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羽站在甲板之上才察觉盛夏已悄然流逝,夜风吹在她身上微微发凉,竟是到了初秋的季节。

“时间过得真快啊。”她手扶在甲板上,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下方被行驶的画舫翻开的暗沉湖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晚上会起来坐一坐,每每看到熟睡的囡囡心中便生无限怅惘。

“美人,可要小酌一杯?”温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慕千羽吃了一惊,豁然转身便见洛无弦一身白衣缓缓走出船舱,皮肤在月光下更似玉质,一双莹润修长的手握着一只酒壶。

“你走路没声音的。”慕千羽放松的呼了一口气,对于他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毕竟这是他家的船。

“在下明明发出了声音,是美人太专心了。”洛无弦笑着上前,递过一只玉杯。

慕千羽犹疑片刻接了过来,问:“你也睡不着?”

“深夜寂寥,我是不忍美人独自伤怀。”

他抬起酒壶,将透明质地的酒液倾入她的杯中。

“再叫的这么轻佻小心我打人。”慕千羽说着仰头将酒一口闷了下去。

“打我?”洛无弦明亮的眼神有片刻的呆愣,而后淡笑出声:“还真是好多年没人这般与我说话了。”

慕千羽被酒的辛辣灼的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他一眼道:“看你也不过二十出头,哪来的许多年,别吹牛。”

“呵。”洛无弦笑了一声,又道:“不让我叫你小美人,要我叫你什么?”

“和大家一样,称我一声姑娘。”

“年龄不合适。”洛无弦似是又想到了其他的,又道:“也太生分。”

“我和你本来也不熟,你少套近乎。”慕千羽一脸嫌弃。

洛无弦仿佛听不到她的吐槽,沉吟片刻笑道:“丫头。”

慕千羽莫名听出了宠溺的味道。

“你这倒是不生分,是自来熟啊。”她一脸的不可思议,看着这么仙儿的一个人脸皮居然比她还厚。

洛无弦只扬了扬唇角,对着她抬了抬酒壶。

慕千羽自然的将酒杯端好。

“怎么才倒半杯,太小气了吧。”

“这酒后劲大,不是你这个喝法儿。”

“穷讲究。”慕千羽说着又一饮而尽,酒是好酒,只是她没心情仔细品尝。

她无视洛无弦的存在,转过身去看向画舫外,湖面不是特别宽,站在这里可以隐约看到岸边的灯火,隐隐约约、明明灭灭。

正看着身上有什么东西一重,侧身正见他将披风披在她身上。

“夜风凉。”他说着便要去给她系领口。

慕千羽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蹭的一下平移出三尺距离,远远的对他道:“我告诉你我女儿都三岁半了,你少给我来这些有的没的。”

“刁蛮的小丫头。”洛无弦缓缓摇头,笑容宠溺。

“总之别想套近乎。”慕千羽回了一句,自己系上了披风,人家到底一番好意,扔回去未免不近人情了。

洛无弦又朝她抬了抬酒壶。

慕千羽想了想还是走了回去,得到半杯酒之后又躲开老远。

洛无弦竟有些哭笑不得。

慕千羽又是一杯酒下肚,片刻后便觉有些上头,她摇了摇头对着他道:“谢谢你捣乱,把我酝酿的不好情绪让你搅的差不多了,我先回了,你也早些歇着。”

“嗯。”洛无弦轻声应着。

待慕千羽回了船舱,他一人望向远方,漆黑的眼眸再无星辉。

半晌王丰年出现在甲板上:“回公子,贵人已经回了房,甲板的封禁要撤销吗?”

“撤了吧。”洛无弦说了一声,握着酒壶返身回舱。

苏雨嫣想着晚上去湖边喝喝茶,结果丫鬟禀告说甲板今晚封禁,她奇怪亲自来看,才走到船舱头便见一宽袍白衣男子迈步而入,

她不由望过去,只一眼便被那惊艳温润的容貌吸引,觉得人间不会有这般人物,必是下凡而来的神明。

再观他的气质卓然飘逸,不染半分人间烟火,更似佐证了她的这一想法。

洛无弦竟似未见她,径直而过。

“公子。”苏雨嫣急急的转过头,鼓起勇气开口。

“叫我?”洛无弦亦站住脚步,转头望她。

“是。”苏雨嫣行了一礼之后才道:“小女丞相府苏雨嫣,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家住何地呀?”

“苏雨嫣?”洛无弦喃喃的念了一声:“是你啊。”

这名字他不止一次听过,便是自上船就不停为难他家丫头的人。

苏雨嫣听洛无弦念她的名字心头为之一热,狂喜和心动交杂,最后红着脸点头:“原来公子知道,小女斗胆问……”

“胆子的确不小。”洛无弦说了一句,转身而去。

苏雨嫣愣在原地,这算怎么回事啊?

接着王丰年从甲板上走进来,她连忙道:“王管事,刚刚那白衣人是什么身份?”

“苏姑娘恕罪,在下不便相告,告辞。”王丰年说了一声也走。

透露主子的信息,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苏雨嫣此刻满脑子都是那白衣公子的身影,即便受到冷遇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爱慕,天不负她,今日也让她遇到了想托付终身的人。

她再无心去甲板上放风,而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让丫鬟想方设法去打探那公子的身份。

苏雨晴正坐在自己的床榻之上修炼,听到吩咐不由收了功,再看自家姐姐出去一次好像变了一个人。

她从来都是端庄自持,但如今却是趴在书桌上,手托着腮眼中充满向往之态。

“姐姐,你莫不是遇到心上人了?”苏雨晴纳闷的问。

要知道她这姐姐一直都无心情爱,怎么出去一次之后一脸的春色。

苏雨嫣两眼发光的道:“妹妹可有在船上见过一个温润俊逸的白衣公子?”

“未曾。”苏雨晴摇头。

“那当真是仙人之姿,一见便让人为之心折。”苏雨嫣一脸美好的憧憬。

苏雨晴哼声:“不信,除了摄政王殿下这世间才不会有第二个这般的男子。”

“不同。”苏雨嫣想了想道:“摄政王的气质极具侵略性,会给人一种天然的压迫感。而这位温和淡然,只会让你自惭形秽。”

苏雨晴就差翻白眼了:“这听起来明明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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