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午的时候,各科分数和年级排名全部公布出来。江水源因为国语科目上的巨大优势,在这一轮月考中完胜石佛李知礼,轻松摘得年级第一的桂冠。至于那个立志超过江水源的何田田?请在年级前十名之后找他吧!

柳晨雨不知是因为考试时身体欠佳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不仅没实现她考前战胜自己的宏伟梦想,而且成绩还有所下滑,只排到年级第五名。这让江水源有些担心,他知道柳晨雨这丫头素来好强,尤其在学习上更是巾帼不让须眉,这次考试失利谁知道她会不会哭得梨花带雨两眼通红?

以前在山阳初中,大家是同学,毕业照时两人就肩并肩站在一起;如今在淮安府中,大家是隔壁,月考时两人有时前后位排排坐。现在她因为一时不慎马失前蹄,正处于人生低谷,难道不该去看看人家么?江水源这样劝说自己道。

看是应该去看,虽然柳晨雨就在隔壁,在自己班里大叫一声估计她都能听见,可如何去看却又让江水源大费踌躇,毕竟长那么大他还没有去别的班找女生的经历,而且这种事考验的是情商,跟聪不聪明、智商高低并无太大关系。如果是去看韩赟那就简单多了,只需大马金刀地直接杀到十一班门口,大叫一声“小赟子,滚出来”就行,难道自己也跑到三班门口叫一声“柳晨雨,滚出来”?那丫头肯定以为自己考得好,打上门来找她炫耀嘚瑟呢!

江水源思忖良久才找到一条自以为不错的借口,趁着下课来到三班门口,拦住一个女生问道:“请问柳晨雨在不在班里?能不能请你帮我叫一下她?就说我找她有事。”

“哇,这不是江大帅哥么?”那个女生有些惊讶地捂住嘴巴,旋即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八卦地问道:“你找我们柳晨雨干什么?”

江水源有些无语:难道我找柳晨雨说事儿,还得先找你报备不成?柳晨雨不是公主,我不是额驸,而你也不是居中阻隔的保姆管家婆呀!不过江水源也知道,如果现在不跟这位女生把问题交代清楚,保不准明天江水源私会柳晨雨、新班长原是旧**的小道消息就会传得沸沸扬扬。好在事先已经想好了借口,当下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学生会近期要组织一个活动,让我来通知她一下。”

那个女生得知是纯属公务往来,这才兴趣缺缺地对着班里大喊一声:“柳晨雨,有帅哥找你!”

你看,她问理由不是为了告诉柳晨雨,只是单纯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仅此而已!

柳晨雨早就看见江水源在教室门口和班上一个女生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已经大致猜到那个坏人是来找自己的,心里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听到那个女生唯恐全班不知道的传话之后,她一下子变得满脸通红,低着头走到教室门口,羞答答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看来这丫头真是病得不轻,说话都不如以前那么中气十足了!

江水源挠挠头,尽可能委婉地说道:“班长,现在是夏秋之交,白天秋老虎肆虐,晚上气温却偏低,冷热变化剧烈,很容易引起身体不适。我们学校课业压力又那么大,还要参加社团活动,奥赛社会员选拔你进入了两组吧?班长你可要注意身体,好好保重,不要太过劳累,也不要在意那些无畏的意气之争,做好你自己就行。只要持之以恒细水长流,总会可以取得自己想要的成绩的!”

江水源这番话说得含含糊糊,柳晨雨也是听得如坠五里云雾。不过他这般无事献殷勤,倒让柳晨雨心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感觉江水源想要向自己隐晦地表达什么,只是表达得不得要领,而自己心里却非常期待他图穷匕见的那一刻。所以她干脆抬起头直接追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水源看见柳晨雨清丽的面容,心神忍不住一漾,而且觉得自己实在无法胜任这种安慰别人的工作,只好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不是有病,影响——”

“你才有病!”柳晨雨声音瞬间高了八度,整个人也从多愁多病的林黛玉摇身一变成了粉面含威的王熙凤,“你找我就是想骂我几句?”

好吧,一片好心就这样被当成了驴肝肺!

江水源赶紧连连摆手分辨道:“不是、不是,我想问的是月考时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影响了发挥?其实这种月考无关紧要上下浮动几名都在情理之中不要太过介意,我在山阳初中连着输给你三年都无关紧要现在不过是咸鱼翻身,最近天气变化剧烈我们学校课业压力又大请你一定要注意保重身体。”这一着急,他的嘴皮子倒顺溜许多。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柳晨雨面无表情地盯着江水源。

“就是这些。”江水源像做错事一样垂头丧气低声答道。没办法,柳晨雨在初中担任三年班长,在江水源心目中积威亦重,自觉不自觉地就把她当成班长、自己是上课调皮捣蛋说话开小差的普通学生。

“那我回去上课了!”说完柳晨雨漠然转过身走进教室,殊不知她心里早已甜腻如蜜,之前考试失利带来的郁闷全都被抛之九霄云外:果然那个坏蛋是在意我的!知道我考得不好,马上就跑过来安慰我。瞧他那笨嘴笨舌那样,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油嘴滑舌,哪会哄女孩子开心!

————

下午放学之后,像江水源、韩赟之类家远的学生因为往返时间有些仓促,一般会在学校食堂凑合一顿,然后在校园里找个安静的地方稍微休息活动一下再去上晚自习;而像吴梓臣这类家近的学生,通常是选择回家吃完晚饭再杀回学校。

吴梓臣推着自行车刚出校门,就被面色不善的何田田带着几个混混团团围住。那些混混一边动手动脚推推搡搡,一边嘴里污言秽语不断,周围的学生都被吓得落荒而逃,然而吴梓臣却神色不动,望着何田田冷冷地说道:“小田田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小甜甜?”何田田听到吴梓臣送给自己的这个昵称,差点气得吐血身亡:“你个不男不女的死人妖,再乱叫一声试试?看老子打不打得你满面桃花开!老子今儿告诉你,以后离江水源远一点,别老围着他转,否则我不客气!”

“怎么不客气法?见一次打一次?”吴梓臣好整以暇地问道,“让我离江水源远一点?怎么,你吃醋嫉妒?还是妨碍了你竞选班长大业?再者说,我在学校跟谁玩、怎么玩,只怕你们家老爷子何锡隆都不敢管,你何大少又算个什么玩意?”

听到吴梓臣一口叫出自己老爸的名讳,何田田有些迟疑,马上喝止了小混混们的叱骂。所谓的衙内,并非都是智商底下、毁爹不倦、挥金如土、争强斗狠、只懂得泡妞踩人打架斗殴强出头的傻蛋,他们往往接受更严格的教育,在父辈们的耳提面命之下比普通人更明白“大鱼吃小鱼”“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也更懂得如何含垢纳污委曲求全。

而淮安府中里也是藏龙卧虎,据说前些年国父孙元起的孙子孙良侯都曾在此就读,同班同学、任课老师当时谁都不知道他有那么大的来头,直到毕业后很久一个偶然的机会,大家才得知当年看上去不起眼的同学原来竟是淮安孙氏的子弟!至于其他名门子弟更是每届都有不少,比如校花浦潇湘,就不是何田田所能冒犯的。

正因为如此,在得罪一个人之前盘问清楚根底就显得非常重要。显然何田田在此之前没有做好功课,根本不知道吴梓臣是什么来头,闻言赶紧试探着问道:“请问你是?咱们别大水冲了龙王庙!”

“谁跟你是一家?你也配!”吴梓臣满脸不屑地说道,“小田田,赶紧回去吃饭去吧!别给你们家老爷子惹麻烦,真要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别说你兜不住,就连你老爷子也得跟着吃挂落儿!到时候可别怪吴哥我没提醒你!”

“你!”何田田恨得咬牙切齿,但在调查清楚吴梓臣的底细之前却再也不敢随便用强。正如吴梓臣所言,他真要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别说自己倒霉,连他老爸都得跟着倒霉!当下只好撂下一句狠草草收场话:“好、好、好,今儿算你厉害!不过人生有再见、山水有相逢,你给我等着吧!”

说着灰溜溜给吴梓臣让出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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