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外郊狩猎场每年隶绝绗都会圈下一块无人居住的自然区,作为狩猎之用,这就像是个移动的狩猎场,这种做法,既不需耗费人力去饲养猎物,也不会占用地积,可谓一举两得。

“今日,猎得最多猎物的,朕重重有赏”

“是”一干有幸陪同皇帝狩猎的将士们齐声应和。

于是,众人驱马散了开来。

隶绝绗则带着雷儿徒步在猎场内步行,突然,雷儿的身子弓起,像是要侍机捕抓猎物的样子。

隶绝绗走上前,奖赏性地拍了拍成年黑豹的额头。

“雷儿,发xiàn

什么了?”

黑豹眯起眼睛,享shòu

着主人的抚摸。

隶绝绗走上前,在树林密集的深处,有条溪流,上头有许多石头,而其中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个几岁大的小孩,由于她背对着他,使他看不到小孩的脸。

这里怎么会有个孩子坐在这?隶绝绗下意识地狐疑。

听到后头的声响,那个小孩反射性地转过头,使他看清了女孩的脸。

这一眼,让他平静了五年的心湖顿起波澜。

他不敢置信地睁着眼,深幽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孩那张他以为早已忘却的相似的脸。

女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旁的黑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站起身,她便想施展轻功离开。

隶绝绗见状,一个点脚,他把女孩小小的身子抱在怀中。

不是她!

就近一看,他才从女孩和‘她’重叠的脸孔中区分开来,眼前的女孩虽然与她相似,但是怀里的女孩哭得上气接不了下气,顿时让他将二者区别开来。

他怎么会把这么小的孩子错以为是‘她’又回来他身边呢?隶绝绗自嘲地想着。

若是他和‘她’有个孩子,那么大概模样跟这活宝差不多吧,但是会有这么奶娃儿的出现绝非偶然,这里四处都是树林,若非有心人将她摆在这,一个奶娃怎么可能会没有父母亲照料?

眼里的喜悦渐渐转淡,直至恢复淡漠,转眼他把女孩放下,即使脸孔相似,但她不是‘她’。

谁知女孩下一刻哭得更大声,小手抓着他的衣袍不放。

隶绝绗皱起眉,想拉开女孩的手,但这边拉开,她另一只手又抓上来。

“光要娘亲——”女孩哭闹着,一张小脸哭得通红。

这下隶绝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已经不计较她擅闯猎场了,她还问他要娘?而她的娘未免太不负责任了,竟把这丁点大的小人儿随意‘乱扔’?

“光要舅舅——”女孩拽着隶绝绗衣袍的手抓着死死的。

也许是看到女孩与‘她’相似的脸,让他下不了狠,把她丢在这密林中,隶绝绗难得地把女娃儿重新抱回手上。

“你娘在哪?”他不耐烦地问道,她的哭声让他感到烦躁,一开始,他就该让雷儿把这‘东西’给叼走,他现在也不会揽上这个‘大麻烦’,偏偏这个麻烦还有张跟‘她’相似的脸。

“娘……娘在……”女孩停下哭声,像是在细想,但不一会又再次大声哭闹起来,带着娇嫩的嗓音哭喊道:“光不知dào

——”

这回隶绝绗头更大了,他怎么会摊上这么个活宝?

“好好好,你别再哭,朕就把你娘找来”隶绝绗心里暗想:就算是挖地三尺,他也要把这小孩的双亲找来,然后再将他们挫骨扬灰!

“真的哦”女孩真的就停了哭泣,傻气地要求。

“真的”头一次,隶绝绗觉得自己是傻瓜,竟跟一个小娃儿保证。

“谢谢叔叔”

小女娃甜笑着道谢,她这一笑,隶绝绗又闪了神,她连笑容都跟‘她’该死地相似。

狩猎场的皇帐内,福瑞眼睛看得快掉下来地看着在毛毯上抓弄着雷儿的毛发的小女娃,黑豹显然是得了主人的命令,所以乖巧得像只小猫一般,任女娃儿一下一下地在它身上抓来抓去,只是不时地甩了甩毛发,惹来女娃的咯咯的欢笑声。

更令他惊奇的还有皇上竟然还能在一旁冷静地披着带过来狩猎场的奏折。

还记得刚刚皇上抱着女娃儿进入皇帐时,一转手便把她丢给他,他见到女娃儿有着一张跟死去皇后相似的脸时也片刻恍神,但之后女娃儿就闹着要跟雷儿玩。这可把他吓得够呛,雷儿可不是好惹的,这女娃儿只怕还没碰触到它,就被它生吞活剥了也不一定,而事实上,雷儿的绿色的野兽眸子也在盯视着他手中的女娃儿,甚至还不时地伸出舌头tian了tian手,就像是要进行餐前准bèi。

他把女娃抱离雷儿,怎知这女娃人儿小小,那哭声可是惊人啊,一下把整个皇帐里头的人吵得够呛。

倒是皇上神色不惊,没多话地对雷儿下了指令,于是就有了这一幕,女娃儿不怕死地抓着一头成年公豹的耳朵揉来揉去,而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则是在一旁为这女娃捏了把汗。

“叔”女娃儿不知何时晃到隶绝绗脚边,站起身子,甜笑着要隶绝绗抱。

“皇上,奴才这就把她抱走!”福瑞一见女娃儿的举动,惊吓得三步并作五步地疾步过去。

“不用了”

隶绝绗的话让在场的人掉了下巴,再看到隶绝绗真的把女娃儿抱在怀中,众人更是呆若木鸡。

“福瑞”

“福瑞!”

“奴才在!”第一声福瑞由于惊吓过度,没有听到,第二声由于隶绝绗话里的不悦令福瑞二度受惊。

这份差,难做啊!福瑞心里叹道。

“这女娃的爹娘找到没有?”公事告一段落,隶绝绗难得好心情地逗着女娃,女娃的甜笑让他想起‘她’,‘她’曾经也这么对他笑过。

“回皇上,还没——”

福瑞正想细说,寺浮尘和郁燎恰好进来。

“皇上,臣听说——”寺浮尘的话硬生生地吞回肚里。

通报后进入皇帐的寺浮尘和郁燎两个人,看到他们那个狠到不行的皇上竟逗个女娃逗得起劲,两人也像在场的其他人一样掉了下巴。

他们就是在猎场狩猎时,听到有人在传皇上抱着个哭功超强的奶娃儿进入皇帐,他们当下就断定这绝对是个谣言!

皇上这几年来连笑的次数都极少了,没一掌送奶娃儿去极乐世界已经很好,更遑论此刻他竟逗着奶娃儿,嘴角有抹久违的笑。

两人怔愣许久,在看到奶娃儿的脸孔后,两人惊愕之余交换了个眼神,他们知dào

姬无筝并没有死的事,此刻这个女娃,是姬无筝的孩子吗?

“皇上,这孩子是……?”郁燎试探性地问道。

“捡到的”隶绝绗不经心地说道。

捡?!

郁燎和寺浮尘对这事下的结论便是:皇上转性了!

“禀皇上,外头有一少妇求见”门外的侍卫进帐禀报。

“哦?让她进来”

会是‘她’吗?隶绝绗发觉自己内心竟在期待与‘她’再次相遇。

“是”

侍卫领命退下后,不一会,一名脸上蒙着丝巾,作少妇打扮的女子袅娜娉婷地走了进来。

“民妇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娘……娘……”奶娃儿一听到母亲的声音,小小的身子在隶绝绗怀里挣扎着要过去母亲身边,而后者则没有放开她,而是哄抱着。

“抬起头来”隶绝绗道,他没发觉自己的声音中竟带着兴奋以致略微颤抖的音调。

“民妇怕吓到皇上,污了您的眼”少妇婉声道。

她的声调与‘她’如出一辙,以致他更加坚定了想看清少妇面孔的决心。

“抬起头”这回,他语气中带着严肃,他怀中的奶娃儿一下便‘哇’地哭了起来。

“是”娃儿的哭声兴许是牵动了少妇的心,少妇没再有迟疑。

少妇一抬起脸,她脸上的丝巾恰好掉下,在场的人立kè

传来抽气声——少妇的脸已找不着一丝完肤,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让人不禁为少妇曾经经受过的痛苦而心酸。

隶绝绗也看到了,他面色沉静,没有出声,怀中的奶娃儿像是察觉到气氛的静默,渐渐停止了哭声。

隶绝绗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随后示意福瑞把奶娃儿抱还给少妇。

“孩子,很可爱”他说道。

“谢皇上夸奖”少妇接过女娃,娴熟地把她抱在手中,女娃儿的手自然地圈住少妇的脖子,她精致的脸蛋与少妇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是叫光吗?”

“是,光是她的小名”少妇回道,显然不愿再透露其他。

“下去吧”

“谢皇上”少妇福了个身,抱起孩子,转身就要离开皇帐,这时,她手上的奶娃儿突然喊出声。

“叔再见”

“再见”隶绝绗看到奶娃儿甜笑的脸,难得地回应道。

少妇的身子一怔,但随即姿态自然地抱着孩子离开了皇帐。

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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