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世家,地境起步。

这样的条件,对厉害的修士,比如类似于徐伯桥那样的一方霸主那样的来说,大概才算得上是合理。

毕竟人家几乎也有着相同的条件,徐伯桥虽然自身实力没有达到地境,只是区区七阶乘风,但人家家大业大,美名传千里,朋友遍四海,绘画技艺鲜有人可比拟。

为儿女张罗婚事的话,自然是有这个资格去要求这样的条件。

但若是换做齐云。

你齐云是什么人?

修士?修士不是。就是二王镇一个给花坊打工的,祝银铃的同事。你妹妹是什么人?模样?模样好看是好看,还是双胞胎,但单凭模样,就可以提这样的要求吗?

那妓院里的花魁,岂不是早就一飞登天了?

开玩笑!

如果是开玩笑的话,对陈家人来说,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如果是认真的话,那陈家人就觉得,这孩子,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就算是这话你不乐意听,要拿个什么理由堵咱们的嘴,是不是也找个正常点的理由?修仙世家,地境起步,整个廉阳城,方圆两百里,都不知道有没有哪个大家族符合你那条件。

吴虹看向陈才,陈才又看向自己的弟弟,在看到陈民脸上的表情跟自己差不多之后,又看了回去,跟自己的一家子默默地交换了几个眼神。

眼神交流完之后,这些人才确定,刚才并不是自己听错了,而是那个小丫头,的确就是这么说的。

“小姑娘……有理想,不错。不过年纪还小,慢慢考虑也是可以的,姐姐我跟浩然认识的时候啊,可都快二十岁了呀!”肖芬见众人沉默了太久,只好自己发声出来,打了个圆场。

“对对,不着急的,不着急的。”见媳妇发话,陈浩然也跟着补充了一句。

“什么叫不着急!”吴虹眼皮一翻,立刻把儿子和儿媳的话堵了回去,然后又继续道,“这人啊,到了年纪,就该成家立业!长辈传授的经验呀,都是为了你们好!说句不好听的,人有生老病死,万一哪天……嗯,是吧?也好有个人给收拾后事啊!一直拖着不成家立业的,要么就是浪荡在外的登徒子,还有就是妓院里的姑娘们!”

“还有你这小姑娘呀,人不大,心到是大!这人呐,最重要的啊,是要有自知之明。重话,我也不想多说,免得弄得大家都不好看,不过小齐你这个当哥哥的呀,可别一天荒废了时间呀,有空得教教你妹妹呀。咱们自己人不说二家话,在咱们面前说说,到也没什么,笑一笑就过去了。要是哪天拿到外面去出了洋相,那可是!哎!”

“这个就不劳伯母费心了。”祝银铃平视着前方,接口道,“妹妹天资聪颖,前途不可限量,修仙正途都忙不过来,那有空去操心凡间的谈情说爱?伯母可能还不知道,要一心求道,想在修为上有更高造诣的话,这些情啊爱啊,还是少沾为妙。”

祝银铃说的也不完全正确,不过大多数的功法,对修炼者的心境还是有要求的,凡俗之事太多,的确也会耽误修行。

吴虹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祝银铃的言下之意,就是说已经拜师修行的陈了然,天资不高,上限不行呗?若是祝银铃冲着她抵两句,或许吴虹还不会这么生气,可是一说到自己的宝贝儿子,那可就不行了啊!

“银铃丫头也是长大了呀,知道的东西多,以后有机会,伯母可得好好请教请教你!顺便让你指导指导咱们家了然的修炼。”吴虹笑道,“不过啊,银铃丫头你又不当修士,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人啊,看清自己的位置,本分一点,才是最好的!”

祝银铃轻笑一声,不动声色地放出了自己的灵压。

陈了然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这股几乎比肩他师父的气势,脸一下子变得有些发白,想要提醒自己的母亲一下,但却发现座位上还隔着自己的哥哥和嫂子,所以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呆立在当场,变得拘谨起来。

陈家人之中,除了陈了然之外,都是跟灵气没啥缘分的普通人,自然感受不到这股气势。

“其实我妹妹的要求啊,也不算是太高。”

齐云的一句话,又把吴虹刚刚捡回来的气氛,重新塞了回去。除了陈了然之外,其余几人,都觉得眼前这个小齐,不是酒喝多了,就是要强行绷面子。

“是的呢,这丫头啊,毕竟是连魏剑王都疼爱得当宝贝一样的孩子呢。”祝银铃跟了一句。

虽然魏无锋并没有直接表明有那个意思,不过在隐约知晓秦生的来历之后,还是有几分“当宝贝一样供着”的意思的。

齐云没想到祝银铃直接把魏无锋抬出来了,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魏剑王?

姓魏的,以剑王为名号的,方圆数百里内,除了二王镇的魏剑王,还能是谁?魏剑王的名号,早已从二王镇传了出来,他们廉阳城顶尖的几个修士,包括当权者在内的,哪个不是对魏剑王赞不绝口,甚至还把去拜访魏剑王,当成了一种了不起的荣耀,让手下四处传播?

那高高在上的魏剑王,会认识你们几个打工的普通人?这牛皮也未免吹得太大了吧?

真当我们是酒喝多了,成傻子了,什么都信?!还是说去了二王镇,长见识了,看不起咱们这些乡下人了,真当咱们没见识?

菜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小齐呀,你,还跟那魏剑王,有渊源?”

“渊源还是有一点的,我有个师兄的女儿,跟魏剑王认识,主要是有这层关系在里面。”

齐云实话实说。

不过陈家几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难看的原因,不是他们相信了齐云跟魏无锋有联系,而是在这种场合下,在对方搬了座大山出来之后,自己竟然没办法去反驳他。

毕竟,他们也不认识魏剑王,甚至连见都没见过,魏剑王这三个字,在他们心里,更多的只是一个代表高高在上的强者的符号。

他们平时所接触的,最了不起的修士,也就是见陈了然资质不错而将其收为徒弟的那个四阶元聚的修士了。

“所以我也是沾了齐云的光,去过魏剑王家里几次,不得不说魏剑王他做菜真的有一手,比这些饭馆里的好吃多了。”

祝银铃也说了句实话出来。

还去过魏剑王的家?

他们当然听说过,魏剑王平时很少见客,甚至连他们廉阳城的强者,都吃过魏无锋的闭门羹。但就算是这样,这些强者在魏无锋面前,也都是不敢造次的。

就算是陈民,此刻也有些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话,来应对祝银铃。

他们刚才说的话题,都是切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都是贴合实际的。而齐云和祝银铃刚才说的那两句,包括秦生最开始的那一句,那就像是在吹牛皮了。

赤裸裸的吹牛皮。

侮辱他们智商的吹牛皮。

陈家人,现在的感觉,大概就像是齐云世界中四线城市的小康家庭跟一个不太熟悉的远方亲戚

吃饭时,对方说自己经常和二马谈笑风生一样。

关键是,对方刚才也说了,只是画坊的普通员工。何况祝银铃还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陈民陈才两兄弟,加上吴虹,对此根本一窍不通,或者说,根本就超出他们的知识范围了。所以,他们也只好把目光投向眼界比他们宽广的陈浩然和陈了然。

陈了然表情古怪,欲言又止。

陈浩然心领神会。

于是,他便想了想,然后清了清嗓子,淡淡说道:“齐兄弟啊,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那就闭嘴啊。

祝银铃用嘴型说了五个字,没被任何人察觉。

齐云看向陈浩然,示意他继续讲。

“现在这世道啊,变化得太快了,几十年的时间,二王镇就变得如此繁华。繁华造就了机遇,对咱们年轻人来说,是个好事。不过机遇太多,竞争和压力,自然也都多了起来。如果不是靠着爹娘,我估计也和齐兄弟你一样,在给人家打工呢。”

“踏踏实实脚踏实地,其实也挺好,奋斗嘛!年轻人,就应该奋斗!按现在这房价呀,估计三四十来岁,攒出一座小院子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呢,前提得别沾那些邪门歪道。”

“什么赌博啊,狎妓啊,坑蒙拐骗之类的,不能碰!你说对吧?”

齐云毫无反应,静静地看着陈浩然表演。

“现在这世道啊,也是浮躁,浮躁你知道吧,就容易让年轻人走歪路,就容易让人急功近利。啊,这样,是不好的。齐兄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齐云点了点头,表示有道理。

“其实啊,面子这东西,谁都好!对吧,谁不好面子呢?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皮,人活着,就是为了这面子吧!不过啊,这面子,是自己挣来的,可不是吹出来的。齐兄弟,这点,可要记好啊。”陈浩然说着,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皱着眉头,仿佛沉醉于这普通酒的滋味之中,又语重心长地对齐云说道,“老弟,我说这些,你别不爱听,这也是为了你好。像你刚才说的那些,我能理解,因为我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都有这历程,不过人终归是要脚踏实地的,对吧?”

“嗨呀,你别嫌我多事,我就也是刚从你现在那阶段跳出来,有感而发,话可能直白了一点,齐兄弟你别往心里去啊!来,喝酒,喝酒!”

齐云刚想说些什么,但话头,却被祝银铃抢了过去。

只见祝银铃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轻轻问道:“堂哥这是不信咯?”

陈浩然表情古怪,先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然后又变成了一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样子。

“你们年轻人呀,别听不进去,浩然也是分享一些自己的经验。”吴虹趁势插嘴,道,“都是自家人,出了这门不会说什么的,别拿着捏着外面的那套面子,对自家人,多累啊你说是不是!”

“就是,银铃,你堂哥说的话,都是很有道理的,你好好听听。”陈民也补充了一句,又转头对齐云说道,“小齐啊,你也听听,浩然其实是很优秀的一个年轻人,你得向他多学习学习啊!”

祝银铃也不废话,从包里摸出来一样东西,啪地一下,拍在了餐桌上。

这一拍,就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这是韩清前辈交给我的剑符。”祝银铃向其中注入了一丝灵力,一抹金色的亮光,便在其中闪过,然后在半空之中投射出了一把剑的虚影,而后转瞬即逝。

“齐云你的呢?”

齐云闻言,也摸出了自己的那一枚剑符,有样学样地,弄出了一把剑的虚影。

做完之后,祝银铃便把剑符揣了回去,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同时,又以毫不在意的眼神,环视了周围一圈,最终,把目光停留在吴虹的脸上。

毕竟她刚才话说得最多。

不需要多做解释,沉默,就是最高的权威。

陈家几人一下子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他们从未见过这等神奇的东西,类似的效果倒是见过,但远没有眼前的“剑符”来得精巧。

几人又把目光投向在场几人之中,唯一的修士,也就是陈了然。

不过陈了然此时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一点也不敢抬头,只是默默地盯着眼前的餐具,眼观鼻鼻观心。

陈家人这才懂了。

虽然陈了然也不一定认识这个叫剑符的东西,但从他的反应来看,这玩意儿肯定是厉害的修士,才能鼓捣出的玩意儿。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只说明了一个结果。

那就是,对方的人脉,比自己要强上许多。

方才陈家人对两人的冷嘲热讽,挑衅炫耀,现在全变成了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往轻了说,也就是对方认识个比较厉害的修士,厉害到什么程度呢?恐怕就是和陈了然的师父差不多,比起来的话,谁也不输谁,最多就是个针锋相对。

但如果对方的那玩意儿,真的是剑王的信物的话…………

陈浩然冒着冷汗,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吴虹更是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下去,完全没有刚才如孔雀开屏一般喋喋不休的气势了。

“诶,是不是吃得差不多了呀?”祝银铃一下子惊觉,仿若后知后觉一般地,又环视了一眼全场。

“那我去买单啦!”秦生反应极快地接了一句,然后从包包里抓出了一把灵币,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一把货真价实的灵币。

一把。

陈家人的眼睛都直了。

单就那随手抓出来的一把灵币,少说,也抵得上陈才家生意半年到一年的流水了。这么大一笔巨款,放在哪里,都是一笔能左右事业命运的活钱。

而现在,此时此刻,他们居然就让这小孩子揣在兜里!?

修士都没有那么随便吧!?

秦生噔噔噔地跑了回来,手中竟然还多了两瓶酒。

“咋了?”

“我去结账嘛,店家就给我找零嘛。我看零钱太多,就不想拿嘛。然后店家就不敢不给嘛,就给了我两瓶酒,让我拿回来,然后还说一会儿再上几个小菜上来,然后让我们再坐一坐。”

“那行吧。”祝银铃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陈家几人,轻轻问道,“那么,就再坐一坐吧,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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