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州九郡六十县,惟有江南郡最盛名。有道是:“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还有人道是:“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尽说江南美好,美人如画。

褚四海和李青山来到江南郡五里县上,恰逢集市,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都是人。街道两边,许多茶楼、酒馆、当铺、作坊,客进客出,人声鼎沸,好一一派繁华景象。

褚四海选了一家最大的酒楼坐下。他自从下山以来,就如野马脱了缰,恢复往昔江湖豪杰的气概,总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他自己点了两斤熟牛肉和三斤好酒。

而李青山却还是只点了淡饭、粗茶、素菜。

店小二用狐疑的眼光盯着二人,问道:“两位客官真是一起的?一会付账,是哪会付?”

褚四海啪地一声把桌子拍得震天响,大声说道:“大爷付的。怎的,看不起你家大爷?”

酒楼里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眼光望着他们。因为一个魁梧大汉,一个斯文小道士,实在不搭。

店小二慑于他的狂放气势,心里揣摩着这莽汉说不定是哪一路的绿林好汉,于是瑟瑟说道:“不是,不是。大爷您别误会。我只是瞧见您大碗酒大块头点菜,大有英雄豪杰气概。而旁边的小英雄却点素饭素菜,实在是不同,因此才多嘴问了句。大爷您别生气!”

褚四海大手一挥,说道:“少说废话,上酒上菜!另买个酒葫芦,装四五斤待我路上慢慢喝!这银子够了么”说完,甩出一两碎银。

店小二接了银子,眉开眼笑说到:“银子够了。大爷您慢等,即可上菜!”

酒肉一上,褚四海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还对李青山循循善诱:“小子,修道最高境界,乃是修心不修口、戒yin不戒色。有道是酒肉穿肠过,道祖心中坐。你们那‘十戒’怎么说了,‘不醉常思清行’,是言可饮酒,只要不醉即可;“不y犯人妇女”是言可近女色,只要不y人妇女。枉你还修道,道行还不如我褚老汉深。似你这般扭扭捏捏,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这也不敢瞧那也不敢看,一点豪杰气概也没有。咱要修非常之道,不要迂腐。下了山来,天王老子也管不住咱们。来,喝了这碗酒!”

李青山看着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在山上老道士面前,你怎么不敢说天王老子也管不着你,也不敢喝酒吃肉。一下山就酒肉不禁。唉,亏你还跟老道清修十五年。嘿,本道爷道心坚定,墨守清规,不跟你同污合流。”

褚四海白了他一眼,大口咬了一块肉,大口干完一碗酒,心里却在想:“哼,这长路漫漫,不但要你破了酒戒荤戒,还要你破了色戒。反正你又不是真道士。”嘴角露出奸笑。

随后两人不再搭话,闷头吃饭。褚四海大吃大喝,甚是豪迈;李青山素饭素菜,斯斯文文。两人行径截然不同,引来旁人众多讶异的目光,有的甚至在切切私语:“一个像江湖大汉,一个是斯文小道士,怎么混到一块去了?”

正当他们即将吃饱,突然一个中年汉子风风火火闯了进来,高声喊到:“小二,还有地方么,清一处地方来,给我们小爷要用膳!”言语十分倨傲。

小道士正眼一瞧,心想这不就是刚才在大道上遇见的那一伙人中的其中一个么?不知道那美少年来了没有。

心中还在念想,门外浩荡走进一群人来,居中的一个少年,少年迅速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有的人甚至顿住了,忘记了咀嚼嘴中的饭菜、停住了手上夹的东西。

又是那个美少年!

这少年一走进来,并不急于就坐,而是用眼光睥睨了一圈酒楼里。当看到褚四海和小道士这边的时候,他目光停留住,竟喜上眉梢。

只见先头的那个中年汉子又高声叫道:“吃你们的饭,看什么,没见过世面么。小二,安排好了么,我们坐哪里。”

店小二回过神来,瞧这阵势,知道这伙人必定是大富大贵人家,招惹不起,遂恭恭敬敬地说:“安排好了,大爷,你们楼上雅间请。”

“不必了,我们坐这。”那个少年开了口,声音甚是软糯清晰,指着小道士旁边一张空桌。

“小二,那你叫他们两个换个地方。给我们腾片地儿,这是给他们补偿的银子。”他甩出一锭银子给店小二,指着褚四海和小道士说道。

“这……”店小二脸上露出难色。

“店小二,不必为难。钱老三,我说过你多少次了,出门在外要收敛,不要吓坏人家。”那少年轻笑说道。

原来那个大声说话的汉子叫钱老三。

那少年走到小道士旁边,拱手施礼,正经说道:“小道长,真是有缘,刚刚别过不到半日,在这里又见面了!”

他靠得小道士很近,小道士鼻子中闻到淡淡的清香味。

小道士也站起来揖礼,赧然一笑说:“再次见到公子,实属有缘,三生有幸。”说完还忍不住偷偷多瞧了两眼少年。

他此刻更加靠近这少年,方知这少年真的是面如美玉,肤若凝脂,与书中写的神仙美女也不遑多让,正中了古人那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心中感叹道,东州江南地果然景美人更美,一个少年人都能如此丰神俊逸,自己有他一半相貌就好了。

那少年微一笑,略点头,旋即转身,只是转身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撞了一下小道士。

他正襟端坐在旁边的桌子边,其他随从竟然不敢与他就坐一桌。

那钱老三为他点了几个菜,均是酒楼中最为名贵的素雅好菜。

褚四海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还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少年坐定下来,转过又找李青山搭话问道:“小道长是何道号呀。两次相遇,甚为有缘,相逢即是朋友,咱交个朋友。”

小道士受宠若惊,赶忙答道:“小道李青山。”

少年微微一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吃饱后,小道士向褚四海说道:“老汉,吃饱了罢,我们继续出发了。”

褚四海拿起酒壶,咕噜咕噜一口闷完剩余的酒,袖子往嘴边一擦,粗声说到:“饱是饱了,走却不急着。要先拿回你的宝贝东西。”

那少年神色一变,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褚四海一闪来到少年身边,狠狠说道:“拿出来,还给他。”

少年“嘻”一声笑道:“还什么?你看到我拿了么?你这粗汉,是喝多了酒,胡言乱语吧。”

褚四海哼了一声,强硬说道:“玉佩。”

少年神色一变,眉头紧蹙。

李青山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果然不见了。他也来到褚四海身边,居高临下望着那少年,看到少年那雪白如玉、带着莹莹光泽的脖子,脸色又是一红,眼光瑟缩闪开。

少年身后的数名汉子瞬间围了过来,前后左右站开,将褚四海和李青山包围,从动作和站位看出显然是训练有素。

少年嘻嘻笑道:“这大汉喝多了。小道长难道你也喝多了,也以为我拿了你玉佩?”

李青山赧然,默默不语,似乎默认褚四海所说是真。

突然,少年身后的钱老三移形换位,挡道褚四海前面,右手疾出,沉沉压在褚四海肩上,冷峻说到:“哪来的莽汉,竟敢污蔑我家公子。”

说完手上运劲,向后一扯,想重重摔褚四海一个底朝天。

褚四海感受到了他的力道,心想这人武功也算不弱,达到了六阶初期。只是这六阶初期,离自己的八阶圆满简直就是天上地下,距离十万八千里。因此这一扯,犹如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如何能扯得动自己?

钱老三见褚四海竟然丝毫不动,脸色一红,变换招式,竟使出了精妙的大擒拿手,一下抓住褚四海的右手手腕,运劲紧箍……

褚四海丝毫不为所动,瞧都没瞧钱老三,对着少年再次说道:“我只再说一次,自己将玉佩还给小道士,一切还好说。若是不还,那我们就自己搜了!”神态十分霸道。

少年嘻一声,轻笑道:“那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咯。”说罢,身子横移,竟然飘出了一丈之外,显然武功不弱。

客栈内的人看到是江湖人士打斗,纷纷躲闪到一旁,但是又舍不得不看好戏,远远围成一圈瞧着。

那钱老三见到褚四海出言不逊,神色一冷,使出了六阶内劲,想要卸掉褚四海的右手,以惩罚他对少年的冲撞。毕竟对方手腕命脉已被自己制住。

褚四海豪气大涨,大声说道:“哼,本来对你们礼相待,你们却不知好歹。这可别怪我无礼了。”丹田运劲,内力激出,震开钱老三的手,并瞬疾拍出一掌,砰的一声将钱老三拍飞数米,桌子、椅子也摔飞了几张,地上满是狼藉。

钱老三口吐鲜血,躺在地上抖动,暂时起不来。

褚四海身形闪动,朝着少年及随从晃过去,出手疾点。

少年等人只见眼前一晃,身上穴道已一一被点了。褚四海还不满足,又一一去补点哑穴。

钱老三尚躺在地上似乎昏了过去。褚四海也是故意留着他,并不去点他的穴道。

“小子,你去搜他的身,找回你的玉佩。”褚四海指了指那少年。说完,朝着围观的恶狠狠说到:“滚!”

众人纷纷散开,犹恐惹祸上身。

褚四海径直走出客栈门口等候,嘴角露出一丝不为人觉察的奸笑。

李青山知道褚四海说的不会有错,玉佩应该就在少年身上。他靠近少年身旁,拱手施礼,温和说道:“我褚叔说玉佩在你身上。这玉佩对我很重要,只能多有得罪了!”

他此刻离着少年不过一尺,更加强烈闻到了刚才那股清香味,沁人心脾。

少年已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脸上却一阵白一阵红,眼珠子睁得老大,眼中满是惊恐。

李青山见他如此神情,心想:“惊慌成如此状,玉佩肯定是你拿了。”于是更加坚定要搜出玉佩。

他先从袖口摸起,触碰到了少年手腕肌肤,只觉得细腻温润。可是袖子口袋里倒是有一些东西,却不是玉佩。

他继续摸向少年的腰带,触碰到了腰肢,只感觉更加柔软,且还带着暖暖体温。可是腰带里也没玉佩。

他抬头看少年,只见少年面红耳赤,眼神惊慌,而且似乎带着眼泪,如盈盈一汪春水。

李青山心想:“不至于吧,大男子汉,搜个身而已,怎么还哭了。”犹豫着还搜不搜。

褚四海在门口喊道:“还不快搜,磨蹭什么。不想要回玉佩了么?”

李青山狠下心来,手还是伸进了少年的胸前继续进行摸索。

……柔软……

李青山呆住了,脑子一片空白,手也停顿在那里。

那少年眼睛已闭上,眼泪却涌了出来,滴答滴答滴在李青山手臂上。李青山幡然醒悟过来,触电一般缩回了手,冲向客栈门口,大喊:“褚老汉,我要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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