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我回答,霍培一冷不防冒出句:“时间差不多了。”

陈浩东很乐呵,俩手抓紧我的肩说:“扶三岁,给我老实待这儿,回来再找你。”

陈浩东扯扯衣服就要走,我一把拉住他的手:“不许走。”

“别闹。”他皱皱眉头,看了眼等待着的霍培一。

“不许走。陈浩东,你别走。”我不依不饶,紧紧抓着陈浩东的手不放,埋在心里无法诉说的那些秘密都令我脸上的五官快拧到了一起。

他一根一根掰开我的手指,勾起嘴角说:“你别担心了,老子要你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这时候陈叔猛烈抽了几口烟走过来,闷沉中透出不易察觉地不甘:“东子,霍先生人不错,跟着他好好干,你的翅膀硬了姓沈的死老头才不会再欺负咱爷俩。爸活得窝囊,别跟爸一样。正经干,好好干,总得让人瞧得起。”陈叔转头对我说:“丫头,就让他去吧。”

“等我。”陈浩东拍拍我的肩,看了眼自己的父亲。

从陈浩东决然上车的那一瞬间起,他和我的人生便都再也无法回头。

养殖场的大门被陈叔关上,我站在原地,小手隐隐握成了拳头,整个人竖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我等了一整天,陈浩东在很晚的时候才回来,他给我带了很多吃的,还甩给我一个吊牌四万多的名牌包。

我盯着桌上的食物和包,然后扬起下巴看他,他挑着嘴角说:“给你买的。”

“钱是他给的?”我用手拨了拨头发,死气沉沉的。

“是赚的。”他走到搁啤酒那箱子前,拿了瓶啤酒用牙齿撬开,直接当茶喝。

我问他怎么赚的,他却闭紧嘴巴什么都不说。

我盯着他,很坚定地说:“我不喜欢你和他混在一起。你要是非和他混一起,以后就别来找我。”

“为什么?”陈浩东的脸色难看起来:“你也听见了,我爸心窝子里也希望我能出息。扶三岁,你根本不懂我恨沈家恨到什么地步。就说我妈的事那梁子已经结下了,后来沈家人怎么对我的你不知道么?老子不想再吃他们家的亏!”

我口腔内壁的肉都被我咬到出血:“那好,你现在就走。”伸手一扫,桌上所有的东西都翻倒在地,陈浩东买来那些食物正好倒在那只崭新的女包上。

陈浩东把手中的啤酒瓶往边上一搁,他从角落走来,低头看了很久,然后弯下腰把东西捡起来,直接用手就把包上的油腻一层层抹掉,闷沉沉地说:“扶三岁,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装一个呢,别生气行吗?”

我的鼻子一酸,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爱情有时候也是种伤害,有人选择伤害对方,有人选择伤害自己。

夜里雪花飞溅,但怎么也掩埋不了我们各自的心伤。

凌晨一点多,地暖不知道怎么突然不冒热气了,我是冷醒的,坐起来一看,地铺上蜷缩的男人身上穿得很单薄,屋里的厚衣服都盖在我被子上,他用被子裹着自己还是冷得发抖。

我无法诉说自己的当下的感动,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把他拉到床边说:“把你的被子拿上来。”

陈浩东一脸吃惊地望着我,结结巴巴地说:“特,特殊待遇?”

“地暖好像坏了,你要是这么待一夜准会冻死。”我往窗外看了看:“村里到外面很多路,你没车我也没车,难不成让你大半夜走几里地出去开房睡。”

高高瘦瘦的陈浩东望着我,突然变得很木纳。

我看他一眼,摸了把他的手,冷得就跟冰块没俩样。

没等他说话我就把他摁在床边坐下:“你躺进去点。”

陈浩东脸上那表情哭笑不得,轻笑了声说:“我怎么觉得老子躺床上会更睡不着。”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是不懂他在暗示什么。

因为怀孕,所以我不担心陈浩东会对我怎么样,可他那么喜欢我,和我躺在一起却什么都不能做,与其说是特殊待遇倒不如说是惩罚。

我也觉得好笑,伸出手指戳中他的眉心把他往后戳,忍不住调侃道:“那我去地上睡?”

“屁。”陈浩东麻溜的在床上打了个滚,翻到很角落的位置,空出了三分之二的床让给我。

陈浩东其实不喜欢开灯睡觉,所以他睡前都习惯把灯关掉。

我怕黑是因为小时候爸爸和奶奶有次去外地参加远房亲戚的葬礼。

他们把我和我妈关一间很暗的屋子里,当时我爸因为怕村里的夜猫钻进来吃食,就把那个只有几个铁栏杆的窗户洞拿木板给盯死了。后来厨房挪了位置,那间屋的木板就也懒得拿掉。

我妈和正常人不一样,但小时候的我是不知道的,我和她吃光了爸留的饭菜,可他们还没回来,我妈就开始吃我拉的屎尿。再然后实在饿的不行了,我妈拿着逮到的老鼠就想往我嘴里塞。害怕黑漆漆的环境完全是出于对那段记忆带给我的惨痛打击。

和前几天一样,陈浩东把灯关掉后我身子又开始轻轻发抖,毕竟是一条被子下我怕陈浩东发现一直在极力的克制。

可他还是发现了。

“扶三岁,你是不是还冷?”脖子那地方有热气打下来。

“我不冷。”我微不可闻地答。

他说:“什么时候你冷了就抱我,男人身上比女人暖和,就把我当汤婆子捂。”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抱他。

这样的夜晚不管对我还是对陈浩东来说注定是很难入眠的。

起码过了一个钟头,我身子动了下。

“睡着没。”陈浩东的声音很快就从我脑壳子后头冒出来。

“没,没有。”我说。

我的背上让跟手指头戳了戳:“睡不着咱就聊聊,翻过身来。”

心忽然有点麻痹,我没敢转过去。

后来,陈浩东扯我的胳膊,语气颇为认真地说:“有话跟你说。”

我慢慢地翻身,陈浩东的气息打来,既真实又荒诞。

黑暗中,我根本看不见陈浩东的脸,相信他也看不见我的。

他的声音很闷沉:“今天霍培一带我去了见了他好几个朋友。他们吃饭,我坐在他身边。饭桌上他们聊的东西我听都听不懂,当时我就觉着自己真是个草包,我特想跟他们一样讲那些牛逼的话。给你买包的钱是霍培一饭后和那几个朋友开赌局,我在边上给他们点烟,他们给我的钱。我手还没焐热就给你买了包,你不喜欢也别当着我的面往地上丢,靠。”

我的心鲜活得跳动着,惊觉往地上丢的哪是什么包,是他正在磨砺掉的那身傲气。

我忽然想到霍培一对我说过的话,他说有大把的时间,他不着急。他还说每一种**都会促使人活得更精彩,通过陈浩东,我清楚的看见霍培一的手段。

什么带着陈浩东见见世面,根本就是糊弄人的话。他是想让陈浩东明白自己和所谓的商界精英差在哪,他在利用人性中的嫉妒激发陈浩东报复沈家的热忱。

我害怕得不行,在被子下胡乱找到他的手抓住说:“你说明年要跟我结婚对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要真想跟我结婚就别和霍培一搞在一起,他瞧着奸诈得很。养殖场那生意其实……”

话才说一半,陈浩东的语气就暴躁起来:“扶三岁,我们结婚和我是不是跟着霍培一根本就是两件事,老子两件都要。再说你不嫁我嫁谁,除了我谁还会要个肚子装着别人种的女人。睡了。”

陈浩东一个翻身,显然不想和我继续这个话题。这一刻我已经明白,弱小的我什么都阻止不了。

所以我才只能为了让沈寰九放手去干真正离开了他,怀孕了也不敢告诉他,所以总在做一些我根本不喜欢的选择题。

隔天清早,陈浩东是自己打电话给霍培一的,他的种种经历带给他的**似乎已一触即发。

陈浩东走后没多久,我的手机响了,电话簿里出现了一通很陌生的名字,我明明记得自己没存过这个名字,屏幕上显示的是老鹰两个字。

我接下电话:“你是?”

“三岁,是我。”

手机差点就从手掌心里飞出去,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连字和字之间的间隔都是熟悉的。

我的呼吸特别不顺畅,大脑整个空白。

电话那头的沈寰九低低地对我说:“安排在你农场那人说,陈浩东住在你房间里好几天了,是真的吗?”

我大口大口地抽气,捏着手机那只手轻轻颤着。

“听说你又要开公司了。”我断断续续地说,没有勇气回答沈寰九的问题。

“嗯,重振旗鼓。”沈寰九的声音似乎更低了,短暂却压抑地窜出一串笑声。

“加油。”我眼圈发酸,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能自然些。

“三岁,我很想你,想抱你。”沈寰九一句话就让我溃不成军的。

我说不出来话了,总觉得一开口可能就会染上哭腔。

过了十几秒,我艰难地问他:“有人说你和那个暖暖……”

“没有。不管是从哪听来些乱七八糟的,你要信我。”他很坚决地说。

我说:“信。”

“那你呢?和那小子住在一起?”

我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肚子,脑袋瓜里想了很多很多,根本不忍心对他撒谎。

我紧紧握住电话说:“嗯,明年,我应该会和他结婚。”

这会轮到沈寰九沉默,但他呼吸的声音被我听得非常清晰,从轻到重从缓到急。

过后,他轻咳一声问:“三岁,你……喜欢上他了?”

我笑笑:“我喜欢你。”

“十九岁还小,你不用这么着急嫁人的。”

我说:“我很急。”肚子会一天天大起来,要是不和陈浩东结婚,这个孩子会不会无端成为牺牲品?就算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我也不会冒这个险。

到了现在我才真正了解沈寰九那时候和我分手是个非常理智的决定,而我也学会了欣然接受,不再昏昧和倔强。

电话接通着,我们各自呼吸,谁也不舍得再说话,更不舍得挂电话。

后来,我打破沉默地问道:“这不是你的号码,什么时候存的。”

“那晚你睡觉的时候,这个号码的通讯录里只有你一个人。”沈寰九的吐气特别长,要是没猜错他这会肯定在抽烟。

我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合适,心里有股冲动对他说,现在想见见他,但最后却生生咽回去。

这时候沈寰九说:“三岁,九叔叔想见你,能出来吗?”

“现在就能。”我连想都没想一下话就滚了出来。

电话那头窜出低润地笑:“地址我发给你,小脑袋机灵些,别让人跟了。”

我心湖动荡得太厉害,忙切断电话把手机紧紧握在手里。

也就一分钟,短信箱里很快躺上了条信息,我看着地址整颗心都激动起来。

这时间点陈浩东跟着霍培一出去了,我把养殖场交给陈叔,就说去镇上买点东西,陈叔好像还不知道我怀孕的事,什么都没说摆手叫我去忙我的。

上午十点,我辗转费了两个多小时到了沈寰九和我约的地方。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酒店,没有星级,而且很偏僻。

我坐电梯到三楼,出了电梯看见房号,心里琢磨着按照这个顺序沈寰九的房号应该在走廊的尽头。

我无法言说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是偷情的人一样,内心激荡的厉害,每走一步都沉重得不行。

终于,我站在了房间的门口,按响门铃。

非常快的时间门就被沈寰九打开,逼人的英俊快让我的心脏一下从嘴里弹出来。

沈寰九一把将我了进去,脚一勾,门被关上。

我身子贴着门板,他右手撑着墙,我们还来不及有任何语言交流,他的唇就盖了上来。

熟悉的气息和娴熟的吻技都是回忆中的味道。

极度平滑的舌尖撬开我的齿关,他热烈的就像把火,高大挺拔地身姿随着他的吻技而轻轻扭动,如此轻易地让我意乱情迷。

“你真要嫁人?”沈寰九的额头抵住我的,呼吸特别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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