的也只有凤迩而已。所以造成了她的性格唯唯诺诺,也就成为了许诗远眼里的小可爱形象。

关于这一点许诗远是觉得没什么可遗憾的,毕竟谁希望自己在工作上面对的已经都是些像是野生动物一样凶悍的女人了,在闲暇的时候还是见那样的人,他并不喜欢逛野生动物园……当然,凤家老三凤毵就是那样的女人,强悍的母狮子,想到她许诗远就忍不住抚额头,噩梦啊简直!

“小姒,好久没见到你二哥了,最近他在忙什么?”许诗远对自己的虚伪感到唾弃,他当然知dào

她二哥在干什么,还不是为了逃避母亲的迫害跑到山西挖煤去了。

凤姒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二哥从来都不告sù

她,自己在做什么的:“他没有说过,但是二哥说明天就会回来,明天是我们家办舞会,许哥哥会来吗?”凤姒想到这里才高兴一点,她已经不是孩子了,但是还是会想念二哥,二哥对她很好,只有他在身边,她才会觉得自己很安全。可是母亲总是和二哥生气,两个人只要见面就会剑拔弩张,其实她知dào

母亲是极喜欢二哥的,常常会在吵完架,二哥暴走后,拿二哥的照片出来看,长吁短叹,那样子一点都不似平日里的凶狠的不拼出你死我活就不罢休的样子。

“明天是你们家和温氏的一个庆祝签约成功的舞会吧!我可能不会去。”许诗远抱歉的摇头。

凤姒笑着说:“其实我也不想参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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