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迪在这里偷听许久,大概弄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事。

这里总共就有三股势力,中土人和草原人,以及因为大灾而反叛中土人的流民。

本来是两股,中土人和草原人。

中土地大物博,草原历来放牛放羊为生。

中土因为物资富饶,战斗力反而要差很多,草原人生活艰辛,生活用品基本靠抢。自然战斗力比中土人高上许多。

加上他们擅长骑马,中土人并无奇兵,一马平原的中土众城就时长遭受草原人各种奔袭。

中土人只能靠修建大量的城墙工事,来抵御这些草原人。

两股势力基本上从来没有和平时期,真算是一辈子的敌人。

草原人发展最好的崛起之时,竟攻占了当时内乱的中土人一座边城,正是眼下这座破的不能再破的城,但据他们说,似乎这在往日也算一座繁荣的大城,只是因为经历战事太多才变成如此。

草原人当时就将这唯一的城池作为都城建立了自己的草原王朝,结果建朝不过百年,就又被立志收服失地的中土大将带兵击败,夺回了这座城池。

草原人被重新全部赶回草原不说,还要被中原大将经常追击,日子越过越艰难。

直到忽然连续八年天不落一滴雨,气温又异乎寻常的干冷,不管谁种任何农作物都无法生长,储粮终被用尽,中土率先分崩离析,全是灾民愤而揭竿而起。

稍有余粮者,就会被灾民群起而攻之,这里几乎已经不存在任何秩序和文明,所有人只为了活命,世间也无不可做之事。

这其中,一股又一股的灾民势力越来越壮大,逐渐控制了中土各个城池,但不管是谁,只要坐拥一点粮食,就会又被群起而攻之,总有取代者。

城池不断易主,城民逐渐完全流离失所,所有人都只能主动或者被迫变为灾民,从被掠夺者主动变为掠夺者。

人,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每日能找到一点食物让自己活着。

所有人,既是猎食者,也极有可能在失去保护自己的能力时成为食物。

中土之中,只剩这最后一座边城,现在的统帅既是当年收服此城失地的大将之孙,在他的指挥下,这座最后的城池终于地域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为无数最后没变为灾民的人提供了几年庇护。

但终于他们现在也支撑不下去了。

城中粮草早就用尽,无数次的战斗里,城池以大部被毁。

吴迪所见到的这如此简陋的城墙,就是大将耗尽城内最后一点人力和泥土勉强建起,再稍大一点的城墙他们都已经无力建成。

就连历次战斗时城墙被攻出的大洞,他们现在都要数日才能找到足够的泥土去补。

天不下雨,城内有一点水都要先满足人喝。

多年作战,大多数土已经被烧为焦土。

这种土,即使用水化半日都无法成泥。

统帅好歹虽然还有些手下,但这让他反而天天更忧心忡忡。

和阿大的部族一样,这里也每日都有人被饿死,其中不少都是他的手下。

军粮五花八门,粮食是绝对没一粒的,找到什么就让他们吃什么,观音土,树皮,草根,什么都是军粮。

但仅是这些,还不能敞开供应,大多数人也就是一两天能吃上一顿。

阿大的人在艰难等死,这座城的人又何尝不是。

只是统帅的家族世代都在城中威望极高,他的城民和兵丁即使在这般艰难的条件下,也没出现大规模的暴动。

当然,人在这座城里也早就悄然的变成食物之一了。

统帅一直都知道,却也无可奈何。

现在,又有一股灾民势力向他们送来劝降信,表示要带20万灾民来攻此城,要他们提前“弃暗投明。”

统帅家族从未出过一位降将,他自然也不会做家族第一位降将,但他也知道,强行命令所有手下再次准备大战,恐怕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弄不好,这次就真要暴动了。

那些兵丁大多数都只剩些年迈之人不说,他们有不少饿的站都站不起来,让这样的人跟随自己作战,其实就是跟着自己去送死。

所以,他只能将自己的心腹先全部叫来聚在一起讨论该如何应对。

所有人却都心知肚明,统帅之意是必战,而必战则意味着人人必死。

他们久跟统帅,倒也愿意跟他慷慨赴死,却更知道,这事万一谋划不好,赴死都是件难事,说不定他们还会被城中兵丁割了脑袋。

所有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半日,也仍没有主意。

只能再度陷入了沉默。

“要不,我去巡视一遍吧。

把最后的兵丁也都聚在一起,愿战的就跟我们再战最后一回,不愿的,也想去哪去哪吧?”

统帅最后无奈的看向众人问道。

众人再沉默半日,才又缓缓的都点了点头,刚才从统帅放城民出城为止,他们就知道这战只剩下些象征意义,所以兵丁多少倒无所谓了。

“可要是草原人比他们还先来怎么办?

我们,可从来没败给草原人过?”

忽然一人问道。

他觉得众人似乎忽视了这件事情。

草原人虽然屡受重创,从前早已无力和中土人再战,可如今这形式,他们也不是不可能来铤而走险。

他们也早就听说,草原人同样遭灾,草原上现在也早已是一片赤野,寸草不生,天天许多人被活活饿死,情况并没比自己好多少。

统帅和众人浑身一震,才发现真的忽视了这个问题。

统帅愿意死在灾民手中,毕竟他们都曾是中土臣民,他们所做这一切,无非也是为了活命。

可无论任何时候,他们都有一种血性,决不能败在草原人手中,尤其是死在他们刀下。

这帮蛮人,是中土人一生的至敌,是所有中土人提起就愤慨的存在。

食其肉,喝其血都不能解恨的那种存在。

统帅和众人的表情逐渐越发的凝重起来……

“无论何时,草原人来,我们都要让他饮剑,尝尝自己的血!”

统帅慨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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